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點了點頭,揮袖欲要將灰袍老者的尸體收起。
這一幕看的白天運不禁皺起眉頭,問道“你要這尸體作甚?他體內有靈篆,會將你的位置暴露給黃家的。”
“額”聽到這話,趙廷只好可惜的看了地上的尸體一眼,道“行吧,那就不要了。”
白天運用劍尖破開灰袍老者的衣袍,將一個方正的黑色納物盒吸到掌中,道“寶物都在這個納物盒里面,拿了盒子就行。”
說著順其自然的將納物盒收進了懷中,看的一旁的趙廷不禁目瞪口呆。
他怎么這么熟練?
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眼見白天運已經御空飛起,趙廷也不敢落后,緊隨而去。
卻說二人走后沒多久,黃家那三人便已追來,看到虎嘯山灰袍老者的無頭尸體,三人皆是吃了一驚。
那黃家族長黃霄更是臉色鐵青,情不自禁的攥緊了拳頭。
“族老死了”
“族老似乎是被一劍梟首,封住了靈血,”白須老者亦是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驚叫道“族老的實力與族長您相差無幾,就算不敵那白天運,怎么可能被他秒殺?”
“難道此子之前一直在隱藏實力?”
一旁的胖老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能,目中驚懼之色一閃而過,“若真是如此,此子恐怖如斯也!”
白須老者緊跟著問道“族長,那我們還追么?”
黃霄面色難看,道“出了關山就到錦州地界了,再追,你想死么?”
“回去稟報老祖!”
見他正在氣頭上,白須老者趕忙低眉順眼的應了一聲,四人不再停留,朝相反的方向飛去。
兩人一路飛遁,出了關山山脈,直到看到錦州的界碑之后,速度才慢了下來。
趙廷想到林思君還在少洲山旁等待著他,遂與白天運告別。
找到林思君時她正躲在滄瀾河底看游魚,見到這一幕趙廷不禁啞然失笑,暗道這姑娘倒是挺聰明的。
帶著林思君回到錦州城中時,并沒有見到白天運的身影。
趙廷一打聽這才得知,他外出的這段時間內,錦州城中居然發生了動亂,八皇子的反叛勢力死灰復燃,卷土重來,欲要攻占錦州城。
同時還有黃家的靈族在背后推波助瀾,甚至是刻意利用豢養的“不詳”來殺害朝廷軍隊與大員。
本來這種凡人之間的戰爭靈族是不能插手的,但既然已與黃家撕破臉皮,白天運也不再顧忌那么多了,直接一手將黃家搞事的靈族和“不詳”拍死了。失去了靈族的庇佑,那些叛軍很快便被殘酷鎮壓,盡階屠滅。
而白天運也離開了錦州城,去往了族內。
趙廷本想再詢問下“族內”在哪,但考慮到這可能是人家的隱蔽手段,故而沒有多問,選擇在錦州城中繼續等待著白天運。
院中。
趙廷坐在搖椅上,微微晃悠著,看面前春暖花開。
這座府邸是白家在錦州城的宅子,是白天運臨回族內時派人安排給趙廷的,人家上門來找,總不能讓他一直住在客棧,這樣未免太過失禮。
南墻下的花圃中此時正種植著一大片晶瑩剔透宛如頭發般的雪白小草,迎風飄蕩,大都長勢極好。
察覺到林思君正在廂房內盤坐修煉著,趙廷不禁生出一絲愜意,這樣的生活,似乎就是他所期望的。
雖然向往,但他知道,他此時還不能停下腳步。
心中暗嘆了一口氣,趙廷沖著屋內喊了一句“該澆花了”
一個看起來癡癡傻傻的中年男子聞聲慢吞吞的走了出來,嘴角流著一絲絲晶瑩的口水,走到花圃前,割開自己的手腕,開始放血。
他似乎也不覺得這么做有什么不對,待得用血將花圃中的雪髯草都澆灌了一遍后,中年人這才收回了手腕。
腕上的傷口很快便止住了,中年男子雖然面色蒼白,但仍不忘轉過頭來,沖著趙廷傻傻的笑。
趙廷滿意的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繼續去睡覺吧。”
打發走了中年男子,他靠在搖椅上思考起了接下來的路。
要掀翻周家與“不詳”這兩座壓在人族頭頂的大山,顯然光靠他目前的實力是不夠的,不,光靠他一個人也是不夠的。
人多力量大。
可是該怎么進行高效的篩選人才,防止將“法”傳授給人族的二五仔呢?要靠他這般一一尋找、考驗的話,效率未免也太慢了。
而且聽白天運所說,靈族周家的老祖已經快要邁出那一步了。周家老祖很早的時候便表現出了想要一統所有靈族的意愿,只是礙于實力有限,無法實現而已。
可若是讓他成功突破了煉神境,進入一個靈族之人前所未有的境界,恐怕如今靈族的格局就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這對人族來說,可并不算什么好事!
因為周家老祖對人族的態度一向很冷漠,甚至是不喜,因此才會令家族之人用人族的血肉來豢養“不詳”。
若是讓他當道,一統靈族。到時靈族和“不詳”一家親,恐怕人族會徹徹底底的淪為圈養血食,而非像現在這般尚能茍延殘喘。
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結底還是人族太弱小了啊!
該怎么辦呢?與白家、林家、唐家三大靈族聯合么?這三家現在聯手與周、黃兩家抗衡,都隱隱處于劣勢,肯定是需要盟友的。
可問題是,怎么才能跟人家談判呢?自己現在就是一小小的四階“異人”,對三大家族中的每一家來說,都是不值一提,與人家根本沒有同等的話語權。即使以卑微的姿態提出結盟,恐怕人家也未必會將他放在眼里。
不過從白家之人對他的態度來看,顯然白天運遵守了當初的承諾,并沒有將他的秘密透露給其他族人。
否則他早就被白家的強者抓去研究了,豈能像現在這般逍遙自在?
謹守秘密這一點上,趙廷承認,白天運和他一樣,是個君子。
他正在心里默默想著,林思君蓮步款款從廂房中走了出來,看到趙廷時,不禁嫣然一笑,輕聲道:“趙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聽到他的聲音,趙廷轉過頭去,下意識的問道:“思君,你覺得,我是不是個君子?”
這個問題刁鉆古怪,讓林思君猶豫了片刻,才道:“人說君子如玉,那么在思君心里,趙大哥就是塊美玉。”
這幅夸獎頓時讓趙廷喜笑顏開,正欲開口說話,卻轉念想到了“鄒忌諷齊王納諫”的故事,暗道:“思君私我也,故言我為君子,得找一個跟我沒有利益關系的人問一問,才能得到正確答案呢。”
他正想著,林思君卻轉頭看向天際,道:“趙大哥,好像……有人來了。”
趙廷亦轉頭去看,發現白天運正從遠方御劍而來,只一個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了他眼前。
落地后,白天運先是看了林思君一眼,目光沒有停留,轉而看向趙廷。
趙廷起身與他見了一禮,介紹道:“白族長,這位是林姑娘,我……”
想說“女朋友”三字,但又覺得白天運聽不懂,于是道:“我對象。”
“……”
話一出口,林思君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一片,朝白天運見了一禮后,匆匆走進了內室。
見她走后,白天運才皺眉問道:“她是……騰蛟,還是你改造的人類?”
趙廷心知他猜出了幾分,遂道:“自然是人類。”
白天運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開口道:“東王是你殺的。”
趙廷并沒有否認,輕輕點了點頭。
沉默一陣,白天運道:“你真是讓我有些吃驚呢。膽大包天啊!”
趙廷攤了攤手,一臉無奈:“沒辦法,不殺了它,死的就是我!你也在這兒見不到我了。”
“殺了便殺了,每只“不詳”都有取死之道!”白天運語氣重重的道,“這事兒的動靜鬧得很大,我也聽說了。不過海皇暫時沒懷疑到你身上,只是以為東王是被陸地“不詳”所殺,讓鬼皇給它一個說法,鬼皇并不承認此事。于是陸地“不詳”和海族“不詳”此時的局面已經僵住了。”
從白天運嘴里聽到這個結果,趙廷頓時有些啞然。他沒想到,自己一番操作,不僅逃出了江州,居然還激化了陸地“不詳”與海族“不詳”的矛盾,使二者的氣氛劍拔弩張了起來。
白天運本欲再說些什么,但余光落在了南墻下花圃里的眾多雪髯草上,不禁變了臉色,冷聲道:“你在用靈血催生靈植?”
話語間隱隱有一絲憤怒之意。
趙廷見勢不對,忙解釋道:“是黃家之人。上次我在錦州城中碰到了一個想要搗亂的黃家人,我就順手將他擒下用來澆花了。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傷害無辜的靈族。”
說著他朝屋內喊了一聲,道:“澆花了。”
方才那位憨憨中年男子又跑了出來,正欲割破手腕澆花,卻被白天運用靈力阻攔了下來。
白天運冷冷的看向趙廷,道:“你擒下他,殺了便是,何故如此折辱?”
“……”
趙廷此時有些訕訕,倒是忘了白天運也是靈族了。
倘若他站在白天運的角度來看,哪怕一個人族再壞,犯下的罪孽再不可饒恕,可若是看到同族被異族豢養著,不斷放血來培育靈植,恐怕他心里也會極度憤怒的。
“那你說拿他怎么辦?”趙廷迅速將選擇權交給了白天運,“他是我在你們白家的地盤上擒下的,就交給你處理吧。”
白天運冷哼了一聲,一掌橫空,將憨憨中年男子拍成了漫天飛舞的骨灰,連渣滓都不剩下,看的趙廷不由目瞪口呆。
太兇殘了!
跟他比起來,趙廷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君子。
拍死了憨憨中年男子之后,白天運看了趙廷一眼,沒再多提他用靈族澆花之事,轉而道:“我在錦州最多停留三日,便要重新返回天北,抵御黎國的妖獸潮。”
趙廷點了點頭,道:“那你是想趁此移植一塊戮晶入體么?”
白天運言簡意賅,算是肯定:“自然。”
“那……不知你想要什么樣的能力?”趙廷笑著問道,“移植一塊戮晶,你便能獲得“不詳”的一式天賦神通。所以,能力是可以定制的!”
白天運聽到他這番話,張了張嘴,顯然有些驚訝,最后想了想才道:“我是劍修,攻擊力遠超同階,就是防御會稍微薄弱一些。有沒有能夠增強防御的能力?”
趙廷微微一笑,掌心白光閃爍,一本《妖魔志異》出現在他書中,“那必須有,且讓我找找看。”
白天運看著他手中這本書籍的名字,目中閃過一絲奇色,沉默不語。
“嘩啦……嘩啦~”
一頁一頁的翻找著,終于,趙廷在書籍某一頁的上半部停了下來,道:“你看,這不是有了么?”
“鐵甲犀!由野獸催生變異而成的妖魔類“不詳”,據文獻記載,它共有三式神通,分別是“鐵皮”,“銅骨”,“踐踏”,你若是移植了鐵甲犀的戮晶,有很大的機會獲得防御類神通。”
掃視了書上的內容一樣,白天運嫌惡的皺了皺眉,道:“這種神通都是被動挨打的技能,我想要你的“附影”那樣的保命神通。”
“附影?”趙廷先是一怔,旋即道:“也行,不過我記得“影魘”共有四式神通,這個幾率要小得多。”
“而且書上說,“影魘”這種特殊類“不詳”,若是不主動現身的話,一般是很難找的……”
停頓片刻,趙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其實,我這里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
“哦?”白天運神色一動,看向他。
趙廷笑著道:“年前之時,我們趙家舉家從臨山城遷往煙霞縣,途徑關山山脈之時,遇到了一只擁有“魅惑”和“瞬移”神通的老狐貍,一開始我以為只是一只普通的狐妖,后來看過文獻才發覺,那是一只罕見的“玉面狐”。這種“不詳”還有一式神通,叫“神隱”。顧名思義,可以隱身,真正的隱身,并且能躲開一切意念力的查探,這能力可謂極為詭異,我當時在它面前吃虧不前,還好憑借一手幻境暴起偷襲才將它鎮住,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那只“玉面狐”此時應該還在關山山脈之中,并且很有可能已經是四階“不詳”了。這個怎么樣?”
白天運沉思片刻,緩緩點頭:“行!”
其內毒蟲猛獸無數,密林沼澤遍布。
一片松樹林前的空地上,兩名青年男子徐徐邁步走著。
“我當初便是在這里撞見那只“玉面狐”的,將它逼退后,它便走進了前方的山谷。”趙廷看著眼前的密林,對身旁的白天運道。
白天運點了點頭,御空飛起,星目中透出湛然神光來,掃視著面前的這座低矮山谷。
“有妖氣!”
趙廷也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道:此處應該是那狐妖的一處巢穴,它此時并不在山谷中。”
白天運道:“我有辦法找出他,只是我所擔心的是,這只玉面狐若是到了“四階”,入了“鬼皇”的眼,那我就不能明目張膽的殺它了。”
停頓了一下,他又道:“我現在還不是“鬼皇”的對手。”
趙廷清楚他的意思,道:“你是怕,殺了它之后,“鬼皇”會找上門來?”
“對!”白天運點頭道,“我們本就在與周家僵持了,此時不宜過多樹敵,若是激怒了“鬼皇”,它恐怕會改變一向中立的態度,轉而支持周家。”
趙廷笑了笑,道:“所以,你是想讓我出手殺了這只玉面狐?”
白天運轉身看著他,道:“我只能在暗中相助,不能留下一絲靈力的痕跡。但你不一樣,你出手殺了它,鬼皇會認為,這是來自海皇的報復。”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白天運頓了頓,道:“事后我欠你一個人情。”
趙廷正等著他這句話,聞言不由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事兒。反正東王也是我殺的,虱子多了不怕咬,盡管交給我就是。”
白天運聳了聳肩,騰空飛進了山谷中,趙廷緊隨其后,兩人來到了谷底的一處十分隱蔽的巢穴中。
從洞穴中的散發出的騷臭味,兩人便能判斷出這是那只玉面狐的老巢。
夾起一根枯黃色的毛發,白天運手指在空中輕劃連點,形成一道白色的繁雜靈紋,追蹤起了玉面狐的位置。
半晌,他睜開眼睛,道:“那狐貍就在關山中……朝此處過來了。”
趙廷出聲道:“就在此伏擊它么?”
白天運搖頭道:“這是它的老巢,難保沒有設下手段,還是在來路上埋伏比較好。”
“……”
對于白天運的老道和熟練,趙廷不禁有些震驚,感覺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這個劍修,似乎和他想象中的劍修不太一樣。
白天運繼續道:“我有一式靈法,名叫“星引”,可以使一定范圍內的壓力驟增,類似于你的“法域”,但是威力更強。”
“而且這式靈法使用后靈力會消散在天地中,不會留下痕跡,你可以感受一下。”
說著他輕輕一揮劍,大片白光灑下,籠罩在了趙廷身上。
趙廷頓時覺得自己所受到的重力仿佛一下子增大了數十倍,整個人如陷泥沼,雙腿都被深深的壓進了地面里,不動用戮力根本就動彈不得。
好在白天運只是讓他感受了一瞬,便收起了靈法,問道:“你覺得如何?”
“嗯……怎么說呢?”趙廷將褲腿從土里拔出來,評價道:“是個陰人的好招數。”
說著似乎是聯想到了什么場景,嘿嘿嘿的笑了起來,白天運也與他對視一眼,眼中有笑意浮現,一切盡在不言中。
……
……
關山山脈北。
一只體型約有成年男子大小的黃皮狐貍正騰云駕霧,朝一處密林飛去,它那張短短的獸臉呈現白色,其上蘊含著極為豐富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憤怒,當真詭異。
“剛出門不久就被偷家,哼,被我抓住我要生吃了你!”黃皮狐貍口吐人言,嘴上罵罵咧咧的,“我。”
它窩在山谷中修行已久,最近才突破到四階,應好友“灰狼精”之邀,打算和它一起去求見“鬼皇”,討個官方的“山主”當當,而非像現在這般,只是不被承認的山野精怪。
豈料它還沒走出關山山脈,布在巢穴里的生魂便向它發來了預警,顯然是有妖魔闖入了它的老巢。
它老巢里倒是沒什么珍貴東西,只是這畢竟是它的地盤,它在此時已經盤踞許久,周圍關山山脈中的妖魔大都知道它的聲名,不敢進入,沒想到今天剛一離開,便被捋了虎須!
它正愁進階后找不到立威的對象,遇到此事,豈能輕易放過?因此立刻便折返趕了回去。
飛到那密林之外,正欲落在山頭。
“呔!”
一聲大吼,有一黑袍男子跳了出來,橫在它身前,攔住去路,且是二話不說就一刀砍來,出手便是殺招,未留任何情面。
黃皮狐貍心中一驚,身軀陡然化作一道黃光,躲開了這一擊。
接著定睛看向那黑袍男子,才發覺它竟也是一名四階“不詳”,而且看著還有些眼熟。
強自壓下心頭怒火,黃皮狐貍冷聲道:“賊妖,何故襲擊本座?”
聽到面前這黃皮狐貍居然開口說話了,趙廷看向它,驚訝道:“喲,貴人多忘事兒啊!半年不見,你居然能說話了!”
被他這么一提醒,黃皮狐貍這才想了起來,獸臉上陰云密布,道:“是你!”
趙廷收刀一笑,道:“沒錯,我回來報仇了。”
“再吃我一刀!”
他故意吼得很浮夸的樣子,橫刀斬來,想要將這黃皮狐貍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來。
果然,黃皮狐貍看著他嗤笑一聲,身子在空中輕巧的橫挪半丈,將他這一刀躲開,道:“就你這種臭魚爛蝦,還想偷襲我?”
正叉腰得意間,黃皮狐貍忽覺身子陡然重了近百倍不止,對抗不住地心引力,如同流星一般從空中落下,朝地面砸了下去。
“砰!”
激起塵土飛揚,山林前的空地上被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坑來,黃皮狐貍臉先著地,被摔得獸臉變形,七竅流血,整只狐貍頓時凄慘無比。
趙廷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在黃皮狐貍下落的過程中,便將手中那把賦含濃濃死氣的長刀從它后背捅了進去,直接戳了個對穿,死氣與戮力在黃皮狐貍的五臟六腑中瘋狂擴散,將一切器官都攪的稀巴爛,眼看是活不成了。
“唔……”黃皮狐貍嘴角一邊往出溢血,一邊憤憤的看著趙廷與剛剛現形出來的白天運,低聲無力道:“你們……你們卑鄙無恥,二打一還玩偷襲,額~”
看著它至死都不肯閉上的獸眼,趙廷走上前將它的戮晶取了出來,然后幫它撫平雙眼,道:“安息吧。”
“白兄,你覺得我趙某人是君子否?”趙廷笑著看向白天運,連稱呼都因為兩人的熟絡而變得親切起來,“不用有心理負擔,我要聽實話。”
白天運神色一肅,毫不猶豫的道:“這是自然,趙兄若不是君子,誰才配得上這二字?趙兄與白某一樣,都是天地間一頂一的好男兒。”
“哈哈哈,”聽到白天運誠懇的回答,趙廷心中甚是欣慰,覺得總算是聽到實話了,“白兄此言,趙某不能再贊同了。”
兩人商業互吹了一波,這便返回了錦州城。
……
幫白天運移植戮晶的過程有些不太順利,好在趙廷的納物盒中,此時擁有五百多株雪髯草,毫不吝嗇,愣是將他從死亡的邊緣給拉了回來,只是相貌發生了些許變化。讓白天運看起來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剛剛做完手術,蘇醒過來的白天運看著趙廷遞給他的銅鏡,先是一怔,而后倒是迅速的接受了自己此時中年的相貌,不甚在意。
趙廷見此也露出笑意,道:“還好白兄你挺過來了。我方才發現,靈族在做“戮晶移植”手術的時候,排斥反應會比較激烈。但是在這之前也有成功的例子,比如我弟弟趙泰,他就成功移植了一只影魘的“戮晶”。”
說起趙泰,白天運也是皺眉道:“這小子,說了在幽州辦完事情之后,便會回族內認祖歸宗,直到此時我也沒見到他的人影,趙兄你與他有聯絡么?”
趙廷解釋道:“我也是兩月前突然收到了他的一封來信,后來再照著原地址去回信,卻發現他已經不在了。不過他說,他短時間內不會離開幽州,所以我已經派人去找他了。”
頓了頓,趙廷看著白天運胸口已經愈合好了的傷口,問道:“你現在有什么特殊感覺么?”
白天運沉吟片刻,細細感受了一下體內的變化,忽而體表有淡淡紫光閃爍,一層薄薄的戮晶膜浮現出來。
“好像多出了一層膜,”白天運打量著體表的這層膜,指尖出現一道靈力劍氣,朝戮晶膜激射而去。
“涔!”
這層烏黑色的戮晶膜上有淡淡水紋蕩漾,將劍力化為了烏有,然后,戮晶膜上的烏光肉眼可見的變淡了一些。
他心念一動,指尖又浮現出了一道白色與紫色交織的奇怪力量,朝戮晶膜再度擊來。
“噗”~
這道奇怪的混合力量再一次被戮晶膜磨滅,但戮晶膜也閃爍了兩下,繼而其上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漸漸消散在了天地間。
“嗯?”見到自己的戮晶膜消失了,白天運不由皺起眉頭,看向趙廷,“我的膜,怎么沒了?”
趙廷笑了笑,道:“還會生出來的。戮晶膜能承受的力量是有極限的,你把它打破了,只能等它再度生出來了,一般來說這個周期是半個時辰左右。”
“哦,”白天運恍然大悟,“這層膜的防護能力還是挺強的么。我一成靈力的劍氣,居然沒能將其擊破。”
趙廷道:“這是“不詳”天生的防護罩,通過抽取“靈”而形成。你之所以衰老,就是因為被戮晶膜吸取了一部分靈。”
“不過,你方才第二道劍氣,是將靈力與戮力混合在了一起么?看著威力還不錯!”趙廷的目中露出了感興趣之色。
白天運也有些迷糊,雙手抬起,左手中有乳白色的精純靈力涌出,右手則是大片的紫色戮力泛起,兩者在白天運的推動下漸漸融合成了一個彩色的光球,彼此互相吞噬著,旋轉著。
“我剛才就是莫名感覺,這兩種力量若是融合起來,說不定會產生一些奇怪的反應呢,就像現在這樣。”
隨著他手中的彩色光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其中傳來的那股氣息讓趙廷都感到有些心悸,而且他分辨的出,體積越大,這彩色光球便愈發不穩定,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樣子。
“快扔出去!”
眼見彩色光球上出現了一道裂紋,趙廷大吼一聲,提示白天運。
白天運不敢猶豫,將彩色光球狠狠朝門外一推,疾馳飛去。
“砰!”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在院中響起。
“轟隆隆~”
彩色光球在飛行到一半的時候,便轟然炸裂,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摧枯拉朽,直接將院中的四面墻以及假山憑欄全都炸塌了。
房頂上鋪設的一層琉璃瓦都被掀了起來,四處飛射。還好院中此時并無他人,沒有造成誤傷。
但是白天運和趙廷二人就慘了,被塌下來的建筑活活埋在了下面。
二人的體質非同尋常,這些對于凡人來說足以致命的重要,只是讓他們灰頭土臉,甚至連傷都沒有受一絲。
“砰!”
“砰!”
兩人相繼掀開梁柱,從倒塌的廢石下飛了出來,彼此相對無言。
“白兄,我突然想到,這兩種力量融合之后不是會炸開么?”趙廷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種爆炸你是否可以控制呢?若是能夠控制,以后你的劍氣就可以多出一段爆炸傷害啊!你想想,你揮劍刺向敵人,他雖然躲開了劍氣,但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劍氣在經過他身邊之時會突然炸開。”
“這可是個陰人的好招數啊,你覺得呢?”
白天運也是恍然大悟,接過話來,道:“趙兄說的是啊!我正愁悶,我的劍氣里只有冰寒之意,不夠陰險,若是能夠控制炸裂,絕對可以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趙廷笑道:“白兄且試試看,能否用意念力操控爆炸的時間。這應該是可行的,就像我們用戮力將聲音裹挾,直接送到你耳中一樣。”
“嗯。”
白天運點了點頭,嘗試著操控了起來。
“誒,你這樣不行,你得先觀察這兩種力量為什么會炸開,融合到了哪種程度才會炸開?做實驗,切莫心急。”
“趙兄教訓的是。”
“果真如趙兄所言……”正說著,“砰”的一聲,手中融合的彩色光球猛地炸開。還好兩人都反應很快,并沒有被這股爆炸的力量再次弄得灰頭土臉。
白天運訕笑一聲,道:“看來還得多加練習才是。”
趙廷點了點頭,看向他道:“敢問白兄,體內除了多出戮力之外,腦海中有沒有一些關于神通的記憶碎片出現呢?”
“這個……”白天運閉上眼睛,意識沉浸入腦海中查探片刻,緩緩點頭道:“有,是有一式神通的記憶碎片,不過,不是我想要的“神隱”,是一式“魅惑”神通。”
趙廷暗暗將術后反應記在心中,繼續道:“能憑白多出一式神通來,就已經很不錯了,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碰運氣,白兄不必介懷。”
白天運點了點頭,笑道:“這是自然,君子修心,保持一顆平常心,很重要。”
“我來試試這道“魅惑”神通。”
聽到他要試神通,趙廷趕忙閃到一旁,道:“這“魅惑”神通好生厲害,白兄可莫要對我使。我后院有一窩做實驗用的“黃鼠狼”,正好派上用場。”
“也行。”
待得兩人來到后院,林思君和一些仆人正在院內站著,驚訝的看著前院的殘垣斷壁,一臉不知所措。
看到趙廷和白天運二君子過來,林思君正欲開口,趙廷便解釋道:“沒事沒事,都散了吧。”
打發走了這些圍觀的下人們,來到自己的實驗室,看著那一窩子“黃鼠狼”,趙廷示意道:“可以開始了。”
白天運“嗯”了一聲,目力生澀的運轉,眼瞳上瞬間布滿了詭異的紋路,看向鐵籠中的一只胖乎乎的黃鼠狼。
“咔咔”!
胖黃鼠狼尖叫了一聲,兩雙橙黃色的眼珠頓時翻到了腦后,露出白眼仁來,近乎瘋癲的撞擊著鐵籠,像是想要撲過來,將白天運撲倒。
這種情況持續片刻,它忽然雙腿一蹬,身體抽搐一下,七竅流血的癱倒在了鐵籠中。
白天運收起神通,轉頭看向趙廷,欣喜道:“這是門“瞳術”啊!若是運用得當,在對戰中會有奇效。”
趙廷點了點頭,道:“對,我也有一道“瞳術”,但是與你這種能對敵人的精神意志直接施加影響的瞳術不同,我的瞳術必須等到是敵人無法反抗或是實力與我相差懸殊時才可以使用。”
“嗯,咱們的瞳術可以互相印證一下。”
白天運笑道:“然也,然也。”
……
兩人坐而論道,不知不覺間一個下午的時間便已飛逝而過。
眼見時機差不多了,趙廷提出了一個要求:“白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白天運揮了揮手,道:“趙兄盡管說就是,只要白某能幫得上忙,絕不推辭。”
趙廷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為難之事,就是……錦州不是白家的地盤么,我想在此挑選人才,將“戮晶法”秘密傳授于他們,壯大我人族實力。你也看到,我人族現在勢微至此,生存日益艱辛,我想改變這一切。”
白天運安靜聽完,不禁對趙廷肅然起敬。
這些話語雖然平淡,但其中蘊含的決心他不會聽不出來,仔細思慮了片刻,白天運道:“趙兄將“戮晶法”傳下,可有什么手段能夠控制這些人么?趙兄要明白,我身為白家的族長,身為靈族,自然要站在靈族的角度考慮。”
“趙兄是正人君子,行事有行為底線,我是放心得過的。但趙兄也知道,靈族的血可以催生靈植,萬一“人族”將來勢大,將我靈族視為“血牛”,該當如何?趙兄總該給我一個保證才是。”
這些話說的誠懇,趙廷也知道白天運并沒有敷衍他,而是在認真的與他討論這些事情。
“白兄,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人族比你白家更仇視周家,也比你更想要誅盡天下“不詳”,我們是盟友!我向你保證,若是我們人族中,未來真的出現了對白家下手的敗類,我自然會親自出手,清理門戶。”
白天運臉色嚴肅,盯著他道:“不止是白家!而是整個靈族!趙兄,這個口不能開。開了,靈族將永無寧日,唇亡齒寒,你懂嗎?”
趙廷皺眉道:“像周家這種靈族敗類也不能么?”
“不能,”白天運眼神異常堅定,神色肅穆,“我首先是靈族!”
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趙廷突然笑了,道:“好,我放棄,我會找到催熟靈植的新辦法。”
末了他補充了一句,道:“這是君子的承諾。”
見趙廷妥協,白天運松了一口氣,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與趙廷為敵。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兩人都笑了起來。
片刻后,白天運看向趙廷,道:“若是有人族作為同盟,與我們一起抗衡周家,那自然是極好的。”
“不知,趙兄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趙廷道:“我打算,建立一個傳法組織,偽裝成民間的宗教形勢,設立人才選拔的門檻,考驗他們的品性、勇氣以及對人族的忠誠度。我想先在錦州進行試點……”
“趙兄,我有一個疑問,”白天運問道,“你的“戮晶法”需要戮晶才能傳法,你是……想將錦州附近的“不詳”們一網打盡么?”
趙廷攤攤手,道:“打得過的打,打不過的偷襲加陷阱。”
“不不不,你聽我說,”白天運皺起眉頭,“你不能可著勁在一個地方薅羊毛。”
“你可知,我明知道錦州城外乃至關山山脈中有這么低階“不詳”,但是我為什么不去將它們屠殺殆盡么?因為這樣做,會引起“鬼皇”的注意。”
“我殺的“不詳”,一般都是影響到了人類的正常生活,或是闖入了人類的城鎮。殺這種不守規矩的“不詳”,是鬼皇默許的,但你要是仗著實力肆意妄為,那你恐怕活不到明天。”
“所以,我給你的建議是,殺一只換一個地方,頻繁挪動,這樣誰也注意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