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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很兇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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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很兇全文閱讀

世子很兇作者:關關公子

世子很兇簡介:世如棋,人如子。
  廟堂爾虞我詐,江湖愛恨情仇,市井喜怒哀樂,無非是一顆顆棋子,在棋盤上串聯交織,迸發出的點點火光。
  昭鴻年間,坊間盛傳有藩王窺伺金殿上那張龍椅,皇帝召各路藩王世子入京求學,實為質子。
  許不令身為肅王世子,天子腳下,本該謹言慎行‘藏拙自污’。
  結果……
  群眾:“許世子德才兼備,實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許不令:“我不是,別瞎說。”
  群眾:“許世子算無遺策,有平天下之大才。”
  許不令:“我沒有,閉嘴。”
  群眾:“許世子文韜武略,乃治世之能臣,亂世之……”
  許不令:“你們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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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完本人品保證,更新暴力,能宰直接宰吧!
  閑聊吹水群:940890538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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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很兇最新章節新書《女俠且慢》發布啦~
第2章 樹大招風、能干的姨
世子很兇全文閱讀作者:關關公子加入書架

  今天清晨時分,許不令坐在曲江池的小舟上釣魚,八名軍士站在水榭外守候。

  許不令作為一個穿越客,跑到城外釣魚,自然不是修生養性裝文逼。

  大玥朝按時間推演應該在唐宋之間,不過春秋之后這個世界的歷史便亂了,許不令完全不知道未來的形勢。

  而許不令本身是肅王嫡子,小時候又名氣太大,被稱之為‘龍筋虎骨麒麟勁’,長大估計就是‘呂布、項羽、嫪毐’差不多的猛男。

  年少成名也罷,許不令他爹肅王還是世襲罔替的實權藩王,坐擁西涼十二州之地,手掌二十萬西涼軍。

  兵強馬壯、功高震主。

  這要是再來個戰無不勝的繼承人,把漠北的蠻子給平推了,龍椅上的皇帝該賞啥?

  親王上面可就是皇帝了!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原本的許不令按照祖訓進京求學三年,在路上遭遇了一場刺殺。

  瀕死之際許不令穿越過來,被僅存的老仆人護送到長安城,身上還中了毒。

  許不令好歹以前活了幾十年,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這事兒背后不簡單。

  到長安之后自然是明哲保身,能不見人就不見人,爭取活到三年后離京。

  可許不令的身份,想要窩在家里當宅男也不容易。

  許不令不是起點孤兒院的新生,肅王覺得許不令年紀小又是個鐵憨憨,還給他安排了個監護人。

  說起監護人陸夫人,許不令是一言難盡。

  陸夫人名為陸紅鸞,門閥世家嫡女地位極高,和當朝太后都是姑侄女關系。

  更重要的是陸夫人和肅王妃,也就是許不令他娘,是拜把子燒黃紙的姐妹。

  陸夫人寡居沒有子女,在家整日無事可做,對許不令這個‘天降侄子’可謂是無微不至,每天幾點起床、吃的啥、去了那兒,都得了解的清清楚楚,完全是在玩養成游戲。

  許不令雖然身體十七八歲,心里面卻是個正常爺們,被一個寡婦天天盯著那里受得了,只能躲到城外來釣魚。

  只可惜,女人用捉奸般的熱情盯一個人,還真不好躲。

  許不令正釣著魚懷疑人生,曲江池畔傳來了腳步聲。

  一個外罩火狐披肩的宮裝美婦走了過來,風韻如玉,貌美若仙,手挎雕著瑞獸的朱紅食盒,

  八名護衛見狀微微躬身:

  “陸夫人!”

  “都下去歇歇吧。”

  “諾!”

  許不令有些頭疼,臉上卻露出一抹明朗笑容:

  “陸姨。”

  陸夫人踏上小舟,抬手打開食盒,里面是一碟龍眼:

  “不令,去年你入京的時候,遭歹人暗算中了毒,可你也不能自暴自棄。龍眼能驅寒毒,比酒好使,本是給圣上準備的,我特地從太后那兒要來,你嘗嘗。”

  許不令來的時候,被人暗算下了毒,通神武藝十不存一。只能靠喝酒才能壓下寒毒,朝廷雖然一直在查這事兒,但一直沒結果。

  面對陸夫人的關心,許不令笑了下,張口接住了龍眼:

  “我沒有自暴自棄。渭河遇伏,我一身武藝十不存一。還沒查到兇手是誰,你讓我藏拙,我總得找點事兒干不是?”

  陸夫人繼續撥著龍眼:“我讓你藏拙,不是讓你藏起來,你見過十七八的少年郎,整天坐在湖邊釣魚當隱士的嘛?”

  許不令捻起一顆龍眼撥開,送到陸夫人唇邊:

  “好啦陸姨,我明天就回國子監讀書,晚上帶著狗腿子出去調戲良家婦女。”

  陸夫人顯出幾分嗔惱:“瞎說,你又不是土財主的傻兒子,調戲什么良家婦女?藏拙自污是門大學問,當紈绔子弟也得有點水準……嗯……比如沒事買匹好馬吃肉,買副丹青字畫燒了取暖,干些焚琴煮鶴的事兒,大錯不犯小錯不斷,讓別人氣個半死,又拿你沒辦法……”

  絮絮叨叨。

  許不令認真點頭:“好啦好啦,知道啦。”

  陸夫人這才滿意,又輕聲道:“切記莫要自作主張亂來,老老實實當你的風流世子,你的身份,做出什么荒唐事都無所謂,但是惹來圣上猜忌,可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許不令輕輕點頭,露出幾分笑容。

  在長安城中,陸夫人估計是唯一真心實意對許不令好的。

  許不令雖然一直躲著陸夫人,但冷暖自知。

  不過陸夫人讓他藏拙自污,認真當個胸無大志、飛揚跋扈的敗家子,說起來挺為難人。

  被逼著發奮圖強經歷多了,被逼著當二世祖算怎么回事?

  許不令身上的毒還沒解,隨時可能暴斃,這是首要大事,可陸夫人的話若是不聽,能把人磨死。

  目送陸夫人離開后,許不令釣魚也沒了興致,便收工回到了肅王府。

  魁壽街的肅王府與周邊幾座府邸的華燈滿堂相比,顯得有些蕭條。

  肅王府是朝廷賞給許家的府邸,許家長年呆在西涼基本上都空著,八個護衛加上許不令和老仆人,一共就十個人。

  至于漂亮丫鬟,有陸夫人嚴防死守生怕許不令被無良少女糟蹋,煮飯的都是男人。

  說起來,許不令這世子當的還有點小可憐。

  冬日雪花紛飛,許不令穿廊過棟來到書房,抬眼便瞧見一個老家丁坐在門外的臺階上。

  家丁叫老蕭,是許不令的護衛,去年渭河一帶被刺殺,便是老蕭拼死護著許不令逃出生天。

  此時老蕭把拐杖放在雙膝,家丁小帽歪歪斜斜,舔著手指翻閱一本畫冊,借著月光隱隱可見《春宮玉樹圖》五字。

  “咳咳——”

  “哎喲~小王爺回來啦,稀客啊!”

  老家丁手掌一番,把畫冊塞進袖子里,杵著拐杖起身來到跟前,笑容諂媚:

  “我都說小王爺您躲不過去,陸夫人寡居在家無事可做,每天都盯著您的一舉一動,三天不見你人,都能派御林軍搜城,您還是老實呆在國子監讀書吧。”

  “說正事。”

  許不令拿起酒葫蘆灌了一口,攤上這么個‘能干的姨’,只覺苦酒入喉心作痛。

  老蕭杵著拐杖跟著旁邊,輕笑道:“小王爺,你中的‘鎖龍蠱’,是苗疆傳過來的毒蠱,前幾天我聽幾個江湖方士說,十年前緝偵司清剿江湖世家,曾出現過‘鎖龍蠱’,緝偵司可能知道消息……”

  大玥以武興國的緣故,習武之人很多,常言‘俠以武亂禁’,江湖人太多不服管束,自然妨礙了掌權者的統治。

  十年前新帝繼位,派重兵清剿江湖不服管束之輩,緝偵司便是那時候建立,專門負責這方面,順帶監察各路王侯,如狼似虎,被稱之為‘狼衛’。

  對于緝偵司知曉‘鎖龍盅’的消息,許不令并不意外,偏頭詢問老蕭:

  “可有辦法混進緝偵司?”

  老蕭搖了搖頭:“緝偵司權勢太大,長年監察各路王侯及世家,其中就包括咱們肅王,怕是混不進去。”

  許不令皺了皺眉:“培養奸細也不行?”

  老蕭摸著拐杖扶手:“這自然是可以……緝偵司地狗營新來了幾名狼衛,其中有個小姑娘年僅十六,我盯了幾天,心思單純……

  ……前幾天我給那姑娘放了消息,應該會去查大業坊的福來樓,福來樓有些背景不好惹,那姑娘必然吃虧,咋們去守株待兔即可。”

  “福來樓背景有多硬?”

  “不知道,反正沒小王爺你硬。”

  許不令點了點頭,取來佩劍便出了門。

  來到這個世界一年時間,許不令雖然沒去過外地,對長安城倒是了解的比較清楚。

  一百零八坊皆設有坊正,除開常規御林軍外,各坊會留守三名狼衛,夜間無宵禁,繁華坊市笙歌達旦很常見。

  大業坊位于皇城附近,青樓、茶舍、布莊、珠寶齋等消遣之地接連成片,算是長安城內有名的銷金窟,位于狀元街的龍吟閣,甚至有‘進門千金之子,出門兩袖清風’的說法。

  許不令縱馬穿過行人摩肩接踵的大業坊,來到后街,抬眼便看到一間酒樓外的茶攤上坐了個女捕快。

  身著制式黑衣,腰懸令牌,桌上放著雁翎刀,標準的狼衛打扮。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扎著頭巾,看面相約莫十五六,胸脯壯觀,清麗可人。

  “小王爺,就是這姑娘。”

  老蕭杵著拐杖,打量著遠處的酒肆中的女狼衛,認真嘀咕:

  “這幾天我查了下,姓祝名滿枝,汾河一帶人士,出生市井,父母失蹤后當的捕快,上個月被調來的京城。”

  許不令打量幾眼,輕輕蹙眉:“一個雛兒,得培養到什么時候才能進案牘庫查閱卷宗?”

  老蕭稍微琢磨了下:“案牘庫重地,緝偵司的人也不能隨便進。三千狼衛,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只,只有天字頭的狼衛能進案牘庫……

  ……捕快這活兒終究是用來抓賊的,功勞大本事大,很快便能破格入天字營。”

  “要多大功勞?”

  “緝偵司發榜懸賞的江湖悍勇,賞銀千兩以上的至少得抓幾個,再給主官送點銀子打點,應該就差不多啦。”

  許不令點了點頭,便抱著劍在茶攤附近安靜等待,老蕭則冒充說書先生瞎扯。

  接下來,自然就是女捕快惹上麻煩、許世子英雄救美的老套戲碼,順便飛揚跋扈完成陸夫人交代的任務……

  

第3章 講道理
世子很兇全文閱讀作者:關關公子加入書架

  福滿樓中,許不令宰掉兩只雜魚后,走進酒樓后院,幾個力夫早已經嚇得躲在了角落。

  后院是個庫房,里面的麻袋堆積如山,地面到處都是白色粉末。

  女捕快祝滿枝現在那有心情管這些,抱著腦袋在許不令身邊亂竄,語無倫次的不知在說些什么。

  踏踏踏……

  步履輕響,鎧甲摩擦的‘沙沙’聲由遠及近,很快環繞整個酒樓,火把的光芒出現在圍墻外的巷子里,來回奔走人影密集。

  顯然是官兵接到傳訊煙火,已經趕了過來。

  祝滿枝焦急難言,此時也顧不得了,跑到跟前急聲勸阻:

  “公子,我知道你武藝高強,但這件事太大了,你萬萬莫要反抗。狼衛好手過來,必然帶著手弩網繩,貿然動手被打殺,可就全完啦……”

  許不令沒有回答,提著劍走到庫房之中,在麻袋上捅了下,白花花的鹽如同沙粒般滑落在地面。

  自古以來鹽政都是國家命脈,管控極嚴,這間庫房里的存貨,足夠掉十個腦袋了。

  這些都是老蕭提前探好的路,專門送給祝滿枝的功勞。

  祝滿枝知道這是個大案子,可此時此刻那里有心情想著升官發財。她焦急道:

  “公子,先別管這個了。你家中要是能擺平殺官的事兒,我和你出去乖乖束手就擒,這地方交給上面去處理。

  若是不能,乘現在趕快逃,我有狼衛的牌子可以出城,這地方的東家必然是達官顯貴,一般人家招惹不起。”

  許不令偏頭打量一眼:“你把牌子給我,就成了江湖匪寇同黨,確定想好啦?”

  祝滿枝一急,咬了咬牙,心里又氣,抬手在許不令肩膀上拍了下:

  “我爹說過,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公子為了幫我才闖下大禍,我此時豈能冷眼旁觀。你別磨蹭了,待會想跑都跑不了。”

  許不令搖頭輕笑,抬手擰著一麻袋私鹽,走向酒樓外,平靜道:

  “你在這兒等著,其他交給我即可。”

  -------

  隨著兩條人命見了閻王,后街之上所有勾欄賭坊都關了門,十余名御林軍先行趕到,兩隊狼衛也到了酒樓外,其中一隊腰上掛著狼頭銅牌,天字營的狼衛。

  御林軍之間,一個身著華服的貴公子,剛剛從龍吟閣內趕來,儀表堂堂,乃是都尉府的副都尉公孫祿。

  公孫祿的父親公孫明官拜京輔都尉,掌京師盜賊之事,放在京城是絕對的達官顯貴。

  此時公孫祿臉色陰沉,怒氣沖沖走過巷子,立刻有統領跑過來,沉聲道:

  “大人,賊子就在福滿樓中,沖進去還是?”

  公孫祿微微瞇眼,遲疑少許,沉聲道:

  “酒樓是一位貴人的產業,兄弟們進去必然翻的亂七八糟,圍住守株待兔。”

  “諾。”

  兩句話之間,來到了福來樓外。

  酒樓外躺著兩具尸體,御林軍統領被拖到了屋檐下,天字營三名狼衛圍在跟前,按住傷口查看,沉聲道:

  “武當的白蛇吐信,渾身無傷僅脖子上有一線劍痕,一劍封喉,這功夫沒十年練不出來。”

  打手的尸體擺在旁邊,另一個狼衛撕開了衣衫看著胸口瘀血之處,又看向撞爛的門板和臺階的裂痕:

  “八極拳的起手式,用的卻是膝撞,似乎是彈腿門的虎登山,扭斷脖子的是鷹爪門的擒鶴手,所學十分駁雜,不像是上次那么刺客,但武藝相差無幾……”

  公孫祿聽見這番交談,臉上的怒容變成了謹慎。

  天字營狼衛皆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能作出這么高的評價,酒樓里的賊人,恐怕不是他能對付的。

  念及此處,公孫祿腳步慢了幾分,站在了幾名天子營狼衛的后方,朗聲呵斥:

  “大膽賊子,速速束手就擒……”

  御林軍和狼衛都知道斤兩,沒人直接往進沖,而是手持兵刃,在門外嚴陣以待,等著弓弩手調過來。

  踏踏……

  腳步聲很快從酒樓內響起,外面的兵甲立刻安靜下來,只剩下火把時而爆出的‘啪啪’聲。

  酒樓中沒有燈火,直到人影走到門口,才能看清賊人的長相:

  一襲濺血白袍,腰間掛著酒葫蘆,左手提著長劍,容貌俊逸不凡,似是那落入凡間的謫仙人。

  男人長的這般禍國殃民,若是見過不可能忘記。

  公孫祿微微瞇眼,在京城的王公貴子之中回憶了一圈兒,卻沒有半點印象,便臉色微沉:

  “你是何人,為何當街行兇殺我御林軍統領?”

  許不令將手中的麻袋丟出,私鹽撒在青石地磚上,如同蓋上了一層白雪。

  六名狼衛皆是微微瞇眼,其中一人蹲下身,捻起一點打量:

  “是鹽,不用驚慌。”

  公孫祿的臉色不易察覺的變了下,負手而立,左右看了看:

  “拿下。”

  “諾!”

  兩名御林軍好手當即持刀上前,其他人則用套索、漁網等側面包抄。

  許不令微微蹙眉,將長劍杵著地上,雙手扶著劍柄,打量人群后的公孫祿:

  “你不問問這些鹽從哪兒來的,就直接動手?”

  “一間酒樓,一袋鹽有什么稀奇的,拿下,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公孫祿大手一揮,諸多御林軍持刀逼近。

  許不令點了點頭,把劍靠在廊柱上,兩手空空走下臺階。

  御林軍瞧見這架勢松了口氣,正準備放下刀上前綁人,后方的天字營狼衛卻是臉色微變:

  “小心——”

  話音未落。

  許不令一身白袍獵獵,身如獵豹奇襲,一個大步便跨到了兩名御林軍身前,雙肘驟然發力,砸在了御林軍腰間的魚鱗甲上。

  嘭——

  甲片崩裂。

  兩名御林軍尚來不及反應,便倒飛出去砸在后方同伴身上。

  天子營三名狼衛見狀如臨大敵,提著兵器便棲身上前,替換了不禁打的御林軍。

  三名狼衛左右包抄,盾刀、鉤鐮槍、雁翎刀,彼此配合,直接就壓了上去。

  許不令擊退兩人后未停步,雙腿微曲猛踏地面,身形便往前彈出。

  嘭——

  一個膝撞,砸在了圓盾正中。

  持刀盾的狼衛尚來不及用刀劈砍,便被盾牌撞在胸口,悶哼一聲踉蹌后退,用刀點主地面才止住退勢。

  旁邊持槍狼衛乘機抬槍直刺取中門,卻被許不令單手握住槍桿再難存進。

  持槍狼衛正欲收槍,不曾想一股大力傳來,直接連人帶槍給拉了過去,繼而便是一擊迅猛至極的貼山靠撞在胸口。

  八極拳的殺招‘貼山靠’,以威力巨大著稱,中者非死即殘。

  持槍狼衛猝不及防,整個人如同沙包直接飛出兩丈有余,撞入了一家妓坊的窗戶,嚇得里面尖叫連連。

  許不令手持長槍,順勢挑開雁翎刀,點在了最后一名狼衛的咽喉上。

  槍鋒戛然而止。

  持雁翎刀的狼衛臉色煞白,舉著刀渾身僵硬。

  已經預料到這賊人武藝驚人,卻沒想到厲害到這種地步。

  天字營狼衛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尋常江湖客根本躲不過三人圍捕。

  這白衣公子赤手空拳迎戰,若是持兵刃,三人恐怕已經暴死當場。

  這武藝高的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狼衛低頭看了看喉嚨上的槍尖,小心翼翼后退一步,放下刀,然后退到了旁邊:

  “好功夫。”

  天子營狼衛眨眼全滅,剩下的人自不用說,小心翼翼往后退去。

  公孫祿如臨大敵。

  許不令將鉤鐮槍插在地上,眼神平淡,偏頭指了指地面:

  “后面一倉庫的私鹽,帶人進去封了。”

  公孫祿面色微凝,蹙眉盯著許不令,握刀的手時緊時而松。

  三名天字營狼衛聽到這個眉頭一皺,販賣私鹽可是重罪,一倉庫的私鹽……

  狼衛對視幾眼,一人便往酒樓里走。

  公孫祿見狀雙目微沉,急聲開口:

  “他想乘機逃遁,不要中計……”

  啪——

  話沒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便抽在了公孫祿臉上。

  公孫祿察覺時抬手拔刀,不曾想被許不令一腳踢在刀柄上,官刀脫手釘入了后面的院墻。

  耳光打在臉上,公孫祿一個趔趄,頭上的玉簪飛出去,長發披散下來。

  諸多御林軍一愣,持著官刀想上前救駕,卻又不敢去送死。

  公孫祿臉上五個巴掌印,眼中兇光暴起,抬手便是一拳轟出,卻被許不令掐住了手腕,繼而又是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公孫祿吐出一口血沫,臉色鐵青,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

  “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誰嘛?家父……”

  許不令又是一巴掌抽下去:

  “你知道我爹是誰嘛?”

  三巴掌下去,公孫祿臉頰腫脹,雙眸充滿血絲,呼吸急促,盯著許不令的雙眼,嘴角滲血,強行咽了回去,沒敢再說話。

  狼衛和諸多御林軍,圍在跟前進退兩難,主官都被人擒住了,擋不住肯定沒法放狠話,一時間只能圍著。

  局面僵持了片刻。

  巷子里傳來的踏踏聲,公孫祿偏頭看去,他爹京輔都尉公孫明,帶著不少御林軍持著弓弩趕到了。

  公孫祿稍微松了口氣,眼中顯出幾分傲意,冷聲道:

  “你好大的膽子……”

  啪——

  話沒說完,又是一巴掌抽在臉上。

  公孫祿摔在地面,悶哼了一聲,眼神滿是怨毒,卻是再不敢說話了。

  于此同時,趕過來的公孫明遙遙便怒聲大呵:

  “大膽賊子,竟敢……敢……感謝世子殿下代為管教犬子……”

第4章 跋扈失敗
世子很兇全文閱讀作者:關關公子加入書架

  大業坊后街之上,京輔都尉公孫明帶著幾十號御林軍,快步跑到福滿樓前,瞧見兒子被人抽大耳刮子,心中是怒火中燒。

  只是一句話剛開口,便瞧見站在街上的白衣公子有點眼熟。

  男人長這么俊朗,只要見過必然留下印象。

  公孫明官拜京輔都尉,去年許不令遇伏入京,曾帶著御林軍遠遠見過一面,此時略一打量便認出來了。

  公孫明知道這位小王爺為人低調很少出門,以至于京城很少人瞧見過。

  但人家低調,可不意味著好得罪。

  坐鎮西涼的肅王許悠什么身份?大玥唯一的實權異姓王,為大玥鎮守邊關。當年在京城讀書,和當朝天子都一起坐在金殿房頂上喝過酒,一起去青樓拼過槍……

  堂堂肅王世子,冒犯皇室的事兒或許不敢干,但在京城殺倆尋常人,你能咋滴?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公孫明瞧見兒子被打,便暗道不妙,急急跑到跟前,俯首躬身:

  “下官公孫明,參見世子殿下!”

  因為鬧出了命案,后街上的百姓基本上都跑光了,只剩下一幫子御林軍和狼衛。

  聽見公孫大人這句話,所有御林軍都反應過來,連忙收刀躬身行禮。

  雖然不清楚是那位世子,但只有王爵嫡長子能稱世子,大玥朝一共就七個,六個姓宋,一個姓許,反正不是他們這群大頭兵能招惹的。

  公孫祿怨毒的眼神微微一僵,叫委屈的話連同血沫一起咽了回去,爬起來躬身道:

  “小人有眼無珠……”

  啪——

  公孫明抬手就是一巴掌,便把兒子給抽地上了,從御林軍手里拔出官刀,便怒聲道:

  “逆子!竟敢冒犯許世子,今天我便清理門戶……”

  許不令冷眼旁觀,絲毫沒有抬手制止的意思。

  公孫明舉著刀,那里敢真往親兒子身上砍,見許不令連句場面話都不說,一時間有些尷尬。

  好在旁邊的狼衛和御林軍不是瞎子,見狀急忙上前拉住公孫明:

  “公孫大人息怒,今日都是誤會……”

  公孫明自然順勢被‘奪’了刀,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瞪了公孫祿幾眼,悲聲道:“犬子有眼無珠,還望許世子海涵……”說著看向躺在旁邊的兩句尸體:

  “聽聞許世子中了毒蠱,一身武藝十不存一,這……”

  聽見這話,眾人才想起這一茬。

  許不令去年在渭河遇刺中了鎖龍蠱,正常人中了此毒,渾身氣血阻塞手腳無力,十成力氣只能使出一成,連走路都困難,與廢人無異。

  許不令方才殺人的場面,可半點沒有廢人的樣子。

  面對眾人疑惑的目光,許不令皺了皺眉頭:

  “我以前以一擋千,現在以一擋百,有問題?”

  “……?”

  全場默然。

  解釋倒是沒問題,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這駱駝也太大了些!

  公孫明半信半疑,不可能上去給許不令檢查身體,只能轉而道:

  “嗯……不知許世子今日如何與御林軍起的沖突?天子腳下當街殺御林軍,恐怕不好和圣上交代……”

  許不令伸出雙臂,挑了挑眉毛:“公孫大人若是為難,按律抓我回去秋后問斬即可。”

  公孫明臉色一僵,他哪兒有這膽子!圣上不開口,他自作主張把肅王獨子扣了,邊軍嘩變怎么辦?肅王借機造反怎么辦?

  公孫明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躬身道:“世子殿下,您莫要為難下官啦。殺御林軍的事兒你給句話,下官也好向上面稟報不是。”

  許不令這才收回雙手,聲音平淡:“喝多了出來逛逛,瞧見這御林軍欺負姑娘,順手殺了。”

  隨著死去統領過來的兩名御林軍,也上前稟報了原委,確實是這統領當街毆打狼衛,許不令出手阻攔,引發的沖突。

  公孫明聽完前因后果,臉色不太好看,想了想:

  “世子殿下,您報個名號即可,若是這小統領聽見您的名字,肯定不敢拔刀冒犯……”

  許不令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我要不是肅王世子,他今天就能拔刀把我砍殺當場?”

  公孫明臉色微僵。大玥紀法森嚴,‘俠以武犯禁’是重罪,鬧事被御林軍打殺的人不在少數。按方才的情況看,若真是個尋常江湖浪子阻撓執法,確實會被御林軍打殺。

  可即便御林軍有錯,也不是您仗著身份殺人的理由啊!

  當然,公孫明也沒傻到和藩王世子講道理,當下點頭道:

  “世子所言有理,此事下官會如實稟報,圣上定會明察秋毫,公正定奪。”

  許不令點了點頭,轉身便離開了后街,撂下一句:“方才我瞧見這間酒樓后面有一倉庫私鹽,功勞給你們啦。”

  公孫明能說什么?緝偵司的狼衛都在旁邊,根本遮掩不住,當下只能抬手恭送:

  “謝世子殿下。”

  福滿樓中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碎木。

  女捕快祝滿枝,滿眼不可思議的旁觀著這一切。

  她剛到京城不久,這幾天一直在福滿樓外的茶攤上盯梢,順便聽那滿嘴葷話的說書先生講故事,對‘許不令’這個名字很是了解。

  什么‘欺男霸女’‘逼良為妻’‘好已婚婦人’云云。

  許不令在她腦海中的形象,就是個無惡不作的色胚紈绔。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么快就能遇上許不令,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

  雖然囂張狠辣了些,可在她眼里,許不令殺人殺的名正言順。

  武藝通神、風華絕代、嫉惡如仇、人狠話不多……

  年僅十六歲的祝滿枝站在福滿樓的門口,望著那個手持酒葫蘆漸行漸遠的背影,這個印象,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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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爺,這小姑娘肯定記住你了,等禁足出來,我安排好一場偶遇,你隨便來兩句情話,事情就成了一半……”

  坊街之上,老蕭走在許不令身旁,說著接下來的安排。

  許不令方才運動量過大,體內寒毒發作,不停的灌酒壓下萬蟻??噬心之苦,不過與結果比起來,這點痛苦還是值得。

  今天當街殺人,明天早上肯定有雪花般的彈劾折子飛到皇帝的書桌上。

  皇帝肯定不會為了這等小事兒把他怎么滴,但為了安撫御史言官,口頭處罰再禁足半個月是免不了的。

  想到能清凈個把月,許不令松了口氣,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

  “祝滿枝的事兒慢慢來。今天出來興風作浪一會,得多管一段兒時間,免得陸姨又催著我出去闖禍……嗯……去請一幫子說書先生,大肆宣揚我今天當街行兇的事兒,斷章取義,最好夸張一點,比如:

  震驚!肅王世子竟然當街干出這事兒……

  男默女淚,長安城到底怎么了……

  勾欄妓坊半夜傳來驚叫,世子殿下原來……”

  所謂藏拙自污,說白了就是把自己名聲搞臭,以‘見識短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形象示人,做的這點不難,難得是讓人相信,讓皇宮里那位相信。

  老蕭聽見許不令口若懸河的講解,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世子殿下果然心思縝密,這些胡編亂造傳出去,過幾天肯定惹來民憤,陸夫人想來也會欣慰。”

  “那是自然……”

  說話之間,主仆二人漸行漸遠。

  而另一側,大業坊一間醫館的房間之中,公孫祿躺在病榻上,臉幾乎腫成了豬頭,艱難開口:“爹,今天的事兒怎么辦?”

  公孫明臉色陰沉,背著手來回渡步:

  “福滿樓是虎臺街朱滿龍的產業,朱滿龍一向對為父有所孝敬,本該照拂一二。可今天他兩個徒弟被殺,鋪子被抄,是不巧撞上了肅王世子,只能怪他不走運,怪不得我等。”

  公孫祿輕輕點頭:“私鹽一事牽扯甚大,今天緝偵司的狼衛在場,強行壓的話,必然被緝偵司這群瘋狗咬一口,該怎么交代?”

  “還能怎么交代,棄車保帥。”

  公孫明背著手停下腳步,輕聲一嘆:“給朱滿龍遞個話,讓他拿幾個腦袋出來頂上,明天帶人一抓,這事兒就算過去啦。”

  公孫祿點了點頭,又輕輕哼了一聲:“若非碰巧撞上了許不令,豈會壓不住……堂堂藩王世子,目無法紀當街殺人,還殺的是依律辦事的御林軍,爹爹若不乘機參他一本,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

  公孫明眉頭一皺:“你恨有什么用?能把許不令咬一口?在京城做官,誰沒被王侯子弟惡心過,都照你這個想法,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當街宰了。”

  公孫祿聽見這話,便知道今天這頓大耳刮子白挨了,有些惱火:

  “許不令碰巧撞上了狼衛辦案,出手相助無可厚非,但隱瞞身份借機殺人的事兒也屬實,如實稟報都夠他喝一壺,還能為他遮掩不成?”

  公孫明蹙眉渡步,思索了片刻:“為官者,不能計較一時之得失,為父如實稟報最多讓許不令禁足幾天,彼此卻結了仇……許不令是肅王獨子,日后必然繼承王位,有一線香火情在,日后總能用上……”

  “爹爹的意思是?”

  “嗯……就說福滿樓販賣私鹽的案子,是許世子閑逛碰巧遇見給緝偵司提供的消息,本不想出面,奈何狼衛辦事不利被人刁難,才不得不現身幫狼衛解圍……”

  “啊?!這……這么一來,破獲私鹽大案功勞不全成許不令的了,許不令若是不承認……”

  公孫明眉頭一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等名滿長安的好事,許世子肯定不承認,這叫謙虛,他心里面自然會記得為父的好……

  ……在京城當官,得長眼色……”

  于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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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震驚!世子殿下竟然……
世子很兇全文閱讀作者:關關公子加入書架

  震驚!肅王世子許不令,竟然信手破獲私鹽大案!

  男默女淚!長安城到底怎么了?刑部案件,竟然需要堂堂藩王世子親自出手!

  勾欄妓坊半夜傳出驚叫!原來是許世子在掃黑除惡!

  ……

  翌日清晨,鋪天蓋地的贊頌之語從大業坊的勾欄酒肆之間傳出。

  昨夜后街上的一場命案,以極快的速度傳播開來,在有心人的循循善誘下,把話題重點引到了御林軍出了顆老鼠屎、肅王世子仗義執言之上,順便沖淡私鹽一事的熱度,可謂一舉三得。

  許不令剛剛起床便聽見護衛的匯報,滿眼都是茫然。

  昨天他還默默無聞,琢磨今天去國子監被夫子責問該怎么飛揚跋扈。

  結果一覺醒來,給他來個‘長安有個許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

  他一個父輩功高蓋主的藩王世子,跑到天子腳下來秉公執法,是說當今天子眼瞎,腳底下的事兒還得肅王去管?

  就算管也得光明正大的管啊,藏在背后偷偷指使狼衛去調查,是什么意思?覺得親自出面會引起天子忌憚,才刻意藏在幕后運作,不圖虛名只為還長安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年僅十八,便有此等城府與心智,真是……

  真是嫌他死的不夠快!

  許不令心中涌起無名之火,快步走出后宅,迎面便遇上了剛趕回來的老蕭,他沉聲道:“老蕭,你收了黑錢還是中了美人計?這放的是什么鬼消息?”

  老蕭家丁小帽歪歪斜斜,杵著拐杖滿眼無奈:“小王爺,這真不能怪我。昨夜我連夜派人放消息,說書先生的話本還沒對好,勾欄酒肆之間的風聲就起來了。動作這么快,肯定是官家在背后推波助瀾,根本壓不住。”

  許不令揉了揉額頭,略微思索了下:“算了,不理會就是,只要不承認,便沒法坐實我的好名聲。這是誰在背后奉承我?”

  老蕭琢磨了下,頗為感慨:“估計是公孫明父子,不計前嫌以德報怨,這份心意實在感人肺腑。”

  許不令微微一愣,繼而咬牙切齒:“我確實挺感動!”

  輿論已經形成,他總不能跑出去解釋“我沒有懲奸除惡,我是在仗勢欺人”,傻子也不可能做這事兒。當下他也只能先放在一邊冷處理,出門前往國子監。

  老蕭跟在后面,開口道:“對了,陸夫人已經聽到了消息,讓你過去一趟。”

  陸夫人叫許不令過去,必然是問許不令裝紈绔子弟為什么裝成了明察秋毫的許青天。

  關鍵私鹽的消息還真是老蕭為了收買祝滿枝故意放的,陸夫人不許許不令私自行事,這一去,沒個兩天說教肯定回不來。

  許不令思索了下,只能抬手道:“和陸姨解釋一下,就說我昨晚真喝醉才殺的人,臨近月考功課緊張,過些日子再去探望她。”

  老蕭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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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咚——

  渾厚鐘聲擴散,東方亮起晨光,巍峨長安,在寒風中如畫卷般徐徐展開,高樓林立,如夢似幻。

  駿馬在國子監的下馬碑前停下,許不令翻身下馬,徒步走向國子監的大門。

  穿廊過棟,國子監內樓宇林立,朗朗讀書少如潮。

  皇室、藩王、門閥、將相的子弟都在國子監求學,背后勢力盤根錯節,許不令不想和這些產生太多交集,這一年大多都是獨來獨往與這些人劃清界限。

  在國子監求學的學子,對大業坊發生的事兒自然有所耳聞,瞧見許不令過來后,青石長街上的不少太學生都露出敬佩,抬手客套:

  “許世子不愧是將門虎子,就該制制那幫御林軍的囂張氣焰……”

  “剛正不阿,秉公執法,實乃我輩楷模……”

  “是啊是啊……”

  許不令想要解釋幾句,卻又覺得不合身份,當下也只能當做沒看見,直進了名為‘文曲苑’的學舍。

  國子監的學生,說是天子門生彼此無有高下,實際上許不令不可能和寒門子弟一塊讀書,這件名為文曲苑的學舍,是專門給皇子和門閥子弟準備的,里面人不多,占地卻大的出奇。

  清晨時分,按照時辰應該早讀。

  文曲苑正中諾大的學舍中,四面通透掛有竹簾,二十張小案擺開,十幾個衣著華美的王公貴子身處其中。大多昏昏欲睡,真抱著書本朗讀的只有幾個官家小姐。

  學舍正中講課的并非夫子,而是大祭酒的女兒松玉芙。

  大祭酒松柏青是個古板文人,年事已高,不太喜歡許不令這幫‘二世祖’,很少過來講學,大多都是讓女兒過來做樣子,反正也沒人聽。

  許不令進入學舍,打眼便瞧見一個貴公子正襟危坐,抱著圣賢書,眼睛卻偷偷瞄著松玉芙的身段兒,目光齷齪難言。

  松玉芙今年十七,氣質婉約,長發及腰,算得上美人。

  在坐的無不是千金之子,尋常時候肯定不會亂看,可枯燥學舍中沒其有趣之物,能瞧的也只有認真朗讀詩書的女夫子,嗯……也算是壞學生偷瞄女教師吧。

  許不令正為早上的事兒心煩意亂,瞧見這一幕微微瞇眼。

  常言‘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現在不找機會闖個禍,等陸夫人殺過來就沒法交差了。

  許不令思索片刻,便走到了書舍前面,對著還在偷瞄的男子便是悍然一拳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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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昭鴻十年初冬,一聲慘叫,在國子監的學舍之間響起。

  文曲苑的學舍之內,松玉芙拿著戒尺,惶恐不安的輕輕跳腳,企圖制止許不令的暴行:

  “別打啦!住手!”

  學舍的中央,當朝太后的侄子,淮南蕭氏的嫡子蕭庭,躺在地上抱著腦門哀聲慘嚎,還有些茫然:

  “啊——許不令,你打我做甚!我招你惹你啦!啊——……”

  慘呼聲不斷。

  許不令半蹲在地上,把蕭庭的胳膊拉開,對著臉落拳如雨點,模樣十分兇狠。

  松玉芙惱火之下,身段兒顫顫巍巍,拿著戒尺又不敢打,想跑過去拉住行兇的許不令,卻被一個官家小姐擋住了,輕聲勸慰:

  “別過去,許世子可能喝醉了,小心連你一起打。”

  松玉芙猶豫了下,眼中顯出幾分焦急,跑出了學舍,看模樣是去叫人了。

  蕭庭挨了一頓老拳,鼻青臉腫,眼中帶著難言的悲憤:

  “我乃蕭氏嫡子,啊——

  當朝太后侄子,啊——……”

  說一句挨一拳,雙押到位,節奏感很好。

  一頓老拳下去,書舍外很快傳來‘咚咚’的腳步聲。松玉芙提著裙擺,臉蛋兒略顯焦急,小聲訴說著:

  “王爺,許世子喝醉打人啦,您快去攔著,別把蕭公子打殘了……”

  松玉芙身后,是個身著文袍的儒生,面向不到四十,隨和儒雅,不緊不慢的走在后面。

  學堂內諸多王公貴子,見狀兩名正衣冠,擺出舉止有禮的做派:

  “見過燕王殿下。”

  許不令臉色稍微平緩,同樣抬手行了個書生禮。

  燕王宋玉是天子胞弟,一直在國子監教書不干涉政事,素有賢名,被贊譽為‘當代真君子’。此時燕王緩步進入學舍,瞧見蕭庭鼻青臉腫坐在地上,眼中有幾分無奈。

  蕭庭是太后的侄子,太后算是燕王宋玉的后母,硬要算輩分,蕭庭把當今圣上都叫‘大表鍋’。

  “不令,蕭庭,你們為何在學舍私斗?”

  聽見燕王的責問,蕭庭連忙爬起來跑到跟前,指著自己的臉:“王爺,不是私斗,是他打我,我念在他是晚輩沒還手。”

  燕王微微蹙眉,轉眼望向旁邊的許不令:

  “不令,你為何打蕭庭?”

  許不令本想說‘君子不欺暗室’,可想起陸姨的教誨,他還是改口道:

  “喝醉了,他誰啊?”

  表情桀驁不馴,口氣十分囂張,很有二世祖的風范。就是長的文雅,戾氣沒體現出來,反而透出幾分冷俊,惹得不少王侯之女偷偷瞄了瞄。

  蕭庭怒火中燒,揉著豬頭似的臉頰:

  “我蕭庭,太后的侄子,陸夫人的小叔子,你伯父。”

  許不令微微蹙眉,上下打量幾眼:“哦,是嘛。”拿起酒壺灌了一口。

  “……”

  蕭庭滿眼錯愕,抬手指著許不令,半天沒說出話來。

  燕王輕輕搖頭,看著許不令,擺出長輩的架勢:

  “不令,你可知‘不令’二字的含義?”

  許不令輕聲回答:“其身正,不令而行,身不正,雖令不從。”

  燕王點頭:“既然知道,我也不問方才你出手傷人的緣由,你無愧與心即可……昨晚你仗義相助懲奸除惡的事兒,做的不錯,對得起‘其身正,不令而行’這句話,以后再接再厲。”

  許不令皺了皺眉:“昨晚喝醉了,誰知道外面怎么傳的。”

  燕王滿眼贊賞:“小小年紀,便懂得謙遜不爭,此乃君子之風,甚好。”

  許不令滿臉黑線,攤開手,卻又無話可說,只能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燕王向來賞罰分明,沒有繼續大夸特夸,轉而道:

  “心性值得贊頌,但功過不相抵,在國子監出手傷人,壞了規矩,去鐘鼓樓呆七天,抄《學記》十遍。”

  許不令松了口氣,在國子監躲七天也好,若是被陸夫人捉住,那真是能把人磨死。他當即便出了學舍。

  蕭庭莫名其妙挨一頓毒打,氣的是臉色鐵青嘴角直抽抽,瞧見學舍里面的王公貴子都在偷笑,冷哼了一聲:“你給我等著……”然后就一揮袖子,快步出了國子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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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芙蓉如玉
世子很兇全文閱讀作者:關關公子加入書架

  咚咚——

  鼓聲如雷,響徹長安,落日沉入山巒,喚起長安城萬家燈火。

  許不令敲完最后一通暮鼓,在鐘鼓樓的案臺旁席地而坐,左手扶著袖袍下擺,緩緩研磨。

  小案宣紙鋪平,清田玉鎮紙倒影著長安燈海,一盞青燈放在案頭。

  踏踏——

  輕微腳步聲自鐘鼓樓內的響起。

  許不令耳根微動,放下墨條,微微偏頭:

  “誰?”

  “……世子殿下,是我……”

  檐角燈籠隨風輕搖,鐘樓之內,身著襖裙的松玉芙,提著裙擺小心翼翼走出來,手上還拿著戒尺,臉上表情故意做的很認真,只是眼底的幾絲慌亂還是出賣了她心里的緊張。

  許不令重新開始研墨:

  “沒空。”

  松玉芙聞言眸子里顯出幾分惱火,抿了抿嘴,走到案臺附近,拿著戒尺認真道:

  “……你怎么這樣說話……我…我是你老師……”

  許不令雙月微瞇,偏頭看向松玉芙。

  松玉芙嚇的一抖,戒尺放在胸前,略顯緊張的開口:“我爹是國子監大祭酒,你敢打我……就下不去啦……”

  許不令微微瞇眼:“威脅我?”

  松玉芙搖了搖頭,連帶著步搖輕顫:“沒有,只是過來和你講規矩……”說著小步走到案頭前,如同夫子看著學生。

  許不令輕輕搖頭,繼續研磨,聲音平淡:

  “能和我講規矩的人,還沒生出來。”

  “規矩不是人講的,本來就有……大玥立國兩百年,甲子前平百越、大齊,在長安設立國子監,便定下了規矩……”

  許不令劍眉輕蹙:“你可知大齊如何變成的北齊?百越如何變成的南越?”

  松玉芙自幼飽讀詩書,對此自然了如指掌:“文宗重軍伍重用寒門將領,大興武舉,致使國力大漲,孝宗時期,大將軍許烈自斥候起屢建奇功,四十歲任鎮國大將軍,率軍一百二十萬南征百越北破大齊,中原大地從此一統……”

  “許烈是誰?”

  “是你祖父。”

  “那你和我講什么規矩?”

  許不令抬起眼簾,看向松玉芙。

  松玉芙猶豫片刻,小聲道:“正是因為肅王祖上功蓋千秋,為大玥打下萬里疆域,你生為世子,才要遵守先輩定的規矩,不能依仗權勢飛揚跋扈……

  ……這口‘不忘鐘’,是許大將軍破長安之時派人所鑄,為的便是讓大玥子民和滿朝文武不忘先輩忍辱負重百年之苦,罰你來敲鐘,也是這個意思。”

  許不令吸了口氣,懶得搭理。

  松玉芙見他不說話,便得寸進尺,拿著戒尺認真道:

  “辰時早讀半個時辰是規矩,王侯世子還是寒門學生都一視同仁,你來晚了些也罷,為何要出手傷人?

  學堂重地,許大將軍當年進來都先解佩刀下馬以視尊重,你……你這是不知禮法、放浪形骸、桀驁不馴……..”

  喋喋不休,一連串的貶義詞。

  許不令對這個評價頗為滿意,想來陸姨聽見也會欣慰吧。

  許不令冷眼望向認真教導的女夫子:

  “我打人,還需要理由?”

  “肯定需要…….不對,是不能打人。”

  松玉芙用戒尺輕拍手掌,在案頭前來回渡步:

  “俗話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若對蕭公子有意見,大可據理力爭說服他,靠拳頭講道理是江湖莽夫干的事兒。再說蕭公子也不是打不過你,人家沒還手,是敬重你的身份守規矩,你本就不占理…….”

  許不令喜歡安靜,被吵的沒法抄書,便放下了狼毫,抬起頭來:

  “松姑娘,你是不是閑得慌?”

  松玉芙抿了抿嘴,端端正正站在書案前:“常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幫爹爹帶著你們早讀,便算是半個老師。你抄的《學記》之中,便有一句‘嚴師為難,師嚴而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學’,意思是要尊師重道……”

  許不令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背的挺熟,正好。”走向松玉芙。

  松玉芙略顯莫名,戒尺放在胸口,小碎步往后退,直至退到鐘樓的圍墻邊退無可退,才緊張道:

  “你不能打我,不然……不然又要讓你呆七天,加上這七天,就是半個月……”

  “我打你做甚?”

  許不令走到跟前,微微偏頭:“抄十遍《學記》,不然把你丟下去。”

  松玉芙回頭看了眼,鐘樓高三丈有余,嚇得一個哆嗦,想了想,又認真搖頭:“不行,讓你抄《學記》是為了知錯能改,我豈能幫你抄。”

  許不令點了點頭,抬起了右手。

  松玉芙抿了抿嘴,倒是很有骨氣,閉眼偏頭,一副‘你打吧,打死我算啦!’的模樣。只是很快,她便發覺身體一輕,睜開眼簾,發現自己被人提著后衣領,走向了小案。

  “呀——”

  松玉芙個字比許不令矮一個頭,繡鞋在空中撲通了下,帶起裙擺漣漪陣陣,衣領勒的脖頸有點難受,她抬起手中戒尺:

  “世子殿下,你怎么能這樣,我……我打你了哈……”

  許不令把她放在了小案旁,眉目微冷:

  “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抄不抄?”

  松玉芙見講不通道理,抿嘴低頭,輕輕哼了一聲:“不和你這粗人一般見識……..”想往出走,結果便是身體再次騰空,被直接扔出了鐘鼓樓,裙擺卷起漫天飛雪。

  “啊——!!”

  一聲尖叫。

  身著襖裙的松玉芙剎那臉色煞白,手腳亂揮了幾下,眼睜睜看著自己飛出了圍墻。

  鐘鼓樓約莫三層樓的高度,下方是青石板地面,摔下去什么效果可想而知。

  松玉芙嚇的腦袋一片空白,手腳揮了幾下,死死閉上眼睛。

  只是等了許久,不見疼痛傳來,她眼睛睜開一點點,發現身體懸空,下面很高,嚇得又連忙閉上,顫聲道:

  “你放開我……”

  許不令松開右手。

  “啊——不是,你拉我上去……嗚嗚……”

  哭泣聲響起。

  許不令把松玉芙提上來,重新放在了書案旁邊:

  “抄不抄?”

  松玉芙臉蛋兒雪白,淚痕點點,拿戒尺的手依舊微微顫抖,緩了好久,才緩過來一口氣,抿嘴剛想說什么,便瞧見許不令抬起手,她嚇得連忙拿起狼毫,七分委屈三分驚恐的寫起了《學記》,還微不可聞的嘀咕一句:

  “你太過分了,你這樣,算什么君子……”

  “我不是君子,是不學無術的夸夸子弟。”

  “紈绔子弟……”

  “呵呵,知道就好……”

  --------

  天色尚早,皇宮內已經掛滿了宮燈,蕭庭快步穿過游廊,進入一間宮殿,宮女、太監在外躬身靜候。

  殿內放著暖爐,熏香繚繞間,一名宮裝美婦側躺在軟塌上小息,暖黃宮裙外罩坎肩,頭戴鳳冠,身形珠圓玉潤卻不顯豐盈,眉眼如丹杏,久居上位帶著幾分威嚴,雍容華美。

  蕭庭走進宮殿,便是撲到軟塌前面號啕大哭,指著腫成豬頭似的臉頰:

  “姑姑,你看,庭兒被人打啦!”

  美艷婦人斜靠軟榻半瞇著雙眸,被驚醒眉峰輕蹙,略顯不悅:

  “蕭庭,你再過兩年便到及冠之齡,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蕭庭一把鼻涕一把淚,趴在軟塌的邊沿:

  “許不令能打我,我為什么不能哭?姑姑又不讓我打他……”

  太后睜開眼簾,抬手驅開宮女,稍微坐直了幾分:

  “許不令打的你?你沒事招惹他做甚?”

  “啊?”

  蕭庭哭訴的表情一僵,旋即滿是委屈:“姑姑,您怎能這般說庭兒?我老老實實在國子監朗誦詩文,漸入佳境之際,許不令忽然就冒出來,對著我一通好打……”

  太后作為淮南蕭氏嫡女,又久居上位,從蕭庭臉色中便看出些許不對。不過畢竟是本家子侄,也沒有深究,只是柔聲道:

  “許不令去年在渭河被歹人暗算中了毒,武藝十不存一,只能酗酒壓制萬蟻噬心之苦。遭此大變,尋常武人早就發瘋了,脾氣不好也正常。不就是打你幾下,又不是要你命,按輩分你還是他叔伯,和他計較做甚?”

  蕭庭聽到這里,略顯不解:“姑姑,聽說中了‘鎖龍蠱’的毒,再厲害的高手都會變成廢人。許不令前幾天殺御林軍,那身手可傳的是神乎其神…….”

  太后淡淡哼了一聲:“大玥萬里疆域,本就該英杰輩出。許不令一身通天武藝早有定論,曾豪言‘可上九天斬月,可下四海擒龍’,和幾個市井小卒動手都算跌了身份,你還指望他被幾個小嘍嘍打一頓不成?”

  蕭庭皺了皺眉:“武藝十不存一就這么厲害,他毒要是解了,世上還有誰限制的了他?”

  太后眼中帶著幾分失望:“匹夫一怒,血濺百步又如何?自古至今成大事者,可有一人靠的是匹夫之勇?不通謀略連兵都帶不了,以一擋千也不過是個厲害點的卒子罷了。”

  蕭庭點了點頭:“倒也是,許不令莽撞沖動整日連書都不看,詩詞歌賦更是一竅不通,空有一身勇武確實難成大事。”

  “知道就好,我與陸紅鸞打聲招呼,讓她管教一下許不令,你回去吧。”

  蕭庭揉了揉豬頭似的臉,雖然心有怨恨,可太后不處罰許不令,他也沒辦法,只得悻悻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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