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超剛到刑場不久,刑臺邊上,來了一輛特殊的囚車。
之所以說它特殊,是因為囚車的周圍,都有重兵跟隨。
想必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怕中途被人劫持,所以才這般興師動眾。
很快的,那人也被從囚車上帶了下來。
只見這是一個身材魁梧,滿臉長著絡腮胡須的中年男子,雖然被人挾持著走上刑臺,但面容卻不露出半分懼色,臉上倒是流露出一股剛正之氣。
在這男子到來之前,也已經陸陸續續的有其它囚車來到。
想必今天,是要集體處決一批死囚。
郭超細數了一下,包括自己在內,總共就有十三人。
刑場周圍的布防非常嚴密,四周圍都有手持刀劍的士兵。用密不透風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大概是這絡腮胡男子,就是最后的一個到來。
刑場的入口處,此時已經被人墻封堵。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畢竟是人頭落地的場所,即將到來的血腥場面,總會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要說郭超此時,還能淡定縱容的去面對死亡,那自然是假的。
雖然他前身也是死囚,有一心求死的念想,那無非就是特殊的情愫起的作用。
自己鑄成的大錯,親手殺死了自己最親的人,心中悲痛欲絕。
人在生無可戀的情況下,可以坦然的面對死亡。
甚至,可以極端的去尋死,來解脫心中的悲痛。
可是現在,既然已經穿越到另一個世界,還沒能多看幾眼這個新奇的世界,就這樣被砍了頭,實在也有些不堪。
既然來了,體驗一下這個世界一番,何樂而不為。
郭超這么想的時候,就已經研究起了這手枷鎖和腳鐐。
不由的心中冷笑。
這種鎖具對他來說,無非也就是擺設而已。
解鎖對郭超來說確實不是難事,以二十一世紀高科技條件下制造出來的鎖,郭超都能輕而易舉的打開,就別說這種工藝粗糙的古代鎖具了。
對他而言,同去砸爛一個雞蛋的難度差不多。
就在郭超心里偷樂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高喊:“公主駕到。”
郭超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看到自己來時的方向,有一頂轎子被四個人抬著,從不遠的地方過來。
轎子的左右兩邊,有二三十人的隨從,其中手持刀劍的衛士十來人,其余的都是丫鬟。
轎子來到刑臺邊上還沒停穩。就看到正在刑場上主事的監斬官,急匆匆的迎了上去,拱手說道:“下官恭迎公主駕到。”
下一刻,轎簾被里面的人自己掀開。
就看見,一個身穿紅色羅裙的女孩,略微躬身從轎子上下來。
待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現場群眾就像火山爆發一般。
“哇……公主好漂亮了。”
“我頭一回看到公主,想不到真是人間仙女。”
“這哪里是人啊!簡直就是仙女下凡。”
……
刑場四周的百姓,紛紛的發出了各種夸贊的聲音。
男人們的目光,自然也都聚焦在這“仙女”的身上。恨不得多長幾只眼睛,把這仙女看得通透。
是的,這女孩很漂亮,年紀不過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論她的長相和氣質,只怕所有關于美麗的詞匯用到她身上,都不足以描繪出她精致的容顏。
只是此時,郭超心中卻是粗俗的暗道:所謂禍國殃民的美貌,大概就是如此了。
不過女孩神情淡寞,臉容之上,仿佛始終有一層化不開的冰霜。
這樣的女孩,很容易讓男人產生征服欲。
郭超也是看傻了眼,一臉欣賞的表情,一時之間,仿佛忘記了自己當前的處境。
監斬官走在前面領著公主,來到刑場邊上的一個桌子后面坐下,自己也在鄰桌坐了下來。
“行刑時辰差不多了吧?”
剛坐下片刻,公主便朝那監斬官問道。
監斬官站起來躬身回答:“回稟公主,離行刑時辰還差一柱香工夫,不過現在可以宣讀罪狀書。”
“刑場的事我不甚了解,你是監斬官,就依照慣例行事吧!”公主淡淡的說道。
“下官明白。”
監斬官說完,就朝站在他身旁的一個青年人吩咐道:“現在宣讀罪狀書。”
雖然他們離的有些遠,但郭超還是能清晰的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身為殺手的郭超,聽力何等敏銳,只要不是距離太離譜,想要探聽別人的談話,并不是什么難事兒。
郭超被神秘老者帶大,從小耳濡目染下,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傳承人。
老者之前還愁著后繼無人呢?正好郭超心有所向,于是就將一身本事,全無保留的傾授于他。
什么本事?
殺人的本事,治病救人的本事。
郭超十八歲時,早已經是殺手界里頂級的存在。
聽聞他們要宣讀罪狀書,郭超確實很想聽聽自己所犯何罪。
雖然之前在牢房里,從那兩個人的對話中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但并不具體。
郭超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這個前身據說是個智障,白癡的存在。那他是如何同公主有交集的。又如何有機會對公主有不軌之心。
總不能在家胡思亂想,也被抓來砍頭吧?
想到這里,郭超差點沒笑出來。
要是這樣,把這世上的男人都殺光,絕對不會錯殺一個。
當然,郭超也只是自尋樂的歪想一下而已,他也知道,既然是企圖對公主有不軌之心,那就已經實施了,只是沒得逞。
郭超很想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可是很遺憾,自己穿越過來,卻沒有這個人之前的記憶。
這對郭超來說,確實帶來了很多不便。不知道自己穿越過來之前都發生了什么。
仿佛自己剛從這個世界冒出來,就被告知自己企圖對公主不軌……然后就被押來刑場砍頭。
這也太衰了,連個辯護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宣讀犯人罪狀書?”
就在郭超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負責宣讀罪狀書的那個青年人,已經走到一名犯人的身后:
“趙安永,男,搶劫殺人,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
很簡單的十幾個字念完,就沒有了下文。
然后就見到他已經走到下一位犯人身后:“羅馬漢,男,燒毀民宅致人死亡,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
……
聽得他逐一宣讀過去,郭超有些頭大,這也大隨意了吧?連犯罪經過也不描述一下。
“孫尚武……”
青年人已經走到絡腮胡男子身后:“男,犯謀反罪和叛囯罪,判處死刑。”
聽得宣讀完自己的罪狀,只見那絡腮胡男子仰天大笑起來:
“想不到我孫尚武一心報國,對皇上忠心耿耿,到頭來,卻是落了個謀反罪叛囯罪。”
“大膽狂徒!”
這時從刑場邊上,走出來一位臉上有刀疤的將軍,朝絡腮胡男子大喝道:“休得到此還喧嘩狡辯。”
“狡辯?”
只見絡腮胡男子,回頭看了對方一眼,雖然他看似還想再說什么,但最終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認命一般的嘆了口氣,然后輕吐兩個字:“也罷!”
或許他覺得,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何需在這臨死之前,去說一些廢話。
郭超很認真的多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這個人并不像惡人,倒像是有著俠肝義膽,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物。
雖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憑郭超身為殺手的經歷,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直覺告訴他,這個人絕對正派。
俗話說相由心生,從他身處這種絕境之下,面對死亡,依然保持身上特有的剛正之氣,郭超就能看得出來。
“林鳳花。”
青年人走到了一位女孩的身后:“女,犯謀殺罪,判處死刑!”
“冤枉啊!大人我實在是冤枉啊!”只見那女孩大哭起來,讓人聽得有些不忍。
郭超這時才注意到,這群死囚里面有個女孩,從她稚嫩的哭腔中能聽出,年紀應該不是很大。
雖然郭超剛才特地點了人數,但并沒有一一的仔細看。
現在才發現,這其中有一個女的,而且還這么年輕。
被這女孩這么一鬧,那刀疤臉將軍又站了出來:“大膽妖女不知廉恥,還斗膽刑場胡鬧。”
這時,坐在不遠處的公主,卻是朝監斬官詢問道:“這女孩到底什么情況,是否有冤情?”
“回稟公主,我的職責只是監斬犯人,對具體案情不甚了解,這些犯人都經包大人開堂審辦過的,不會有錯。”監斬官小心翼翼的回答。
“這女孩先留下,”
公主不咸不淡的說道:“說不定有什么冤情。”
“這……”
只見那監斬官面露難色:“刑場上終止,那可是從來沒有先例的事情,這些犯人都是經過嚴格的審辦程序,不會有什么差錯,哪個犯人不說自己冤枉的,你這樣做,豈不是有對包大人辦案不公的嫌疑嗎?”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不公了?”只見公主冷冷的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監斬官有些啞然,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就照我說的做吧!”公主的語氣里不容抗拒。
“既然這樣。”
只見監斬官沉吟了半晌,才說道:“那我遵照就是。”
郭超再一次頭大,這樣做都行?這哪有什么公平公證可言的?
死與不死,全然是公主一句話的事。
先不說這女孩有沒有冤屈,如果有冤,那如若沒有公主出面,那不就白白掉了腦袋?
可如果并無冤屈,公主這樣做,豈不成了袒護。
前后一想,都有失客觀公證。
這時,青年人已經走到郭超身后:“郭超,男,對公主有不軌之心,企圖謀殺公主,犯謀殺罪,判處死刑。”
謀殺罪?這個前身想謀殺公主?
到底什么情況?郭超有些困惑了。
不過郭超此時,心卻已經不在這個問題上。
老實說,自己犯的什么罪,郭超并不在乎。
反正都是死,別說是謀殺,弄個謀反都無所謂。
因為,當聽到那青年人念出郭超兩個字時,郭超大腦就嗡的一聲響。
一個臨時才想到的問題,另郭超糾結起來。
這個前身也叫郭超?
郭超之前聽到自己來自郭府,就已經覺得有意思,自己姓郭,穿越過來也是姓郭。
他只當成巧合,不曾想過竟是同名同姓。
這真的太不可思議了,相同相貌,同名同姓的兩個人?
此時,郭超聯想到了,在他原先所生活的二十一世紀,影視劇里常演繹的平行空間劇。
這個與自己同名同姓,長得一模一樣的,恐怕就是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不同的自己,在不同維度空間里,經歷著不同的遭遇。
郭超也只能這么去理解。
這么說來,這里也并非是地球上的某個朝代,而是另一個時空的世界。
這個世界,有著與自己前世相同的語言,相同的文字。
或許有太多相同元素的原因,時空出現了某些亂象,把兩個生活在不同時空,不同世界里,長相一樣,就連名字也一樣的兩個人,給互調了。
原本在這個世界生活的那個郭超,肉身應該是穿越到地球上去了,彼此來一個大互換。
郭超也只能這么去理解。要不然,地球上的自己平空消失了,豈不是無解。
這好比物理學上的守恒定律,物質和能量不會憑空消失,只會從一形式,變成另一種形式的存在。
想到這里,郭超恨不得想跑回地球去看個究竟,想驗證一下,是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樣。
郭超正處在復雜的思考狀態下。這時,刑場的外圍出現了異常情況。
“超哥!超哥!”
一個女孩大聲哭喊著:“你們給我讓開,放我進去,讓我見見我們家超哥吧。”
超哥?難道是我嗎?在這群死囚里面,名字帶有超字的,就只有自己了。
想到這里,郭超確實有些許期待。
竟然有人肯為自己哭,跑到這刑場來鬧事,這可是大事件。
可想而知,她同自己有多親才不惜這么做。
聽這聲音還是個女孩,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妹妹還是情人?
“何人斗膽來刑場鬧事?”
刑場邊上,那位刀疤臉將軍再次站出來大喝道。
“報告將軍。”
有一小兵急匆匆跑過來稟報道:“郭府的韓幼娘硬闖刑場,她要見犯人郭超。”
“郭府的韓幼娘?”
刀疤臉將軍面容一正:“郭府的人怎么如此不自量力,郭家老頭子在京城參與謀反已經伏法,郭家人還這般囂張?要不是當今皇上仁德,恐怕早將他滿門抄斬。”
然后就見到他,頗有幾分義正辭嚴的說道:“給我把人轟走,要是還繼續鬧事,就給我抓起來。”
“是的將軍。”那小兵領命一般的正要跑回去。
“慢著。”
只見公主站了起來。說道:“放她進來,讓他們見一下面也無妨。”
“這個……”
刀疤臉將軍仿佛猶豫了一下,隨即見風駛舵的沖那小兵吼道:“你還站著干嘛?沒聽見公主說的話?”
這小兵哪敢怠慢,趕忙跑了下去。
沒過多久,只見一個女孩連滾帶爬的沖上刑臺。
看她這身形,嬌小的讓人憐惜。
等跑到郭超近處,女孩一把朝他撲了過去,一下子落到郭超懷里:“超哥,我也要跟你去死。”
“跟我去死?”郭超一時腦子轉不過來。
這么嬌小的一個女孩,竟敢跑來鬧刑場,甘心與自己共赴死。
想想都讓郭超感動的一塌糊涂。差點有落淚的沖動。
郭超從小缺少親情,從不懂得被人疼愛的滋味。
這份情,堪比千金。
可是,這小女孩是什么身份?
想到剛才小兵來報時,說她是郭府的韓幼娘,并非與自己同姓,自然也就不是親妹妹了。
那這韓幼娘豈不是自己的情人,要么就是表妹。
這么想,郭超手掌在她背后,憐愛的輕撫對方零亂的秀發。卻只是說道:“傻瓜,你怎么來了?”
郭超不知說什么好,因為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平時怎么稱呼也是不知道。
“我是你的娘子,自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死了,我也要跟著你去死。”女孩帶著哭腔,聲音里滿是篤定。
“娘子?”郭超額頭瞬間爬滿黑線。
這女孩,只怕身體還沒長全吧?都成自己的娘子了。
這都什么事兒啊?太惡劣了些。
該不會,已經被前身那家伙拿去清蒸,給嫩吃了吧?
搖搖頭,郭超有些不忍往下想。
郭超抱著女孩嬌小的身軀,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的地球,只怕對方這個年紀,也就是個的初三學生吧?
她真的是自己的娘子了么?
不對,郭超重新思量了一下,剛才她叫自己超哥,哪有娘子稱自己的男人為哥的?
郭超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復雜。恐怕一時難弄清楚,那就暫且先放下。
“好感人的一幕啊!”
不知什么時候。公主已經走到郭超他們身邊,朝韓幼娘問道:“你真的甘愿同他去死?”
“你是誰?”
韓幼娘正趴在郭超懷里,聽聞有女人聲在問自己,就猛的仰起頭來。
她原先并沒有在刑場外圍觀看,她是郭府的人,是不可能來這里看熱鬧的。
有誰會跑來欣賞自己的親人被砍頭。
郭府自然也不允許有人來這里,她是從郭府偷偷跑出來的,一到刑場,就直接往里面闖。
所以,公主來到刑場的一幕,她事先并不知情。
韓幼娘這一抬頭,疑惑片刻之后,卻是突然瞪大了眼睛:“啊!是你呀?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
公主先是愣了一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一想,只怕因為自己長相好看,對方才這么稱謂也說不定。倒也沒什么特別的不妥。
“我是幼娘啊!你不認得我了。”韓幼娘說著,就要朝公主跪撲過去。
她是想要抱住公主的大腿,向她求助。
“大膽。”
公主身邊的衛士,有一個人站了出來,一下子擋在公主的面前。
“退下!”
公主厲聲喝道,隨即朝韓幼娘問道:“你認得我?”
“怎么?你……”
韓幼娘又仔細的看了看,卻是一臉古怪的喃喃說道:“好像啊!真的好像。”
顯然,她知道認錯人了。
“怎么好像?”
公主此刻像似想到了什么,只見她蹲下身子,猛地抓住韓幼娘的手臂,急切的問道:“你是不是見到有什么人長得像我,說啊!你在哪里看到。”
“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韓幼娘掙脫開公主的手,身子縮回到郭超的懷里,小聲說道:“我……我不能說。”
“不能說?”
公主的臉色瞬間現出了寒意,看得出來,這件事對她很重要,她像似突然間失去了理智一般:“你到底說不說?”
主公顯然有些心急。說著,只見她從旁邊衛士的腰間,拔出一把劍來。
“不說是吧?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他。”
公主把劍指向郭超,眼睛卻是盯著韓幼娘,有逼迫的意味。
“喂……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郭超眉頭一皺,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這關我什么事啊?”
郭超從穿越過來到現在,還沒有真正的入戲到這個世界。
他的前身就已經是一個死囚,且帶著一心求死的念想。
然而一覺醒來,卻莫名的來到這個新世界,所以很大程度上,他還當鬧著玩呢?自然不會恐懼這種場面。
面對這個新奇的世界,郭超還處在亢奮之下。
死!他都能坦然面對過,還有什么事情能讓他怕的?
雖然他想活著感受一下這個新世界,但此刻對待生死,卻是看得很開。
重要的是,他還有求生的手段。
如果他不想死,自認為自己有實力逃脫。心態完全不同于在場這些死囚。
公主微微一愣,聽到郭超說話語氣,竟然含有些許輕佻。
都死到臨頭了,就算不嚇到尿褲子,也不該有如此淡定的心情吧?
“不關你的事又怎樣?反正你都是要死了,早一刻晚一刻,還不都是死?”公主蠻橫的說道。
“不行。”
只見韓幼娘斜躺著身子,伸開雙臂,將郭超護到了身后:“你要殺他,就先殺我。”
“呵呵……”
公主冷笑了一下,有些許譏諷的說道:“好像我不敢一樣,你擅闖刑場,定你個死罪都嫌小。”
看著韓幼娘用嬌小的身軀護住自己,郭超很是感動。
但他知道,公主不會這么做,想必只是一時心急,想嚇唬一下這個韓幼娘,逼她說出實情罷了。
別說郭超很會察言觀色,如若公主對自己有殺心,自己的耳根早就抽動了。
看得出來,韓幼娘應該認識一個同公主長相似的女孩。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讓她不能說出來。
郭超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自己所不知的內情,也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插話。
“公主是吧?”
郭超覺得,有必要岔開當前的話題:“我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被拉來這里砍頭?你能不能細說一下?該不會有什么誤會吧?”
“誤會?”
公主有些驚訝:“你都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你認為是誤會?”
“我……”郭超啞然。
他確實不知道,他剛穿越過來怎么知道?
而且,也沒有這個人之前的記憶。
但,真實的情況他不能說啊!
說出來,誰會相信他說的鬼話,總不能說自己剛從二十一世紀的地球穿越來到這里吧?
這樣子說,只怕要被當成瘋子處理了。
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情,更別說當前這些人。
“怎么不說了?”公主冷冷的盯著郭超問道。
“不是我不想說,我是想不起來了。”
郭超想到監獄里那兩個人的對話,知道這個前身是個智障,白癡的存在。
于是說道:“我腦子不太好使,做過什么事都忘了,不知我這樣說你信不?”
聽郭超說完,一旁的監斬官也同公主嘀咕道:“這個郭超確實智商有問題,有些白癡。”
“白癡?”
公主微微一愣:“我怎么沒看出來?”
其實公主之前,對郭超的情況也是有所了解。
幾乎是眾所周知,郭超有些智障。
剛才她愣的原因。其一就是剛想到了這點,其二就是感覺不出對方有一丁點兒的智障。
“智障又不是一個物體,能讓人看得見摸得著,怎么可能讓你看出來?”
郭超嘴角勾勒起一抹邪笑,嘲諷的說道。
不過這話什么聽,都讓人覺得,他這是在特意搞笑。
郭超確實是在搞笑,不玩弄一下當前這些人,郭超都覺不自在。
前世,他堂堂一個頂級殺手,巔峰的存在,剛到這里就被拉來砍頭,本身就很不爽。
要不是出于好奇,以玩的心態來同這些人過家家。中途,他隨時都可以逃跑。
眼下,說兩句無厘頭的話來氣人,已經是輕了。
“看到沒有。”
公主玩味一笑,看了看眾人,然后朝監斬官問道:“你聽聽他說的話,像個智障嗎?”
“我看不太像。”監斬官有些含糊的說道。
“怎么叫不太像?”
聽得監斬官的話,公主似乎很不滿意,美眸一動卻是說道:“說話如此精明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是智障,恐怕之前都是裝出來的。有意裝瘋賣傻來糊弄世人。”
“公主英明。”
監斬官奉承的說了一句:“說不定真被公主說中了,是下官眼拙。”
“行了,少說這些奉承話。”
公主冷冰冰的接著說道:“我向來最討厭這種表里不一的人,這人等下斬了之后,就把他扔進火里燒成灰。知道沒有?”
公主在宮中長大,見識過不少裝瘋賣傻的人。
他的叔父八王爺,就是個典型。
表面看起來與世無爭。暗地里卻不惜手足相殘,害人于無形。
當感覺郭超也是表里不一,裝瘋賣傻來糊弄世人時,也就有所遷怒到了。
監斬官眼睛一瞪圓,他想不到,公主竟是這般狠辣的一個人,但還是應了下來:“下官一定照做。”
其實,如果有人知道公主經歷了什么,也就不難理解,此刻她為何如此痛恨郭超,不惜要將他挫骨揚灰才痛快。
無非就是,她的不幸經歷,遷怒到了郭超身上。
仿佛看到了,害她母后的人。
“不會吧?”
聽到有人要對自己挫骨揚灰,出于本能反應,郭超隨口罵道:“真不愧是最毒婦人心,你這婆娘還真夠歹毒的。”
“你……”
公主的臉上瞬間變了色:“你竟敢對我不敬?”
“你有病吧?”
郭超語出驚人的反駁道:“你要把我燒成灰,叫我怎么敬你?”
郭超已經不怕事情鬧大,看當前的情形,想要脫身保命,恐怕也只能暴力行事。
如若這公主真是個歹毒之人,他不介意辣手摧花。
鬧大一點,也無所謂了。
他是個殺手。清楚自己的手段和能力。
那些被幾十人持槍保護的重要人物,他都如入無人之境,取了對方的性命。
何況,這柔柔弱弱的公主,此刻就在自己跟前,到時劫持她并不是什么難事。
惹毛了把她拖到玉米地去,不介意做出壓壞人家幾棵玉米的事情來。
可是,這個世界有玉米嗎?郭超還不忘這么想了一下。
“大敢狂徒。”
刑場邊上的刀疤臉將軍,這時走了過來:“你斗膽敢對公主不敬,呆會我非把你碎尸萬段,然后拿去喂狗。”
“喲……想當互花使者不成?”
郭超先是冷笑了一下,然后譏諷的說道:“你是個什么東西,敢把自己說的那么高尚,你不也是對公主不敬嗎?何止是不敬,簡直就是忤逆。比我嚴重多了。”
“你說什么?”刀疤臉將軍一臉懵,無從理解郭超的話。
心想這家伙,該不會是要捏造些什么來吧!臨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不成?
“你耳朵沒聾吧?這么大聲你沒聽到?”郭超反問道。
“你……”
刀疤臉將軍粗人一個,嘴巴不如郭超。憋了半天才說道:“我當然聽到了,你說我對公主不敬,還說我忤逆公主,這純屬無中生有,企圖捏造陷害。”
刀疤臉確實害怕郭超捏造陷害他,所以有些小聰明的把話說在前頭。
可惜,他算盤打錯了。
“我無中生有,捏造陷害你了嗎?”
郭超有些好笑的看向他:“你剛才就說了對公主不敬的話,眾目睽睽之下,你都能矢口否認,簡直才是大膽狂徒。”
郭超把對方罵自己的話,給還了回去。
他看得出,這個刀疤臉將軍不是什么好人。
心善的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就憑他對犯人的蠻橫態度,和他侮辱郭家的言行,足以讓郭超對他不留余地。
雖然這個所謂的郭家,打心眼里,郭超對它沒有任何感情。
說白了,郭家也只是這個前身的郭家,同自己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但客觀上,對方侮辱郭家,其意也是侮辱自己。
“有話你直說,我剛才如何對公主不敬了?又從哪里聽出我有忤逆之舉?”
刀疤臉將軍似乎已經淡定了下來。
因為他自認為,自己剛才說的話,非但沒有對公主不敬。相反,還是替公主出頭了。
更別說,還有什么忤逆之舉。
這個郭超,果然白癡到了極點,我看你還如何往下說?
“好啊!冒犯公主還不自知。”
郭超深明大義一般的說道:“公主明明交代,將我行刑之后就扔進火里燒成灰,而你這大膽狂徒,卻要將我碎尸萬段,然后拿去喂狗,公然違背公主的意思,這不是不敬和忤逆又是什么?”
“這……”刀疤臉將軍臉一僵,聲音一下子卡殼了。
雖然他知道郭超純屬詭辯,但的確也讓人無從作答。
“怎么不說話了?你還不趕快跪下向公主求饒?”
郭超不客氣的說道。
一旁的公主哪里看不出來,郭超分明是在搞怪尋樂,似乎并沒有拿當前的行勢當回事。
這哪里像一個死囚該有的狀態。分明一直在搞怪。
如果他知道自己將要面對死亡,哪還有心思去辯論這些無聊的話題。
巧言贏得別人一言半句,對他當前的處境,能扭轉什么?
最終還不是死?
公主實在有些看不透。
“很不錯!”
公主一副考究的樣子看著郭超:“你倒是分析的很有道理,邏輯也很清晰。”
公主這話,其實意在反問郭超。
你不是說自己是個智障嗎?怎么心思如此細膩,真還能說出幾分破道理來。
可還沒等郭超接上話,刀疤臉將軍慌了。
“公主……”
刀疤臉面容已經變了色,以為公主認同了郭超的這一說法,自然就會降罪于他。
一時之間,嚇得他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知道,像他這種底層的小將,只要公主一個不開心,真當成事兒來追究,到時你連辯解的余地都沒有。
道理是強者用來束縛弱者的。他帶兵多年,哪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身為弱者,你光有道理也沒用。
“罷了。”
公主大概也是個明白人,知道他無非也就隨口的一句平常話。
倒是他的這么一句平常話,被郭超一剖析,差點沒讓他變成大奸大惡之人。
“公主,你怎么可以這樣算了?”
倒是郭超有些不滿了:“他對你有忤逆之舉,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應難逃吧?給他打上二十大板,教訓一下也是應該。”
“看來你倒是很有雅興。”公主冷著臉看向郭超:“死豬不怕開水燙是吧?”
郭超知道,公主指的雅興是什么。
一個臨刑之人,不該表現的如此輕松才是,太不符合邏輯了。
理解完公主的話。郭超笑著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患得患失,哭得死去活來,最好還要嚇得尿濕幾條褲子,才符合當前的狀態?”
“我確實覺得應該這樣?”公主也不想順著他的話走了,所幸這么說道。
“呵呵……”
郭超嘲笑道:“說到底,公主才是真正有雅興之人。喜歡看人家尿褲子。”
公主一聽這話,差點都快氣哭了。但她還是強忍著。
這要是傳出去,自己被一個死囚行刑前給氣哭,她貴為公主的顏面往哪兒擱。
她決心要反過來,讓對方心里防線崩潰,我看你還怎么淡定。
死豬不怕開水燙是吧?你等著。
于是,公主看了看韓幼娘,很有深意的朝郭超說道:“這韓幼娘長得挺水靈的,等你化成灰了,我一定讓她成為紅杏樓的招牌菜。”
威脅,純粹是在威脅,郭超自然聽得出來。
雖然嚴格來說,郭超也是剛剛才認識韓幼娘,但這小妮子連命都不要了,如此的在乎自己。
雖然郭超也知道,她是為以前的那個郭超付出的,并不知道已經換了另一個人。
但郭超覺得,保護韓幼娘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自己有義務擔當起這份職責。
誰敢傷害她一分,就會十分還回去。
必要時,可以不擇手段。
這樣的女孩,上天都不該辜負,自己自然更不會對她不管。
“我不去紅杏樓,也不做什么招牌菜。”
韓幼娘因為哭過,通紅的雙眼,惡狠狠的瞪著公主:“我要跟超哥一起,他要是死了,我也跟著他去死。”
“你還不能死。”
公主雙眸微蹙:“你還沒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事情,你死了我上哪兒知道去?”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是個大惡人,大壞蛋。”韓幼娘瘋一般的大喊道。
“你……”
公主不由心頭一顫,心像似被針尖刺中了一般,只見她喃喃自語:”我是大惡人?是大壞蛋?”
她大概想起了什么過往,韓幼娘罵人的話,想必牽扯到了她內心的痛處了。
竟然,另她有些失神傷心。
“公主。”
刀疤臉將軍實在看不下去了,以為公主是被這韓幼娘給氣了,打算幫公主壓一壓對方的氣焰:“這小賤貨斗膽辱罵公主,我看把他們兩個一同砍頭算了,擅闖刑場。辱罵公主。哪一條不是死罪?”
“喂!你說砍就砍啊?”
郭超又朝刀疤臉大喝道:“你是不是又想忤逆公主?沒大沒小。公主都說了,她還不能死?”
“你……”
刀疤臉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等下親自操刀砍郭超的脖子,最好是一把鈍刀,多砍幾下他才解恨。
“公主!”監斬官這時喊了一聲。
可是,此時的公主,卻是神游物外。
“公主……公主!”監斬官不得不提高嗓門,再次叫喚兩聲。
公主這才回過神來,眼角卻隱隱噙有淚跡。
雖然周圍人不易覺察到這一幕,但郭超卻是看在眼里。
倒不是他特意去留意公主的情緒。
而是,公主如此的漂亮,驚為天人,著實讓郭超不想多看幾眼都難。
這個冰山美人,竟然也會傷情,說明這背后,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心酸故事。
郭超知道,當韓幼娘罵她是大惡人時,她的情緒才起了波瀾,像是被什么東西刺痛了心。
懂得悲情的人,多半都是內心柔弱,終究不會太過無情無義。
只怕這公主心中,藏有不為人知的苦楚,長久沒人訴說的緣故,獨自一人寞寞承受。
所以,雖然貴為公主,臉上卻始終裏著一層寒冰。
郭超確實很會察言觀色,因為,事實正如郭超所想。
“有什么事嗎?”公主思緒回到現實。
“時辰已經到了。”監斬官輕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