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娘娘是洪荒自然的云彩所化。
而且以她的修為來看，時間在她身上已經失去了意義。
一身樸素的白袍穿在她的身上，只讓人覺得出塵脫俗，周身環繞的仙靈之氣隱隱欲發，更顯得這位洪荒女仙的絕世風姿。
或許是因為大姐當多了，時常要為了兩個活潑調皮的妹妹和性格豪爽的大哥兜底，她的眉目間，總是掛著一抹無可奈何的柔情。
像是面對親近的人又惹了禍事，她卻不忍開口苛責。
這是真正可以稱為白璧無瑕的仙人。
與這等風采的女子成為道侶？
秦清感覺自己會折壽…
云霄看著臉色多變的男子，聲音輕柔得似乎是不太敢開口：“你…還是不愿么？”
“……”
這是愿與不愿的問題么？
他今日要是應了下來，估計會成為整個洪荒的軟飯王，至于上一個被罵吃軟飯的，現在已經坐進火云洞證明了自己！
秦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資質說不上絕佳，甚至還有先天受創，至今修為還未入流，差不多相當于修真小說中的渡劫。
這還要多虧云霄時常拜訪…
說來也是奇怪，每當云霄蒞臨小院的時候，他修煉的速度總會加快不少，一日之間竟能抵得上小半年的苦修，這忍不住讓他懷疑是不是云霄娘娘給他用了灌頂大法。
然而修煉成為仙人，才是真正地立足洪荒，也就是說，有了勉強能稱自己為仙的資格了…
真仙之境，勉強算是脫離了凡塵。
天仙之境，只是堪堪能在洪荒立足。
金仙之境，方能在洪荒之中得個安穩。
金仙其上，更是有著太乙、大羅之分。
每個境界又分為十階，端的是漫漫仙路。
至于大羅之上，是尋常人等窺探不到的境界。除了紫霄宮中的三千客，也就只有三教和西方教的弟子們知道斬三尸的門路。
三尸盡斬，這是洪荒三界四洲真正的頂尖人物，除了圣人以外，就是這些人最厲害。
云霄娘娘在這個境界成名已久，她的為人低調些，都覺得這位是個老實聽話的人…
只有真正了解云霄的人，才知道她的法力強大到何等境地！
秦清，凡人一個。
云霄，斬盡三尸。
他們兩個倘若真正結為道侶的話，估計會嚇掉一堆仙人的下巴，說不好通天教主那位圣人也會為之變色…
“秦清，你在擔心些什么呢？”
云霄看到清源時不時變換的臉色，忍不住安撫他道：“你我二人結為道侶之后，不會有任何人敢出言嘲諷于你。”
“……”
秦清瞥了她一眼，云霄娘娘…你這心里也有數啊！我們一旦成為道侶，肯定都是在嘲諷我的多一些…
他擔心的事還有很多。
三皇已經定下，五帝即將君臨東勝神州，那場覆滅截教的劫難，并不是很遠了。
一千多年的時間看似長久，在洪荒之中，在圣人手中，只是彈指之間的事。
為什么這么緊張的時間，他卻只能在這里和云霄討論成為道侶的事，還是因為修為低下。
當初，秦清的意識蒞臨洪荒之后，第一個接觸的是趙公明，他心里是不太愿意和截教有什么牽扯的…
但是這位后世的財神爺性子實在是太豪爽了，閑聊了幾句之后，就心生親切便將他引為知己，還在自己的道場下面為他劃了一片區域建了個小院，時不時地就會出來送東西…
人情欠下了，就想做點兒什么。
結果他還沒想好，到底怎么婉轉地和趙公明商量什么叫‘大勢不可逆、小勢可改’，就遇到了偶然拜訪的云霄娘娘…
兩人相遇剎那，各自心有靈犀。
仿若前生種下的因，今世遇上來還的果，又像是感覺自己身上缺了些什么，偏偏是在對方身上有的。
此后一發不可收拾，云霄常常打著拜訪兄長的名義，前來這里見一見；
哪怕只是陪在云霄身邊，秦清就能深切感覺到自己對仙靈之氣的感知力更為敏銳。
實話實說，若不是云霄主動提起道侶一事，秦清都快要屈服拜師了，這年頭兒沒有實力和修為的話，哪怕是嘗試著截取生機的本錢也是沒的！
“你若是還過不去心里的這道坎…”
云霄上前一步，抓著他的手掌，輕聲道：“那便再努力修行些，待到…你修煉到真仙時，我們再來分說這件事？”
“…低了。”
秦清有些羞恥，云霄娘娘你理智點，便是他成了真仙，在你這位斬三尸的準圣面前，和普通人有什么區別？
云霄蹙了蹙眉：“那便，天仙可好？”
“還是低了。”
秦清依舊羞恥，他聽起趙公明說起過，就給玉帝看門的天兵天將，基本都是天仙修為…
云霄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金仙，不能再高了。”
“還是…低了些吧？”
秦清更羞恥了，女方提了三次條件，這差不多就是現代版的自降彩禮，結果他卻依舊不能答應…嗯，他為什么要答應？
他剛才不是在想辦法拒絕云霄嗎？
為什么現在的情況變成了，他正在和云霄商量到底修煉到什么境界，才能和云霄成為道侶！
“金仙之境，不低了。”
云霄合手握住了他的拳頭，殷切囑托道：“那你要辛苦修行，早日修煉到金仙之境，那個時候，我們再正式結為道侶，與大哥、碧霄和瓊霄他們提起這件事。”
“…好…”
秦清囁嚅著吐出了一個好字，他的臉上已經不知道擺出什么表情了，一股‘有婦如此、夫復何求’的念頭悄然浮了上來…
事情好像變了個方向。
“我在準圣這等境界，有壽命等得住你。”
云霄看著他的眼睛，柔聲繼續道：“待你成了金仙，三災五劫我都會助你化解，你無須擔心。”
“以你的資質，便是在整個截教也份屬上佳，大約便在三五千載，便能晉為金仙，至于之后的太乙、大羅，慢慢來便好…”
“整個洪荒三界四洲，除了那六位高高在上的圣人，或是遇到下一個量劫，才可能傷得到你我…”
秦清只能顫抖著點了點頭：“……”
為什么他感覺那種知心大姐照顧小奶狗的感覺又來了呢，還是說云霄娘娘本身就有這種氣質呢？
等等…量劫！
那場毀滅了如日中天的截教，將三霄娘娘和趙公明大哥送上封神榜的量劫，時日已經越來越近了！
人皇軒轅氏剿滅了蚩尤，壽終后必定乘龍升天，入駐火云洞中，其后便是少昊登位，五帝過后便是夏商…
千多年后的商末，就是那場浩劫，如果他自己修行的話，或許屆時連做個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眼前的云霄疑惑，看到秦清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輕聲勸道：“莫要太過心急，修煉一途貴在勤勉，以你的資質，只要勤勉努力的話，成為金仙之日或許更快…”
“那個，云霄娘娘，我不想努力了…”
秦清看著面前的云霄臉色煞白，翻手抓住了她的手掌：“若是你不嫌棄我修為低下，愿意和結為道侶的話…我不在意別人的閑言碎語，哪日你覺得我們不合適了，一別兩寬也無所謂。”
他自從到了洪荒，幾十年來承蒙財神爺照顧…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娶了人家妹妹，他還是個男人嗎！
說起這些話，可真是有些不要臉…
只是與云霄結為伴侶，以后牙口就不好了。
云霄的眼睛眨了眨，聲若潺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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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時間，倘若讓秦清自己修行的話，勉強能成個天仙就不錯了。
但是在云霄身邊修行的話，速度奇快無比，用不了一年半載，估計就可以準備真仙劫…
只是這番沒出息的話，初時引得云霄有些歡喜，隨即便引來了她的不滿。
她訓起人來，還是有模有樣的。
估計云霄訓話的水平，是說教大哥和妹妹練出來的，便是隱居在這竹林里的秦清，也曾聽說過碧霄和瓊霄的小脾氣。
至于趙公明，他不像是混仙界的，也不怎么像是混金融圈的，倒像是個混江湖的。
義氣用事的財神爺有多可怕？
你說他到處發錢，為了朋友兩肋插刀，能搞好經濟管理嗎？難怪秦清的前世發不了財哦！
不過趙公明的運氣，真的是…
秦清正在想著財神爺的事，就看到一個三十來歲模樣的男人走進了這座小院，臉上還在高聲笑著：“哈哈哈，賢弟，剛在山上看到了青鸞，是不是師妹也在？”
“大哥，你我兄妹之間，不用如此生份。”
“倒也是！你我兄妹情誼深厚，如何稱呼都無所謂！”
趙公明挺有主見，他的道理還挺多的，他低下頭看著兩人攥在一起的手掌，有些疑惑道：“我覺得…這不是拜師的禮儀吧？哪怕我們截教不拘一格，師禮仍是不可廢…”
“大哥…”
云霄打斷了他的話，抬起頭看了一眼秦清，平靜地解釋道：“秦清，方才已經答應與我結為道侶了。”
趙公明：“……”
這事，聽著猝不及防。
思來想去之后，他竟然沒提什么反對意見，反倒是腦回路有些清奇道：“那…是不是應該像妖皇帝俊或是昊天的天婚一樣，擺上佳肴珍果，邀請三界眾生大能前來祝賀？”
云霄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必如此聲張，你我兄妹知曉，回去告知一番彩云仙子石磯娘娘等一干好友便是了…”
“唔，那我可要好好籌劃你們結為道侶之后的事。”
趙公明點了點頭，摸著自己的下巴道：“昨日外出時，不小心發現了一條靈脈，原打算掘了它煉成靈石，現下正好贈予你們作為禮物，等到你們定居下來，我便想辦法央了師尊，將那條靈脈移過去！”
秦清：“……”
看看，這就是財神爺的運氣。
外出訪友什么的就可能發現隱藏靈脈，有時候這種運氣能讓人嫉妒得雙眼發紅。
“倒也不用。”
云霄伸出手攥著秦清的手掌，指間捏了捏，出聲道：“三仙島上，仙靈之氣充足…”
秦清張了張嘴：“其實這里也可以的…”
他剛剛嘗試著感知了一番仙靈之氣，發現只要身在云霄身邊，時間變得越長，修煉的速度會變得越來越快！
觀云霄之態，暗伏于天地之間…難道說，準圣也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可以引得修為低下的修士提高修煉速度不成？
“那我便讓青鸞去三仙島送信，在這里陪你些時日…”云霄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揮手招來了自己的坐騎：“碧霄和瓊霄妹妹也要閉關修行，待她們出關之后我們便一起去見一見…”
“這樣也不錯，我的道場就在山上，師妹也可代為打理一番。”趙公明思忖了一會兒，輕嘆了一口氣道：“金鰲島的萬仙大會還有十年，我也要去協助多寶師兄打理…”
萬仙大會，是截教千年并舉的盛事。
屆時截教數以萬計的弟子都會前往參加，趙公明身為外門大師兄，管理著上萬名外門弟子，他身上的擔子可不怎么輕。
師尊通天教主身為六大圣人之一，卻有些通明心性，向來喜歡新鮮玩意兒，他們這些當弟子的，可不得盡盡孝心？
“也好。”
云霄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眉心微微舒展，一抹笑意柔柔地掛在了他的臉上：“十年后，我與秦清同去萬仙大會拜見師尊，免得三界四洲之內有人沖撞了他。”
秦清：“……”
談上十年戀愛再見家長…
這事兒放在現代，說出去都會覺得神話傳說！
只是身在洪荒，云霄的想法倒是挺正常的，以她的壽元來看，十年的時間相當于一盞茶而已，這已算是閃婚了…
有時候，軟飯是真的吃不得，因為越吃越香。
峨眉山下的竹海小屋之中，就此多了一位女主人。
秦清每日里除了修行，便是看著云霄打理竹園，一襲白衣袖裙游蕩在竹海之中，賞心悅目至極。
云霄或是彈琴撫曲，或是布云降雨，或是喂養滾滾，或是感悟天道，比起她在三仙島上還要悠閑。
兩人定下道侶名份之后，直接過起了閑云野鶴的隱居生活。
當然為了能夠加快秦清的修行，沒過多長時間，云霄就特意整理出了一本針對秦清的修煉功法。
秦清捧著竹簡，分外覺得燙手。
在洪荒世界，一個普通的金仙，他們所創造出來的功法，都能引來一眾仙人的爭搶。
他即將拿來修煉的，是一個準圣大能為他創造的功法。
“天地初開時，洪荒生靈們盡是采集天地之靈氣，吸取日夜之精華，化作自己體內的法力。只是女媧娘娘造人之后，洪荒生靈數量大增，仙靈之氣日益駁雜，修士所用的功法也日漸重要…”
云霄翻開了自己面前的竹簡，注意到男子出神，伸出手指扣了扣桌面，柔聲道：“秦清，是有心事么？可否能說與我聽？”
“誒，沒有。”
秦清慌忙搖了搖頭，低下頭看著竹簡上的第一行字：“《上元清氣》？”
這門名為《上元清氣》的功法，其中蘊含的上清二字，或許是因為云霄出身截教，她的師尊也有個名為上清圣人的尊號。
“正是。”
云霄的手指微微并攏，一道碧綠色的光芒在她指尖閃爍，隨即那道光芒化作一道靈氣，進入了秦清的體內。
那股仙力在秦清的體內游蕩了一圈，帶來一陣清涼，讓秦清感覺分外舒爽，仿佛驅散了他心頭上的壓抑。
“如何？”
云霄抿嘴微笑：“這門《上元清氣》是我根據師尊講道所悟，近日新創的功法，既能將所有吸收的仙靈之氣化為上元清氣，又能源源不斷地從體內衍生法力，修煉速度極快。”
秦清點了點頭，感覺體內也在衍生法力，雖說它衍生的速度不算快，但是比起吸收提煉洪荒仙靈之氣更為安全。
“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一個元字。”
云霄目光微動，一道光芒攝入秦清雙目之中，她的元神意志出現在秦清的腦海之中，繼續道：“上元清氣重在修身養神，勝在平穩，你若一直修煉上元清氣的話，我也可安心了。”
“…辛苦娘娘了。”
秦清的嘴角抽了抽。
因為云霄在他身邊時，他的修行進度很快，為此他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修煉中險些因為吸納外界的靈力過多陷入崩潰。
難怪云霄在那之后，成日里推算，估計就是為了能夠創造一門讓他平穩修煉又能加快進境的功法。
在這期間，因為有著云霄的教導，秦清的修為倒是一日千里，云霄也有些驚訝地察覺到了自己的天道感悟越來越深。
她原本以為此生不必再修行了，紫霄宮閉門之后，洪荒大都以為天道無門，成圣無路…
只是現在，她又仿佛看到了一扇新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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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
秦清的手指輕動，運起體內法力，一團碧綠色的光芒從他的指尖飛起，越過竹園中的樓閣，打翻了滾滾的食盒。
秦清站起身來，踢了踢沖到他面前哼哼唧唧表示不滿的滾滾，頗有些感慨道：“終于可以渡成仙劫了…”
十年的時間，他體內的法力漸滿，倘若渡過仙劫，立刻就能成為真仙，在外也能自稱一聲仙人。
“前幾日，我已算好了。”
云霄緩步踏出房門，先是伸手揉了揉滾滾的腦袋，才站起身來看著他道：“早已布置好了渡劫法陣，當是萬無一失。”
秦清：“……”
以她的修為，早就察覺到了秦清體內的法力正在逼近界限，早早就為他安排好了渡劫法陣。
秦清內心還有點神思不屬，如果讓他自己苦修的話，以他的資質，至少也要數千年才能成就真仙！
只是仔細算算的話，他在云霄身邊，無論是修煉法力還是吸取仙靈之氣的速度都頗為驚人，再加上有一位準圣在旁邊指教講法，修煉靈石等資源一概不缺，一日能輕松頂得上小半年甚至更多！
倘若自己孤零零地修行，估計也是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時間方可修成真仙，中間還要有些阻礙，算來算去這資質有點兒差勁…
那個時候必定化作了一具枯骨…
渡劫法陣之外。
云霄看著秦清進入其中，自己卻半身跪在法陣之外，閉目合眼，低聲開口道：“師祖在上，徒孫云霄在此九叩，今日夫君渡劫成仙，愿祈師祖施恩，允我夫君得脫凡塵。”
說完之后，她竟是畢恭畢敬地叩首九次。
那身白衣頓時沾了塵土，甚至她的額頭上也有些灰。
秦清有些疑惑，還有些心疼：“不是說，天道至公，渡劫全賴己修行嗎？你這是在做什么？”
“雖說天道至公，萬物生死皆有定數；天道也至仁，萬物皆有一線生機。”
云霄在他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輕聲道：“師尊說過，若是渡劫時自覺修為不濟，可以求求師祖，說不好便能爭得一線機會。”
秦清：“……”
通天教主的路子有點兒野啊…
什么時候渡劫也能靠求情渡過的…
秦清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天空忽然開始陰云密布，一陣陣響雷在他耳邊炸響，他的雷劫要來了！
然而還不等他邁步進入云霄布置好的法陣之中，一道天雷驟然劈落，斜斜地劈在了他的手臂上！
這道天雷的強度…
就像前世不小心觸碰靜電的感覺。
正當秦清想要閉目凝神，精心準備渡過自己的真仙劫時，卻看到體內的法力漸漸凝實，體外一陣麻癢…
他的身體已然脫去了肉體凡胎…
天空中的烏云開始飄散…
真仙劫，好像結束了。
身為渡劫的主人公，秦清的眼角抽了抽。
他還沒有準備好，天劫忽然就降臨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天劫居然就結束了。
求情式渡劫，真是神話都不敢想…
云霄的臉上頗有些懷念道：“上一次見到這等威力的天劫，好似是金鰲島上的一株老樹渡劫，據說壽元將近，修為不深，師尊親自祈了師祖留情。”
“道祖和上清圣人的關系聽起來還不錯…”
秦清渡過仙劫之后，心頭解決了一檔大事，眼神中還有些疑惑，感覺紫霄宮那位和通天教主的關系聽起來并沒有太差啊…
“何止不錯…我是聽大師兄提起，在合道之前，師尊一直是道祖座下最小的弟子，難免多有些寵愛…”
云霄提起自己那位師尊時多有些感慨：“因為道祖寵愛，師尊偶爾有些少年心性，尋常時對我們這些弟子也要多遷就一些。”
秦清聽著云霄的話，心里反倒是對那位傳說中的通天教主越來越好奇了…怎么聽，都不像是一個正經圣人！
兩個人還沒說上幾句話，云霄揮動著衣袖，將渡劫法陣一掃而空，走上前來，抓住了秦清的手臂：“身體可有哪些不適？”
“心里算是了卻一件大事…”
秦清感慨地點了點頭道：“成仙以后，總算不用因為壽命將近，擔心自然死亡了。”
壽命，向來是修士大忌。
不成仙，終歸是要面臨那道生死大限。
更何況他還是云霄娘娘的道侶，若是哪一天因為壽數將盡或者年齡漸老，那可真是留下天大的笑話了。
誰料云霄反而當真了，凝眸看著秦清認真地說著：“莫怕，便是你出了事，我也能向地府討了你回來。”
“嗝…好。”
秦清忍不住打了個嗝，這話他真的相信，以云霄娘娘的法力，想要大鬧地府奪個魂的話…
那是純粹欺負人。
云霄忽地拍了拍秦清的衣衫，看著男子渾身外溢著法力，嘴角勾勒，輕聲道：“倘若不是看夫君的修為越來越高，我反倒是覺得，今日彷如我們初見那日。”
“嘖，就是讓我十年待在一個地方，真是快待出病了…”
秦清看著自家道侶臉上的笑容漸漸有些凝固，求生欲漸漸漲了上來：“幸好每天都看著云霄仙子，倒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
嗯，這是當前洪荒第一軟飯王的職業素養。
云霄拂起一襲廣袖輕遮唇口，擋上了臉上的笑意，隨即正色道：“今日青鸞銜信而來，金鰲島上的萬仙大會，我們還要前去拜會師尊，不好遲了…”
“…嗯。”
秦清低下頭，曲了曲自己的手指，心里還是有點兒慫。
不論他從云霄口中聽到諸多關于通天教主的消息，那終究是洪荒六圣之一，慣常是個寵愛弟子的！
也不知道通天老爺知道他的準圣弟子找了一個剛成仙的小修士，會不會覺得失了顏面，氣得暴跳如雷，見面就給他來上一劍…
云霄見他這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上前幫他理了理衣服：“你所說諸事我無不依你，唯獨此事不可，師尊乃是我們兄妹四人的授業恩師，當年庇護我們不受欺凌，必定要去見一見的。”
秦清下意識點點頭道：“帶點兒什么禮物？”
“先帶上它吧！師尊在碧游宮時極為寵它，讓他見一面就好，只是離開的時候，莫忘了帶回來，免得大師兄指責師尊貪玩。”
云霄伸著纖細的手指，指著又去啃食著竹子的滾滾，這家伙每天吃上七八個時辰，睡上四五個時辰…
嘖，這才是神仙過的日子。
蚩尤的坐騎，死活不肯答應同去。
秦清看著有些愁容的云霄，拎起了滾滾命運的后脖頸，回頭道：“云霄娘娘，我來勸勸它，你先去收拾其他東西…”
“也好。”
云霄自然不可能空手，她在平常時候也搜集了一些奇珍異物，除此之外還有秦清做的一些玩具，顧自進屋去收拾了。
正當秦清拎著滾滾，想要告訴它，為什么它的眼圈是黑的，卻看到它滴溜溜的眼睛盯上了天空。
秦清的目光不由得隨著它的視線，一人一獸注視著一道飛劍的流光落在了峨眉山上：“嗯？有人上了峨眉山？又有人想要占了公明大哥的道場嗎？”
這事兒，常見。
財神爺住的地方，有氣運的。
但凡是個人都想沾沾運氣，這不是誰都敢來的峨眉山的。
身為道門截教的外門首席弟子，趙公明的修為很高，法寶也強，身份、地位和實力可謂樣樣不缺。
唯一的問題是…他喜歡外出交朋友。
這也不怪他臨走前把道場托管給秦清夫婦兩個人。
憑白占了峨眉山那么好的道場，卻不喜歡待著修行，也不想著找個道侶，反而總是喜歡出去和朋友聚會…
云霄在房間內已然感知到了，有人降在了峨眉山的附近，她在房間內輕聲道：“有人上了峨眉山，夫君稍等，我這便過去看看。”
“無妨，你先收拾禮物。
我看著來人的法力也不算高深，先過去看看。”
秦清目視著遠處那道流光墜落，縱身飛向了山頂的方向，正是那道流光的落地，只留下了一句：“我去和他講講道理！”
峨眉山頂。
一個長得老實憨厚的青壯大漢，正在查看峨眉山的地勢，他成仙不久，又多在山中苦修，因為笨嘴笨舌，倒是沒幾個朋友。
今日路過這里的時候，隱約覺得峨眉山上有一樁他的機緣，這種主觀臆測的感覺過于強烈，引得他上山了。
沒辦法，散修太苦，不能跟那些吃軟飯的修士相提并論，但凡有點兒好處，他們都不能錯過。
眼看這名散修合手，正打算大干一場，在這里蓋個小房子，打算住下來，尋找自己的機緣。
猛然間，他感覺到了有人在窺視！
“何方道友！還請現身一見！”
他緩緩地轉過身，周身的法力暴涌，神經緊繃地開口道：“在下郭毅，只是突覺此處有些機緣，若是冒犯了，還請道友海涵！”
一個仙風道骨的男子站在了他的面前，沉聲道：“你是誰家的弟子？可是來拜訪此間主人的？”
“無門無派，一介散修。”
郭毅的性格正是這樣，他不擅長說謊，認真地開口道：“在下今日來此，只是想要落戶峨眉，在此開個道場。若是道友也居于此，不妨你我做個鄰居…”
秦清只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道：“這個…恐怕不太行，峨眉山是大哥的道場，由不得我做主的。”
“那就等主人家來了之后，我再與他商議。”老實男人的臉上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看起來是個穩重的人。
可惜，辦的不是穩重的事。
“不行不行。”
秦清不住地搖搖頭，低聲勸阻道：“峨眉山的道場乃是有主之人，你若只是尋個拜師機緣什么的，我還真是不好阻攔，若是想要在此住下，絕對是行不通的…”
“但是在此地開辟道場，除了與我本人有些機緣外，或許也與子孫后世有益…這是必定要做的。”
“真的沒辦法商量…”
“罷了，看來只好與道友斗上一場了！”
郭毅說罷，弓腰站定，雙目緊盯著秦清的動作。
這可真是一個老實憨厚的修士，他在提出斗法的時候，擺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態，等待著敵人主動進攻。
或許是覺得自己修為高深，他竟然還主動開口道：“若是有失手的地方，還望道友海涵。”
“洪荒的斗法，都這么講究嗎？”
秦清的臉色有些古怪，因為他還是個新手。
因為云霄對他保護得太好，秦清也不太懂洪荒斗法到底是什么規則，看著對手那副健壯的身體，怕是不太適合近身！
秦清想到這里，隨手捏了個劍指，一道碧綠色的鋒芒劃過，驟然擊中了對手的身體！
一道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
眼前這個男人的身體堅硬地仿佛鋼鐵一般！
郭毅看了一眼自己被擊中的手臂，拔出了自己的飛劍，面朝秦清猛地掃出了一道劍氣！
剎那間，秦清頓時面色大變，他好像出來的時候沒帶法寶，只能勉強運起上元清氣在自己的身前凝聚出一面盾墻！
或許是因為功法特質，這面盾墻十分堅實。
甚至于連郭毅手中的法寶都難以破開盾墻的防御，即便他操縱著飛劍也無法沖破防御。
郭毅又是接連三道劍氣掃在了那面碧綠盾牌之上，終究不能攻破盾墻，忍不住稱贊道：“好法力！”
“……”
秦清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雖說不知道其他修士斗法怎么樣，但是他自己心里有點兒明白，現在他們的斗法屬于初級階段。
郭毅咬了咬牙，抬手將寶劍插在地上！
他忽然掏出了一根龍骨，這是他從一處遺跡中得來的，其中有一條上古龍族的殘魂，至少也有著金仙修為，算是他最大的一個底牌！
“獻丑了！”
一條遠古巨龍的魂魄從郭毅的手臂上的龍骨中浮出，張開了巨口，猛然沖向了秦清。
只看那條龍魂，雙目無神，顯然早就失了神智。
但是龍威猶在！
這條遠古龍族，可是參與過洪荒第一次龍鳳大劫之戰！
只剩些許殘魂，但是比起人皇軒轅前不久剛才冊封的那些沒落的四海龍族后裔，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那道龍魂幾乎是剎那間穿破了秦清布置的盾牌，巨大的龍口呼嘯著露出了虛幻的牙齒…
秦清不住后退，一道上元清氣運轉在指尖探出，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將那道龍魂擊破。
遠古龍魂竟是絲毫不懼，昂首怒吼，無視了那道上元清氣的襲擊，迅猛地沖了上來！
秦清的修為，現下是攔不住的！
以這等凌厲詭詐的陰物，加上遠古龍魂堪比金仙的力量，他想要在這條龍魂口中活下來或許都是奢望！
正是危急的時候，一陣香風襲來。
云霄素手輕探，攬住了倒飛出去的秦清，臉上掛著擔憂和些許責怪：“萬不可莽撞，小心傷了自己…”
當那條遠古龍魂現身之后，云霄感應到了秦清面臨的危險，飛快地趕了過來。
云霄拉著秦清后退一步，伸出另一只玉手拍在了那道龍魂之上，將它牢牢地禁錮在原地，口中低聲道：“不曾想兩個量劫之后，還能再見故人殘魂…”
“云霄娘娘，你認識這條龍？”
“開天辟地之時，他便是大羅金仙。”
云霄點了點頭，注視著遠古龍魂無神的雙目：“記得他的名字應該是叫敖璜，我曾親眼看到他在龍鳳大劫中隕落。”
秦清：“……”
云霄娘娘你別這樣以一個親身經歷人的身份，一本正經地提起龍鳳大劫的事，有點兒怕啊！
“竟然能駕馭他的殘魂…”
云霄的目光如炬，盯著面色有些驚詫的郭毅，輕聲道：“果然…天生御龍之術…我原以為那是虛無縹緲之言。”
御龍之術，秦清曾經聽云霄提起過。
人皇軒轅黃帝修行兵道，與蚩尤大戰于逐鹿，燭龍帶著龍族出面相助，后來人皇在泰山封禪，將四海山川大河封為龍族領地。
據說，人皇就此掌握了御龍之術，甚至可以傳于繼者，此術恐怕會成為后世人族共主秘辛，擅能駕馭龍氣。
雖然看似龍族就此受了人族驅使，何嘗不是一種利益交換？云霄也坦言此舉恰好解了龍族危難，龍族與人族的氣運就此糾纏，旁人也不敢輕動這些大劫遺嗣。
除了帝王之外，由于人龍氣運糾葛相纏，人族也出了一些慣能天生御龍之人，比如眼前的郭毅就是其中一個。
只不過，人族與龍族契約達成不久，不可能就這般輕易出現一位天生御龍的修士，這個叫郭毅的修士，或許和人皇有關…
云霄娘娘揮手斥去遠古龍魂身上的陰邪之氣，轉頭看向了郭毅：“我只問一句，你與姬軒轅什么關系？”
秦清聽得不由側目。
云霄娘娘真是好生霸氣！
姬軒轅，這是人皇軒轅黃帝的名字，縱觀整個洪荒，敢于直稱人皇之名的修士…好像還真的不少。
這個事情比較復雜。
因為軒轅黃帝在逐鹿之前，曾拜于廣成子的門下，由于某個不靠譜的圣人，人皇也就多了成千上萬個截教師叔。
所以說，身在洪荒，拜師要謹慎。
郭毅在云霄的眼神逼迫下，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沉聲道：“在下郭毅，道歷元年之時，曾經前往泰山，為黃帝修過封禪臺，因此也被賜為郭姓。”
“道歷元年？”
秦清有點兒疑惑，洪荒修行不記年，現在竟然有人開始紀年，奠定年歷，那人是覺得自己活得太短嗎？
郭毅拱了拱手，頗有古怪地望著秦清：“閣下不曾聽聞么？道歷元年，軒轅封禪，那一年是我等道門的盛事。”
秦清有些懵懂：“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在他剛剛來到洪荒的時候，軒轅黃帝才結束逐鹿之戰。
因此軒轅黃帝封禪之日，一定就在近幾年間，那可是人族始祖的封禪啊！他為什么錯過了呢！
“此等小事，夫君何須在意。”
云霄娘娘合手放在小腹前，輕聲為他解惑：“兩年前，闡教的師弟們認為黃帝隸屬我道門一脈，因此人教的玄都大師兄和闡教廣成子等，將姬軒轅封禪正式繼位人皇那天，約為道歷元年。
只是那個時候，夫君修行緊要關頭，這些小事怎好拿來煩你；恰好多寶大師兄因為師尊置氣想去觀禮封禪有些煩擾，大家不想惱了大師兄，除了一些性喜熱鬧的師弟，大多還在各自洞府安生。”
秦清有點兒震驚：“……”
里面包含的信息好多。
或許是出于對圣人的好奇，秦清竟然只關注了其中一點，通天教主竟然和自己的大弟子置氣？
截教的門風有些清奇。
身為云霄娘娘的道侶尚且如此驚訝，旁邊的郭毅聽到云霄娘娘的話，險些被嚇得魂飛魄散！
軒轅封禪，在這女修士口中還是小事？
人教的玄都大法師是她的師兄，闡教的廣成子等十二金仙，竟然是這女修的師弟…眼前這對夫婦，到底是何方神圣？
至于后頭的多寶什么的，郭毅已經聽不清了…即便是他的腦袋再過愚鈍，也知道自己招惹了大人物。
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修士的實力太強。
郭毅出世行走洪荒以來，除了自身的修為以外，只是依仗著那根蘊含著遠古龍族殘魂的龍骨，別無什么法寶。
那道龍魂，無往不利，他曾經親眼見過天仙之流在龍魂之下亡命，也曾見過金仙在龍魂的進攻下敗走…
然而眼前的女修士卻在彈指之間鎮壓了龍魂，甚至還在輕松和自己的道侶交談，這不是郭毅能認知的修士。
饒是郭毅性情堅定，眼下也知道他的性命幾乎成為敵人的掌中之物，除非他動用不可言說的那張底牌。
可惜，那張底牌不能用。
那是他參加軒轅封禪時，有一位仙人大能送給他的一件法寶，并且那位大能囑咐于他，便是身死也決計不可輕動。
道消魂滅之時，那件東西自會跳出來護佑。
郭毅聽著這對道侶的談話，思索著自己將近的死期，反正根據那位大能的說法，只要能夠輪回，就不會損傷他的福源。
“洪荒斗法向來兇險，夫君下次萬不可再這般輕易犯險，常日里我贈予夫君的那些法寶也要帶上。”
“是…”
聽著秦清和云霄的話，郭毅心頭詭異地有些泛酸，這對道侶之間男強女弱，也不知道這女修送了她的夫君多少法寶。
人家在談戀愛，他在等死。
云霄眉頭輕蹙，還在孜孜不倦地規勸著：“若是夫君實在不喜那些，這次我便在同門中，尋覓一柄上好的飛劍，夫君不是常說什么劍仙么？”
“不用了呀…”
秦清的聲音有些干澀，他們家中的后天靈寶堆得很多，而且先天靈寶也有兩三件，只是每一件長得都不甚討喜。
問題是，法寶不能全看長相啊！比如他們家里最丑的那件法寶，名為混元金斗…
它的名聲，不必多提。
“無妨。”
云霄拍了拍他的手臂，認真地看著，眼睛燦若星河：“許是因為師尊的緣故，門內多有師弟煉制寶劍，只是品相材質多不大好，只是上萬柄劍，總能挑出一柄夫君滿意的…”
“上萬柄劍？”
秦清有些驚訝：“截教竟然有那么多弟子，喜歡使用飛劍充作法寶的嗎？”
“那倒不是。”
云霄搖了搖頭，低聲解釋道：“因為師尊喜歡萬劍歸一的把戲，讓我等門人也要時常修煉他自己創下的萬劍訣，只是在斗法之時無甚用處…”
說著話的時候，云霄有些苦惱地并起了一副劍指，那是當初還在通天教主座下學習的時候，無論內門外門、無論親傳記名，盡皆要修煉的劍訣。
其實這件事還是挺丟臉的。
因為修煉劍訣最優秀的那個人，通天教主會將誅仙四劍借給他一段時間，那可是洪荒最強殺器，哪個弟子不會心生向往？
至于最后的結果嘛…
當然是多寶道人學習進境最快。
正待云霄習慣性并起劍指，運起了師尊教授他們的劍訣時，一柄桃木劍晃晃悠悠地從郭毅的身上飛了出來，繞著云霄飛來飛去…
秦清有些震撼，通天教主為了玩耍創造出來的劍訣竟然還有這種用處，應該說，不愧是圣人嗎？
云霄娘娘倒是頗有些詫異地伸手抓過了桃木劍，抬眼看了看郭毅，輕聲咦道：“這是闡教云中子師弟的桃木劍…”
郭毅：“……”
那柄桃木劍，是他不懼身死的底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