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氣溫算不得高，但羅德額頭已遍布豆大的汗珠。胖乎乎的中年男性在城鎮入口處踱步，不時停下腳步朝遠處眺望，隨后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像熱鍋上的螞蟻那般轉來轉去。
如同絕大多數聯合王國的小城鎮，護墻設計初衷僅止于阻撓各類不懷好意者入內，因此作為唯一出入口的大門厚重結實，道路有意制作得十分狹窄。身寬體胖的某人往那一杵，必然影響到所有人出行，加之今天是半月一次的市集開放日，附近村落的人都會趕來貿易，兩相疊加更是擁堵不堪。
本只需檢查可疑分子、外帶收取入城稅的衛兵，也被迫分出大半精力去維持秩序。平日里作威作福慣了的他們，自然對羅德的行為十分不滿，但后者長袍胸口位置锃亮發光的紋章，又迫使這些人敢怒不敢言，最后唯有將怨氣發泄在看上去軟弱可欺的其他人身上。
但凡智商在線，沒人敢去招惹一位魔法師。作為魔法女神信徒的他們掌控著凡人難以企及的知識與力量，甭管在聯合還是帝國都擁有崇高地位，哪怕貴族都必須以禮相待。區區一個城衛兵跟他們對著干？那絕對是自尋死路！
好歹一把年紀，其他人的不爽羅德并非察覺不到。但焦躁與期待令他主動忽略了這些，依舊故我矗在門邊COS電線桿，并重復‘舉目眺望--無所收獲--失望低頭’的過程，動作標準得仿佛身后有個發條。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又一次擦拭臉上汗水，例行公事般抬起頭時，那個瘦小且熟悉的身影終于進入了視線。用力眨著眼皮確認自己沒認錯，羅德的表情瞬間多云轉晴，等不及對方緩緩接近，他直接擠開城門前的人群，大步流星趕到少年面前。“你可算來了，知道我等得有多辛苦嗎！？”
盡管系統多次保證，但鑒于其素來的不靠譜，陳昊對其宣稱的‘秘密武器’始終半信半疑，看到效果如此顯著，他反倒覺得不可思議。忙不迭退后兩步，躲過撲面而來的唾沫星子，少年無視了意識中女聲的自吹自擂，用有些生疏的動作行了個禮。“您好，格里芬大人，抱歉我遲到了。”
即便惡補了不少知識，陳昊的禮節依舊是個半吊子，好在羅德心情大好，并未計較他的冒犯。“呵呵呵...總之來了就行，來了就行。”搓著肉乎乎的雙手，中年人轉過頭兩眼一瞪，正打算上前收取入城稅的衛兵也算察言觀色之輩，趕緊停下腳步昂首挺胸道：“倆位已經通過審查，可以直接入城！”
抿著雙唇收起笑臉，已經有點地中海的中年人表情不怒而威，倒是與陳昊心目中不茍言笑脾氣古怪的魔法師十分相似。瞥了眼少年背后的獸皮包，被喚作格里芬的胖子示意陳昊跟上，轉身通過了三人高的城門，激動與緊張之情并存的陳昊稍微遲疑了一下，很快邁開腳步跟上了前頭之人的步伐。
作為哪怕流浪者亦可入城的少數日子，石板質的道路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身著奇裝異服，但無一例外佩戴武器的冒險者們；背著大包小包，席地而坐販賣各式土產的村民；普遍營養較好、體態勻稱的鎮民們；間或還有一隊隊衛兵，在穿全身甲的預備騎士帶領下通過。
雖說熱鬧程度也就相當于中午的大學食堂，但初次以旁觀者而非參與者身份去體會，陳昊的體會還是有些新鮮。隨著一大一小倆人穿行在街道，他也愈發清晰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地位：既沒有亂丟火球，也沒有大吼大叫，法師羅德只是緩緩向前走；但他前方的所有人不論何等裝束何等身份，都會面帶惶恐之色把路讓開，即便是看起來桀驁不馴的冒險者都不例外。
狐假虎威的感覺是很好，但想到接下來的事，陳昊還是不免有些忐忑。“系統，你確定任務完成了嗎？”“很確定，任務NPC放下架子來迎接，就是最好的證明。接下來你只要按計劃行事即可~~”聽起來有些歡快的女聲頓了頓，很快補充道：“是龍是蟲，就看你自己了。”似有所悟的陳昊抬起頭，才發現前頭的身影停下腳步，一棟并不高大，卻很別致的兩層別墅正矗立在他們面前。“我們到了，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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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身體陷進松軟的沙發，享受著小型制冷法陣送來的徐徐涼氣，羅德·格里芬長舒一口氣，借暢飲冰鎮飲料的機會上下打量站在面前的少年。
亞麻質地的衣褲十分破舊，卻漿洗得十分干凈；營養不良造成的面黃肌瘦，與飽滿的精神狀態形成了鮮明對比；即使以貴族眼光看都十分俊俏的面龐，更令羅德對這位有數面之緣，自稱‘陳昊’的平民印象深刻。
畢竟是取向正常的男性，自不可能看到個正太就興高采烈帶回家。羅德之所以對陳昊另眼相看，甚至不惜親自出馬相迎，如今靜靜躺在桌面上的小袋子功不可沒。收回觀察的視線，捏住繩子將口袋提起，格里芬先生眼中泛起異樣的神采。半個多月前，照例在集市上進行采購的他被對方當面攔下，隨后一袋據說能‘提高冥想效率’的種子就入了懷里。
對憑借體內魔力引導環境中魔素、最終施展各類精妙法術的法師而言，若想恢復魔力唯有冥想一途，這已成為絕大多數人的共識。據羅德所知，那些能改善冥想效率的方法不但手續繁瑣成本高昂，且基本被某些大勢力所壟斷。一個平民裝扮的少年掌握此等機密，消息真實的可能性有多高？
大概就和走在街上撿到一張彩票，然后發現中了頭獎的幾率差不多。
多年的閱歷與心中某種難以言述的感覺，讓鎮上唯一的法師沒有讓衛兵將這位來歷不明者打斷雙腿扔到排水溝里，而是半信半疑收下了袋子。嘗試將其煎服后，他不由慶幸自己的直覺依舊敏銳。雖說有著口感糟糕、效果較差等缺點，但格里芬先生的冥想效率有了實打實的提升，連空氣中的魔素似乎也對他親近了幾分。若非某些因素使然，他甚至會考慮沖擊更高層面的力量，來提升自己的職階。
思索同時將袋子放回桌面，羅德的目光再度回到面前站姿筆挺的少年身上。確認對方眼睛深處那一縷淡淡的忐忑，他愈加確信當初的判斷。
且不論這位叫陳昊的少年有著何等身份，他會送這樣一份大禮給自己，必然有所圖謀。考慮到對方的裝束與年紀，那么不外乎兩種情況...放下手中空了的杯子，羅德胖乎乎的圓臉少了幾分和藹，多了些許威嚴。“…陳昊對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暗道一聲總算來了，全神貫注的陳昊聞言與羅德對視，不假思索回應道：“尊敬的大人，我想參加法師資質測…”
幾近實質的魔素化作凜冽寒風迎面襲來，直吹得陳昊打了個哆嗦。心知肚明這是對方的試探，牙齒打顫的他握緊雙拳挺直腰桿，堅持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成為一名法師，”
倘若穿越到異世界，該何去何從，想必每人都有著自己的答案。
對每天單位宿舍兩點一線、朝九晚五一周六日全年無休的陳昊來說，‘活得更精彩’是他夢寐以求的境界。雖說時至今日都弄不懂為啥會穿越，但既然老天給了自己再活一次的機會，不干出些轟轟烈烈之事，豈非浪費了大好時機？
一如既往對他的想法表達了鄙夷，但在勸說其平凡渡日未遂后，系統還是給出了建議--只要陳昊完成新手考驗‘成功轉職’，從平民晉升為職業者，就可以解封系統的任務機能。此后隨著他完成各式各樣的要求或是挑戰，就能獲取豐厚的獎勵，并可能解封愈來愈多的系統模塊。
雖說‘可能’二字暴露了一貫的不靠譜，但在找不到更佳方案替代的前提下，陳昊唯有相信對方的說法。靠著系統輔佐開啟了個人面板，經過再三閱讀，他確認可選項一共有四個：城衛兵、冒險者、法師、圣職者，只可單選，概不反悔。經過慎重考慮并參考了系統的意見，陳昊最終決定成為一名法師。
身具強大力量，法師當然不可能想當就能當，如今位于羅德家中會客室的陳昊，就有種數九寒天打赤膊的難受感。已經麻木的面部肌肉，令他甚至做不出任何表情；腳底好似抹了膠水，連挪動一厘米都無能為力；雙臂自肘部以下失去感知，仿佛做了截肢手術一般空空蕩蕩。
這就是魔法的力量嗎？還真是強大啊。正苦中作樂品評著魔力對自己的影響，陳昊突然感覺寒風規模小了許多，耳畔也適時響起了羅德冷若冰霜的詢問。“法師資質測試，冒險者公會同樣能進行，你為何刻意來找我？”
系統要我來找你，這個理由算不算充分？這番話陳昊當然只敢心中嘀咕，不可能真說出口，好在他出發前就有所預料，準備了個更合理的借口。“大人，我家...家境貧寒，付不起...那的測試費...，再說冒險...者公會沒有教...材，想更多領...悟魔法的奧秘一樣得...得找您不是嗎？”
哪怕牙齒因寒冷不斷打架，導致話說起來斷斷續續，陳昊還是堅持著表述了他的觀點，并用毫不遲疑的對視回應著面前之人的觀察。他很清楚，是以叱咤風云的法師留名青史，還是回去做個獵人平庸渡過余生，就取決于此刻的表現。
與物理層面的皮肉之痛不同，魔法帶給陳昊的，更算是精神層面的壓迫。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吹襲的寒氣就像來時那般，突兀地為之一散，額頭已經結了薄薄一層冰霜的少年松了口氣，鼓起最后一份力避免自己癱軟在地。“我，我…算是通過了嗎？”
“姑且算吧~”帶著不置可否的表情，圓滾滾的中年人站起身，朝樓梯方向努努嘴。“資質測試將決定你能走多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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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邊的架子上，塞滿了厚薄不一的書本；或嶄新或陳舊的卷軸隨意堆放在房間角落，形成了一座小山；厚厚的絨布遮住了窗戶，讓房間即使大白天都昏暗無光，唯有亮著的臺燈為其帶去了些許暖意。
與陳昊印象中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進行研究的法師住所基本相當，讓左顧右盼的他既興奮又不免有些失望。“呃...該不會這里還養著使魔吧？”
“使魔？你說的是召喚獸吧，我不是召喚師，不飼養那么麻煩的東西。”陳昊的自言自語并不大聲，但彎腰在櫥柜里東翻西揀的羅德顯然聽得一清二楚。“該死，瑪莎又把東西亂---啊，找到了！”
正好奇端詳桌上某個被加熱燒瓶的陳昊聞言回頭，卻見羅德手捧一個圓形水晶狀球體朝自己走來。“別緊張，把手放上去。”
都說知易行難，真到了這一步陳昊反倒糾結起來。“格里芬大人，我要不要先洗個手什么的--”“女神不會因這點小事斤斤計較，否則她早就被凡夫俗子們的短視與傲慢給氣死了~”相較之前，羅德的態度要和藹許多，甚至有耐心慢慢與陳昊解釋。“里面滲入了微量秘銀，會被你體內的魔力所激活，你對哪一種魔素的親和度高，哪一種光就會亮起來。”
認真聽完介紹，陳昊表示這不就是奇幻小說里常見的套路嘛，深深吸了口氣，抑制住激動的少年走上前，如對方所言把掌心摁在水晶球上。
與看上去不同，水晶球摸起來并不涼，反倒像暖手寶一樣熱乎乎的。感覺手感不錯揉了倆下，總算記起不是搞怪時刻的陳昊干咳了幾下，閉上雙眼把內心盡可能放空，嘗試像羅德之前介紹那般引導體內魔力。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除了手里的東西越來越熱，陳昊沒有感到周圍和自身有任何變化，偏偏羅德那一言不發，他也不敢將手抽回。“系統，幫我看下資質測試到底結束了沒？”
“你干嘛不自己看？”
“我這不是在冥想嘛。”
“哦，我還以為你是在便秘~~”雖說一如既往的毒舌，但女聲依然給出了建議。“睜開眼睛吧，測試結果已經出來了。”
咦，結束了嗎？悄悄把眼皮睜開一條縫，驟然沖進眼瞳的強光差點把陳昊閃瞎，趕忙扭過頭花了點時間適應，他這才半閉著雙眼，有些不可思議盯著手里那如彩虹般散射出七彩色澤的水晶球。
紅色象征火焰，藍色意味著水流，綠色代表自然，紫色標志著靈魂...如今這些顏色全都呈現在眼前，好似爭奇斗艷的雄孔雀在炫技。想到某種可能性，陳昊的呼吸不由急促了起來：難道自己時來運轉，是那傳說中的全系精通天才！？
似乎應驗了‘好事成雙’的說法，腦海中的系統用不含情感的平淡語調復述道：“檢測到條件滿足，挑戰完成。獎勵已發放到背包，請注意查收。”
“挑戰面板解封，可自行選擇并接受。”
“個人屬性面板解封，經驗值解封，可自行查看。”
“技能面板解封，轉職法師成功，已切換并鎖定法師技能欄。”
“裝備及背包面板解封，檢測到可開啟物品，建議盡快開啟，以免錯過有效期限。”
連續不斷的通告伴隨叮叮當當的提示音，瞬間讓陳昊有些手忙腳亂。苦盡甘來的喜悅，讓他沒能注意到身邊羅德那有些苦澀的表情，以至于對方開口時，他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回應。“陳昊，你愿意當一名附魔師嗎？”
附魔師，那是什么玩意？還在咀嚼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腦海中系統的通知讓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檢測到隱藏條件滿足，轉職為特殊職業‘附魔師’，技能已切換至附魔師技能欄，愿魔法女神的垂青與你相伴。”
“等會！？”
因為有魔法協會正式認證的法師坐鎮，盡管位在邊陲還毗鄰‘遺忘之森’，但小鎮絕大多數時刻都處在寧靜祥和的氛圍中。內陸地區消息的滯后，讓無聊鎮民們的話題基本圍繞身邊的瑣事逸聞---某位新晉魔法師，亦不可避免被屢屢提及。
“印象里，格里芬大人好像有三…不，四年沒收過學徒了吧。”留著山羊胡的男子把兩大塊色澤金黃、散發著淡淡麥香的面包遞給對方，收錢同時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羨慕。“居然能令那位大人點頭，還真是幸運啊~”
“他叫，叫什么來著？”正烹制肉排的男性舉起油乎乎的手，撓了撓锃亮的腦門十分糾結，旁邊穿著臟兮兮侍應服的少女見狀，忍不住大聲道：“叫陳昊，長得很可愛！”“哦對對對，是叫這名字~”發出爽朗的笑聲，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將肉排翻了個面。“怎么，丫頭你看上人家了？放棄吧，人家可是法師！”
“可是隊長，他明明是個附魔師吧，那不是公認的‘廢物’...”“閉嘴，混蛋！”握緊拳頭狠狠砸在身邊人腦門上，示意面前的冒險者小隊可以通過，獲得少許閑暇的大漢見身邊同伴滿臉委屈之色，只能壓低嗓門苦口婆心道：“新人，甭管酒館那些喝了幾杯就連女神都敢不敬的家伙說什么，法師終究是法師。那些老爺們自己怎么評價附魔師，那也是他們的事，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總之你記住，以后那位小老爺的入城稅全部免除！”
對鎮上居民們的議論，陳昊雖未親歷卻也能猜個七八分。依舊穿著有些破爛的亞麻衣褲，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單手托腮悶悶不樂，心思早就不在面前攤開的大部頭上。“開啟面板。”
念頭甫一浮現，眼前就冒出一塊頗有科技感的半透明屏幕，因為之前進行過測試，確認其他人包括羅德都無法看到，所以陳昊也不懼有人闖入，放心查看起來。跳過個人屬性、裝備道具以及挑戰頁面，用手波動屏幕讓‘技能’切換到正中，看著已經變成灰色的‘法師技能’，陳昊只覺得十分蛋疼。
在這個世界，全屬性魔素親和雖稀有，卻不是個好天賦。魔素間的彼此沖突，會導致使用者需要花費更大的精力去協調外界魔素來施法，自身成長與晉升相較于其他法師，也困難曲折得多。
如果把人體比作水池，魔力就像池中的鹽水，法師通過抽取這些水與外界水混合，得以施展各式各樣的法術；但對全系精通者而言，他的池塘就像一鍋麻辣燙。鹽水油蔬菜肉類乃至香料都在里面，看似五花八門精彩紛呈，卻很難吸引外界魔素。即便可以通過擴大水池容量（提升魔力）或是將所有食材分門別類安置（改良魔力相性與共存），也非一朝一夕之易事。
完全徹底的事倍功半，讓全系精通者在法師內部間形成了‘廢物’的共識。不是說他們一無是處，而是他們的出發點太低，連帶上限相較同齡人也差距甚大。
現實已如此不易，偏偏理想也不樂觀，再次確認了如今處在激活狀態的‘附魔師技能欄’，陳昊沮喪地用手捂住眼睛。相較于法師技能欄那些看起來就狂拽酷斃炫上天的招式或天賦，將于自己相伴終生的附魔師技能從外到內都透著搞笑，連說明文字皆不例外。
譬如說技能樹第一行已經可選項目最左邊那個，叫做專注。效果是提高你的精神集中力，持續時間二十秒鐘，每往里面投入一個技能點，就可延長持續時間一秒鐘。（快看，地上有枚硬幣，他現在是我的了！！）
按照羅德所言，法師冥想動輒要持續一兩個小時，哪怕投入五個技能點將其加滿，為時二十四秒的專注也基本算是雞肋。而另外兩個可選技能，也讓陳昊沒有選擇的欲望---
靈巧，被動效果，每投入一個技能點，永久提升0.01%敏捷。（別做夢了，加滿你一樣跑不過店小二，吃霸王餐是沒好下場的~）
堅毅，被動效果，每投入一個技能點，永久提升0.01%體質。（清醒點，靠加這個是無法進行肉搏戰的，老老實實讀條去~~）
“系統，”有點煩躁關掉了面板，陳昊呼喚起自從資質測驗結束就開始裝死的存在。“天賦可有可無也就算了，成長要比別人多花好幾倍精力也罷，那些括號里的文字是怎么回事？”
“我是想活躍下氣氛，畢竟你看起來有些不高興喵~~”“那-我-可-真-謝-謝-你-咯！”無視了女聲的刻意賣萌，咬牙切齒‘感激’后的陳昊猶豫片刻，最后還是打開面板，把所有技能點都投在了‘專注’上。相較于聊勝于無的被動效果，好歹算主動技能的‘專注’價值更高。
仿佛一只無形的手將資訊直接塞進腦袋，陳昊只覺得一陣恍惚，意識里瞬間就多了些什么，但待他細細體會卻又一無所獲。“等會系統，這技能怎么使不出來？”
“裝備上，白癡。”不耐煩懟了一句，系統用慵懶的語氣補充道：“我要繼續睡了，加載這些功能很傷淑女肌膚的...哦對了，記得領取獎勵。”
沒給對方回應的時間，女聲就如出現那般迅速消失，對于系統的不辭而別，陳昊也只能翻白眼。“淑女？呵呵~”皮笑肉不笑表達了想法，沒再理會的他很快在裝備與道具頁面，找到了兩排共計二十個空位。毫無疑問，它們就是用來安放技能或道具的快捷欄。
裝備好‘專注’并在意識中下令‘使用’，陳昊猶如被電擊般瞬間上身繃緊，被大幅強化的感知，令周遭許多被忽略的細節驟然清晰起來：樓下的羅德正拿著水壺澆花，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門外街道上正走過三位冒險者，為首劍士打扮的青年正與身邊伙伴交流著此番冒險的收獲，但他悄悄捂住腹部的手以及眼角偶爾閃過的痛苦，卻證明他的身體出了些狀況；街對面迎面走來一位系著圍裙的大媽，手中拎著滿滿一桶水，距她不遠處的地面有塊凸起的小石子，可她卻渾然不覺繼續前進...
氣味、聲音、畫面...海量的資訊鋪天蓋地襲來，讓初次經歷的陳昊只覺得頭痛欲裂，好在技能持續時間并不長，這才沒將他腦子燒掉。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直過了好一會少年才緩過勁，因窗戶吹進的風打了個哆嗦，陳昊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好似從水里撈出來那般。“真尼瑪刺激，差點就交代在這咯~”似有所悟抬起左手，看到食指指尖冒起的青煙他不禁吹了個口哨。
對了，獎勵！憶及系統沉睡前的提醒，陳昊忙不迭重新打開面板，將注意力投放在物品欄顯眼位置的禮盒上。“魔法女神保佑，給我點靠譜的玩意吧！”雙手合十語帶虔誠祈禱完，他小心翼翼拆開了禮盒，開始閱讀里面的說明。
半分鐘后，陳昊面無表情合上書，沖天空豎起了中指。“淦！！”
雖說在系統認證與陳昊眼里，他已經是徹頭徹尾的‘法師’；可按洛斯特大陸約定俗成的規矩，如今的陳昊嚴格意義上只能算學徒，唯有手握羅德的推薦函前往當地法師協會進行登記，才算正式獲得法師頭銜。
作為傳授者，羅德是十分嚴格的：陳昊不但被安排了繁重的課業，同時也得參與諸如打掃、采購等體力活動，甚至不時遭遇對方的‘突然襲擊’。就比方現在，正在廚房打下手的他就被逮了個正著。
“瑪莎你繼續忙，我找他有些事。”與背對自己的身影打了個招呼，有些謝頂的中年人揪住陳昊的手，不由分說將其拉到走廊上。“排除禁魔、富魔等特殊情況，我們身邊的魔素濃度一般是多大？”
這些天頻頻被如此對待，哪怕陳昊再遲鈍也已經習慣。甩了甩手上殘留的水珠，他先故意用對方能聽到的聲音嘀咕了一句‘老師你好歹讓我把菜濾干~’，這才抬起頭不加思索道：“四十至六十不等，具體取決于該地區人口稠密度，越高魔素濃度越低，施法難度越大。”
“作為法師，‘三不’原則是什么？”
“不濫用魔法，不凌駕律法，不抵制宗教。”
“冥想的時長？”
“兩小時到六小時不等，一次不宜少于半小時，同時嚴禁在睡眠時冥想。”見對方滿意地連連點頭，知道過關的陳昊順勢問道：“老師，請問我能在閑暇時間出去賺點錢嗎？”
話剛出口，陳昊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或許是因為那次魔力拂面的影響太深，他每次與羅德相處都有些心虛，以至于說話不過腦子。明明自己為了某些特殊目的亟需大量金錢，表述卻容易滋生‘羅德招待不周’的想法。
“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我知道了。”打斷陳昊的辯解，羅德伸手撓了撓后腦勺，似乎做出了什么決定。“今晚冥想結束后，你到我房間來。”
有些猜不透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陳昊唯有目送對方離去，同時悄悄呼喚起他的‘機器貓’。“系統，能對羅德使用‘感知’嗎？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生氣了。”
“對不起，您所呼叫的號碼不在服務區~~”照例摸魚打滾說著讓陳昊血壓上升的臺詞，系統還是放出一股唯有當事人可目睹的波動，朝著快要消失在走廊盡頭的男人探去。“呣，他好像不生氣...”
好像叫什么鬼，你丫是街頭的算命先生？陳昊腹誹著打開面板，翻到了不久前剛出現的‘聲譽’面板，上面標注為‘羅德’的方框中，除了性別姓名依舊是一溜問號。“還是不行啊。”
“沒辦法，畢竟對方是法師，魔力屏障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破解的。”用事不關己的口吻丟下一句話，似乎染上嗜睡癥的系統很快又沉寂下去。少年佇在原地思索片刻，最后破罐破摔地跺了下腳。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先做好分內之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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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傳來有節奏的低沉鐘聲，這是午夜到來的標志，除去酒館旅店以及某些服務特殊人士的地區，小鎮絕大多數人都已進入夢鄉。活動著有些僵硬的四肢，結束冥想的陳昊打開物品欄，將某樣東西放進快捷欄。
攤開左手，一塊懷表靜靜躺在掌心。圓弧形的表殼上，刻著兩頭彼此纏繞互相吞噬的銜尾蛇，外圍還有一圈文字。雖說不知道上面寫了啥，但作為系統給予的道具，其說明文字陳昊還是能看懂的。
國家級煉金師懷表，是能力出眾煉金師的象征，曾屬于一位金發紅衣的小矮子。當他憑一己之力接觸到‘本源’后，感悟到力量真諦的他主動丟棄了這塊懷表，但其上蘊含的力量，依舊具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效果。
這段物品來歷的介紹，當初陳昊是看得哭笑不得，但后面關于物品效果的說明，令他立馬笑不出來：當物品持有者死亡，懷表將保留所有者靈魂并使其復活，同時扣除當前等級百分之五十經驗值，冷卻時間二十四小時；物品持有者將無法通過殺戮獲得任何經驗值，同時接受挑戰須支付與經驗值成比例的金幣。
效果的前半部分沒啥好說的，很好很強大。雖說技能CD長達一天，相較‘專注’半小時就可來一次要慢得多，但光復活特效就足以彌補這一切。在劍與魔法并存、兩大陣營敵對、人類異族關系緊張、宗教對立沖突不斷的這個世界，可以信春哥的陳昊直接落在了不敗之地。
如果說前面胡蘿卜，那效果的后半部分就是徹頭徹尾的大棒。簡單來說，從獲得懷表那刻起，陳昊就只能通過完成任務獲取經驗值，刷怪升級的網游常見套路，已經與他毫無緣分。更雪上加霜的，是接受挑戰所需金錢高得嚇人：一個把廚藝提升到二級的挑戰，接取就需要兩個金幣。
或許光聽數字不夠直觀，那么以陳昊在赴約那天早上吃的早餐為例，那頓難以入口的東西共花了他五枚銅幣；而他在拜師成功后有資格與羅德同桌用餐，一頓飯有白面包有土豆湯有肉排，成本也就八九十銅幣；而他接取任務的錢折算成銅幣，數額是兩萬。
兩萬，
兩萬...
兩萬！！！
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金錢是萬萬不能的，陳昊對這句話的認知在獲得懷表后達到了一個新高度。沒錢就接不了任務，沒任務就無法升級，不升級別說技能學不了，連系統都無法解封（某人甚至有意無意暗示，他到十級就可令其加載新模塊）。再加上身為成長緩慢的附魔師，這種惡性循環如果形成，那么別說笑傲天下，自保估計都成問題。
想著竭盡所能賺取每一分錢，再省吃儉用將其投入無底洞般挑戰時自己凄慘的模樣，陳昊也曾打退堂鼓，可惜懷表在拾取瞬間就處于綁定狀態，既無法丟棄更不能摧毀。十分蛋疼的當事人歷經多次嘗試，最后只得作罷。
一味承受并非陳昊風格，感覺系統玩過火的他表達了強烈抗議，但這回系統的答復卻出乎當事人預料。女聲罕見地道了歉，并表示‘修改或刪除挑戰獎勵，我的權限不夠，你如果很難受，可以罵我撒氣’。
盡管常常毒舌，時不時開玩笑整蠱，但系統有個優點陳昊十分欣賞，那就是誠實。如果一件事無法做到，她會坦然承認，而不是說些‘這么簡單還需我出手？’類似的話來填塞，從這個角度分析，連系統都坦陳無能為力，只說明在她之上有著更高存在，它才是把懷表交給自己的主謀，甚至連穿越都可能源自它的運作。
一路思索始終沒有頭緒，眼看目的地近在咫尺的陳昊干脆將其拋諸腦后。將懷表從快捷欄取出，深深吸了口氣，調整好情緒的他伸手輕輕叩動木門。“老師，我來了。”
因為來過不止一次，所以得到許可的陳昊直接站定，沒再像第一次那般左顧右盼。正背對他的羅德也不言語，繼續彎腰往燒瓶中加入黑色粉末。“...今天的冥想結束了？”
“結束了。”
“《魔力入門》看到哪了？”
“第一卷看完了，第二卷看到魔網解析---”
右手猛地一抖，沒能控制好落點的粉末從瓶口灑出，散落在整張桌子上。爆發出與體型極不相襯的敏捷，羅德一個箭步沖到陳昊面前，快得后者甚至來不及反應。“等等，你說你把第一卷全看完了！？”
“對啊。”被對方氣勢所懾退了一步，陳昊小雞啄米般點著頭，他這么說倒不是想裝逼，而是那本丟給自己的《魔力入門》真的只能算入門級讀物：魔力的原理、魔素的分類等理論性知識，與絕大多數奇幻小說中的魔法理論可謂換湯不換藥，作為書蟲的陳昊自然是駕輕就熟；少得可憐的幾個學徒級魔法，和復雜到需要計算機處理的程序壓根無法相提并論，前程序猿幾乎閉著眼都能搞掂；至于涉及到的部分大陸史和某些先驅事跡...高中課本單論古代史就能吊打它。
生活在資訊爆炸的信息時代，陳昊自是瞧不起老師給予的課業，但從羅德角度，這消息卻像晴天霹靂讓他整個人愣在原地。在洛斯特大陸，因為來自各方面的阻撓，基礎教育還處在紙上談兵的階段，除去少量家境良好能請得起老師，絕大多數新晉魔法學徒幾乎就是文盲，對魔法的感應單純仰賴天賦直覺。收徒的法師不得不花心思掃盲，好讓其能讀懂晦澀的魔法書。
只用了一個禮拜，就看完了普通人需要足足一個月方可消化的知識，甚至理所當然表示‘不過如此’，這種結果只有兩種可能：要么他真的天賦過人，要么他就是個在吹牛皮。“胡鬧！”語調徒然增高，沒有頭發遮掩的太陽穴冒起青筋，羅德雙目圓睜怒道：“作為一名法師，誠實是極其重要的素養，哪怕你這些天因勞累疏忽了冥想或學習，我也不會責怪你什么。畢竟我當初也花了好些日子，才習慣這種----”
“可老師，我是真的把第一卷看完了。”也許是轉生為少年的緣故，明知與其頂撞并非最佳應對之策，但陳昊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不信你可以考我！”
怒極反笑呵呵兩聲，隨手熄滅燒瓶下方火焰的羅德面沉如水道：“學徒級的四大入門魔法？”“火星、水球、石彈和微風。”“閥值呢？”“火星是十五，石彈是五，其余兩個是十。”“與第四任教皇簽訂和平協議，讓法師協會得到各國承認的是？”“嗯...萊因哈特·馮·霍夫曼。他還是洛斯特歷史上第一位被教會授予‘賢者’頭銜的法師。”
一問一答中，羅德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語速也越來越柔和，聰明如他已經明白，自己先前的判斷完全錯了。“最后一個問題，”見對面的少年不自覺打呵欠的次數開始變多，瞥了眼墻上掛鐘的他瞇起雙眼。“四大魔法你現在能施展幾個？”
“兩個，火星跟微風。”低聲誦讀咒語，陳昊低下頭運轉起體內魔力。片刻后他攤開雙手，掌心分別漂浮著一小團火焰與旋風，與自然界的現象不同，它們在陳昊操作下以順時針方向緩緩旋轉，呈現出異樣的和諧感。
“看樣子你確實讀完了第一卷，這點老師必須和你道歉...干嘛，你以為我會死鴨子嘴硬拒不認錯嗎？”或許是臉上的驚愕過于明顯，以至于察覺到陳昊心思的羅德狠狠瞪了他一眼。“既然你開始學習第二卷，那么想賺錢就情有可原了。”
正調整呼吸準備坐下，陳昊聞言差點跳起來。他怎么知道自己亟需大量現金，難道他察覺到系統或是懷表的存在了？“冷靜點白癡，別失了分寸。以他的身份如果起了殺人奪物的心思，你壓根沒資格活到今天，我的隱蔽手段高明著呢。”發聲的系統一如既往沒好話，卻也給陳昊吃了顆定心丸。“別走神認真聽，這對你可是難得的機遇，錯過可是會后悔的。”
反映過來的陳昊趕緊豎起耳朵，同時努力做傾聽狀，可惜因為短暫的慌亂，他沒能聽清羅德前半段安排。“...我在鎮里開了家店鋪，主要負責藥材與魔獸部位的收購，同時販賣一些卷軸跟藥水。既然你進步神速又需要資金，那就替我去管理店鋪吧，收入方面...”屈起手指估算片刻，羅德總算給出了答案。“賺到的錢，一半歸你。”
盡管店鋪收入一無所知，但從羅德肉痛的表情，陳昊估摸數額絕對不小。對已經缺錢到快要魔怔的他而言，這絕對是喜出望外的好消息。“謝謝老師，謝謝老師！”忙不迭表達由衷感激，見對方似乎心事重重，生怕對方反悔的陳昊趕緊告退，準備回去與系統商量如何提高營業額。
也因為這份喜悅沖昏頭腦，匆匆離去的陳昊并未發現羅德意味深長的目光。待到房間只剩一人，重新點燃燒瓶下方火焰的男子從抽屜里取出一個通體漆黑的水晶球，口中念叨著晦澀難懂的詞語。數息過后，水晶球表面泛起陣陣白光，進而形成一串串陌生的文字。
“原來如此。”仔細閱讀完文字，散去魔力的羅德把水晶球收好，兩手捂住臉發出了低沉的笑聲。“女神，這就是你的答復嗎？呵呵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