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來了?”
陸無憂莫名的緊張起來,此情此景說不怕是假的,也正是這份擔驚這份工作才值得一萬的工資。
老張打量了一下陸無憂,并沒有說話,他一直沒有對陸無憂說過話。
陸無憂倒是會白話幾句,兩人不需要交流,把貨物交接完畢就各自離開。
“得嘞張叔,貨我全部給你搬上去了,東西怪沉的,你注意安全。”陸無憂準備離開。
“嗯。”老張輕輕應了一聲。
“再見張叔!”陸無憂覺得這是好的開始,至少說明老張不是行尸走肉。
如往常一樣,陸無憂回去,今天本來打算去燒烤攤喝點啤酒,然而路上根本沒有燒烤攤,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涼茶鋪,自然這個時候沒有人。
“不會遇到詭打墻了?”
陸無憂搖搖頭,急忙關上車窗加足馬力回去。
和往常一樣,工作后的一天他準備賴床不起,宅家里過一天。家里一切如舊,陸無憂吃飯睡覺打游戲,一天很快過去。
妻子已經搬回了娘家住,除了約談離婚的事情外,幾乎沒有任何聯絡。
“結了婚,可是連單身狗都不如。”
陸無憂搖搖頭,他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除了干快遞員的工作,一周時間挺多的,無聊至極的情況下會去打點零工。
休息一天后。
一早陸無憂就收到了妻子周曉彤的短信:今天奶奶過生,你過來吧,她不知道我們的事情,你準時過來,別太早,也別太遲。等幾天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陸無憂知道周曉彤不想太早見到自己免得大家尷尬。娘家人里只有老奶奶心善,對他不錯,老人家過生他自然是要去,于是拎了一些東西過去。
換做別人他是不會去的。周曉彤沒跟自己吵過架,溫柔的刀最傷人,陸無憂的職業,生活態度,整個一切都被女家嫌棄。
陸無憂按時間約定來到了周家,這時候大家都已經圍坐在了飯桌上,根本沒有多少人搭理他。
“你坐吧,今天你奶奶過生,別苦個臉。”丈母娘何春梅瞥了一眼陸無憂,只有她這個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不順眼。
“無憂啊,你還在送快遞嗎?”三叔發難問道。
陸無憂點點頭,自己本想當一個空氣人,但這些親戚不允許啊。都成了固定表演節目了。
“無憂啊,快遞能掙幾個錢?年輕人還是要有追求。”大伯玩味的笑了笑,拍拍周海南的肩膀:“本來打算給無憂在兒子公司安排個職務的,但他們公司員工門檻必須是大學本科,無憂高中沒畢業吧?哎。”
丈人周海南一肚子苦水,只好悶頭喝酒,“都說了別叫他來,非要叫他來干嘛!哪次不讓人笑話!”
周曉彤臉色難堪,煎熬了一段時間后說:“奶奶吃好了嗎。要不我扶你去休息。”
奶奶點點頭說:“我吃好了,你們大家慢慢吃,曉彤扶我回去睡覺吧。無憂,你替曉彤照顧大家。”
“好好好。”陸無憂連連點頭,終于感覺到了存在感。
見老奶奶一走,何春梅卻對陸無憂說:“你不是還有事情嗎?去忙吧!”
“那好。”陸無憂知道對方下了逐客令,便起身對大家告辭:“爸,媽,各位叔叔阿姨,我有事先走了,敬大家一杯。”
一群人看了看他,心里嘀咕,一個送快遞的能有什么事?走吧。
陸無憂獨自喝掉杯子里的酒離開了周家,無人起身相送。
自從爺爺死后,平時說話的人都沒有,好在去打零工的水果店認識了一個姑娘,叫張欣然。
他今天要去水果店兼職。
張欣然長得小家碧玉,模樣乖巧,人特別機靈能干。
陸無憂一到。
“咳咳!咋得想我了嗎?提前一天上班。”
張欣然一雙玲瓏大眼看著陸無憂,后者一臉茫然!
“今天不是周二嗎?”
他周末去送的快遞,然后在家休息了一天,休息的那天是周一,今天理應周二!
“汗,還真有人記錯日子啊,你昨天干嘛去了?今天周一。”張欣然見顧客來了,“你去幫忙搬貨。歡迎光臨,請問選點什么水果,這些都是新鮮的,早上剛到。”
陸無憂急忙掏出手機,看日歷確定是周一,他嘀咕起來:“周末我送的快遞,昨天在家休息了一天,今天是周二才對!為什么還是周一?我中間那天去哪了?”
他越想越覺得腦子更亂,當天活在狗身上了嗎?
“難道我真的病了,之前廖醫生建議我在家休息,我不會做夢,的確如此,不過中間那天是怎么回事?難道有星期八?!”
陸無憂嘆了口氣,難以理解這種事情,他無非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身體或者腦袋出現了問題,如果再出現這種情況還得去找廖醫生。
午間休息。
陸無憂點了外賣請張欣然和另外兩名同事吃飯。
張欣然奇怪的看著陸無憂說:“瞧瞧你,上午都魂不守舍的,昨晚沒睡好嗎?”
“什么眼神,我沒做壞事。”陸無憂嘆了口氣,放下筷子說:“欣姐,聊聊你吧,我看你空閑的時候就喜歡翻手機照片,里面那男人誰啊?”
張欣然嘴角帶笑,問:“你是不是老往我這里看。”
陸無憂低下頭,“沒看。”
“沒看你知道我照片有誰,看就看嘛,我不介意。”張欣然笑容很暖,她隨即翻到照片給陸無憂看,“我爸年輕時候挺帥吧!”
“是……”陸無憂看了一樣照片里的男人,頓時仿若被雷電擊中,你說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他瞠目結舌道:“老張!”
“找打呀你。”張欣然舉起手作勢要打,“我爸,你喊老張?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當我叔?”
“不不不,欣姐,你爸我見過……”
張欣然神情一變,“你小子嘴不把風,怎么亂說,你不可能見過我爸!”
“我見過的人多了,見過張叔也不是不可能啊,再說張叔長得那么有……點帥,一下就記住了。”
張欣然一拍桌子,“不可能!你再說我可要生氣了,哼!”
陸無憂不明所以,這不就是見過他爸嘛,“別生氣。真見過。”
“你還說,討打!”張欣然這下真的敲了一下陸無憂的腦袋。
“好好好,我不說了。”陸無憂投降道。
張欣然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呼了口氣說:“爸要是還活著……”
“活活……活著?”陸無憂徹底結巴了。
“傻瓜,我爸不在了你緊張什么。不說了,你以后也不要揭我傷疤,不然打死你。”張欣然起身收拾飯桌。
反觀陸無憂呆若木雞。
一整個下午都是沒有魂的狀態,老張到底是不是老張,如果老張是老張,那張欣然說他死了,我見到的又是誰?
從水果店回來,陸無憂一直魂不守舍,他大口喝了一瓶礦泉水,躺在沙發上整理思緒。
現在無法解釋的事情有幾件,第一,從送完快遞回來,我明明在家里待了一天,然而這一天被種種證據表明是不存在的,其他人都說今天是星期一,那昨天是星期八嗎?
我的時間里是不是存在一個星期八?
第二,快遞公司員工老張,可以確實和張欣然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據打聽,張欣然沒有叔叔,換言之,老張沒有雙胞胎兄弟。
張欣然親口承認父親老張已于三年前病故,那么一個已經病故多年的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種種跡象表明,我的世界亂套了,我到底是不是撞詭了?
陸無憂無法入睡,心里盤著一塊巨石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他懷著焦慮的心情渡過了幾天后,又到了送快遞的日子。
此時此刻,陸無憂變得異常緊張起來,老張之前的古怪加上現在掌握的情況,已經無法用一個正常人的眼光看待。
“彪哥,我馬上來。”
陸無憂接到了彪哥的電話,一如往常他來到了大豐街104號。
忽然,他意識到104的諧音“要你死”,巧合嗎?還是想多了。
無所謂快遞公司。
生意如同公司名字,無所謂有沒有人,平日里白天都不會有人來收發快遞,物流都靠陸無憂的五菱宏光以及老張的三蹦子。
“彪哥,公司快件越來越少啊,不會有天垮臺吧。我說笑,說笑。”陸無憂以玩笑的方式試探彪哥。
“黃河水干,咱們無所謂快遞公司都不會倒閉,兄弟放寬心跟著我干,有我的肉吃,就有你一口湯,其余的別管,你也管不著。”
彪哥再次強調:“你也熟門熟路了,多的話我不多說,干好本分工作,錢少不了你一分。”
“是是是,記住了。”
陸無憂點了點頭然后啟動汽車出發。
懷著不安的心情,他再次去送快遞。
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陸無憂竟然覺得自己也是挺有價值的,午夜還在為其他人送快遞,也許這些貨物當中有別人的急需品。
陸無憂瞬間覺得自己高大了起來,看了看時間距離十二點還有一個小時,他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在路上休息。
他將車停靠在了路邊,來到了一家燒烤攤,點了一些串,要了一瓶冰鎮可樂,等待的時候他特地上網查詢無所謂快遞公司,經查,確有這個公司,法人是王大彪。
“王大彪就是彪哥吧,這么看來這是一家注冊在錄的公司。”陸無憂稍微放松了些,本以為只有黑公司會這么運營快遞。
“老哥,吃不吃得辣。”攤主問道。
“合適就行,多放一些折耳根。”
燒烤攤的生意過了高峰期,當隔著的人吃完走后,只剩下陸無憂一個顧客。
“老哥,我送你一瓶啤酒解解暑。”
攤主是個豪爽人,光著膀子一身的辛勤汗水,他送了一瓶啤酒過來,陸無憂客氣道:“還要開車送貨,不敢喝酒。”
“看老哥是往大豐橋去吧,放心吧,喝酒都沒事沒人管。”攤主實在熱情,陸無憂不好拒絕。
“對了,你們一般經營到什么時候呢?”
陸無憂想起那天回來這里變成了涼茶鋪,故此問道。
“凌晨一點附近的工廠換班,有一波生意,我差不多忙到三點左右吧。”攤主打量起陸無憂的汽車,“這款車好看嗎?我也相中了一輛,我以前開過貨車,特難開。”
“挺好開的。”陸無憂的心思不在這里,他看了看周圍說:“記得這里有一家買涼茶的,今天沒開嗎?”
攤主一愣,聳肩道:“還沒喝酒呢你就記錯了,我在這里干了三年多,這里連賣茶葉的都沒有。還別說,涼茶就燒烤吃著帶勁,得嘞你,我明天就搞。”
陸無憂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倒是給了攤主一個生意門路,不過陸無憂清楚記得這里,就在他站著的地方,的的確確有一個涼茶鋪開著。
難道又眼花了?
闖詭了?
陸無憂心生寒意,急忙咬了一串牛肉。
“老哥,我有句話想說,你別生氣。”攤主是個直腸子人,有什么說什么,“大半夜的送貨,還往大豐橋送,不吉利。”
攤主直搖頭,“去不得,換條路吧。”
這家伙哪壺不開提哪壺,陸無憂瞬間憂心忡忡,“怎講呢?”
“大豐橋,在當地又叫死人橋,至于怎么來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不吉利。”
“封建迷信要不得,很多事情都是巧合。”
陸無憂一臉正義,卻是在安慰自己。
心想,你就別嚇我了!
陸無憂看看時間,耽擱不得了,抓起沒有吃完的肉串拿去路上吃。
很快他再次來到了大豐橋。
因為這些天的奇怪事情,加之攤主的一番話,瞬間給這座擁有百年歷史的老橋蒙上了一層神秘陰影。
皎潔的月光照在橋上,折射出些許滄桑,歷史的印記留在了橋上,仿若因為陸無憂的到來,喚醒了沉睡的記憶。
這是一座石板橋,堅挺的立在湖面上,橋下是一片白茫,月光在湖面桑鋪展開來,訴說著一幅幅美麗畫卷。
噠噠噠。
暴躁的三蹦子的聲音老遠就聽到了,打破了這份寂靜。
陸無憂冰冷的身子因為發動機的轟鳴逐漸溫暖了起來,這是緊張的血液流遍全身。
“張欣然的父親已經過世三年,已經過世三年……”
陸無憂腦子里不斷蹦跶出這句話,他想過這一切如果是真實的,不如辭職不干,但人類的“理智”告訴他,不要怕,這個世界上沒有詭。
存在即是巧合!
陸無憂不斷安慰自己。
終于,還是要面對老張!
老張一如既往的開始工作,機械般的從三蹦子上下來,到陸無憂跟前取貨。
陸無憂畢竟少不經事,這時候有點怕了,看著老張的臉一頓好瞅,越看越是害怕,心臟隨時都可能從嗓子里吐出來。
“嗯?”老張伸手。
片刻,陸無憂鎮定下來,“對對對,馬上張叔,你坐著吧,我給你搬貨上車。”
陸無憂無比積極,開始不敢看老張了。
終于卸完貨上車,他長長松了幾口氣,可是一回頭,就看到一張陰森可怖的面容貼在車窗上。
“張叔!你嚇我一跳。”
陸無憂強作鎮定。
老張用手比了一下,示意他把車窗搖下,然后扔進來了一個小包裹,說道:“老板要的。”
還沒等陸無憂回過神,老張開著三蹦子風塵仆仆的離開。
“我去,嚇死老子了。”
看到老張走遠,陸無憂一瞬間身子就崩了,癱軟在了座位上大口喘氣。
“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他總結之后往回趕。
“現在是凌晨一點,還可以到燒烤攤沾沾人氣,把晦氣弄掉。”
一路駛來,他沒看到人,終于走過黑暗看到了人煙。
涼茶鋪!
今天的涼茶鋪格外的熱鬧,有一些工人在喝茶,他們臉色通紅,身上還有一些鐵腥味。
陸無憂的出現顯得突兀,和他們格格不入。
七八個目光瞬間看向陸無憂還有他身后的五菱宏光。
陸無憂全身炸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燒烤攤主說會擺攤到凌晨三點,這里一直沒有過涼茶鋪。
然而,現在他看到的是什么?
涼茶鋪,還有里面的人!
“根嫂子,給我再來一碗涼茶,避避火氣,這三八鐵廠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全靠你這碗降火涼茶扛著,你看你養活了多少個家庭。”工人阿丁說著話,然后眼冒金光的看著陸無憂身后的五菱宏光,“新款嗎?這車挺能裝啊!老板,快坐快坐。”
他友折回來招呼陸無憂。
陸無憂傻了眼,觀察之后發現這群人并無惡意,都是工人打扮,于是半推半就坐了下來。
“老板是到廠子里談生意的不,我看你年紀輕輕就開這么好的車,有啥活路招人不?”
“我也是打工的,這車也不好呀。”
“這位大哥,這涼茶鋪開了多久了?”
陸無憂直奔主題,他現在就是迷霧里的小孩,必須抓著藤蔓一步步走出去,不然就會掉入深淵。
“根嫂子嫁到這里多久,就開了多久,對吧根嫂子!”
“是啊,一晃都二十年了!”
二十年?
擺在陸無憂面前的事情實在詭異,這個地方在一小時之前還是燒烤攤,他還吃了些燒烤這種不能是假的吧?
燒烤攤主熱情好客,一個活脫脫的人,三年前就已經搬到這里賣燒烤,據他說他來的這段期間并沒有見過誰開過涼茶鋪。
眼下變戲法一樣,一個燒烤攤變成了涼茶鋪。
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家店交替出現。
陸無憂不知怎么回事,可是之前明明是燒烤攤,如果要在短時間內搭起一個涼茶鋪,那至少需要十個人工干滿一天。
而現在,他看到的涼茶鋪是真切存在的,并非新建,說涼茶鋪開了二十年看著像。
誤入詭門關?陸無憂不禁打了個冷戰,大豐橋不吉利很多人說過,難不成我已經……
陸無憂不敢細想。
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陸無憂揉了揉眼睛,所看即所見。
這分明就是一群人喝著涼茶在聊天。
工人阿丁在一旁說:“根嫂子煮的涼茶味道甘甜,還能下火,我們這一批鐵廠里的員工每天幾乎都要到這里喝茶,你第一次來,我看你像是大城市來的人,這么著吧,這茶我請你,咱們這鐵廠生意越來越不景氣,以后老板要是有要用人的時候,找哥幾個,咱們有的是力氣。”
陸無憂尷尬笑了笑,自己哪是老板,他轉而一想還是不要驚慌,這里的人似乎對自己沒有敵意。
“他們都是三八鐵廠的工人,換班后都喜歡到我這里喝口涼茶,沒辦法為了生計,這么晚也要擺攤,誰讓家里都靠著這個活下去。”根嫂子對陸無憂說:“你第一次來可能喝不習慣,聞聞味兒不習慣就別喝了,不礙事的。”
根嫂是個實在人,陸無憂似乎也放下了警惕,聞了聞涼茶味道像極了王老吉。
準備喝時他抬頭看大伙兒都盯著他,或許因為好奇,或許因為別的,但他內心有個聲音告訴他,必須盡快離開。
陸無憂急忙對阿丁說:“要不留個你的電話,有機會咱們以后見。”
“好呀,老板你記一下我的電話。”
陸無憂不敢久留,涼茶自然也不敢喝,記下阿丁的電話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匆匆離開回到家已是凌晨三點,他洗了一把冷水臉冷靜冷靜。他休息一陣總算恢復了過來,先前那些事情著實把他嚇得夠嗆。
他躺在沙發上喝著礦泉水,想起張欣然的話。
父親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你不可能見到他。
那我見到的是誰?
為什么兩個人長得那么相像?
無所謂公司的快遞為什么一定要午夜送到,老張接受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老張死了的話,那他去的地方只能是……
“糟糕,忘了。”
陸無憂一個激靈,完全忘記了老張交待的事情,車上的包裹要交給彪哥。
也不知道對方急不急要,陸無憂只好給彪哥打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后接通了。
“誰啊?”
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不耐煩的聲音。
“嫂子好,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找彪哥。”
陸無憂大腦飛速旋轉,原以為彪哥孤家寡人一個,不曾想這家伙居然是有家室的人,隱藏的夠深啊。
“找誰?”
“彪哥。”
“傻b吧你!給老娘滾蛋!”
女人罵罵咧咧的掛斷電話。
陸無憂傻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哪一出,電話是一個女人接到的,大概對方因為他半夜叨擾才會大發雷霆。
陸無憂只好作罷,準備等天亮了再把東西帶給彪哥。
睡覺是不可能睡著的,陸無憂不會做夢,入睡也是比普通人難一些,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
許久,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了房間,今天是一個艷陽天,這座工業發達的城市難得有這么好的天氣。
蔚藍的天空白云流動,喧囂聲比往日少了許多。
陸無憂討了個好覺,一覺睡到了下午一點。
之前的休息時間他都會宅在家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今天不得已他需要把東西交給彪哥,老張特地交待過了。
說也奇怪按理說昨天打擾了彪哥休息,就他的性格怕不得訓斥一番?然而并沒有。
陸無憂簡單洗漱之后上了車,拿起電話試探性的給彪哥打電話。
嘟嘟嘟。
許久電話才接通了!
“彪哥……”
“馬勒個靶子,你有病吧?彪哥死了,你下去找他吧!晦氣。”
“我心態崩了。”陸無憂吃了啞巴虧,心想,不對勁啊,彪哥的電話怎么老被這個兇婆娘接到,如果說她昨天發火是在睡覺,她今天沒理由這么暴躁。
陸無憂搖搖頭,大清早挨頓臭罵也是醉了。他伸手拿起包裹看了看上面的發件人。
名字一欄是空。
收件人?
張欣然!
陸無憂當即坐直了身子,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個包裹上收件人的的確確寫的是張欣然。
這個世界上存在同名同姓的人,但收件地址清晰寫到。
梧桐路18號。
沒跑了這就是水果店的地址,我滴個乖乖,這可就有些離奇了,張欣然親口承認父親已于三年前病故,現在一個長相和她父親幾乎不差的人,居然給她寄了一份包裹。
這也太離奇了吧,難道這是一個整蠱節目,所有人合起伙來搞我?
心態崩了啊。
彪哥的電話既然打不通,那我先去找張欣然,這個包裹反正都是寄給她本人的嘛,早晚都得是我去送。
陸無憂如是想。這是個折中辦法,他先給彪哥發了個短信然后去找張欣然。
他駕輕就熟的來到了水果店,張欣然此刻正在搬運水果,挺好的一個姑娘,雖然平時嘴上不饒人,但是沒有心機,坐上店長的位置還在親自搬貨實在難得,作為店長其實是不需要上下貨的。
“哈嘍,欣姐。”
陸無憂熱情地走了過去,彎下身幫忙搬東西。
“謝謝。”
張欣然雙手小心的放下一件水果,這才抬頭看見陸無憂。
她卻沒有以往熱情,而是十分客氣說:“謝謝您,您來買水果嗎?今天才送到的水果都特別新鮮。”
“我記不得對你做過出格的事吧?你跟我客氣啥。”陸無憂看著張欣然,女人太可怕了,特別是突然對你客氣準沒有好事。
陸無憂此話一出,那張欣然的臉瞬間就紅了,恰似熟透的紅蘋果,她連連擺手:“應該的,顧客就是上帝嘛,對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真有你的還給我裝呢!”陸無憂苦笑起來,“不開玩笑了,我們說正事,有一個包裹你簽收一下。”
張欣然一愣,隨即反應道:“包裹?原來你是快遞小哥啊。”
陸無憂遞給她包裹,然后讓她簽字,他在一邊問:“我今天休息,明天過來上班哈,上午耽擱半個鐘頭沒事吧。”
“我不太明白,你是說,你想到我們這里上班?對了,這位是我們店長李姐,你要兼職的話可以跟她說。”
李姐?什么李姐啊。陸無憂看過去。
那是一個中年婦女,她正在清點貨物,沒工夫搭理這邊。陸無憂沒有見過這個李姐,新來的?
張欣然被貶職了?
真是可憐的姑娘喲。
張欣然全然不知陸無憂在替她打抱不平。
她小心翼翼簽收快遞,寫上自己的名字,“簽好了,能查到誰寄給我的嗎?”
“這個我查不到,你記得起誰說過要給你寄東西?”陸無憂見她搖頭,便說:“要不你拆開看看說不定就知道了。”
此時,李姐突然喊道:“張欣然!你閑著干嘛,快點過來幫忙。”
張欣然像只聽話的兔子繼續工作去了,陸無憂徹底無語,這都叫什么事情!
今天遇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離奇,這個特殊的一天好像什么都不對!
是這個世界錯了,還是自己錯了。陸無憂哪知道孰對孰錯,就算他抓住張欣然一頓嚴刑拷打,怕是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張欣然的狀態裝不出來,她沒有這么好的演技,亂套了,整個世界都亂套了。
陸無憂不甘心,心里一橫,全世界都演我?他沖上去抓住張欣然的手,正經問道:“張叔怎么死的?”
一切都開始都是因為老張,似乎所有奇怪的事情都是因為老張而起。
啪!
張欣然給了陸無憂一巴掌,重重的一巴掌!
“你憑什么咒我爸?”張欣然打人靠的就是一股勁,打了陸無憂就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對不起,你快走!”
“張叔沒死?”
陸無憂笑了,對他而言這是一個重要信息。
“滾!”
張欣然忍不住罵道。
陸無憂被轟出了水果店,他站在街上環顧四周,大腦飛速運轉。
老張死于三年前的一場重病,現在老張還活著,如果這個世界真實存在,張欣然之所以不認識自己,全是因為。
這是!三年前!
我回到了三年前!
嗎?
陸無憂不敢確定,這完完全全是一件只能存在于電影里的橋段。
接下來,陸無憂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他買了當天的報紙,看了當天的股票,看了一場當天首映的電影。
這里,正是三年前的世界。
“難以想象我居然回到了三年前,之前的幾次我同樣如此,因為這個,我以為在現實世界里過了一天,實際上沒有,這一天就在星期八,星期八我就會回到過去。”
這算什么?
因為快遞的原因呢?
陸無憂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讓他回到了從前。
離奇事件接踵而至,陸無憂有點疲于應對了,一個初入社會的打工青年,哪有膽量面對這種事情,哪怕是活了大半輩子的圣賢也經不起這樣啊。
陸無憂一時半兒還接受不了,不敢在街上瞎逛,陸無憂快速回到自己的小窩,這里能給他最大的安慰。
家給予的安全感讓陸無憂冷靜下來,他看著屋子里的點點滴滴,這三年間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也正因為此陸無憂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消失的一天”是回到了三年前。
“現實世界爺爺死于幾月前,那么他在這里應該活著才對,他會在哪呢?”
陸無憂想再次見到與之相依為命的爺爺,爺爺臨死之前沒囑咐什么別的,就是讓他到無所謂快遞公司上班。
快遞公司和爺爺有什么聯系?陸無憂決定在現在的世界里找到爺爺,當面詢問一個理由,也好歹解開謎團。
陸無憂爭分奪秒的開始找尋爺爺的蹤跡,畢竟他知道一旦過了凌晨他就會像之前一樣回到三年后的世界。
“鳥市沒有人,老茶館也沒有人,他最愛去的足浴店也沒有人!”
陸無憂幾乎找過了所有老爺子愛去的地方,卻沒有任何收獲,那個時候爺爺不用手機,走哪里也不留紙條。
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點半。
他會去哪呢?
陸無憂抓破腦袋實在想不出別的地方了,周圍鄰居也都詢問了一遍,沒有找到一絲線索,仿若他沒有在這個世界存在個一般。
陸無憂懷著不甘。
三年前我還沒有結婚,三年前還不認識周曉彤,現在她在哪!
他終于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妻子。
為什么找不到爺爺,這里真的是三年前嗎?
他并不確定。
陸無雖有不甘,但手表指示的時間已經來到了午夜十二點。
房間里沒有任何變化,他查閱新聞可以確定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時間點。
“回來了,實在感覺不到不同,這次沒有找到爺爺,下次機會回去再找吧,不相信爺爺會憑空消失。”
“糟糕!”
他一看,手機突然多了很多個未接來電,是彪哥。
難道是為了包裹的事情?陸無憂心有顧慮,包裹已經送給了過去的張欣然,如果彪哥追問下落怎么辦才好呢?
他心里有一萬個不安,這段時間彪哥沒有責罵過自己,這都是建立在自己完成了任務,若作為快遞員把包裹丟失了,這是快遞公司的大忌,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陸無憂給彪哥回了一個電話。
想想,如果自己三年前就給彪哥這個號碼打過電話,實在太匪夷所思。
陸無憂小心喊道:“彪哥。”
“你在搞啥子名堂,沒死怎么才回電話!”
陸無憂已經預見自己將被罵的狗血淋頭了。
“是這樣,把你的銀行卡報給我,公司準備給你發工資了。這次不走現金。”
“啊?”
“啊什么啊?不要也可以,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員工。”
“不不不,你收一下卡號。”陸無憂虛驚一場,還是不放心問道:“彪哥,那個你沒別的事情了嗎?”
“有!我差點忘了!你給我記好了!”
陸無憂嚇得身子一哆嗦,心想,絕對完蛋了。“明天拎點水果陪我去看望一個人,來了我給你報銷。”
買水果?陸無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為彪哥會因為快遞的事情給自己一頓爆錘,結果不是呢,他根本不提包裹的事情。
這反而弄得陸無憂手足無措。
不會吧?難道彪哥故意把我騙過去然后爆錘?
水果是拎到醫院看自己的?陸無憂不敢想,彪哥一看就不是善茬。
陸無憂決定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辭職不干了,可是必須通過送快遞才能回到過去,想要找到爺爺就必須依托無所謂快遞公司吧。
他只有硬著頭皮上啊。
他揉了揉腦袋,最近的一系列事情讓他感到頭疼,不知為何最近總是無故頭疼。
翌日。
早晨的陽光雖然明媚,卻不能透過云層,厚重的空氣把人束縛起來,壓得心里透不過氣。
陸無憂一早出門,水果自然是去張欣然那里拿了,不知道自己三年前給她送過快遞,她對自己會不會多了一層印象。
在去的路上,恰好撞見了周曉彤,這位名譽上的妻子形同陌路。
兩人在樓道撞見,陸無憂主動招呼說:“曉彤。你咋來了?”
周曉彤淡淡道:“拿點東西。”
陸無憂幾乎不記得周曉彤在家里留了什么東西,記得結婚到現在她幾乎都在娘家住,難得回來一次,就算回來也是跟住旅館一樣,沒有逗留。
“我出去。”
陸無憂自顧自說。
“嗯。”周曉彤點點頭,走了兩步轉身說:“這周三去民政局,別忘了。”
陸無憂應了一聲,便走了。
“那個!你最近感覺怎么樣,我是說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周曉彤難得的關心他。
陸無憂說:“一切都好。”
周曉彤依然很平靜,“那還好。”
言罷,轉身離開。
看著周曉彤的背影,陸無憂突然說:“周曉彤,要是三年前我在你面前表現的更自信一些,不接受你們周家無理條件,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誰知道呢,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周曉彤沒有絲毫留戀,不過她也有些好奇,如果三年前,這個男人主動去反抗父母之命,自己是不是不會那么討厭他呢。
她搖搖頭,不再被這些東西束縛。
陸無憂同樣懷著好奇來到了水果店。
他想知道,三年前的一面,是否會改變與張欣然的關系。
水果店一如既往,頓足一看,咦?
陸無憂發現水果店的人員有所變動,三年前那個尖酸刻薄的李姐居然還留這里上班。
而他沒有看到張欣然本人。
之前張欣然是水果店的店長,莫非已經改變了什么。
陸無憂進店詢問一位同事:“秋燕,咱們店長大人呢?”
秋燕是另一名員工,她說:“你眼睛瞎了嗎,李姐就在你面前啊。”
李姐瞥了一眼陸無憂,一臉不解說:“明天才輪到你上班,平時沒見你這么積極啊。”
“我過來挑點水果看望人,對了,張欣然呢?”陸無憂環顧四周。
張欣然?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似乎他們都不明白陸無憂說的是誰!
李姐想了想,臉色略微難看起來,她看著陸無憂問道:“你怎么知道張欣然?”
“我們認識啊。”陸無憂也是一臉不解。
“三年了!你還記得她?”
“怎么了?”
李姐突然說:“她早就死了!”
死了?陸無憂震驚萬分,舌頭開始打結,結結巴巴說:“死……死了?”
陸無憂想起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張欣然對自己很好,像個大姐姐一樣包容自己。
一幕幕涌上心頭,陸無憂瞬間鼻子發酸。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突然死了?
“她是我們以前的員工,因為一場車禍死了,當時被一輛貨車撞飛很遠,本來多好的姑娘,說沒就沒了。”李姐回憶起來:“記得那天,她給我請假耽擱一會兒,好像是趕著去寄一個快遞,回來的路上被一輛大卡車撞飛了,當時人就沒了。”
快遞?
陸無憂瞬間爆炸!
怎么又是快遞?他心里難受起來,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出現改變了張欣然的人生軌跡,讓她死于三年前的車禍。
張欣然一個可愛有責任心的女孩就這么死掉了,本來她可以好好活著的,陸無憂開始自責,全都是因為自己的出現,看似一場意外,實際上可能是他害死了張欣然。
“你怎么啦?張欣然和你又不熟,咋還難過起來了。”李姐疑惑的看著陸無憂,她的記憶里兩人沒有任何交集,陸無憂來這里兼職工作的時候張欣然早就死了。
陸無憂掩飾道:“那么早人就沒了,是挺難過的。”
陸無憂從水果店離開之后心情十分低落,他準備去找彪哥,這一切都變數源于快遞。
解鄰還需系鄰人,陸無憂無意改變一個人的生死,他希望張欣然能回到她的人生軌跡當中。
陸無憂沒有慌亂,置身于離奇妙的世界里,他表現的不像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知道自己必須冷靜,爺爺安排這份工作必然有他的意圖,出發點必然也是好的,過程的痛苦也不能輕言放棄。
這時候彪哥已經在催了,陸無憂嘀咕到底看望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