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1501年,燃犀。

  大雪紛飛的北疆,放眼望去是漫無邊際的白,青磚白瓦被壓在厚雪之下,參差露出些許黑緣。

  或許是小鎮以往的日子過于乏味了,一點小事也能引起人們的十分興致。

  “哪來的焦尸……”一個人指指點點說道。

  隨即他又被另一個人插嘴:“燒成這樣需要多強的火焰魔法啊。”

  “嘖嘖,焦的都瞧不出男女了。看!看!動了一下!他沒死!”那市井百姓的聲音里竟透著一些興奮。

  ......

  圍觀的人群熙攘聲變大,卻依舊無人向前救助。

  “焦尸”全身炭黑,破布爛衣,幾不蔽體,骯臟的裸膚傷痕累累,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極嚴重的傷。他的喉嚨里含著幼犬般的嗚咽,湮沒在了嘈雜聲中。

  人們在“焦尸”身上找夠了樂子便依稀散去,“焦尸”也被遺棄在了墻角。

  小鎮鋪滿積雪的街道上,只有風和著雪在動。

  不知是什么時候,雪花飛舞的姿態有了細微改變,未凍的新雪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是有人持傘分雪而來。那雙白錦云靴不緊不慢的走著,在地上留下淡淡的印記。

  她看起來不到二十歲,輕紗蒙面,平靜的雙眸如透亮氤氳的清茶,發絲睫毛像是剛從圣水泉中洗出,不帶一絲人間煙火。如雪的長發披散在后肩,柔順如上成的絲綢,引人禁不住想撫摸。她穿一襲素雅白衣,寬袖長擺在空中飛揚出好看的形狀,再無一人能穿出如此風華,像雪峰之頂最高潔的凈蓮,又像春日枝頭最初綻放的玉蘭。

  她均勻的腳步忽停,極敏銳地察覺到什么,瞇眼望向遠處被大雪掩埋的墻角。

  那是個人。少女略有所思,輕輕搖頭,又踏雪而行。

  但還是在差點擦身錯過的時候再次駐足。

  她轉身走向墻角,用空谷鳴溪般清越嗓音輕嘆:“還有一口氣呢。”她的眼神軟了下來,在被雪半埋的“焦尸”前蹲下,手輕輕撫觸“焦尸”冰涼的背。她的目光溫和,就像圣明的女神悲憫眾生,莊嚴而不可褻瀆。

  少女背起了“焦尸”,有什么東西從他身上掉在了雪地。

  是雙生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