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魔獸被清理完畢之后,那八百多……也可能是七百多名士兵就會回到城中;
到那時候,反對子爵的人所面臨的情況也將會更加艱難;
更多的人手會加入到搜尋反對者、打壓參與襲擊子爵行動的公會之中;
而此后,試圖反抗的人就像是篝火旁邊的飛蛾……動手就只有死一條路。
看來,估計得想著怎么安全離開了。艾迪嘆了口氣。
當然,對于這里的局勢也不是毫無辦法的;畢竟以后還可以通過搞定上級伯爵的方式再動手腳之類……嘖,說起來子爵還知道自己身份來著,真是麻煩。
連個子爵都搞不定,伯爵……艾迪突然有點兒懷疑自己的實力了,總不能指望個個都是忠于王室的貴族吧?
不爽歸不爽,這會兒還是要做最正經的事情的;艾迪站起身來、向著柜臺走去;
雖然帶回去一整袋子糧食不太現實,但艾迪還是能把一些黑面包打包帶回去的;
再之后前往下一座城池的路上也有更大的把握。
“老板,來……二十個黑面包。”艾迪無奈地走到柜臺前、伸出兩根手指;
“嘿,小伙子你運氣不錯啊。”老板笑著說道,“最近干糧賣得特別好!”
……要不是剛看見一個大漢帶著十個黑面包從你這離開,你以為我敢開口要這么多?艾迪在心里面吐槽著;
“可能是因為,最近想要搬走的人變多了吧。”老板對后廚招呼了幾聲后,看著遠去的大漢說道“其實我也在考慮這個。嘖,生意不怎么好做了啊。”
“我看你家生意好像還挺不錯的嘛?”艾迪覺得這會兒陪著聊幾句比較正常;
“一時的生意好壞,和要不要搬走沒什么關系;有時候啊,太多的好事也會招來問題!”
說到這里,老板的聲音壓低了些許;
“你看那邊那幾位,平日里面是吃面包都覺得心疼的主,這會兒點兒多少硬菜了?”
艾迪看了一眼——嘖,自己自打穿越過來,貌似也就在楓鎮吃的那場慶功宴比那豐盛;
“這是怎么了,是打算搬到楓鎮、黑泥鎮、甚至是某個村莊里面之前,再大吃一回!”老板感嘆著,“畢竟那些小地方可沒這些大魚大肉!”
這樣……嗎?艾迪點了點頭。
“這會兒來的,要么就像你似的、可勁買面包、以保證之后搬家的路上不會餓到;
要么就像他們一樣,在搬走之前猛力吃一頓;咳,也就能好這么幾天了!”
過好的事情……可能會預示一些問題?艾迪的眉頭皺了起來。
“在這之后啊,估計再來的就沒多少人咯。”老板聳了聳肩,“小伙子,我可是看你長得屬實養眼才和你說這些的,別沒事和其他客人瞎說啊。”
“放心,”艾迪笑著點了點頭,“那咋可能嘛。”
這會兒,艾迪在思考可不是和酒館相關的內容;
是和之后的行動目標相關的。
毫無疑問,現在的情況對于寒錐子爵而言是形勢大好;
反對力量剿滅,外來威脅清除,向著他所設想的道路又前進了許多;
他會因此而放松戒備,這也在艾迪的預想之中——當然,只要他還在城里面,就算放松警惕、目前反抗組織的力量也拿他沒辦法;
但現在又加上了“城外魔獸退去”這一條;
情況似乎有所變動。艾迪看向老板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感激;
之前的慘敗和接連而至的逆風讓艾迪已經幾乎考慮撤離;但這位老板的談論卻成功給了艾迪繼續思考下去的靈感——
艾迪感覺自己必須得想辦法感謝一下他;
具體感謝的方法,當然是……
嗯,黑面包的價錢就不和他講價了。
沒過多久,廚房就送來了熱騰騰的黑面包、打包好交給艾迪;艾迪爽快地將錢給了老板、隨后離開。
直接走回凈化神殿那邊好像不太好;再在街上逛一會兒、思考之后的事情順便收集情報好了。艾迪這么想著,帶著包裹繼續沿著主干路向菜市場走去;
這會兒子爵忙著帶人游街,顧不上自己這邊的。
在隊伍過去之后,除了地面上的一些血跡之外、人們又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小販繼續擺攤,行人繼續趕路;
背著包裹的艾迪只要不抬頭的話,也不算太過顯眼。
估計子爵很快就能夠得知城墻外的情況,艾迪盤算著;
到那時候,他會怎么做?直接把隊伍全都叫回來嗎?
不,不一定……艾迪越來越感覺機會還是存在的。
以城外的態勢來看,那些士兵希望子爵如何行動?
而子爵由需要那些士兵們做些什么?
子爵在安頓好城內的情況后,定然會想辦法發動戰爭,因此需要拉攏那些士兵的忠心;
在這個過程中,至少稍稍地做些什么,還是有機會的……
不過,這肯定需要凈化神殿的配合才行。
嗯……縱然,機會是可以營造的,但還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
子爵并不好對付。
手頭并沒有能夠與其抗衡的力量;人數眾多的護衛尚且不談,還有能夠抵抗魔法與箭矢的堅固鎧甲……手頭的裝備不足以破防;
但,換個角度考慮,那件鎧甲能夠提供的防御也就僅僅只有“魔法”與“箭矢”;
自己還有其他方法能夠干掉他。
最后一點,必須要考慮到“威望”這一因素;
就算能干掉寒錐子爵,不把他的名聲徹底弄臭也不好辦;
在解決子爵之后,鋼木城的情況必須相對安穩……
……實際上,這個問題可以和上一個問題一起解決。
先查詢一下,拉普拉斯系統那邊是否有足夠讓自己將其完成的素材……
“希思緹姆!”
【遵從旨意,陛下!】
……
一番簡短的詢問后,艾迪已經盤算好了真正能夠干掉子爵的武器;
他的鎧甲只能夠抵抗魔法攻擊……這將成為其致命的弱點。
接下來就是準備素材了……在魔法的配合下,實際上也沒多困難,也不貴。
艾迪停在了一家店鋪旁邊——這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雜貨鋪,老板看起來也相當和善;
按照常理而言、里面所售賣的最為危險的東西,應該就是菜刀了——但艾迪要買的并不是那個。
“老板,”艾迪笑呵呵地指了指店鋪的角落,
“這壇油怎么賣?”
鋼木村田地附近,夜。
在遠處森林嘩啦啦的響聲之中,一陣晚風吹來;
她們穿過田野,吹過草葉,最后拍在了哨塔士兵們的鎧甲上。
配合這皎潔明亮的滿月與如同深藍色玻璃一般透亮的晴朗夜空,吟游詩人再喜歡這樣的場景不過了——
“曹它舅老爺,”一位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投槍、倚著哨塔的欄桿坐了下去,“就算是沙比都不愿意在這里多呆個喘氣的工夫!”
“行了,紅牙,你先歇會吧。”另一位士兵打著哈欠起身,
“至少沒魔獸過來,就在這里戳著唄。”
“冷啊!這獸潮都踏馬見不到皮股毛了,老爺還不讓咱們收工!”紅牙將身體蜷縮起來、盡可能讓自己更暖和:“剩下那點兒玩意,見到一大群人估計自己就嚇跑了!”
“說不定城里面發生啥事了呢。”站著的士兵打量了哨塔附近說道,
“比如……有一大堆人伏擊子爵,然后被子爵反殺了?”
“嫌活得長了唄,這世界上……啥怪人都有。你還記得昨天那個不聽命令自己沖出去的沙比不?真是服了,真以為自己那兩下子能干的掉魔獸?”紅牙繼續抱怨著。
“冒險者這種人啊,也就到森林里面打打獵的本事。”士兵感嘆著。
“喂,砂山,你稍微放尊重點兒!勞資殺得不比你多!?”在兩人腳下、哨塔的“二樓”,一個粗獷的聲音回罵著:“倒是你們這些正經士兵,一個個就知道縮在哨塔上!”
“這是按照貴族老爺的規定辦事。”砂山依舊毫不在意,“你要是有證明自己本事的心,上來值班咋樣?要真發現個魔獸,還立功了喲!子爵老爺說不定能提拔你個十夫長當當!”
“*鋼木城粗口*,你就是想偷懶!”又罵過一句后,那人就不再吵鬧。
“我說你們幾個,稍微小點聲好不好?”哨塔頂樓的角落傳來了不滿的聲音,
“白天值班巡邏那么辛苦,你還不讓人好好睡覺……別喊行不行啊。”
“就是就是。”
“白天你們倒睡得香。”
在一片附和聲中,爭吵被壓了下去;
當然,該嘮嗑的還是得嘮嗑。
“你要是真覺得冷的話,就到二樓去躺會兒啊。”砂山確定過伏擊沒什么威脅后、看了一眼越發瑟縮的紅牙:“就像那些冒險者一樣?”
“我可沒他們那么大心臟,能舒舒服服地在死人旁邊躺著。”紅牙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于那些人的鄙夷,“那幫人……就不覺得瘆得慌?”
相比作戰時候專用的哨塔頂棚,二樓更接近與一個倉庫;較高的側墻能夠攔住風,甚至還可以在中間燃起一堆不算小的篝火……
如果不是那些哀吟個沒完的傷員以及被魔獸撕扯得面目全非的尸體也在那里的話,確實是個休息的好去處。
“呼,這真是沒多少魔獸了啊。”砂山又把目光移動到了遠處,“這會兒,也就偶爾能在村子里面看見一兩個能動彈的了。”
“趕緊完事,趕緊回城。”紅牙抱怨著,“我這會兒才知道,宿舍里面那堆茅草是何等珍貴……”
“誒,你就不想想以后的事情嗎?”從外貌上來看就能看出砂山比紅牙要穩重些許,“你覺得,這次襲擊過去之后,子爵會怎么做?”
“還能怎么做?帶著咱們去打其他的貴族唄,現在城里面啥問題都沒有了……要是之前真有人去找子爵送死的話。”紅牙偏了偏頭、向著北方看去:
“之前不就有騎士老爺給咱們分發過北邊的滄流城的地圖了嘛?還跟咱們講過哪兒的情況來著……”
“滄流城啊,那我去過!”另一位躺著休息的士兵也加入到了討論之中,“我聽說那兒的貴族老爺可沒咱們這么威風……”
“青石,你知道那邊的情況?”砂山好奇地問道,“俺們可都一輩子沒離開過鋼木城……”
“咳呀,俺也想講,可惜咱這個肚子實在是有些……”
“給你。”紅牙有些不爽地扔了半塊干面包過去,“你胖得穿鎧甲都費勁了,就不能節制點兒?”
“嘿嘿,謝啦。”青石咬了一口面包,一邊嚼著一邊說道:“前兩年,我老爹就是帶著我從那邊搬來的——滄流城那邊的魔獸鬧得比咱們這兒還嚴重呢!那里的貴族老爺光是應付魔獸就焦頭爛額了!
因為沒錢沒實力、實在搞不定魔獸,他只能放任城內的幾家公會自己發展壯大……在那邊,最有權勢的公會會長,就連子爵老爺都要禮讓三分吶!”
“咋可能。”紅牙撇了撇嘴,“咱們士兵都搞不定的事情,那些冒險者就能解決?”
“咳,又不是每個地方都像咱們這樣、貴族老爺收重稅然后養活一大堆士兵的。”青石三兩口就解決掉了面包,“那兒的年輕人,更多都喜歡和兄弟一起干,殺多少魔獸是多少……貴族老爺出不起糧餉的。”
“也就寒錐老爺這樣有野心的貴族,才會召集這么多的士兵發起戰爭吧……”砂山嘆了口氣,“僅僅是保衛田地的話,用不到那么多人的。”
“嘿,那你喜歡打仗嗎?”紅石略微抬起了頭,“我覺得吧,殺魔獸挺好的,但要殺的是人的話……嘖,那根本就不一樣。”
“我也不喜歡。”砂山看向了遠方的森林,“但咱們又能做到什么呢?什么也做不到,咱們只能聽從命令……好了,別談這些沒用的,有那時間不妨找點樂子!
看,遠處的森林,看著多幽靜!我聽說有的吟游詩人就喜歡這樣的風景!”
紅牙不屑地哼了一聲,目光倒是移到了森林那邊;別說,這景象看起來還真……
還……真……
紅牙的臉色在眨眼間變得格外糟糕;青石也是一樣,砂山更是差點直接坐在地上。
其他尚未睡著的士兵也一下子坐了起來;他們死死地盯著森林的方向。
聽錯了嗎?不,沒有……
那幽靜的森林一如既往地嘩啦啦響動著,不同的是,樹葉之中還混雜了一個蒼老且不甚明晰、卻讓人絕對無法忽略的聲音——
“我——
好——
冤——
啊——”
“這……這個聲音……”青石哆嗦個不停,“是從森林里面傳出來的……?”
“確實是這樣的……”砂山一手扶著欄桿以保證自己能站穩,“這是什么聲音?什么……沒見過的魔獸嗎……”
“魔獸怎么可能會學人說話啊!”紅牙連連搖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騎士老爺,騎士老爺你聽見了嗎?”
這會兒,騎士老爺正在二樓休息——士兵們的慌亂徹底叫醒了他;
他快步登上視野開闊的頂樓、然后向著森林的方向看去;
頂樓的士兵們注意到,他站得也沒那么穩。
“我——
好——
冤——
啊——”
所有人都很清楚,“人”是喊不出來這樣的聲音的;
能從森林那邊傳過來,說明音量相當到位;但從語調上來看,卻絲毫沒有“嘶吼”的意味在——反而像是在痛苦地哀吟;
那聲音之中似乎壓抑了陳述幾十天也講不清、解不完的怨氣;結合略顯寒冷的晚風,就連騎士老爺也慌了手腳。
冷靜一些,自己可是貴族,怎么能丟了面子?騎士這么想著、站得更直了一些:森林之中是否藏匿著什么?它會不會對村莊發起攻擊?
魔獸種類繁多,真有一個會學說話……甚至會嚇唬人的魔獸,應該也不算罕見?
森林里沒有任何東西竄出來。
如果捂上耳朵的話,那邊的景色就跟之前一模一樣——砂山也是這么做的,那聲音實在是太瘆人了;但,這會兒,他欣賞的心情早已破碎得干干凈凈。
“冷靜一點兒,并沒有什么危險的東西!”騎士看了一會兒后、轉身看向頂樓瑟縮的士兵們:“一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不要在意!”
隨后,騎士又相當嚴肅地對著所有人強調了幾句:也有可能是某種不知名的奇怪魔獸;總之,它沒有過來、就說明實力不怎么樣,這邊就沒有必要過去;
講完這些之后,騎士就回到了二樓——他看起來還是哆哆嗦嗦的。
“喂,你覺得騎士老爺所說的有道理嗎?”青石小聲問道,“魔獸……真的有魔獸會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
“怎么可能……倒是感覺像是什么冤魂在作祟……”紅牙感覺自己渾身不自在,“說到冤魂的話……”
“會不會可能是……”砂山一邊說著、一邊壓低了聲音——他對要說的東西相當在意;
等到說出“答案”的時候,他的聲音幾乎消失;但所有人都從他的口型中猜測出了答案。
羊角子爵。
被寒錐所殺害的羊角子爵……!
這會兒,這么多的魔獸和人被殺害,他的魂什么的會不會也趁機……?
想到這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睡覺了。
在羊角子爵被殺的時候,在場的士兵大多都是他的手下;
由于事發突然,他們并未出什么力;事情結束之后他們又畏懼權勢、直接向寒錐投降;
那,羊角子爵會不會怨恨這些吃了飯卻沒有做事情的士兵們?
心中有愧、配合著讓人格外不舒服的氣氛,簡直折磨人。
森林之中的聲音似乎在逐漸移動著;過了好一會兒之后,它逐漸遠去——卻并未消失;
魔獸?魔獸怎么可能會有這種行進路線?
看來可能真的是……
二樓的方向再次響起了聲音;騎士大人還有那些冒險者、臉色鐵青地一個接著一個走了上來;
“不要誤會。”騎士依舊竭力保持嚴肅,“我只是認為,要加強警戒——!”
其他冒險者也連連點頭;這整齊劃一的場景……
要不是他們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還是比較有說服力的。
這會兒,二樓的那些遺體似乎更加瘆人了。
聲音已經遠去到快要聽不見了;但所有人依舊不安得很。
騎士更是眉頭緊鎖;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夠袖手旁觀……等天亮之后要向寒錐子爵那邊反應一下!
難道,羊角子爵真的不打算放過自己這邊嗎……?
…………
鋼木村外的森林中。
一輛看似破舊的小木車,正在不急不緩地在森林中穿行著。
由于樵夫和獵戶的活躍,這里勉強能夠讓人力推拉的小木車前進;
而具體負責提供動力的是四個體格壯碩的女人;她們身著看似普通的粗布服裝,和一般的村婦似乎差別不大;
但木車上的艾迪知道她們的真實身份——鋼木城、凈化神殿的魔姬;
還是最有力氣最強壯的四個。
嘛,并不是所有的魔姬都像橙風、夜星和蝕月那么美艷嬌俏;
正如同不是所有的少女都手無縛雞之力一樣,神殿之中還是有不少人體質出色的;
至少比灰腕老爺子要強不少。
“我……
好……
冤……
啊……”
木車上的另一人有氣無力地喊著;
小姑娘已經喊了半晚上了;雖然她想休息一會兒,但考慮到前面那四位輪換交錯出力的大娘都沒喊累,她也不好意思;
那無力的聲音透過她手上的雙重魔法陣后,就轉換成了一個蒼老、哀怨、且穿透力極強的聲音——估計那些哨塔上的士兵們聽見,一晚上都別想睡好覺了。
“橙風,辛苦你了。”艾迪一邊整理著木車上的魔法球,一邊安慰著出力的人們:“四位大娘,你們也受累了!”
“只要是為了暖陽姐的目標……為了姐妹們,這點兒小事情算得了什么!”正在拉車的大娘爽快地答道,“這可比農活要松多了!”
“要是有什么別的要求也盡管提!我們一定盡力做到!”另一位也在試圖幫上更多的忙。
“已經足夠了;就這樣即可。”艾迪微笑著說道;
從少爺的語調上就能聽出來,他已經給那個子爵準備一個最適合不過的下場了呢……橙風這么想著,精神也恢復了些許。
隨后,艾迪開始繼續整理預案。
果然神殿里面有著離開城池的暗道啊,艾迪想著;
之前和暖陽進行過一番溝通之后,艾迪成功借來了一輛神殿內的小車、以及四位最強壯的大媽;
在通過暗道、進入城外的森林后,艾迪就和橙風一起坐在車上、由大媽們拉著、繞著鋼木城外圍奔跑、讓橙風“營造氣氛;”
說起來,這四位魔姬中,有人的能力是減輕體力損耗,有人的能力是減少地面摩擦,和拉車再搭調不過了……
這會兒艾迪已經胸有成竹。
等著吧,子爵……
陽光一如既往地灑落到領主老爺的房間;天氣不錯,人的心情原本也是極好的——
寒錐子爵從蓋著羊皮毯的床鋪上緩緩坐起。
從他的黑眼圈和陰郁的神色就能看出,其心情和寧靜的臥室氛圍并不搭調。
昨天晚上他睡得并不安穩;城外似乎有什么聲音一直在響。
叫侍衛來問一下,卻都說沒聽見。
那聲音還不如蚊子的嗡嗡聲大,困擾人的程度卻遠遠超過前者;
這種夢魘一般的不安感……寒錐深呼吸,試圖調節一下;
難道說是因為自己之前殺了太多的人的原因?
呵,怎么可能。當初自己選擇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覺悟;那些人在活著的時候都會被自己打敗,就算有冤魂作祟……也一樣會被自己踩在腳下。
想到這里,子爵放松了些許、起床——
“大人,大人……在城外負責看守的黑橡大人,有要事求見!”侍衛有些急匆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黑橡?他這么早就回來做什么?子爵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黑橡騎士是寒錐派遣出去的騎士之中最受信任的一個;后者命令前者負責村莊東側的防衛事宜,一旦有什么異常就盡快向自己報告;
這會兒……沒有選擇讓人報告,而是直接自己回來了嗎?
“讓他到領主之間等我。”寒錐開始整理、洗漱——身為領主,絕對不能夠在手下的面前慌亂,這事關威信、會影響自己的命令的實施……
……
經過一番簡單的打理之后,寒錐來到了領主之間;
黑橡見子爵進門,連忙站起、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居然如此慌亂。寒錐看著黑橡凌亂的頭發、扣錯了位置的腰甲,內心的不安越發濃厚;
“子爵大人,在下有相當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稟告——!”黑橡說著、看了看門口的侍衛;
“你們都出去吧。”寒錐擺了擺手;侍衛們隨即關上門、快步離開。
黑橡已經跟隨自己十余年了,忠誠度有保證,寒錐想著。
“子爵大人,在下接下來所說的事情,您千萬不要害怕。”黑橡話是這么說的——這會兒,他自己的神態都要控制不住了;
“我縱橫二十余年,手下十九條人命,下令所殺者更是不計其數,你究竟能說出什么樣的事情讓我害怕……?”寒錐的語氣顯然控制得要好多了,相當沉穩。
“是這樣的、昨天晚上,在鋼木村外面的森林里面,好像有……冤魂出沒!”黑橡一邊說著一邊還指了指,
“一直在喊什么,我……好……冤……啊……
就是那種……聲音很嚇人,還什么都看不見……”
寒錐凝視著黑橡,并沒有第一時間答話。
聲音。自己昨天晚上,確實聽到了聲音。
“在、在下作為您忠誠的騎士,自然是不會害怕……”
可你的聲音卻磕巴了,寒錐在內心批評著。
“但士兵們卻嚇得不行……他、他們說什么……”
情況有些不對勁。會喊冤的人……
寒錐的內心第一時間浮現了一張寬厚和善、卻早已經深埋黃土許久的面孔。
羊角子爵,他曾經的主君。
在過去的十幾年里,寒錐一直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鐵石心腸、心狠手辣;
就算是叛變的那晚、在鐵劍刺穿了羊角子爵的身體的時候,他也沒有半點兒遲疑;
但,就算是寒錐也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最為傷天害理的弒主惡行。
這會兒在城外有莫名的聲音喊冤,不由得他不發慌啊。
“這一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寒錐依舊保持著一副嚴肅的態度,“無需在意。”
“但士兵們可能會因此……對您產生一些不好的想法啊。”黑橡小聲提醒著,“士兵們也在猜測聲音的來源,他們認為可能是已經故去的……”
“很可能是反對我的人在外面用傳音魔法偽造的,你難道就沒有考慮過這一點嗎?”寒錐繼續反駁著,“他們企圖利用之前發生的事情、動搖士氣!”
“可……士兵們都聽過傳音魔法的聲音,和那喊冤的明顯不一樣啊。”黑橡繼續解釋,“傳音魔法只是單純將聲音放大;那種聲音則完全不像是人能夠發出來的……”
“……我相信你所說的話。”子爵點了點頭,“但這應該不會對鋼木城有什么實際的影響。”
“這件事情肯定會從士兵們那邊傳遞回城內的;到時候,反對您的人會不會更多?”
這件事情屬實戳到了子爵的痛處;就算是之前發起那么詳盡的告發行動,子爵依舊認定在城內存在一部分反對自己的勢力;
要是這件事情傳播開來的話……真不好辦。羊角子爵的墓地就在城外,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話,對于之后的士氣、甚至是民眾的支持程度都會有極大影響。
“這個局勢有些不甚樂觀。”黑橡繼續提議道,“而且,那些士兵們在之前就有些許不滿的跡象了;
他們有的時候會談論、說寒錐大人是不是并不看重自己這些‘曾經在羊角子爵手下的士兵’,故意讓親兵在城中、派冒險者和士兵去完成這危險的任務……”
談到這里,子爵感覺更加不安了。
之前,子爵逐漸留下了一些支持自己的公會的冒險者在城堡,再后來讓他們換上士兵的鎧甲、讓他們跟著羊角子爵的士兵一起出城迎擊魔獸,好調配出一部分士兵守城、反埋伏可能算計自己的冒險者;
這件事情本來就比較折損士兵的士氣;這會兒又遇上了這檔子事;
什么都不做,就是“不重視”、“要拋棄”,那么……
“我知道要怎么應對了。”寒錐子爵略作思考之后就得出了方案,隨后抬高了聲音:
“侍衛——!”
“等候您的吩咐,大人!”侍衛快步跑到了門口附近。
“整理一下隊伍,留二百人守城,帶一百名親兵隨我一起到城外巡視勞軍,慶祝勝利;再準備一些馬車、裝上酒肉,直接分發給那些守城的士兵!”
要讓士兵們知道,我很重視他們——打了勝仗就有獎勵,我還會親**勞!子爵想著;
除此之外……子爵背過了身子,向著東邊的森林看去;
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畏懼那所謂的……羊角子爵!
:。:
顯然,光靠城堡的廚房,這會兒是沒辦法忙活完近千人的酒肉的;
因此子爵也只能依仗城內其他酒館的幫助——成缸成缸的美酒被裝上馬車,新蒸煮好的肉散發出隔著一條街都能聞到的香氣;
讓子爵比較不滿的是,這些店家老板都不怎么“會來事”;
每個人都乖乖接過自己的錢就走了!難道不知道這種時候為子爵提供幫助是相當光榮的事情么……這群家伙,肯定還是不夠害怕自己!
“黑橡,城池的守衛就暫且拜托給你了。”帶領慰問隊伍出發之前、子爵在城堡的門口對黑橡說道,“你是三位騎士之中第一個返回傳遞信息的;我已經感受到了你的忠心。
對了,你的功績已經累積許多,大家都有目共睹;而城內正好又缺一個男爵。”
聽到這里,黑橡的眼睛都在冒光。
“等我回來之后再討論這件事情吧。”子爵微笑著拍了拍黑橡的肩膀,“那么,我就先……”
上馬,準備出發;
但讓子爵有些不悅的是,陪伴自己許久的坐騎這會兒卻不愿意邁開步子;
任憑子爵怎么催促,它就是不愿意往前走——甚至還往回看著子爵,那眼神似乎在哀求;
這家伙,難道也感受到了什么嗎……!子爵努力控制著自己的神情;
“不如,就騎在下的吧?”黑橡相當切時地奉承道,“這畜生,平日里面承子爵大人悉心照料,結果到了關鍵的時候就這么不頂用!”
“……嗯。”就算是馬匹在害怕,自己也不能夠臨陣退縮——畢竟那么多人都在看著自己這邊!這會兒打退堂鼓,就是在向羊角子爵示弱!
這么想著的寒錐子爵換上了黑橡的戰馬,隨后帶著隊伍一路向著城內出發。
帶著馬車隊的龐大慰問隊伍,自然是會吸引主干道上路人的注意;
寒錐打量著路人的神情;這些民眾的樣子還挺符合他的預想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于對隊伍表露出輕蔑;更無人敢于和寒錐對視。
這樣就夠了;自己沒必要讓他們喜歡,只需要讓士兵們支持自己就夠了,寒錐想著;
其他城池的貴族可不一定擁有自己這么強大的力量;自己必將統治更加繁華的大城池,讓那里的人喜歡自己就夠了……
這么想著的寒錐,一路帶隊走到了城門附近、隨后回頭看了一眼;
鋼木城,終歸還是太小了啊;和自己以往見過的伯爵城、只聽說過沒去過的侯爵城完全無法相比;
這里只是一個起點;自己很快就會更加廣闊、更加光輝的大路……
隨后,寒錐帶著隊伍離開了城池、進入鋼木村。
這會兒的村莊由于無人居住、且剛被魔獸肆虐過,顯得格外頹唐;連城池都有些看不上的寒錐,這會兒的表情越發嫌棄。
趕緊把該做的事情做完吧。
寒錐子爵帶著隊伍向著農田的方向前進;在那邊,士兵已經提前知道了子爵要來慰問的消息、從哨塔上下來、列好了隊伍;
城內的騎士數量有限,不少哨塔都是由十夫長來統領的;
寒錐臉上掛著沉穩的笑容、向他們點頭致意,但實際上……他對這些人并不怎么熟悉。
或許士兵的內部也有打算反抗自己的人。寒錐想著;
城門最近一直都是關閉的,反抗自己的人總不能會從外地跑過來吧?
這么看來,應該就是某些企圖裝神弄鬼糊弄人的士兵了。
當然,這邊還是有信得過的人的——黑橡騎士的副手、卓枝騎士;
他畢恭畢敬地侍立在子爵視察的第一座哨塔的附近;從他臉上的笑容以及催馬趕來時候的急躁態勢來看,要不是擔心被認為玩忽職守,他都會跑到城門那邊去等著子爵。
“子爵大人,您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看看士兵們,真是我們的榮幸啊!”卓枝滿臉堆笑地在子爵的馬前停下,“鋼木城有您這樣的主君,實在是有福,有福——!”
這種瞎話連寒錐自己都快聽不下去了;他擺了擺手,示意卓枝跟在自己的身邊;
隨后,幾位士兵從馬車上跳下、開始將車上的酒肉分發給那些列隊的士兵;
“盡情享用吧,感謝你們對于鋼木城的付出。”子爵沉聲對士兵們說道;士兵們自然是感動不已、紛紛點頭稱謝;
這樣就可以了,子爵想著;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繼續去犒賞其他哨塔的士兵;
卓枝跟在子爵的身后、一同向著第二座哨塔前進;為了彰顯自己的能干,卓枝一直在喋喋不休地陳述著東側陣線取得的戰績——順便還會贊揚子爵兩句;
子爵對于卓枝這家伙并沒有太大好感;這家伙雖然能說會道,可惜沒多大能力。
“有了子爵的犒賞,這些士兵定然會——”
“好了,我有問題要問你。”子爵實在是忍不住了、打斷了卓枝的彩虹屁:
“昨天夜里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盡快說出來!”
卓枝一下子就好像扔進水缸里面的火柴一樣沒了聲息;
這種事情說出來,不就相當于是找不痛快嘛……
當然,他很清楚,這會兒要是回避不談的話,自己之后會更不痛快。
“就先從士兵的反應開始吧。”子爵見卓枝不吭聲,于是就又提醒了一句;
“啊……士兵們對此……呃……他們沒見過這種陣仗。”
“廢話。”子爵帶著些許怒意,馬屁精到底不堪大用。
“昨晚士兵們都比較害怕。”見子爵這樣,卓枝也不敢隱瞞了:“士兵們有的認為是魔獸在搗鬼,但更多人都認為……是冤魂在作祟。”
“是前任子爵嗎。”寒錐看向東邊的森林,眉頭緊鎖;
“……正,正是這樣。”卓枝點了點頭,“士兵們說,因為這會兒被殺的魔獸實在是太多,那子爵的魂魄可能就趁機……呃……您也知道,他的尸骨就埋在……”
東邊的森林里,子爵想著,當時這個命令是自己下的;
羊角子爵的尸身被埋得并不深,也沒有太過壯大的墓碑、墳堆之類;子爵原本想的就是讓野獸啃了完事;
結果現在……讓士兵們為此恐慌了啊。
不過,解決方法也簡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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