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扎成一個馬尾,甩在身后,干練而整潔。
穿的衣服同樣干練,是一身深藍色的作戰服,胳膊那里還有特警的標志,腰間圍了一條腰帶,褲腿扎緊,黑色的馬靴,整個人,從里到外,似乎都干干凈凈。
唐森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置信,那個從房門里走出來的人,哪怕身上穿著有些寬大的作戰服,但仍舊顯現的曼妙身姿還有剛剛驚鴻一瞥看到的精致五官,足以表明,對方是一位年輕的女性。
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
而這才是最讓唐森不敢置信的原因,在末世里,女人、小孩和老人,作為弱勢群體,更是最先被淘汰出局的人。
可眼下,他就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女人,保守估計,應該不會超過二十六七歲,從對方身上的干凈程度來看,她甚至過得比自己都滋潤。
唐森自己為了活著,早什么都顧不上了,穿女人的褲子算什么,能活下來,他甚至不介意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女人。
這次出門前去80公里外的那個人類聚居區,要不是為了保留那么一點點的尊嚴,他都打算穿那條花秋褲出來的。
搖搖頭,唐森拋開雜亂的想法,盯著那個身穿作戰服的女人。
她出門之后,就一直緊守安全第一的原則,先觀望,然后起步,每走一段距離,都是如此,嚴格而有序。
唐森有些明白過來,為什么像她這樣的弱勢群體能活到現在了,因為她和他一樣謹慎,甚至可能和他一樣,也經過了一番地獄式的磨煉,才能一直生存到現在。
不過眼見女人朝自己所在的這棟大樓而來,唐森開動腦筋,想著怎么與對方見面,才不至于引起誤會。
在末世里,除了要防范喪尸、變異生物之外,同類也是必須戒備的目標,尤其是陌生人,不可測的人心會在這種殘破的世界里變得更加危險,說不定前一秒還是你的伙伴,下一秒就會把你推進喪尸群里。
唐森有過這種經歷,災難剛剛發生時,他看過太多。男友把自己的女友推向喪尸,以爭取自己多那么幾秒逃跑的時間;同學在身后偷襲室友,目的是為了室友身上那可能只剩下半包的泡面;還有不認識與不認識的人之間,更多了各種欺詐與暗算。
唐森算是好的,因為他自己沒有被出賣過,也沒有被暗算過,那是因為,哪怕在逃跑的途中,他也不跟別人交流,更多的是把自己獨立于人群之外,更把自己偽裝成一副心狠手辣的模樣。
結果他活到了現在,那些一個個“智計百出”的人,現在估計都在喪尸的肚子里爛掉了。
女人已經走到了塔吊下面,她似乎準備順著塔吊上來,可能是為了去天臺取水,剛剛下過雨,正是取水的好時機。
而且,通過塔吊上天臺,完全不用擔心喪尸的問題,不過在她一抬頭時,眼睛瞪大的瞬間手迅速地舉了起來,對準了塔吊上的陌生人。
唐森嚇了一跳,連忙舉起雙手來,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因為女人的手上,赫然握著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瞄準了他的眉心。
唐森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如果他敢有什么意動,女人會在第一時間扣下扳機。
“下來。”女人緊繃著臉,無聲地說了兩個字,手槍始終對準他。
唐森開始爬下來,過程中,他一直小心翼翼,不做半點令對方誤會的舉動。
“把武器給我。”等到他踏到實地,女人第一時間就要解除他的武裝。
唐森不做半點抵抗,乖乖地把斧子和棍子解下來給她。
“你是誰?”女人先是檢查了一下手中的斧子和棍子,然后緊緊地盯著他,手槍槍口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身體。
“我叫唐森。”唐森看著眼前的女人,她居然比他還要高一點,要知道,他本身有一米七五的高度,而女人估計有一米七八,“剛剛被一群喪尸追,沒辦法才跑到了這里。”他省去了他那個瘋狂的爬樓計劃,以及各種跳遠記錄,給人一種他是因為被喪尸追,才不得不爬到塔吊上暫時躲避。
“剛剛的喪尸暴動,是你引起的?”女人眉頭一皺,之前她聽到了喪尸的異動。
“是的。”唐森干脆地承認。
“你居然沒事。”女人緊盯著他,像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什么來。
“可能是運氣好。”唐森謙虛地說。
“你是一個人?”女人繼續問。
“嗯。”唐森點點頭,“兩年多來,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大活人。”
“是嗎?”女人不置可否,只是目光里帶著懷疑,兩年多,一千多天,他一個人是怎么過來的?
“您怎么稱呼?”唐森試著主動問道。
“自己看。”女人拿槍的右手直接從口袋里夾出了一個黑色的小本子扔過去。
唐森目光縮了一下,她居然敢把槍口轉移開,不怕自己偷襲嗎?當然,也有可能她是故意這么做的,目的也許是為了引他出手?
接過她扔過來的黑色小本子,封皮上的警徽令他心中一震,打開看,里面是一張類似身份證的卡片,不過是豎著的,上面有她的頭像,以及職業信息。
區婷,居然是個警察。
“區警官。”唐森心神稍稍放松,眼前的是位女警,那么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她為什么有槍,為什么還穿著警用的作戰服,因為這些本身就是她的裝備。
“你的職業。”區婷接回自己的證件,重新放進口袋里,槍口有意無意地朝下,大概是不想走火傷了他,但如果有需要,她隨時可以把槍口對準他,甚至不需要0.1秒的時間。
“職業?學生算嗎?”唐森苦笑了笑,他剛大一開學不久就災難降臨了,大學生這個身份都沒持續幾天。
“學生?”區婷將槍口稍稍向上。
“是的,大一新生,課都沒上幾天,世界就大變了。”唐森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槍,也不知她為什么聽說他是學生就這么敏感。
“哪所學校?”區婷不動聲色地問道。
“NC大學,在東城區的分校。”唐森答道。
“這里是西城區,看來這三年時間,你換了不少地方?”區婷看了眼他還纏在腰間的繩子,淡淡地問道。
“確實換了很多個地方,你知道的,那些東西,一聽到動靜就跑過來,不換不行。”唐森無奈地說道。
區婷當然理解他的說辭,因為她也換了好幾個住處:“你聽到了那個廣播?”
“是的,所以準備去那個人類聚居區。”唐森點頭承認。
“我也正準備去。”區婷淡淡接了一句。
唐森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要一起嗎?區警官。”
區婷目光一瞇,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不必了。還有,不用叫我警官,現在這個世界,我可無法維持法紀。”語氣里滿是落寞,同時更是一句雙關語。
唐森明白,畢竟這是末世,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可以說是完全割裂了。他不信別人,別人也不會輕易相信他。
“那么…我們就這樣嗎?”唐森看著她手中的槍,這對他來說是個大殺器,不過他并非沒有一戰之力,只是還沒到那種地步而已。
區婷遲疑著,她也知道這種狀態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但放過對方,也許會給她帶來天大的麻煩,可她也不是亂殺人的惡魔,一時間,進退兩難。
“你跟我走。”猶豫了一陣,區婷終于做出了決定。
唐森對此沒有意見,他猜到了區婷的想法,事實上,他遇到這種事,也會這么做。
或許是因為他手里沒有了武器,也有可能是出于對自身實力的自信,區婷把手槍槍口徹底朝下了。
兩人一前一后,唐森在前,區婷在后,來到了那棟門窗俱全的房子前。
區婷上前輕敲了三下門,里面頓時傳來了一個細微的動靜,那是有人在里面轉動門把手的聲音。
唐森心中又是一震,區婷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同伴在里面。
房門輕輕拉開,一個嬌小的身影露出了半邊身子,一臉驚喜地迎接回來的區婷,但下一秒,她的臉色大變,因為看到了一旁的陌生男人。
“小曼。”區婷上前一步,有意無意地隔在她與唐森的中間。
“婷姐,他是誰?”嬌小的身影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五官很精巧,身材纖細,卻不是因為營養不良造成的,而是她這種年紀本身就單薄的身體。
貼身的牛仔褲加稍微顯大的T恤,身上干干凈凈,看起來就像末世前那些走在街上無憂無慮的青春少女,只有警惕和戒備的眼神才透露出了與她年紀并不相符的色彩。
“我們進去再說。”區婷攬著她的肩膀,同時朝一旁的唐森示意。
唐森明白她的意思,先進了房子里,盡管不想承認,但事實是,他現在是她們的“俘虜”。
身后的門被輕輕關上,房子里的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但因為有從被封死的窗戶縫隙里透進來的光線,哪怕是普通人,也能看清房內的一切。
唐森看得更清楚些,穿過玄關,來到客廳里。
客廳內除了一張沙發和茶幾,沒有別的東西,像是被故意清空的。
在中間的空地上,有一堆燒剩的余燼,隱隱地還有一些火花,唐森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溫熱,顯然這堆灰燼,剛燒完不久。
“他叫唐森,是我剛剛碰到的。”進了客廳,區婷就給少女介紹了起來。
少女卻警惕地盯著唐森,語氣里帶著一些抱怨:“婷姐,為什么把他帶回來?”她似乎不喜歡和陌生人相處,或者說,怕見到陌生人,纖細的右手上,握著一把鋒利的小刀,雖然長不過半尺,但依舊閃爍著寒芒。
唐森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但兩個女孩,一大一小,能生存到現在,都不簡單。
“他知道我們的住處。”區婷對少女說道,同時她的目光也始終沒有離開過唐森,剛剛他在塔吊的承座上面,她不確定他是否見到了她出來的地方,她也不敢冒險,所以與其把人放走,不如控制在自己的身邊。
“哦。”少女也能理解事情的輕重,仔仔細細地打量過唐森之后,便轉回到了區婷的身上,“婷姐,取到水了嗎?”
“還沒有。”區婷搖搖頭,本來要取水的,卻出了意外狀況。
唐森遲疑了一下,這算是個可以接的話題:“我有水。”
區婷目光微微一瞇,眼里露出了一抹了然:“別告訴我,你的水在你的住處。”
“是的,那里還有些吃的。”唐森順勢說道。
“婷姐,他想我們放了他。”旁邊的少女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圖,立即揭穿了出來。
唐森無語,看著對他來說還是蘿莉的少女,盡量露出溫和的笑容:“其實,我沒有惡意的。”
“哼,除了婷姐,我不相信任何人。”少女狠瞪了他一眼,又揮舞了下手中鋒利的小刀,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唐森雖然無奈,卻也能理解,對陌生人,確實應該保持萬分的警惕,想了想,他說道:“好吧,我知道你們要信任我很困難,不過我就一直待在這里嗎?你們還要去取水對吧?一個人離開,一個人留下,也放心把我留在這里嗎?”
區婷和少女對視一眼,他說的是事實,無論誰出去取水或者誰留下來看守大本營,有個外人在,都是危險的。
少女忽然眼睛一亮,惡意滿滿地盯著唐森:“婷姐,我們可以把他綁起來,你看,他身上有繩子。”說著,她一直他纏在腰間的繩子。
唐森表情一僵,看不出她小小年紀,就如此多花花腸子。
“嗯。”區婷卻贊同了她的提議,這在她看來,無疑是最穩妥的辦法。
唐森苦笑了笑,雖然綁與不綁對他來說,幾乎沒有區別,不過被綁起來,那就真的成了俘虜了。
“我相信,你能理解。”區婷走過來,一手持槍,一手解下他腰間的繩子。
唐森沒有抵抗,在不確定這位區警官的真實實力之前,他不會冒險,何況,他也不想引起誤會。
“小曼,你拿著。”區婷把手槍交給了少女,少女接過之后,立即握住,槍口對準了唐森,她的握槍姿勢很標準,顯然也是經過了一番訓練,不用說,這是區婷教的,“我警告你,不要亂動,否則我就開槍了!”
唐森不會動,也不想動,任由區婷把他從上到下捆成了粽子,手腳都不能動彈,完全沒有了一絲威脅。
“好了,小曼,我去取水,你留在這里等我。”捆好了人之后,區婷交代了一句,便出門了,這次她把手槍留給了少女,自己帶上了唐森的斧子。
唐森被塞在沙發上,看起來與一根癱軟的油條無異。
“你叫小曼?”他傾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確定區婷已經走遠,這才看著少女問道。
“不要和我說話。”少女手槍槍口對準他,就在距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臉上故作不屑和冷酷。
唐森心里在計劃著,要找個取信她們的方法,否則這樣可不行,難得兩年多來遇到了同胞,這種機會,他可不想失去。
“其實,你知道嗎?”他故意用一種神秘的口吻說道。
“什么?”少女皺眉看他,手中的槍口卻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身上。
“這條繩子,綁不住我。”唐森微微一笑,看了看綁住自己的繩子。
“哼,想騙我過去?”少女冷哼一聲,槍口依舊對準他。
“咦,區警官,你怎么回來了?”唐森突然一臉驚訝地看向她的身后。
小曼吃了一驚,連忙回頭去看,可身后沒有半個人影,等意識過來時,已經晚了。
“啪啪”幾聲,直接掙斷身上繩子的唐森一把撲到了她的身上,壓住她的同時,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時一手搶過了她的手槍。
少女睜大了眼睛,眼里滿是恐懼和絕望,因為手槍,已經頂在了她的額頭上。
楚楚可憐的柔弱樣子,令唐森自己都愧疚了起來,他可不是要傷害她,而是為了取信她:“不要叫出來,我可以放開你,明白嗎?”
少女恐懼的眼睛里多了點希望,她點了點頭。
唐森松開她,當然,一邊防備著,如果少女真的想要張嘴大叫,他會在她叫出來之前再度封住她的嘴巴。
不過少女顯然比想象的還要堅強一些,被放開之后,她就馬上從地上爬起來,縮到角落的同時,那把鋒利的小刀也被她拿在了手上。
一雙眼睛,既恐慌又兇狠地瞪著她。
“如果我要對你不利,根本不會放開你。”唐森很欣賞她這樣兇狠的小表情,在末世里,就需要這樣的,“放心吧,我真的沒有惡意,拿去。”說著,他直接把手槍扔了過去。
少女驚愕了一下,才手忙腳亂地接住,繼而握著手槍,對準他,眼里的恐懼,總算減少了。
“很奇怪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對嗎?”唐森看著她不解又兇狠的眼神,微微一笑道。
“我這么做,只是想取信你們,也是在證明,我有能力隨時離開,同時也能威脅到你們,但我沒有那么做,這就是我釋放的善意。”唐森攤開手掌,回到沙發上坐下,一臉輕松的表情。
少女似乎被他的話說動了,不過手槍槍口仍對準了他,一臉戒備。
“不用那么緊張,等你的婷姐回來,她應該就能理解了。”唐森無視了她手中的槍,自己能把小蘿莉抓在手上當人質這種事情都放過了,如果那位區警官還不理解的話,那他就只有離開了。
“我先休息一下。”他閉起眼睛,開始假寐,似乎真的很信任她。
少女站在角落里,臉上的表情一會兒兇狠,一會兒又變得迷茫,這種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并沒有假寐多久,門外響起了三聲敲門響。
少女臉上頓時一喜,趕緊跑去開門。
區婷從外面走了進來,腰間的皮帶上,懸著兩個大大鼓鼓的皮囊,里面顯然裝了不少水。
“婷姐。”少女走上前,正要說話。
區婷卻一眼注意到了沙發上的唐森,身上明明捆著的繩子卻不見了,神色不由一變:“小曼,你怎么把他松開了?”
“不是我,婷姐……”少女連忙解釋起來,不過沒等她繼續說下去,沙發上的唐森已經站了起來,“不是她解開的,是我自己弄的。”
“你?”區婷目光一縮,一把搶過了少女手中的搶,對準他。
“如果我真要對她不利,也不會等到現在了。”唐森看著她手中的槍,朝少女努了努嘴。
“婷姐,是這樣的……”少女小聲地把剛剛發生的事解釋了一遍。
區婷聽完,盡管還保持著戒備,但手中的槍口卻已經朝下了,緊緊地盯著唐森:“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你們結伴同行,你們能想象一個人在這1000多個日子里孤獨的生活嗎?沒人說話,只有一個人的自言自語,有時候甚至都要瘋了,反正我是受夠了,就算你們不同意,我也會偷偷跟在你們身后,別想甩掉我!”唐森的話很無賴,但確實是他真實的寫照,因為他真會那么做。
區婷皺著眉頭,不知是該哭笑不得,還是該對這個無賴的男人展現絕情的一面,稍稍猶豫過后,她冷聲道:“你可以跟著我們,但遇到危險,我們不會管你!自己自求多福。”
“這一點可以放心,因為我也會那么做。”唐森露齒一笑,這也正是他所想的,雙方算是達成了默契。
左手持棍,右手握斧,唐森回到了自己的庇護所,他是回來拿東西的,以便與區婷兩人匯合。
門外他布置的幾個小機關都沒有被觸發,這令他很滿意,至少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他的庇護所是安全的。
打開門走進去,客廳里一切如舊,兩具干尸無聲地趴在那里,更加陰暗的廚房里,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幽幽地看著他。
見他看過去后,冰藍色的眼睛陡然消失,估計小絨貓躲了起來。
唐森沒有搭理它,先把撿到的那個破爛背包里的泡面和礦泉水都拿出來,然后將自己筆記本電腦包里的樹根全裝進去,背包看似破舊,但大致是完好的,而且拉鏈也沒有壞,他試著拉扯了一下,很結實。
裝好樹根之后,再把泡面和礦泉水裝進去,拉上拉鏈,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很丑。
唐森完全不在意,主要是背包可以背在身上,比提在手上方便。
除了背包,還有五個軍用水壺,里面都灌滿了水,再加上斧子和棍子,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了。
烏龜殼、摩托車頭盔和平底鍋護心鏡,在之前的亡命大逃亡中,全部犧牲了。
把五個水壺綁緊在腰上,唐森離開之前,走進了廚房里。
“嗚哇~~”見他進來,原本縮在角落里的小絨貓輕叫了一聲,似乎在警告他,別侵入它的地盤。
“我要走了,你要跟我走,還是在這里?”唐森看著戒備中的小絨貓,后者聽不懂他的話,一雙冰藍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
“走,去外面,明白嗎?以后再也不回來了。”唐森指了指門外。
“嗚哇~~”小絨貓輕輕叫著,甩了甩長長的尾巴,眼中的戒備在漸漸減少,不知是否因為沒有感受到他的惡意。
“我就當你聽懂了。”唐森離開廚房,一直走到了門外,將房門大大地開著。
廚房的門口有一小半對著門外,依稀可以看到,小絨貓那一雙獨特的眼眸。
“五秒鐘,如果你不出來,我就走了。”唐森看了一眼廚房,開始默默地數數。
五秒過后,那雙冰藍色的眼眸還在廚房里一動不動,唐森轉身就走,他畢竟不是它的父母,不跟他離開,那就自生自滅吧。
不過走了沒幾步,感覺身后有什么動靜,他回頭一看,那只小絨貓正從門邊探出了半個腦袋來,見他看過去,立馬又縮了回去。
“還矯情上了。”唐森暗罵一句,繼續往前走,他的聽覺很敏銳,雖然沒有回頭看,但能隱約聽到身后的一些小動靜。
那只小絨貓,始終在跟著他,或許是因為對他還有戒備之心,所以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
從庇護所到區婷的住處,唐森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
門窗俱全的房子前,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唐森上前敲了敲門,三下,不多不少,是之前就約定好的暗號。
“我們在這里。”聲音來自他的左后方,唐森回頭看去,見到區婷和那名叫小曼的少女從距離他十多米遠的一棟房子后面走出來。
他一瞬間明白了對方這么做的用意,估計對他還沒有十足的信任,所以離開了藏身處,以便在暗處觀察他是否一個人來的。
“進去說。”唐森沒有抱怨,這是應有之義,末世里,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而對方能把斧子和棍子交回到他手上,就已經是一種信任了。
三人走進去,區婷墊后,正要把門關上,唐森連忙制止她:“等一下,我還有一個同伴。”
“你還有同伴?”區婷目光一沉,瞬間拔出了手槍,這可和說好的不一樣。
“別誤會,它不是人。”唐森連忙說道,并且朝不遠處的一處草叢招了招手。
“嗚哇~~”一個怪異的叫聲吸引了區婷和小曼的注意,兩人一起看過去,“是什么東西?”
“我們走遠一點,讓它進來。”唐森示意她們跟他走到里面去。
區婷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拉著小曼跟他一起走進了客廳里。
遠處的草叢中,一個小小的身影迅速沖了出來,并且朝著門口射來,只一轉眼,就進入了房子里。
一雙冰藍色的眼眸,看了客廳內的三人一眼,然后沿著墻角,快速地鉆進了廚房里,它似乎對廚房情有獨鐘,也許是因為里面足夠陰暗,可以給它安全感。
“是小貓咪。”小曼驚訝地叫了出來,大眼睛撲閃撲閃,雖然小絨貓的速度很快,但她還是看清楚了。
區婷也看清楚了,那只小貓,因為非常小,看起來沒有一點威脅性,而唐森既然敢說是他的同伴,那應該是安全的。
把門關好,并且用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堵住,區婷回過身來,看了眼廚房里那雙冰藍色的眼眸:“那是只變異生物吧?”
“嗯。”唐森點點頭,“不過請放心,它不會傷害人。”語氣說不會傷害人,不如說,它根本傷不了人。
“嗯,嗯。”小曼在一旁連連點頭,她幾乎被小絨貓那可愛的樣子給俘獲了,實在太可愛了,她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么可愛的東西了。
“這是我帶來的,要吃嗎?”唐森放下背包,從里面取出了一包泡面,反正這是他撿來的,順水人情。
“泡面!”小曼原本被可愛的小絨貓吸引了注意力,一見遞到眼前的東西,那熟悉的包裝,令她忍不住叫了出來。
“小聲點。”旁邊的區婷低聲訓斥了一句。
小曼連忙緊閉嘴巴,手卻一把將泡面接了過來,眼里滿是小星星:“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泡面了,啊,太香了!”她聞著泡面的包裝,哪怕沒有撕開,也讓她沉迷不已。
“哪來的?”區婷像是不經意地問著唐森。
“撿的。”唐森回答得很干脆,“還有幾包,你要來一包嗎?”
“嗯。”區婷沒有客氣,點點頭。
唐森又從背包里取出了一包,遞過去。
區婷接過之后,仔細檢查了下外包裝,完整無缺,這令她稍稍放心,其實她只是不敢相信有這么好的事。
“婷姐,我想吃泡面。”小曼已經忍不住了,她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吃過一餐正經的食物了。
“我去燒水。”區婷站起身,去客廳外面拿了些柴火來,就在客廳中間那堆灰燼上生火。
生火的器具是一個打火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存的,因為是透明的,還可以看到里面有半管的液體。
火生了起來,略有些陰暗的客廳,也有了光明。
區婷又拿來一個大碗,從皮囊中倒了水進去,就架在火堆上燒,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
小曼撕開了包裝,迫不及待地對著面餅咬了一口,雖然早已失去了那種脆脆的口感,卻仍舊吃得津津有味。
認真說起來,它已經過了保質期,但在末世里,沒有人會在意這個。
水很快就燒開了,區婷把小曼已經吃了一小半的面餅扔進去,同時也把自己的泡面扔進碗里。
滿滿的一大碗水,在等面被泡開的這段時間,小曼一直流著口水,眼睛幾乎都是綠的。
泡好后,區婷沒有獨享,她把面分了三份,她和小曼一份,唐森也得到了一份。
隱約明白她這么做的用意,唐森也沒放在心上,不客氣地接過來,開始大快朵頤。
區婷和小曼都是在他之后吃的,作為客人,他第一個被分到食物。三人狼吞虎咽,直到廚房里一個怪異的聲音響起:“嗚哇~~”
小絨貓的半只腦袋探了出來,顯然它也聞到了泡面的熟悉味道,餓了。
“你也要吃嗎?”看著可憐兮兮露出半個腦袋的小絨貓,小曼母愛泛濫,端著碗正要走過去。
不過她剛一動,小絨貓被嚇了一跳,縮回了廚房里。
“它很膽小,有人一靠近,它馬上就躲起來。”唐森對于矯情又警惕的小絨貓已經有了些了解,找來一片干凈的木板,夾了些泡面在上面,走過去放到了廚房門口。
三人一邊吃,一邊盯著看。
果然沒過多久,小絨貓又探出了半個腦袋,看到門邊的木片,警惕地盯了三人一眼,用爪子扒拉著木片,扯進廚房里吃去了。
“它好可憐!”小曼對它這種警惕又膽小的行為充滿了同情,不知是否想到了自身。
“它是剛出生不久吧?”區婷盯著廚房里看,又轉頭看向唐森,目光里頗有幾分嚴肅,“一般出生不久,它的父母都會在身邊,你確定收留這個小東西不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唐森很清楚她說的意思,怕小絨貓的父母找上門來:“這點不用擔心,它的父母已經死了,被喪尸吃得連骨頭都沒有留下。”
一句話,說得區婷和小曼都停下了吃面,兩人沉默不語,氣氛顯得有些沉重起來。
唐森知道說錯了話,不敢去想象在兩人身上發生了什么,轉移話題道:“對了,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如果今天沒有下雨的話,我們今天就出發了。”區婷說,看了在沉默吃面的小曼一眼,“明天吧,只要明天有太陽。”
“嗯。”唐森沒有意見,他什么時候出發都可以。
“還有,不要對那個聚居區抱有什么幻想,那里不一定比這里安全。”區婷又補充了一句。
唐森明白她說的意思,在末世里,沒有道德和法律的束縛,更會滋生人心的險惡,甚至有時候比面對喪尸更加可怕。
不過人都是抱團的,哪怕是再危險,也會前去那個人類聚居區。
“放心吧,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我還是知道的。”唐森說了一句,眼見小曼一直在沉默不語地吃面,他從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瓶礦泉水,“喝點水吧,光吃面,嘴巴會很干的。”
“礦泉水!”見遞到面前的熟悉瓶裝水,小曼一時之間也忘了悲傷。
“嗯。”唐森點點頭,把水塞進她手里。
小曼放下碗,毫不客氣地旋開瓶蓋,大口大口地喝著久違的礦泉水。
“你的背包里,到底有多少好東西?”區婷喝完了碗里最后的一點面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身后的背包。其實到現在,她已經放下了大半的戒心,之前在對方離開時,她已經聽小曼說了整個經過,如果對方真要對她們做什么,早就可以那么做了,以小曼為人質或者是在控制小曼之后等她回來在門口暗算她都可以,她幾乎不可能躲開。
“沒有了,就泡面和礦泉水。”唐森搖了搖頭,“還有一些我挖的樹根,味道雖然不咋樣,但能填飽肚子。”
“一樣,我在這邊,也經常挖樹根和掏鳥蛋。”區婷深有同感,樹根的味道,可真的不咋樣。
“給,你也來一瓶。”唐森大方地又從背包里掏出了一瓶礦泉水遞過去。
“謝了。”區婷很自然地接下來,這種時候,客氣都是多余的。
“你們在這里已經待了不短的時間了吧?”唐森早在第一次進來時,就知道她們在這棟房子里生活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畢竟經常有人打掃和沒人生活的房子差別巨大。
而且,只要有固定安全的庇護所,相信沒有人會想著搬遷,要知道,每一次找新的庇護所,都是冒險的行為。
“嗯,有三個多月了。”區婷點點頭,旋開瓶蓋,她也喝了起來,咕咚咕咚。
“有遇到過別的人嗎?”唐森好奇問道,此前他都是一個人生活,兩年多時間居然沒有撞見一個活人,這種概率算是相當低了。
“在這里沒有遇到過。”區婷搖頭說。
也就是說,她們之前遇到過,唐森聽出了她的話外音,但沒必要探究。
“他們好壞,想搶我們的東西,幸好婷姐有手槍,把他們都趕跑了。”一旁的小曼補充道。
唐森沒有說什么,心里卻更加佩服起區婷來,末世里,兩個女孩,不,應該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三年前發生災難時,小曼頂多十歲出頭,能把她安全地保護到現在,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今晚你睡沙發吧,我和小曼睡樓上。”
“沒問題。”唐森點頭。
……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唐森早早醒來,開始在客廳里鍛煉,這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俯臥撐,先做兩千個,接著是兩根手指頭的俯臥撐,一千個,最后是一根手指的俯臥撐,五百個。
深蹲、蛙跳、軍體拳……早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軍體拳雖然只是跟軍訓的教練學了一些最基本的動作,但每一個動作都練到極致的話,那也是最強大的武器。
兩個小時過去,被封死的窗戶的縫隙透進了強烈的光芒,今天的天氣很不錯,至少陽光很燦爛。
“早。”樓梯口那里有腳步聲傳來,是區婷,看她也一臉汗水的樣子,似乎剛剛也經歷過了一番劇烈運動。
“早。”唐森回應道。
“看來你也有每天晨練的好習慣。”區婷同樣發現了他額頭上的汗水。
“如果不這么做的話,恐怕我早就死了。”唐森淡淡地說道。
區婷瞥了一眼沙發腳下的那堆爛繩子,神情有些異樣說道:“我看過你昨天崩斷的繩子,你的力氣很大,大得有些超乎想象。”
“我相信每個人如果和我一樣經常鍛煉的話,都能做到。”唐森謙虛地說,他是真的這么認為的,以前的他是個虛弱的胖子,殺只雞都困難,經過死命的磨煉,才有了如今這副強健的體魄,如果別人也和他一樣磨煉的話,相信同樣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區婷沉默不語,這個男人,恐怕還沒有意識到,他的力量,根本不屬于人類的范疇了。因為人就算再怎么練,也不可能練得這么強大,那早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極限。
繩子她看過,沒有被用什么東西割裂的痕跡,是在一瞬間被暴力崩斷的,那種力量,至少在她的認知中,人類不可能做到。
她之前試著去拉扯過斷成幾截的繩子,哪怕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別說崩斷了,繩子甚至都紋絲不動。而且,她那還只是試著拉扯一根繩子,而眼前這個自稱末世前是個大一學生的家伙,居然在一瞬間崩斷了把他捆成粽子的好幾圈繩子。
一根筷子容易折斷,一捆筷子就困難了,就跟繩子一樣,如果是一根繩子,想要拉扯斷還是有可能的,但一捆繩子,絕無可能。
眼前這個家伙,早就是非人類了。
區婷心里嘀咕了一句,當然,她也是慶幸的,因為這個非人類的家伙,看起來不像懷有惡意的樣子,在這個崩壞的世界里,遇到他應該是一件好事,至少泡面和礦泉水的味道還是挺讓人懷念的。
她暗暗舔了舔嘴唇。
小曼也早就起來了,她和區婷一樣,起來的時候就開始鍛煉,只是一直沒有下樓。
吃過早餐后,三人收拾好行李,就準備出發了。
唐森的行李很簡單,一個破爛的背包,五個軍用水壺,加上兩把武器,消防斧和鐵棍。
區婷和他差不多,一個背包,但看上去要比他新,里面鼓鼓囊囊的,裝了不少東西,一把小號的消防斧,以及一支手槍。
小曼是最輕松的一個,手上抓著一把帶鞘的匕首,除此之外,空無一物。大概是區婷不忍她背那么多東西,萬一遇到危險要逃跑的話,也可以跑得快一點。
這里是西城區,其實只是西城區的邊緣地帶,更靠近北城區,而北城區,正是幾人要出城的方向。
三人沿著太陽升起的相反方向,謹慎又小心地往前推進,身后不遠不近,那只小絨貓始終神出鬼沒地跟著。
唐森精神狀態極佳,偶爾會瞟一眼后面,他第一次覺得,在充滿危險的馬路上趕路是一件滿足的事情,畢竟身邊有兩個同胞,還是非常養眼的大小美女,比起一個人孤單冒險要好得太多了。
一行三人小心翼翼地前進,說來很巧,由區婷帶路的方向,居然是他之前探索過的路,經過他的那個臨時庇護所,唐森原本想說一下,不過最后還是沒有說出來。
這里距離三人出發的地方很近,眼下離中午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還可以再趕一段路,沒必要留下來。
區婷神情緊繃,她是探路的人,尤其要注意危險,小曼在中間,唐森墊后,隱隱地把年紀最小的她保護起來。
路過那個十字路口時,唐森心中一震,因為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之前留在路邊的那把斷了半截的菜刀,已經消失不見了,喪尸不會使用武器,變異生物靠的是自己的利爪和利齒,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人路過這里,順手把那斷了半截的菜刀撿走了。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繼續趕路,可能會遇到撿走菜刀的人。
“區婷。”唐森輕輕叫住走在前面的區婷。
“嗯。”區婷腳步一頓。
“這里有人路過。”唐森說道。
“有人?”區婷一怔,他怎么知道有人路過的?
“是的,我之前的住處距離這里不遠,曾經探索過這里,昨天這里有一把斷了半截的菜刀,現在不見了。”唐森解釋道,又指了指原先菜刀的位置。
區婷神情一肅,顯然她也意識到了其中的重點,菜刀不會無緣無故消失,一定被什么人撿走了。
“我們小心一點。”她說了一句,繼續更加小心謹慎地帶路。
“不如我走前面吧,這里我熟。”唐森說。
“好。”區婷和他互換了位置。
唐森走在前面,原本這附近他已經探索過了,但因為有人比他們先經過這里,所以他必須謹慎。
他不知道人是昨天還是今天路過的,如果是昨天,他們也許碰不上,但如果是今天早上經過這里的人,也許他們再過不久就可能遇到。
隨著往前而去,唐森又發現了不少有人經過的跡象,比如腳印,因為昨天剛下過雨,有些不是水泥地的地方,人踩上去會留下腳印。
唐森仔細看了下,保守估計,起碼有五個人,因為光是鞋印,就有五個不同的。
區婷也注意到了這些細節,她神情嚴肅,一伙陌生人,比一個陌生人的危險等級要高得多,她猜測對方也是聽到了那個廣播前往80公里外那個聚居區的。
“等一下。”墊后的區婷突然叫住前面的唐森。
唐森和小曼一起停了下來,兩人疑惑地看著她。
“那里。”區婷指了指路邊一輛廢棄的汽車,隱約可以看到一只腳從汽車的后輪露出來,沒有穿鞋子,皮膚蒼白得可怕,表明對方不是喪尸,但同樣因為沒有一絲血色,幾乎也表明了腳的主人是處于一種什么狀態。
“我去。”唐森對區婷示意了下,這種時候,就該男人去冒險。
“小心。”區婷對他點點頭,一旁的小曼有些緊張。
唐森握緊斧子和棍子,慢慢地接近那輛汽車,看到了被橫放在汽車后面的人。
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眼睛睜得大大的,左胸口處有一個血洞,血液早已經干涸,渾身上下的衣服幾乎被脫光了,末世里,衣服和鞋子,同樣是重要的物資。
“是個死人。”唐森走回來,面目有些沉重,看得出來,那個人是被身為同胞的人類所殺死,如果是喪尸或變異生物的話,現場只會留下一大灘血跡。
“我去看看。”說著話,區婷也走了過去。
“我也去。”小曼正要跟過去,唐森和區婷異口同聲地阻止她,“你不行。”
“為什么我不可以,你們都看到了。”小曼瞪著兩人,有些不滿。
“小孩子看多了臟東西,心情會不美好。”唐森勉強找了個理由,其實他也是下意識地阻止小曼,哪怕在這樣殘酷的世界,骨子里也把她當成一個孩子。
“哼!”小曼冷哼一聲,決定不理他,卻也沒有吵著要去看了。
區婷特意看了唐森一眼,目光里有些柔和,接著走到了汽車后面。
她看尸體的時間有些久,甚至還蹲下去不知道干了什么,等回來時,表情同樣肅穆:“應該是被同伴突然偷襲死亡的。”
“你連這個都知道?”唐森驚訝地看著她。
“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區婷略有些驕傲,“他死時的表情很驚訝,可能完全沒想過同伴會對他突然出手,而且從胸前的傷口看,刺死他的人應該比他要矮,傷口是從下往上斜著刺進去的,兇器的話,應該是像小曼拿的那種匕首一類的刀子,一刀斃命。”
聽著她的分析,唐森心下佩服,果然不愧為女警,專業知識不是他能比的。
“唐森,從現在開始,我們要注意了,如果遇到人,千萬不要靠近。”區婷叮囑道。
“明白。”唐森點點頭,連同伴都偷襲,無論是什么原因,都是非常危險的份子,跟這類人相遇,最好離得遠遠的。當然,如果對方要打他們的主意,他自認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只是希望那種情況不要出現,他絕不想自己的斧子劈開的是同胞的身體而不是喪尸的身體。
三人繼續往前走,只是心情都有些沉重,因為那一通廣播的原因,相信從城市里各個區域聚集而來的人會越來越多,彼此碰面的機會也多,今天這樣的事絕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會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