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泥塑有問題!”姜晨將目光移至身前這座泥雕,露出驚奇的神色。
整座拙峰就這座黑撲撲的泥塑還算完整,沒有缺胳膊少腿,形象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天庭圓滿,面貌栩栩如生,宛若真人一般,難道這是拙峰的第一代峰主?
姜晨死死盯著這座泥塑,很快,他發現了異常的地方,泥塑的內部,竟然溢出若隱若現的生機。
“泥塑通靈,是在走圣靈一路?”
姜晨一聲驚呼,這次他真的感受到了泥塑里面的生命波動。
傳言世上奇石,受天地靈氣、神源等造化之物滋潤,可通靈明智,再生出血肉,誕生出石王,一出生就強橫無比,受上蒼垂青,屬于圣靈一脈。
圓滿的圣靈,可比肩古之大帝,且圣靈一脈的誕生,還與長生大秘有關,羽化大帝就選擇褪去血肉之軀,走了圣靈一道,才活出了第三世。
且圣靈一族得天獨厚,上蒼垂憐,殺戮未圓滿的圣靈,可是會遭天譴的,更可怕的是,這一族極其記仇,可謂是個個小肚雞腸。
修士沾染圣靈血,必然會不死不休。
姜晨快速收回手,怕把它給摸壞了,順便還幫它撣了撣幾處灰塵。
就在這時,泥塑的眼眸忽然動了一下,翻出兩顆渾濁的眼珠子,姜晨頓時頭皮發麻,祭出神虹就要轉頭離去。
“咳咳,等等!”
“泥塑”發出聲響,竟以不可思議的動作站立起來。
它的表面浮現密密麻麻的裂紋,一片片土坯簌簌跌落,從中走出一名風燭殘年的老人,佝僂著腰,顫顫巍巍,彷佛隨時都要倒下。
姜晨目瞪口呆,見了鬼一樣,這是石王出世,還是石頭子蹦出個老猴子?
老人似乎意識到姜晨的心中疑惑,出言解釋:“咳咳,不要誤會,我是人,拙峰好久沒有外人踏入了,有些不適應。”
聽聞解釋,姜晨壓下內心的震驚,細致打量面前的年朽的老者。
老人弓著腰,從地上撿起半截枯木作為拐杖,一瘸一拐走到一塊大石旁,癱坐了下來。
似乎是這一系列動作對他消耗極大,他大口大口吸氣,然后瞇起眼一動不動,死氣沉沉,胸口都沒了起伏。
許久,姜晨都要認為老人已經駕鶴西去時,那里又傳來聲響。
“你是新入拙峰的弟子?”老者開口問道,睜開渾濁的老眼,打量了幾下姜晨。
“還未通過選拔,不曾算新入門弟子。”姜晨如實回答。
此刻他已經猜出老者的身份了,整個拙峰僅剩一人,那便是拙峰的峰主,大器晚成李若愚。
“咳咳,那就算是我峰弟子了,拙峰近百年不曾有生人踏入,還存在什么考核。”李若愚吃力地說完這幾句話,然后又閉上了眼睛。
“我并不想入拙峰,我是為此處的傳承而來。”姜晨沒有有所隱瞞,說出了實情,他不想以后受到宗門的束縛,喜歡自由自在。
許久許久,久到姜晨都快瞌睡的時候,李若愚又顫顫巍巍的發生聲音;“咳咳,你可以留在這里,拙峰好久沒有新鮮活力了。”
這次很快,他又緊接著說出下一句。
“不過拙峰的傳承斷了,我沒有法子,你要是有緣可以嘗試。”
李若愚劇烈咳嗽,顫顫巍巍取出一本發黃的手札,遞給了姜晨,姜晨翻看了幾頁,是輪海秘境修行的諸多心得與經驗,這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
“謝謝您,前輩!”
姜晨鄭重答謝,然后尋得一處干凈的石頭,如癡如醉的看了起來。
這一晃,又是七日過去,這幾日姜晨全身心投入在輪海秘境的感悟中,先天神體道胎不自覺發生反應,尤其是先天道胎,在此刻顯露出這種體質的恐怖之處。
轟隆隆!
姜晨體內不斷響起大道宏音,周身綻放出一朵朵大道花蕾,苦海內更是赤霞一片,海平面之上,騰起了一座神橋,繚繞著朦朧的生命精氣,且它在快速延伸,朝著彼岸橫渡而去。
此刻,姜晨空靈出塵,渾身交織著道與理,超越凡俗,不染塵埃,像是謫仙下凡一般,他陷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
道隨心生,身行道隨,這便是先天神胎的獨特之處,先天近道,一切修煉毫無阻礙,水到渠成。
“竟然這種罕見體質!”一旁盤坐的李若愚,感受到姜晨的變化,老臉上露出震驚。
外界。
這幾日各峰選拔已經相繼結束,各峰弟子討論的話題,不僅包括星峰等靠前的幾脈又招收了幾個天賦異稟的新弟子,拙峰再次成為熱議,而且還與以往不同。
不是繼續嘲笑拙峰近百年未有新弟子,而是因為拙峰今年,它破天荒的招到了一名新弟子。
“據說那名弟子天資愚笨,拙峰的李長老怕他通過不了選拔,直接免試了!”
“他倒是取巧,毫無壓力的就混到了太玄弟子的身份。”
有其他峰的弟子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我星峰的白長老就曾嚴明,拙峰的李長老當年就是那一批資質最差的,或許是同病相憐,況且李長老也快腐朽了,拙峰的傳承還給延續下去。”
一名來自星峰的弟子幸災樂禍道,作為當世太玄第一峰,自然對這個遲暮王者很不對付,這是兩峰的宿怨。
“你們有見過那名新弟子嗎,他好像從來沒有出過拙峰。”路過的外峰修士忽然開口問道。
“可能害怕其他弟子的嘲笑,畢竟那種天賦,就是一些小的福地洞天也不一定看得上。”有弟子做出解釋。
“要不我們親自前去拙峰,看望這位新師弟,已盡同門之情誼?”有年長的弟子提議道,瞬間得到眾多人的贊成。
一幫人浩浩蕩蕩,朝著太玄拙峰的位置前進。
與此同時,姜晨依舊處在那種奇妙的狀態,不過周身的異象開始逐漸消停,整個人的氣質開始內斂,甚至連生命波動都在返璞歸真,與尋常人無二。
與之相反的是,他的體內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神橋越延越長,直接貫穿了整片苦海,這幾日,他生生突破到神橋境界,進軍彼岸,大道內斂,利道法來磨練自身血肉,以此達到脫胎換骨的目的。
以大道為磨盤,錘煉全身所有的血與骨,這是先天道胎專屬的特權與優勢。
此時,姜晨外表看起來與普通人無二,其實肌膚之下晶瑩一片,一縷縷霞光透過毛孔,溢了出來,只是太微弱了,微不可辨,不靠近幾乎看不到。
他不自覺運轉恒宇經時,瞬間整具軀體宛若恒爐一般,大道磨盤像是受到了莫名催化,轉動的速度越加飛快,整個人的境界,蹭蹭蹭的往上竄。
然而,姜晨體內翻江倒海,外面卻依然風平浪靜,離遠看,那種平靜安寧的狀態,就像是陷入瞌睡了一樣。
不僅如此,整個拙峰都是枯寂無聲,斷垣殘壁,亂石雜草,一股凄慘蕭條的悲景,只有兩座泥塑木雕,呆呆盤坐在青石之上。
“呱呱!”
有一群年輕的弟子來到此處,群鴉受到驚擾,撲扇著翅膀騰空,帶起紛飛殘葉。
枯樹,孤鴉,此情此景甚是悲涼。
“拙峰倒是挺冷清的,不像咱們峰那般喧囂,這里遠離喧囂與雜念,才是苦修的地方。”
有外峰的弟子呵呵笑道,話里藏話,明明是在嘲笑拙峰人丁稀少,加上姜晨也不過才兩人。
“只怪自己不爭氣,白白荒廢了拙峰的傳承。”那名星峰的弟子很直白嘲諷。
“別在外面耗著了,我等快點進去吧!”
眾位弟子并肩而行,踏入了這片不毛之地,臉上皆露出會心的笑容,心中卻在編篡各種諷刺的內容。
不多時,他們走到半山腰,遠遠看到拙峰上盤坐著兩道宛若雕像的身影,如凡人一般無任何駭人波動。
“沒有靈力起伏,氣息也微弱平穩,他倆不像是在修煉,難道是兩人聊著聊著,都睡著了?”有位外峰的弟子疑惑道。
“的確不像是在修煉,拙峰可真讓我開眼界,我猜測是李長老爺是覺得新弟子朽木不可雕,兩人相互放棄,白天睡起大覺,俗稱白日做夢。”星峰的那名弟子大笑。
“上前看看!”一眾人熙熙攘攘,喧鬧不停,來到拙峰頂,并排站立在山門外。
“外峰諸弟子前來拜訪新師弟!”
“外峰諸弟子前來拜訪新同門!”
一串通報過后,良久,拙峰內兩道身影寂靜無聲,一動不動,真如泥塑一般,甚至就連頭額前的頭發絲都是靜止的。
“呱呱!”
天空飛來幾只老掉毛的烏鴉,降落在一棵枯樹上,幾聲凄慘鳴聲后,感到無趣又撲扇著翅膀離去,散落幾根泛白的鴉毛。
那名星峰弟子一把拍掉額前的毛羽,略顯煩躁,趾高氣昂大叫道:“李長老,星峰弟子前來拜見。”
說著,也不待里面回應,便踏了進去。
就在這時,李若愚猛然睜開雙眼,眸光如炬,射出兩道手臂粗細的神光,堪堪擊在星峰弟子的身前三尺位置。
鏗鏘一聲,土石飛濺,亂石激射,星峰弟子身前出現一道駭人的大深坑。
李若愚此刻目光凌厲,滿頭白發無風自起,散發一股威嚴的氣息,哪像方才那般晨鐘暮鼓的老人。
“何人擅闖我拙峰!”李若愚冷冷發問。
“李…李長老饒命,在下是門中弟子,無意冒犯拙峰!”那名星峰弟子惶恐回道,連星峰的名號都不敢報出。
拙峰再式微李若愚也是峰主,平日里李若愚一直是一副枯槁老人模樣,哪像今日這般盛氣懾人。
一時間眾外峰弟子大驚失色,爭相解釋,生怕李若愚一生氣,將其扣至太玄門的執法堂,那可就真得沒地哭了。
整個過程,一旁的姜晨歸然不動,穩如泰山,就是雙頰開始些許赤紅,臉上還不時浮現出詭異的表情,似乎是……睡得特別香,還正在做不可言語的好夢。
這場景,在場眾弟子都親眼目睹,暗地心中各種誹腹,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事實上,此時此刻姜晨正經歷著關鍵時刻,恒宇經輪海篇在運轉,他的體內化成烘爐,苦海水都在沸騰,這是他臉色泛紅的原因。
而大道磨盤的持續碾壓,讓他體驗到毀滅與新生的雙重“快感”,那是從血與骨的層面上的改造,痛苦并快樂,因而表情有些詭異。
血與肉發生質的升華,體若烘爐錘煉已身,大道交織血肉之中,使每一處血肉都沾染上莫名韻味,一具可怕的道體正在經受千錘百煉。
外面。
“你們就此離去。”
李若愚斥退聚集在拙峰中的眾人,外峰諸弟子如受大赦,各各撒腿就跑,一刻也不留在這個鬼地方。
拙峰很快冷清下來,李若愚看了一眼身邊的身影,目光深邃,而后激活了刻在此處守護拙峰的陣紋。
“拙峰封山,外峰弟子嚴禁踏入。”
這一天,太玄門眾弟子耳畔都響起了李若愚的言語,落寞的拙峰首次在太玄這般強硬,一些峰的長老露出詫異的表情。
“還能為什么,當然是為了保護新入門的徒弟,我聽上次拜訪拙峰的師兄弟說,李長老為了不然外峰竟然新弟子休息,直接呵退來訪者,隨后就封了山門。”有外峰的弟子討論。
“還不是最驚奇的,據說拙峰上那倆人每日都不修煉,就如泥塑木雕一般盤坐在山石上,云夢千里呢!”有其他弟子上前開口。
“這事說來我也不信,可我昨日路過拙峰旁,遠遠就看到那兩道人影,真是太另類了。”這名弟子接著很快解釋。
“千真萬確,有多位弟子出言證實,看來拙峰一脈氣數已盡,不出五年,等李長老作古,那一脈也算是走到了盡頭。”一位外峰弟子感概萬千,露出緬懷之色。
這般類似言語愈演愈烈,很快席卷整個太玄,成為每個弟子的茶后閑談,而拙峰外臨近的一座仙峰,終日熱鬧無比。
每日修煉畢,各峰弟子慕名前來,仰慕拙峰之上那兩道泥塑般的身影,而后抒發一陣陣感慨緬懷,其中星峰弟子更甚。
拙峰的山門,一封就是三年,驚得太玄門的掌教都親自跑來,遠遠遙望,也是無奈與嘆息,而后驅退了聚集此處的弟子。
事實上,這三年的第一年,姜晨在無時無刻修煉,境界勢如破竹,先后突破神橋,彼岸,直至第一秘境大圓滿。
而后兩年,他是真的在睡覺,或許更準確的說,是在大夢悟道!
一睡兩載,大夢悟道!
后兩年,姜晨道體錘煉而成,在眉間凝聚出道痕天眼,可勘天地大道之運行軌跡。
然后,他洞徹了拙峰之上的自然大道,陷入了更深入的悟道狀態,心神體魄完全投入,與這拙峰自然之道相契合。
道體轟鳴,交織出一道道神秘莫測的道環,與拙峰相連,接通自然之道,使人的精氣神得到最充分的放松,溫軟而又自然,就像幼子投入了母親的懷中,無比安心與放松。
三年里,姜晨如木雕一般,僅僅就動了一次。
那種奇妙狀態太舒服與放松,他便選擇最舒適的姿勢,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拙峰之中,像是躺在了道的懷抱之中。
伴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拙峰上的花草樹木、蟲魚鳥獸都在隨之律動,日復一日,山門前的那幾顆枯死的老樹重新抽出了新芽,樹上的老鴉的黑羽也變得烏黑锃亮。
“堪稱神跡,萬物復蘇,老樹生根,拙峰的傳承是時候該出世了,真是一個神秘的家伙。”感受最深的當屬李若愚。
這三年,他見證了拙峰一點一滴的變化,昔日太玄第一峰的神韻,又在拙峰上重現,這一切,都是身旁這個神秘青年所帶來的。
不,或許現在稱為少年更合適不過,道體的錘煉成功,使姜晨整個人都年輕了好幾歲,又回最鼎盛、最活力的年紀。
拙峰在復蘇,李若愚修煉拙峰的自然之法,與另一邊的姜晨產生共鳴。
道體就像一個中介,將自然之法對拙峰的呼喚,擴散到每個山頭,每個角落,這種呼喚,一直持續到第三年的某一天。
而這三年期間,拙峰新弟子成了太玄弟子每日必提及的焦點,尤其在姜晨后來躺倒在拙峰之上后,太玄門掌教的老臉都青了下來。
“拙峰那名弟子真是神人,連其名諱都不曾傳出,一入門便大睡至今,以凡人之軀修煉成了辟谷神功。”
整個太玄門,一百零八道主峰,上至長老下至弟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拙峰又多了一個神人。
東荒在這三年中也發生了諸多大事。
首先便是青帝陵寢。
青帝傳人出現,最后傳承了青帝的帝兵,受到荒古世家的追殺,被迫投靠妖族大能,孔雀王。
其次是青銅殿。
青銅殿重新出世,吸引東荒各勢力爭相前往,青銅殿涉及成仙的大秘,據一些圣地中古籍記載,數萬年前,曾在青銅殿中發現疑似真仙的尸首。
最后便是有關圣體葉凡。
荒古圣體葉凡的名號在東荒響亮起來,尤其是其與各大勢力的恩怨糾紛,成了東荒修士關注的話題。
三年后某一天晚,東荒太玄門。
拙峰轟然發出耀眼的芒,整座山峰通體繚繞神光,點亮了整片太玄的山門,這一晚,拙峰不在樸實無華,不再低調內斂。
含垢忍辱數百年,拙峰綻放了屬于它的鋒芒。
拙峰九秘,現世了!
“拙峰要崛起了,再創造它往昔的輝煌。”
主峰之上,太玄的掌教開口。
星峰眾人沉默,其他峰的弟子也沉默了,這一夜是屬于拙峰的,就連漫天星辰都黯然失色。
刷!
也在這一刻,姜晨驀然睜開雙眼,眸光凝練,雙眸之中有道法在交織碰撞,悟道三年,他終于醒了。
“一覺醒來突破至道宮秘境了。”
一切水到渠成,這是先天道胎的先天優勢,三年后,姜晨再次一躍,成為道宮秘境的修士。
五臟迸發出熒熒曦光,恒宇經也隨之開啟到道宮篇,他最想得到的九秘,也烙印在了腦海中。
姜晨動了動身子,沒有一絲的陌生感,反而他對身體各部位的聯系,更加細致入微。
渾身血肉交織著道與理,四肢之間流轉道的痕跡,他就像一個行走世間的道源,這便是這三年錘煉出的道體。
“道胎就像一個容器,可以承載諸天萬道,如果我在輪海秘境中錘煉的‘器’,就以道體為粗胚,化自身為天地洪爐,以萬道為銅,是不是可以再祭煉出一個世界。”
姜晨被自己突然的想法給嚇到了,他目前都踏入第二秘境,屬于自己的“器”還沒有祭煉。
先天道胎并沒有專門的修煉之法,對于世間大道的理解,就是對于先天道胎體質的發掘。
大道有三千,因而造成先天道胎也是有無限可能,既沒有上限,也沒有下限,因而這種體質能夠成為古往今來最強大的體質之一。
當然,姜晨對自己的“器”還有其他選擇,他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對于傳統的刀、劍、槍等武器,他直接就排除掉了。
甚至對于鐘、鼎、爐等這種重器,他也不是很感興趣。
“不如我就祭煉出一座不滅神城,鎮壓我前進道路上的一切諸敵!”
姜晨又有了一個想法,以神城作為苦海中的“器”,很是大膽,很有挑戰性,在這個世界沒有修士嘗試過。
“器”的問題想到頭痛還沒了結果,姜晨暫時放棄對自己“器”的思考,查看自身的其他變化。
這三年,頓悟的道與理匯聚在眉間,煉出了一顆道痕天眼,可以幫他撲捉到大道的痕跡。
臍下苦海沒有太大變化,其中交織出的道紋,由于沒有沒有經過錘煉,飄蕩在海面上升,大道寶花的花瓣倒是多了一兩片,且綻放的更盛了。
“咦,那枚菩提子好像有問題!”
姜晨內心驚呼,原本藏匿在大道花蕊之中的菩提子,渾圓光滑的表面上出現了一個個小鼓包,隱約能看到里面有點點金色嫩芽。
“不會是由于生命精氣和拙峰自然大道的原因,這枚菩提子準備在我苦海鐘生根發芽了?”
姜晨一開始就感覺這枚綻放金光的菩提子很神秘不凡,之前因為它而舍棄綠銅片,看起來很明智。
一一檢查完畢后,姜晨起身,用神力洗去身上的塵埃,至于剛入太玄時,臉上遮蔽真容的道法早就消散了。
他來到李若愚面前,恭敬地拜了拜。
“謝謝前輩,在下姜晨!”姜晨真誠開口,不在隱瞞身份。
李若愚看起來三年變化不多,渾濁的老眸中多了幾分精光,整個人更加內斂了。
“姜晨,姜姓,可否與北域姜家有關系?”李若愚開口。
姜晨點了點頭,轟地一下,他激活了神體,海上升明月異象顯露在李若愚面前。
“還是東荒神體,這兩種罕見體質竟然能融合一體,姜家那名神秘神體應該就是你吧,姜家的家主并非虛晃世間。”
李若愚古樸無波的老臉上,露出幾抹驚色,東荒神體與先天道胎這兩種頂級體質融合為一體,真的千古難見。
姜晨點了點頭,然后欲言又止,皆字秘已經到手,三年悟道中他也晉級到了道宮秘境,是時候離開太玄,前往北域紫山,解救姜神王,傳承東荒神體的修煉之法。
“你要離開了嗎?”大智若愚李若愚,看清了姜晨的內心想法,開口,“也是,留在拙峰有些委屈你了,你應該有更廣闊的天空。”
不悲不喜,無波無瀾,似秋水無痕,若素心如玉,這便是最真實的人,大器晚成的李若愚,他知道姜晨將要離去,并沒有出言刻意挽留,為拙峰留下一名天驕,一切都順其自然。
這該是怎樣的心境,足可以稱得上是圣人心境,不管修行還是傳承,順其自然,不驕不躁,砥礪前行。
“李前輩,我雖不入太玄之門,可這三年來,拙峰與您傳我道法,一學一授,便為師恩,在此我斗膽認為自己是拙峰的弟子,尊您一聲師傅。”姜晨誠摯開口。
他不入太玄門,是不想套上宗門的枷鎖,而拙峰一脈的思想與真諦,卻與他內心高度契合,無拘無束,順其自然,這才是真正的自然之道。
李若愚點了點頭,皺巴巴的老臉上露出笑容,他開口道:“拙峰總要有人傳承下去的,我說過,你若有緣便可得。”
姜晨再次行以師禮,而后又重回青石前,盤坐而下,拙峰授他無上傳承,他也要為拙峰留下一些心意。
“《大夢呼吸法--初級篇》”
這三年,姜晨以夢悟道,陷入玄乎其玄的睡夢之中,與天地大道和鳴,捕捉道的痕跡,這是極其獨特的修煉之法。
“我的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輪廓,這將會是一種全新的修煉之法。”
大夢悟道,看起來短短幾載,其實夢中已過千古,姜晨在夢境之中,隱隱看清了前世與今生,又重新走了一遍人生。
三年游歷世間,登泰山觀天下,青銅巨棺再現臨北斗等等,他似乎還踏足了未來,是一段熱血沸騰的經歷。
那是身臨其境的感覺,卻不知為何留下記憶會如此模糊,像是被刻意抹掉一般。
“這個世界并無輪回,哪來的前世與今生,就算是兩朵相似的花,也不是同一個人,靈魂與血肉都是陌生的。”姜晨自嘲道,一夢醒來,腦海中太多奇怪想法冒了出來。
他快速整理內心的一些感悟,結合拙峰的自然之道,將大夢之法的概略寫了出來。
以夢悟道,雖對修士的修為境界沒有太大提升,可卻能大大加深對道的認識與理解。
一夢千古,心游四海,歷經塵世滄桑,追逐道的真諦,這便是大夢悟道之法。
“以特殊的呼吸律動,便能引動大道,進入這種特殊的狀態,所以我在命名時,加上了‘呼吸’二字。”
姜晨將初步的修煉之法整理成篇,記錄在李若愚給他的手札之中,融為拙峰的傳承之中,希望未來有緣之人可以將其發揚。
最后一筆寫完后,泛黃的手札一亮,轟然碎裂成齏粉,消散于空,姜晨瞳孔一縮。
“不可流傳?”
姜晨不信邪,尋來一塊堅硬的大石,將道法刻寫其上,大石紅光一閃,碎裂成片,而后再次泯滅成齏粉。
這時,李若愚發現了的異常,前來詢問,姜晨將原委解釋于他聽。
“不可書寫流傳的法?”李若愚也很驚奇,陷入了沉思。
姜晨直接將心中的道法真意誦了出來,一時間大道宏音若山洪海嘯一般響起,掩蓋住了姜晨的聲音。
“驚天之法,因而不可流傳!”李若愚作出評價。
姜晨不信邪,運轉道痕天眼壓制大道,滅掉那滾滾宏音,而后再次誦出。
轟隆隆!
虛空一陣轟鳴,一片厚重的劫云凝聚而成,漆黑如淵,壓在拙峰上空。
姜晨頭皮發麻,一陣心悸,他感受到了毀滅的氣息,如果繼續誦出,雷劫就會噴涌而下,將他與此地一同摧毀。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孩子快點停下!”李若愚急忙阻止。
劫云掛在頭頂,姜晨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洪荒巨獸盯住一般,如芒在背,隨時都可能被吞噬掉,他只好作罷。
“絲毫不遜色圣地天驕,堪比少年大帝。”木納低調的李若愚,對姜晨作出這般極高的評價。
之后,姜晨有做了一系列嘗試無果,便將大夢之法的引子留在了拙峰的山川草木之中,作為一顆的種子,希望能生根發芽,留待后人采摘。
拙峰山門封印了三年,今日終于開啟了。
拙峰的傳承再現,必定會重回昔日的鼎盛,太玄門眾位長老與弟子,都來到了拙峰面前,以太玄掌教為首,等待里面二人。
人群之中,議論紛紛,年輕弟子露出眼紅的神態。
“聽聞那拙峰新弟子免試通過,一睡三年,睡著睡著拙峰的傳承又重現于世,這是什么運氣。”有外峰弟子道。
“這叫傻人有傻福,睡了三年白撿了天大的便宜,就算他傳承了拙峰的絕學,先天底子不足限制他的頂峰,依舊沒有未來。”又有弟子出言調笑道。
“傳承出現了又怎么樣,拙峰萎靡不振多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爬起來的。”對拙峰有敵視的星峰,有弟子開口,火藥味很足。
前方長老出言呵斥,阻止這種挑撥諸峰關系言論的蔓延,眾弟子無趣,只好繼續將矛頭對準那個拙峰新弟子,熱議四起。
“既然拙峰傳承再次出世,拙峰將要崛起,我認為那種資質愚昧,福地洞天都看不上的人,沒資格傳承拙峰的衣缽!”
人群之中,忽然傳來極為尖銳的話語。
換言之,拙峰的傳承再現,憑什么讓一個資質不如自己的人修行,這個問題像是點燃了火藥桶,各峰子弟議論聲四起,就連一些長老都呵斥不住。
顯然,是有些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星峰的長老露出得逞的表情,當著一百零八峰的面,趁機向太玄掌教提議道:“掌教,拙峰一脈傳承再現,對于太玄門都是大喜之事,不過拙峰上弟子稀少,唯一一個新入門的弟子,據傳還是資質欠佳,不得不選擇了拙峰。”
這名星峰的長老持有與眾人一樣的觀點,要不是自身先天不足,誰會選則連傳承都斷了的拙峰。
“白長老,你可有言直說,不必拐彎抹角。”太玄掌教發出威嚴的聲音。
這名星峰的白長老一副狡猾老狐貍的摸樣,抹了抹白眉須,繼續道:“為了拙峰以后的崛起,我提議可從一百零八峰中抽調一批天資不錯的弟子加入拙峰,鞏固拙峰一脈的香火傳承。”
太玄掌教聞言,不怒而威,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星峰的白長老,道:“拙峰落魄時,可未曾聽你這般念想,你現在是在覬覦拙峰的傳承嗎?”
“不敢!我真的是一心為拙峰的崛起所想,況且,一百零八峰同根同源,一榮俱榮,一辱俱辱,拙峰再次鼎盛,太玄門勢必也會聲名鵲起。”白長老嚇得后退一步,急忙解釋道。
而后,他一個眼神示意身后眾人,一時間,又有幾道身影走了出來。
“掌教,我認為白長老真的是為拙峰所想。”
“我也認為這個法子不錯,勢必對拙峰的崛起,有極大的作用。”
……
其他峰長老上前諫言,皆贊成星峰白長老的提議,只是眼神中難掩那一抹熱切目光。
太玄掌教不悲不喜,仰天大笑三聲,像是看透了什么,他冷冷說道:“好一個為了太玄,這自然還要看拙峰的意思。”
嗡的一聲輕顫,拙峰的封印大開,從中走出一老一少的身影。
“掌教,各峰長老。”李若愚開口,不卑不吭。
“不錯,不錯。”太玄門的掌教開口,眼睛直直盯著后方的年輕身影。
而后他望向李若愚說道:“拙峰的傳承重現,這是個大喜之事,本座和諸峰長老前來道喜。”
隨后,各峰長老一一上去道喜,言語之間多了重視與尊敬。
拙峰傳承再現,李若愚掌握了自然大道,未來很有可能堪比上古大能,巴結好這種強者,自然是百利無一害。
“多謝各位同門,拙峰依舊是哪個拙峰,各峰不必太過在意。”李若愚寵辱不驚,盡管他此刻水漲船高,仍那般平常心態,心境堪比古之圣賢。
閑聞庭前花開花落,靜看天上云卷云舒。
后方姜晨一直沉默不語。這被星峰的白長老逮到了機會,斥責道:“拙峰的弟子,為何見到掌教不上前拜見。”
姜晨看了一眼星峰的白長老,冷笑道:“拙峰大弟子,拜見各位。”
語氣輕佻,手上動作都沒有,甚至連同門都沒有稱呼,瞬間讓在場各峰弟子側目,大為震驚,太無禮了。
然后,姜晨也也沒了表示,平靜淡雅,若普通凡人一樣站在李若愚的身后。
事實上,他既然沒入太玄門,方才就可以直接離去,并不需要隨李若愚一同出來。
只是,在晉級道宮秘境后,他的六識進一步敏銳清晰,在拙峰上,就聽到了諸峰弟子和長老的各種議論,這才意識到,原來在這三年里,他是這么“不堪”,拙峰也這么“不堪”。
李若愚或許不在意這些言論,可他姜晨不行,血氣年紀,拙峰唯一的弟子不允許外峰輕視辱沒拙峰,輕視辱沒拙峰的弟子。
“狂妄,殊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白長老面漏惱怒。
“不就是走了狗屎運,就你那資質,連福地洞天都看不上,擺什么架子!”白長老身后的星峰弟子說道。
“就是,連入門選拔都沒有經過,還妄稱太玄弟子。”有人接著出言嘲笑。
姜晨走到眾人面前,他之前便隱去的道痕天眼,收斂了周身靈氣。
苦海沉寂,沒有任何波動,除卻有一股明凈出塵的氣質,這是道體帶來的。
“聽聞各峰準備挑選資質不錯的弟子加入我拙峰,好點我也是拙峰的大弟子,至少入拙峰前,先過我這一關吧。”姜晨開口道。
“哼,反正都比強,入門就大睡三年,實屬罕見。”有外峰出言反駁。
“好!說得好!至少要比我強,那我就在這,你們誰若能戰過我,入拙峰我沒意見,如若不能,就請回吧,畢竟我的資質算是拙峰的下限與門檻了。”姜晨冷冷笑道,他早就等這一刻了,順便檢驗一下三年的成果。
眾人望向太玄的掌教。
掌教淡淡開口:“拙峰的事,自有拙峰處理。”
李若愚點了點頭,并未言語,顯然是隨姜晨去了。
既然掌教和峰主都同意了,眾弟子自然是熱血沸騰,各個摩拳擦掌,要上去教訓哪個狂妄自大,不認清現實的小子。
星峰的白長老眼神一動,身后飛出一名青衣男子,周身靈氣激蕩,掀起一陣猛烈罡風。
“這是星峰的何師兄,那小子要遭殃了,何師兄已經星辰煉體第三重了,足足有神橋巔峰的實力,星峰果然有備而來。”有外峰的弟子忍不住開口道。
白長老露出得意的表情,星峰以星辰之力淬煉體魄,一旦達到神橋境界,身體將非常強橫。
而外界看來,姜晨加入拙峰三年,大睡三年,肯定也就在苦海境界徘徊,甚至有的人都懷疑,那小子可能苦海都沒有開辟。
“這拙峰弟子的模樣好像與之前有些不同。”
眾弟子之中有幾人卻在小聲低估,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們是三年前拜訪過拙峰的那批人。
星峰的何師兄衣衫獵獵,從容不迫,說道:“在下星峰何……”
“停!”姜晨一口將其打斷,道,“我從來不記手下敗將的名字,也從而不留名給手下敗將,直接開戰,我還趕時間。”
在場眾人嘩然,這小子也太自大了吧,那可是一名星辰煉體三重,實力足以排近星峰前五的何師兄,話還沒說完,就認定人家是手下敗將,這也太囂張,太欠扁了吧。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姜晨的確有囂張的資本。
星峰的何師兄面容扭曲,也不多言,運轉星辰之法,凝聚出一顆巨大星辰,繚繞著青色神輝,這是星峰的絕學,可勾引星辰作戰。
“何師兄一出手就使用了星峰的星辰秘術,看樣他也很怒憤,要一擊結束戰斗啊,有這小子受了。”星峰的弟子恨得直咬牙,一副見證好戲的樣子。
“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的,激怒我可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星峰的何師兄攜著青色星辰,轟然出擊,虛空震蕩,隆隆大響。
姜晨坦然自若,隨手打出一道神華反擊,轟的一聲,青色星辰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被瓦解,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何師兄被那道神光擊中,整個人宛若沙袋一般,跌落下拙峰。
“如此爾爾。”姜晨面漏不屑。
這一刻,在場的各峰長老集體瞠目結舌,白長老更是直接凌亂,大半天憋出一句話。
“道…道宮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