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輝顯得有些受寵若驚:“謝謝你了,給我帶來什么好吃的?”
“我親手做的牛排。”
葉曉輝好奇道:“你可以單獨做飯嗎?”
露婭點點頭:“是的,我們作為非政府組織的志愿者,并沒有太多的紀律約束,可以在小食堂里做自己喜歡的食物。”
“是嗎?我怎么頭一次聽你說。”
“我以前懶得去做,當然不想提這個。今天食堂正好有牛肉。我今天的病人也少,就即興為你露了一手。”
葉曉輝接過飯盒,并打開蓋子觀察一下還冒熱氣的牛排,不由驚贊嘆:“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的手藝,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呀。”
露婭顯得不以為然:“學會做牛排是我們西方家庭婦女必備的功課,沒什么大驚小怪的。”
葉曉輝莞爾一笑:“可對我們中國的家庭主婦來說,能做一手好牛排的,可謂是鳳毛麟角呀。”
露婭顯得很詫異:“你曾經說過,你們東方女人是很賢惠勤勞的,可為什么連一個牛排都不會做呢?”
葉曉輝望著她驚訝的眼神,撲哧一笑:“因為牛排是西餐,我們東方絕大多數女人對它并不感冒。不過,她們能做出你可能都沒聽過的其它美食。”
露婭試探地詢問:“那你吃得慣牛排嗎?”
葉曉輝點點頭:“還可以。尤其你做的牛排肯定會給我留下很特別的感受。”
露婭眉毛一揚:“那你快試一試吧?”
葉曉輝的眼神巡視周圍:“難道就在這里嗎?”
露婭詫異道:“難道這里不可以嗎?”
葉曉輝又忍不住笑了:“親愛的,首先我隨身沒有刀具,二來咱們當著這些過往的難民的面。我估計他們肯定吃不到牛肉的,也許看到我當場品嘗牛排,會忍不住過來哄搶的。”
葉曉輝雖然講了一句玩笑話,但令露婭產生了緊張。因為她曾經親眼目睹難民哄搶食物的現象。如今難民營雖然解決了難民們的基本饑餓,但飲食還是限量的,更不可能常常有大魚大肉。下午小費亞撲搶自己零食的情景也記憶猶新。所以,她立即快速伸手蓋上了已經在葉曉輝手里的粉飯盒蓋。
葉曉輝一愣:“傻姑娘,你還真擔心他們會過來搶奪嗎?”
露婭被他這樣一問,頓時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便趕緊掩飾:“你不是說隨身沒有刀叉嗎?如果牛排這樣晾在外面,會讓它跑味的。所以,你必須跟我回宿舍吃。”
在接下來幾天,葉曉輝在難民營內部采取了寬松的管理,那些短暫離開難民營的難民幾乎是暢通無阻。他希望隱藏在里面的危險人物能趁機離開。當然,他對要進入難民營的人卻采取了嚴格盤查措施,目的就是給可能潛入難民營的特工制造一定的障礙。
當他緊繃神經度過了數天后,突然接到總部一個重要通知——有一支多國民間組織所組建的慰問團要來難民營,慰問這里的兒童們。
他接到這個通知后,剛剛放松的神經又陡然緊張起來了,加上連續幾晚都休息不好,感覺頭部昏沉沉的。
他向部隊的衛生所索要一點安定片,但女軍醫很委婉地表示:“對不起,咱們這里并沒有安定片。您還是去露婭的診所試一試吧。”
他顯得很無奈,但也確實想再見見露婭了,于是從駐地來到來了那所臨建的診所。
由于診所有患者,露婭一看他進來了,便先示意他坐等一會,自己要接診完這幾名患者。
他只好耐心地坐在了候診的位置上,就像一個患者那樣,等待著洋醫生來接診。
露婭因為他的到來而加快了接診的速度,很快打發走了幾名就診的患者,并跟他會師在診臺前。
她眨了眨神采奕奕的碧藍色的眼眸:“葉少校,您怎么會有時間在這個時候過來看我?”
葉曉輝苦笑道:“我是來找你瞧病的。”
露婭頓時露出一絲的緊張:“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最近失眠得厲害,想找你開點藥片。”
露婭略微心安:“你僅僅是因為失眠嗎?”
“是呀。你以為我還會有其它的問題嗎?”
露婭上下打量一下他一副高大而結實的身材,不由咯咯笑道:“我想你身壯如牛,不該有其它的問題。”
他試探地詢問:“那你這里有治療失眠的藥嗎?”
露婭并沒有率先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們那里有衛生所呀,那位美麗的女醫生沒有幫到你嗎?”
“哦,你是說我部的軍醫小魏呀?她說沒有那類藥物。我所以才找你了。”
蒂蘭妮思忖一下,才又講道:“我想你的失眠是來自外界的壓力。你為什么要用藥物去調節它呢?”
他好奇道:“除了藥物,你還有其它的辦法嗎?”
“當然有了。你可以用你們國家的傳統的中醫療法呀。”
“哦,你是說中醫也能治療失眠?”
“嗯,比如利用按摩方法,在你的頭上穴位進行適當的按摩,可以達到放松你的腦神經的作用。你手下的那位女醫生難道不想利用這樣的方法幫你嗎?”
他哈哈大笑:“小魏是我國軍醫不假,但并不等于她精通中醫呀。”
露婭有些嗔目結舌:“啊···她既然是中國軍醫,怎么會不懂中醫?”
葉曉輝含笑解釋:“中醫也是我們中國的國粹之一。它博大精深,并不是普通的中國醫生都能精通的。”
露婭深情一笑:“那位女軍醫雖然不能幫您,但我幫您按摩頭部怎么樣?”
葉曉輝愕然地望著她:“你是一個西醫,懂得中醫嗎?”
“呵呵,在我的家鄉就有一家華人診所。我曾經向那里的華人醫生請教過中醫。拿你們中國話來講,我略知皮毛。”
葉曉輝聳了一下肩膀:“既然僅僅是‘略知皮毛’,那還是算了吧。”
“呵呵,我就算是懂那么一點點,但應付你卻綽綽有余。你就老實呆著別動。我估計很快讓你睡著了。”
露婭說罷,就起身繞到了他的身后。
葉曉輝拗不過她,只好配合地仰靠在椅子上,任由她的兩只小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按摩。
露婭一邊輕搓他的太陽穴,一邊用溫柔的語言提示他:“放松···目視前方···閉眼···腦海里閃過剛才看到的一幕···滴滴答···”
她等他精神完全松懈下來了,就開始哼起了小曲,試圖讓他安靜入眠。
不料,葉曉輝突然睜開了眼睛,并向她發出了質疑:“喂,你這是中醫療法呢,還是為我使用催眠術呢?”
露婭一看他又精神起來了,頓時泄氣了,但卻埋怨道:“你咋不聽話?簡直是瞎搗亂!”
葉曉輝一把握住她的雙手,并把她帶到了面前,然后搖頭笑道:“傻姑娘,你的手法根本不是真正的中醫手法。不是被人家給蒙了,就是你學藝不精。”
露婭有些不服氣:“你又不是醫生,怎么知道我的手法不對?”
“可我接受過中醫治療呀。”
幾天后,預約的國際人道組織要來難民營了。
葉曉輝立即召集維和營的官兵開會。他等大家到齊了,便朗聲宣布:“國際慈善機構慰問團目前估計已經從莫倫城出發了,距離我們負責保護的難民營足足有二百公里。他們的車隊估計將在中午前趕到這里。而從這里距離政府完全控制的里楊地區還有二十公里。也就是說,在這段路程里,算是安全的真空地帶。所以,我們維和部隊必須要接管這段路程的安全。”
雷永明接過了話題:“保證那支慰問團的絕對安全是擺在我們面前的政治任務。所以,我必須保證從難民營到里楊這段路程的絕對安全。現在就請葉隊下達具體的任務吧。”
葉曉輝在他的政委的支持下,開始布置這段二十公里的治安任務。首先是由一支巡邏車隊在這條路徑上進行來回巡邏;其次是派遣一支精干的力量親自去迎接里楊城接應慰問團。
雷永明這時自告奮勇:“去里楊城接應慰問團是我們維和部隊第一次跟國際慈善機構接觸。為了對他們表示尊重,我要親自帶隊接應他們。”
葉曉輝表示贊同:“雷政委是我們駐扎難民營的最高軍銜軍官,如果親自帶隊去接應慰問團,就足以彰顯我們這支維和部隊對慰問團的重視。那就辛苦雷政委一趟了。”
他們商議結束后,維和部隊就兵分幾路奔向了首都方向。
快到中午的時候,張永明親自給葉曉輝打來了電話:“我們已經護送慰問團快到難民營的西門了,你們準備好迎接了嗎?”
葉曉輝爽快地回答:“我們時刻準備著。”
他掛斷電話后,立即帶著維和官兵們一起涌向了難民營的西門。
于此同時,非政府組織的工作人員早已經在難民營的西門準備好了迎接儀式,恭候慰問團的到來。其中就包括露婭。
露婭身穿一套盛裝,在她的那個陣營里跟葉曉輝遙相呼應,露出開心的笑容。
葉曉輝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時刻注視著前方。
一支龐大的車隊終于出現在了葉曉輝等人的視野里。
前面帶路的正是自己手下的維和部隊的軍。
等慰問團的車隊納入他的視野時,不由讓他一愣。原來,他在車隊里敏銳地覺察到了一輛特別的轎車,從車牌看,那是中國駐S國大使館的專車。
他心里納悶,祖國大使館也過來人了?
那輛讓他印象深刻的車里徑直向他駛過來。這讓他又著實一驚。
由于迎接隊伍中的非政府組織是唱重頭戲的。所以,只負責安全的他以及手下的維和官兵都是靠邊站的。但沒有料到這輛車徑直駛向了他。
他不由瞪大了眼睛往逐漸靠近并停下來的車里一看,車里的人清晰可見。
他的眼神頓時突變,心里暗道,怎么會是她??
原來那輛徑直奔向他的中國大使館專用車輛下來了一個俏麗的女子,年齡看起來僅僅是三十上下的樣子,當然她實際年齡已經過了四十了,正是他心目中的女神——江婉蓉。!
原來,他從小喜歡國這個大姐姐。
江婉蓉這次來的目的除了代表中國與當地文化界交流之外,就是趁機探望兩年之久沒有見過的小弟弟。當初在丹海,她和他的感情一直很好,視葉曉輝為親弟弟。她一來到中國大使館,得知有一支以中國為主的慰問團去探望葉曉輝負責安全的難民營,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當她跟隨慰問團的車輛到達距離難民營僅僅二十公里之遙的里楊城時,遇到了專程從難民營過來接應他們的中國維和部隊的官兵,帶頭的雷永明跟她還有一面之緣。雷永明一看到慰問團里居然還有她,驚訝的同時也充滿了興奮,本想立即打電話通知葉曉輝,但被江婉蓉拒絕了,因為她想給這位弟弟一個最大的驚喜。
雷永明雖然尊重了她的意見,但快到大難民營的西門時,還是打電話提醒葉曉輝,示意他做好迎接慰問團的準備。只要葉曉輝親自出現在難民營的迎接隊伍里,就可以第一時間跟這位親人見面。
江婉蓉坐在大使館的車里,一雙大眼睛仔細搜索從遠到近的迎接隊伍,很快發現了一身戎裝的江曉輝正等候在迎接隊伍的一側。她一看他比最后分手時,顯得更加成熟穩重,呈現出一副氣宇軒昂的軍人形象,心里便說不出的興奮。她指揮大使館的車輛并沒有奔向為首的迎接隊伍,而是徑直奔向了他。于是,才有了開頭這一幕。
此刻,葉曉輝望著向自己含笑走來的姐姐,還是像被潑了一頭霧水一樣。他一看她望自己的眼神,就可以確定她就是自己的偶像女神,比起兩年前,她好像又年輕了幾歲,完全沒有超過四十歲的樣子,就像一個充滿青春朝氣的女生。他在驚訝她突然出現在這里的同時,也不禁驚嘆,她為何越活越年輕,明明比自己大了十來歲,但如果跟她站在一起,把她當作妹妹,別人也看不出來。
江婉蓉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剛跟心愛的男人在北非度過了一段蜜月期,并在邢洪銘愛的呵護和滋潤下,讓她重新煥發了青春的光彩,顯得更加妖嬈和楚楚動人。
“曉輝!”
江婉蓉不顧周圍慰問團與為首的迎接的非政府組織在難民營的工作人員的寒暄場面,而是雙眸款款深情地盯著他,并動情地叫了起來。
葉曉輝此時更是心潮澎湃,因為沒有設想過闊別兩年多的她居然在遠離祖國的另一塊大陸上能與他重逢,這是上天賜予的多么神奇的相逢。他來不及稱呼她什么,立即脫離身邊的戰友,激動地迎了上去。
江婉蓉這是第一次在海外跟‘自家人’相逢,女性那種容易激動的情感也表現在她的身上,于是動情地撲向了弟弟——
江曉輝不顧自己和她后面都涌滿了人,而是忘情地抱起了她。
江婉蓉也情不自禁地撬起自己的小腿,讓自己的雙腳離開地面,任由他把自己的嬌軀懸在空中轉了一圈。
此刻,這姐弟二人似乎到了忘我的境界,完全忘記了這里是所謂的公共場合,長時間的簇擁在一起。
雷永明等人跟在江婉蓉的身后,目睹這對姐弟在異國他鄉邂逅的場面,也不禁濕潤了雙眼。他身邊的去迎接慰問團的官兵因為知道了這位美女跟自己的隊長的關系,也都被這場相逢的場面所感染了。
可是,站在葉曉輝身后的官兵們因為并不認識江婉蓉,而變得個個嗔目結舌。他們根本看不出搭乘中國大使館車輛的這位氣質高雅的美女的年齡會比自己的隊長大,還以為她是曾經跟隊長分道揚鑣而又回心轉意的前女友呢。他們在唏噓的同時,不由把憂慮的眼神瞥向了露婭。
露婭一直忙于迎接慰問團,當發現有一輛中國大使館的車輛奔向維和官兵的方向時,還以為是中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來趁機慰問葉曉輝等中國維和官兵呢,但沒想到從車里跳出來一位妙齡美女,更沒有想到葉曉峰會激動地沖過去,跟那個美女有如此的激情的互動。
她完全看傻了,因為對江曉峰的情況非常了解了,開始也懷疑那個美女就是之前跟肖擁軍賭氣分手的那位女孩,如今她舊情未忘,親自過來跟前男友和解來了,而江曉峰欣然接受,在摒棄前嫌的同時,又激動的相擁,感情似乎比之前更加升華了一步。
她如果受得了這樣的情景,一雙碧眼里充滿了哀怨。
此時的葉曉輝還完全沉浸在與自己年少偶像相逢的喜悅中,即便跟她相互分開了,而是緊緊握住她的小手,并好奇道:“蓉蓉姐怎么來了?”
江婉蓉因為剛才動情了,淚眼還沒干,但興奮的笑容已經充滿了整個的臉龐:“我是特意跟隨這支慰問團過來探望你的。”
葉曉輝不解:“他們不是從莫倫城來的嗎?你怎么也會在那里?”
“呵呵,他們當然是從這個國首都來的。你以為他們是從北非來的嗎?難道我這個中華文化使者不能走訪這個國嗎?”
“哦,難道你來西非推廣中國文化嗎?”
“我是代表祖國與當地文化界進行交流活動。”
葉曉輝不禁擔憂道:“該國的政局這么亂,你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呀。”
“這有什么關系呢?北非不是也很亂,但不也照樣開設孔子學院嗎?我前段時間還親歷一次戰火呢。西非的情況還要比北非好一些呢。”
葉曉輝點點頭,同時又問:“你能在這里呆多久呢?”
“不會太久。等把一些細節都落實了,我就可以回北非了。”
“你來這里太好了。咱們姐倆這么久不見,可以有時間敘敘舊了。”
“嗯,你在這里還好嗎?”
“挺好的。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江婉蓉頓時瞪起了殷切的大眼睛:“什么好消息?”
葉曉輝剛才這句話是脫口而出,突然覺得時機還沒有成熟,頓時躊躇起來了。
江婉蓉立即敦促道:“哎呀,你快點告訴我呀,都快急死我了。”
葉曉輝一看她急不可耐的樣子,便羞澀地笑道:“我···我在這里處了一個女朋友···”
江婉蓉眼睛先是一亮,隨即又充滿了質疑:“這里的女兵多嗎?”
葉曉輝搖搖頭:“不多,只有五名女兵。”
“哦,那你看中誰了?”
“哈哈,我的女朋友并不是我的戰友。”
江婉蓉驚愕道:你不會跟這里的女難民相愛吧?”
葉曉輝眨眼睛:“難道這有什么不妥嗎?”
“當然不妥。她們都是黑人呀。”
“蓉蓉姐,難道你這么一個有文化和素質的女人,居然搞種族歧視?”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難道不清楚嗎?這里的女人根本就是被歧視的,幾乎接受不了文化教育,尤其那些淪為難民的女人。我知道你心腸好,但也不能因為出自憐憫而娶一個跟你有明顯文化差異的黑人女孩吧?”
“蓉蓉姐,難民營里不僅僅只有黑人女孩呀。”
江婉蓉是一個聰慧的女子,明眸頓時瞥向了那些工作人員:“曉輝,難道你愛上了這里的女工作人員?”
葉曉輝含笑點點頭:“這回算你猜對了。”
“哦,她是誰,現在來現場了嗎?”
“當然來了。你剛才沒看到那里有一個金發女郎嗎?”
“她···她是一個西方人?”
“是的。她的膚色就像你的皮膚一樣,細嫩而白皙。”
江婉蓉掃視那些工作人員中的女子:“哪個是她?”
葉曉輝定睛一看,早已經不見露婭的影子。
他愕然了,先丟開江婉婷,幾個箭步來到那些工作人員身邊,詢問一位在露婭身邊工作的護士:“看到露婭醫生了嗎?”
女護士悄聲回答:“她因為你跟那位國內漂亮的女孩的舉止太曖昧了,就賭氣先離開了。”
葉曉輝渾身一震:“你胡說什么?這個女孩···女人是我姐!”
“啊···是這樣嗎?”
“當然了。我們姐弟倆多年不見,這次能夠相逢,難道不該激動一下嗎?”
“唉,我哪里知道這個情況···也沒法向她解釋呀。”
葉曉輝神情有點沮喪,只好回來向江婉蓉解釋:“不好了,露婭··哦,就是我剛才提到的女孩誤會咱倆了。我必須要去追她。你一定累了,就由雷政委安排一下休息吧?”
不料,江婉蓉卻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別找她了,也許讓她誤會是一件好事。”
葉曉輝心里一動:“蓉蓉姐,莫非你···”
不容否認,江婉蓉當年不僅傾倒過她的男同學們,也是這個老師的獨生兒子的心目中偶像。即便葉曉輝當時還未成年,但對當時剛剛發育成熟的大姐姐充滿了遐想。她離婚的消息早被老媽通過越洋電話告知了。如今,她現身這里,會不會?
江婉蓉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俏臉頓時漲紅了:“你別瞎琢磨。我其實的代表你的爸媽看望你一下。另外,我已經跟洪銘哥好了。”
葉曉輝鬧一個大紅臉:“這是真的?”
“嗯,洪銘哥為了我,打了大半輩子光棍。我欠他的實在太多了。”
葉曉輝早就聽父母說過她和邢洪銘是事兒,眼神不禁濕潤了:“蓉蓉姐,你跟邢大哥真是好事多磨。可沈大哥該咋辦?”
“不用擔心他,他終究會走出來的。我聽溪溪說,她的領導張茵已經看上他了,不久會組建一個新的家庭。”
葉曉輝不禁瞠目結舌:“這···這都哪跟哪呀。”
江婉蓉白了他一眼:“你別管這些,先安頓姐一下。姐坐了半天的車,都累壞了。”
葉曉輝只好交代身邊的政委:“老雷,我先安頓一下我姐。這里就交給你了。”
雷永明欣然答應:“好的,你快帶江老師休息去吧。”
葉曉輝想把江婉蓉領到宿舍,但江婉婷搖頭拒絕:“曉輝,先帶我去你的辦公室。”
“好吧。”
葉曉輝把她領到辦公室,并親自為她倒了一杯水。
江婉蓉端著水杯四處打量:“你的辦公室蠻不錯的嘛。”
葉曉輝一副驚愕:“蓉蓉姐,這還好呀?”
“在這種地方,比起那些難民生活的帳篷,你還有啥不知足?”
“哈哈,你這么說,我心里平衡多了。”
江婉蓉不禁感嘆:“在這片大陸上,充滿了動亂、饑渴和疾病。真是多災多難呀。”
葉曉輝莞爾一笑:“蓉蓉姐莫要多愁善感了。如今,我們中國來了。”
江婉蓉付之一笑:“看到這里的現在,讓我聯想起當年的祖國。”
葉曉輝一愣:“哪一年的祖國?”
“舊中國時代。”
葉曉輝一摸后腦:“那時有你嗎?”
“沒有我,也沒有你,但我們不會看歷史嗎?”
“哦,你想到了什么?”
“當時有一個口號,就是‘教育興國’。”
葉曉輝眼前一亮:“你要在這里興辦教育?”
“我已經在北非建起了孔子學院。希望我們老祖宗的儒家思想能改變這里的人民一種思維方式。”
葉曉輝不由苦笑道:“看樣子,你已經繼承了我老爸的衣缽,要做一名教育家家了。”
他頓了頓:“而且還是一名國際主義教育家。”
江婉蓉嫣然一笑:“你萬里迢迢到這里執行任務,同樣具有一種國際主義精神呀。”
葉曉輝不禁感慨:“我們不遠萬里來到這塊大陸,就是踐行一種國際主義精神啊。”
不料,江婉蓉杏眉一挑:“可你肩負維持和平的使命,卻要在這里要談情說愛??”
葉曉輝表情一囧:“你說啥呢?”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在執行任務期間,該與接觸的女人發展感情嗎?”
葉曉輝一皺眉頭:“我以為蓉蓉姐是一個新潮的女性,思想咋這樣保守呢?你知道啥叫‘緣分’嗎?”
江婉蓉把小嘴一撇:“好哇,你一個小屁孩反倒教訓起我來了。”
“誰是小屁孩?我比你小不了多少。我一個當兵的,當然不能教訓你這個處處受人尊重的大學者。不過,你就是不懂我們這代人的感情。”
江婉蓉反問:“難道我們算是兩代人嗎?”
葉曉輝思忖一下:“不是!”
“這不就得了嗎?我突然想起來上學那會兒,尤其是讀高中的階段。”
“怎么了?”
“那時的我們接近成年,并且過了青春期,每個人的生理萌動可見一斑。可學校卻嚴令我們學生談戀愛。現在回想起來,這是一項多么正確的決定呀。有時候,我們容易為所欲為,必須得到某些規章制度的約束。”
她講到這里,腦海里不禁回想起那段青澀的時光。作為校花的她受到了男生們的眾星捧月。不過,那時的學生都比較含蓄,對她的示好往往是一個眼神,一個禮讓。
“蓉蓉姐!”葉曉輝的臉騰的紅了,“我是一個成年人,已經過了而立之年。豈能跟你的那個時候相比。我知道當時追求你的男生多。而你一直不屑一顧。”
“哈,你還知道自己是一個成年人呀。難道不清楚軍紀要比校規更嚴格嗎?”
葉曉輝氣樂了:“我們軍人的執行力當然是不含糊。不過,軍紀沒有阻止軍人談戀愛的權力呀。”
江婉蓉俏臉凝重起來:“曉輝,你是一個普通的軍人嗎?”
葉曉輝又撓了撓后腦勺,沉吟半晌:“我覺得自己是。”
“不!”江曉婉斷然搖頭,“你是正在執行一項特殊任務的中國軍人,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中國軍人的形象。這里的人民也許不了解中國,但會通過你去認識中國。所以,作為一張中國名片的你,不該好好約束一下自己的行為嗎?”
葉曉輝簡直瞠目結舌:“這···難道軍人談情說愛就是有損國家形象嗎?”
“誰都沒有阻止你談情說愛。國內的老師和師母對你的個人問題都望眼欲穿了。可是,你不該跟那個外國女孩發展個人感情。這會帶來國際影響。”
“有這么嚴重嗎?”
“你以為我是危言聳聽?別天真了。你跟她根本不會產生任何結果。”
“蓉蓉姐,我倆都是認真的。你還不了解她,她真是一個特別優秀的女孩。她···特別有愛心。”
“這一點,我并不否認。假如沒有愛心,就不會來這里當志愿者了。不過,愛心并不代表你倆會產生海枯石爛的感情。其實,感情有時是挺脆弱的。”
“切,好像你挺懂似的。”
“當然,姐可是過來人。”
江婉蓉話一出口,猛然想到她的洪銘哥為了曾經一個愛的誓言,而孤苦守候半輩子,頓時熱淚盈眶。
葉曉輝敏銳覺察到了:“蓉蓉姐,你咋了?”
江婉蓉不得不端起那雙小手捂住臉:“我累了,想睡一會。”
“哦,我馬上為你安排一間宿舍。”
“不用了。你這里住宿條件挺緊的,就在女兵宿舍擠一張床就行。”
“嗯,聽你的。”
“現在才是上午,我先在你的辦公室躺一會吧?”
葉曉輝一看她瞄上了那套組合沙發,欣然點點頭:“好的。”
江婉蓉為了這次難民營之行,特意起個大早,又經過數小時的鞍馬勞頓,已經疲憊不堪了,獨自走到那套沙發前,把身子一栽,就閉緊了雙眼。
葉曉輝因為這里是辦公室,擔心有人進來騷擾,并沒有離開,把自己的一件的軍服外套輕輕覆蓋在她的身上,便默默坐在一旁守候。
他凝視著她睡覺的姿態,臉龐是那么恬靜,姿態是那么柔美,簡直就是氣質高雅的女神,高高在上,氣質非凡。
他呆呆欣賞著,一副心曠神怡,內心感慨不已,當年自己感情懵懂的年齡,就已經是這位女王的粉絲了。這時的他暫時疏忽了露婭,成了女王的守護神。
江婉蓉睜開雙眼時,已經是午后了,當發現葉曉輝一直守護身邊,眉宇之間難掩一絲羞澀。
“誒,你一直坐在這兒嗎?”
“嗯,我必須守著你。”
“難道這里不安全嗎?”
“這里是咱們的家,自然沒有危險。但我怕有冒失鬼闖進來,驚擾了你的好覺。”
江婉蓉心頭一熱:“辛苦了,謝謝你。”
“嘿嘿,你跟我客氣個啥?”
江婉蓉慢慢坐起身來,輕輕打個哈氣:“幾點了?”
“當地時間下午一點。”
“哦,已經到午后了。”
“嗯,餓了吧?我帶你去食堂吃飯。因為你剛才睡覺,我已經交代食堂為你留飯了。”
“我還不太餓。你能帶我出去轉一轉嗎?”
“蓉蓉姐,這里是難民營。”
“我知道,就是想參觀一下嘛。”
“好吧。”
離開了坐落在營房的辦公室,他倆一邊暢談一邊往難民營的縱深前進。
此時難民營里的這個角落顯得靜悄悄的。因為那些平時活躍的難民都聞訊奔向了慰問團。尤其那些有孩子的難民。他們渴望能趁機撈一些好處。所以,他倆幾乎在一個無人區行走。
江婉蓉因為是第一次來難民營參觀,對那些帳篷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所以每到一個帳篷前,都向里面探頭瞥一眼。
葉曉輝忍不住提醒:“你要當心一點,不要見到帳篷里面發生的不該看到的事情。”
江婉蓉好奇道:“我發現里面多半是空無一人,而且設施簡陋。會有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呢?”
葉曉輝怔了一下,隨即解釋:“因為這里的難民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組成形式。他們對男女隱私又不太重視,帳篷又沒有門。所以···”
江婉蓉豁然明白了,不由臉色發燒地質疑:“難道他們不懂得避諱嗎?”
葉曉輝一聳肩膀:“這也許是他們民族特有的個性,就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避諱,而且毫無節制。”
江婉蓉不禁苦笑:“怪不得這里是高出生率的國家呢。”
葉曉輝隨即補充:“這里也是高死亡率的國家之一。”
“為什么?”
“你不該這樣問。因為這里的經濟條件太差了。本來供養一個孩子的食物要分給好幾個孩子,而且毫無衛生保障。”
江婉蓉不禁談了一口氣:“這里的經濟情況要比北非那個國家還差了不少。”
“是呀。那里起碼沒有難民營吧。這個難民營的人口幾乎不少于一個小鎮。也經常發生治安案件。”
“難道這里的難民對難民也犯罪嗎?”
“是的。這里除了沒有商店,也不需要難民工作,生活完全靠救濟之外,就跟一個密集的居民區沒有什么兩樣。犯罪率甚至比一些社區都高。所以,如果女孩晚上要穿梭于帳篷之間,會是很危險的。”
江婉蓉不由感慨道:“這樣的情況如此持續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應該開辦工廠,讓那些有體力的難民做一些自食其力的工作。另外,這里也需要學校,讓那些兒童們能學習文化知識。”
葉曉輝莞爾一笑:“蓉蓉姐,你考慮得倒是很長遠。不過,這難民營畢竟是臨時的。等到這個國家戰亂結束了,還是要把所有的難民們遣送回各自的家園的。”
江婉蓉感覺他所說的事情恐怕遙遙無期,不由秀眉緊蹙。
葉曉輝答復著她的好奇,自己則心事重重地往里面走。
江婉蓉一邊跟隨著,一邊又好奇地詢問:“那位洋小姐住哪呀?”
葉曉輝一愣:“哪個洋小姐?”
江婉蓉撲哧一笑:“就是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那位洋小姐唄。”
葉曉輝心里一動:“蓉蓉姐,你應該跟她好好談一談。”
“我跟她有啥好談的?”
“你要是不跟她交流,咋了解她呢?”
“你還是想讓她做你的女朋友?”
“蓉蓉姐,感情這東西是擋不住的。”
江婉蓉思忖道:“我見她可以,但以啥身份呢?”
“你是我姐呀。”
“切,我又不姓葉。”
“就跟她實話實說唄,你是我老爸的得意門生。”
不料,江婉蓉眨動狡黠的眼神:“她知道你的個人情況嗎?”
“哪方面?”
“你在國內曾經處過一個女朋友?”
“哦,我和她無話不談,早就講過了,并說是女方拋棄我。”
“她知道女方的名字嗎?”
“她對這個,并不感性趣。”
“那好,你就跟她介紹說,我就是那個女的。”
葉曉輝驚愕地盯著她:“你···你冒充我的前女友?”
“咋的?覺得我歲數大,跟你不般配?”
葉曉輝一副苦笑:“蓉蓉姐就別拿我開涮了。你就是人家形容的凍齡女神,看起來比我年輕。”
江婉蓉則顯得一副鄭重:“曉輝,就按照我說的辦。姐不會害你的。假如她真跟你有緣,我就算想拆散都辦不到。”
葉曉輝顯得很無奈:“好吧,權作一場‘惡作劇’了。”
江婉蓉嫣然一笑:“你可以帶我去見她了。”
再說露婭果然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只有在安靜的宿舍里,才能有發泄內心惆悵。她感覺自己跟那位中國軍人發生在難民營里的這段情感僅僅是寂寞時的精神慰藉品,是彼此精神空虛時的需要,得不到任何的考驗。如今,人家真正的戀人來了,自己就該是被拋棄的對象了。可是,她無法做到瀟灑的放手,因為之前對葉曉輝的愛情就像是毒藥一樣,是在短時間里很難戒掉的。她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去排泄。正所謂,一個人的世界,病了,一個人扛,煩了,一個人藏,痛了,一個人擋。
當她想到這些時,忍不住趴在床上抽泣不已,已經忘乎所以了,有一個小男孩悄然進入,她也渾然不覺。這個小男孩就是小費亞。
小費亞完全不知所措了,一看蒂蘭妮這副樣子,也不敢去招惹她,而是呆立在床邊,望著她抽搐的后背。
葉曉輝領著江婉蓉首先到了露婭所在的診室,結果一無所獲。
“她也許在宿舍。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江婉蓉跟他穿梭了大半個營區,腿都走酸了,不由蹙眉道:“那里距離遠嗎?”
葉曉輝看出她又累了,便趕緊表示:“不遠,只隔兩排房子而已。”
當他倆奔向露婭的宿舍的時候,正好被費亞聽到了腳步聲。他立即打開門縫一看,葉曉輝正帶著那個陌生的女人一前一會走過來。
他連忙回頭向還在抽泣的露婭嘰咕了幾句。
露婭一聽,就像被刀扎一樣,迅速從床上跳起來,并下床沖到門口,打算關閉房門,但已經遲了。
葉曉輝一把控制住那扇門:“你要干什么?”
露婭只好放開手,那雙碧眼緊盯著他身后的東方美女。
江婉蓉很主動,直接講起熟練的英語:“您是露婭醫生吧?我是曉輝在中國的前女友,經過這里辦事,順便看看他,也看看您。”
露婭覺得自己之前判斷沒錯,不由蹙起眉頭:“果然是您。”
江婉蓉咯咯笑道:“您很聰明,一猜就是我。”
葉曉輝夾在她倆之間,顯得很尷尬,動了動嘴巴,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江婉蓉瞥了一眼屋里的小男孩:“他是誰?”
葉曉輝趕緊用中文介紹:“他叫費亞,是一個孤兒。”
江婉蓉并沒有變回母語:“曉輝,請你帶他出去玩一會,我想單獨跟露婭小姐談幾句話。”
葉曉輝從小就把她視作女王,一向乖乖聽話,這時也不例外,一副歉意的眼神凝視露婭一眼,然后伸手去拉小費亞。
小費亞跟他很熟悉了,乖乖跟著他走出去。
江婉蓉這時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這個洋女孩。雖然對方的眼圈有些紅腫,但皮膚白皙,身材凹凸有致,突出了西方女性獨有的性感。一雙藍汪汪的大眼睛就像藍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江婉蓉一呆,心里暗道,怪不得曉輝對她動了凡心,果然是一個標準的西方美女。
葉曉輝領著小費亞并不敢走遠,圍繞這座非政府組織工作人員的宿舍轉悠了幾圈,就看到江婉露婭的宿舍里走出來。他趕緊丟下小費亞,快步迎了上去。
“蓉蓉姐,你跟她說些啥?”
江婉蓉沖他似笑非笑:“我餓了,你先帶我去吃飯。”
“蓉蓉姐?”
“我會在吃飯時告訴你答案。”
葉曉輝瞥了一眼宿舍的房門:“我是不是該對她說一下?”
江婉蓉點點頭:“嗯,順便把這個孩子領回去。”
當葉曉輝領著小費亞回到屋里時,發現露婭正坐在床上默默發呆。
他不安問一句:“你沒事吧?”
露婭的眼神很是理性:“對不起,我要思考一點事情,請您先離開吧?”
葉曉輝很是不安,不得不照做。他感覺對方對自己突然疏遠了許多。
當他再次回到江婉蓉身邊時,江婉蓉沖他款款一笑:“我早上都沒來得及吃飯,你給我留了啥好吃的?”
葉曉輝一看她盡顯孩子氣,不得已付之一笑。
他把她領到軍營的食堂,他的戰友們早就散了,就連食堂的炊事員也去午休了。他從保溫箱里取出飯菜,一一呈給已經落座的她。
江婉蓉一看是正宗的中餐,滿意點點頭:“不錯,你們的伙食真不錯。一頓能吃兩個菜,葷素搭配。”
葉曉輝趕緊解釋:“這里的食物很緊張,我們平時只有一道菜。這盤素菜是我交待伙房,臨時加上的。”
江婉蓉一看素菜的量并不大,不由好奇道:“你們這里缺少蔬菜嗎?”
葉曉輝點點頭:“算你說著了。因為這里不生長蔬菜,而且在濕熱的環境下,無法保存。蔬菜要比肉昂貴得多。”
江婉蓉很是感激:“曉輝,謝謝你。我平時吃飯,可以沒有肉,但不能沒有蔬菜。”
“嗯,我知道你的飲食習慣。”
“是嗎?”
“早些年,你經常去我家吃飯。我難道不記得嗎?”
江婉蓉又沖他嫣然一笑:“你真是有心了,我沒白疼你。”
葉曉輝回想自己小時候很黏她,臉龐頓時有些發燒,但她拋出一個亟不可待的問題:“你到底跟露婭講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