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本人的記憶和哥哥的記憶完全不一樣,反正不管哪個記憶是真的,目前都還沒有破案。
從哥哥身體中醒來,旁邊的手機卻是自己的,這足以說明哥哥這些天一直在研究喂流浪貓的短視頻,這也是徐海遇害的唯一線索。
還有就是哥哥發的郵件,從哥哥錄制的視頻來看,似乎哥哥對徐海穿越到他的身體里這件事是知情的,難道是哥哥主導自己進入到他身體中的?
這更讓徐海想不明白,因為徐海已經和哥哥生活了二十年,這二十年來,幾乎沒有離開過哥哥身邊,從上學開始,一直到哥哥考取偵探執照,都是在這個城市里。
在徐海的認知里,哥哥就是一個正常人,他不可能有這種超能力,但哥哥在視頻里說的話又那么像是知道穿越這件事。
這些思緒讓徐海陷入無限迷茫之中,他想知道答案,究竟是為什么?
既然哥哥已經說了,如果沒有頭緒就去他的事務所,目前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徐海習慣性地從衣柜里拿出衣服,穿上之后才發覺不對勁,哥哥的身材要比徐海魁梧很多,徐海自己原本的衣服根本穿不了。
穿上哥哥的工作服,打了半天領結,最終也沒有打好,徐海只好放棄,對著鏡子瞧了瞧,沒有領帶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寬松的頸部反而很舒服,就這么出門算了!
既然現在的身體是哥哥的,而且哥哥也表示過讓自己繼承他的一切,那么從現在開始,徐海就只能稱自己為徐林了。
就算他對別人說自己是徐海,那也只能被熟人當成神經病,搞不好還會被送去瘋人院,還會惹一身麻煩。
哥哥的車子也不會開,只好騎著共享單車去事務所,一路迎著微風,西裝和襯衫最上面的兩個扣子都沒有系上,徐海本人并沒有意識到他自己在人潮涌動的街道上有多么突兀。
哦對了!這里應該稱他為徐林了。
徐林的推理社團在市中心的一間寫字樓里,整棟寫字樓有幾十家公司。
鎖好共享單車,一路小跑,穿過正在高喊創業誓詞的保險公司隊伍,跑進寫字樓。
此時正當上班早高峰,幾十號人在排隊等電梯,不過還好,徐林的事務所在一樓,不用等電梯的滋味別提有多爽了。
事務所是間只有三十平米的小屋,沒有獨立衛生間,要和隔壁的棋牌室共用一個衛生間。
還是第一次來到哥哥的公司,雖然不大,但顯得十分空曠,地面沒有瓷磚,墻壁也沒有刷白,光禿禿的一間清水房。
里面除了一張辦公桌和一把破舊的椅子,其他什么都看不見,連桌面都光禿禿的,一支筆都沒有。
哥哥說過線索在事務所里,可是這場景哪里像有線索的樣子?辦公桌連個抽屜都沒有,找了一圈都沒看到有什么線索。
“老板?你在找什么?”
徐林正在彎腰尋找辦公桌內側有沒有什么線索,聽見聲音后急忙轉頭看向門口。
“南…
南夕?
你怎么會在這?什么時候進了哥哥的公司?”
“什么莫名其妙的話?你帶材料來了嗎?今天我們可是有工作的,昨天就一直在叮囑你,千萬不要忘了帶材料,我怎么沒看見你的公文包?”
徐林還是第一次見到南夕這么嚴厲的樣子,這是他們兄弟倆從小的玩伴,住在同一社區的南夕。
這時候徐林才想起來,遇害之前好像聽哥哥提過那么一嘴,說南夕要來事務所實習。
在徐林的印象里,南夕一直都是乖巧溫和的鄰家女孩,從沒見過南夕這么嚴厲的一面。
徐林故作鎮定,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對…對了,我們今天有工作,什么材料不材料的,沒人比我更懂推理,那種東西我根本不需要!”
如果是哥哥,應該會這么說,但徐海說出這些話就顯得很氣虛,雖然他已經盡力在模仿哥哥的語氣說出如此裝逼的話,但南夕還是覺得眼前這個老板有些怪怪的。
“你沒吃錯藥吧?這可是我們的第一份工作!雖然酬勞不多,但只要成功幫助委托人解決事件,我們的名聲一定會壯大的,到時候就能賺錢換一間更大的辦公室了。
你要重視起來,如果第一件案子搞砸了,我們事務所的名聲就徹底毀了。”南夕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已經拆開的信封,遞到徐林手上。
看著和平時判若兩人的南夕,徐林一時有些錯愕。
“還不快看看委托信!昨天就一直聯系不到你,電話不接,信息也不回,一會委托人就要來了,如果你不快點了解案情,該怎么和委托人交流啊?快點看!”
“哦…哦!”
徐林急忙從信封里拿出一頁紙,上面寫著委托陳詞:
“您好,我是在七樓工作的一名員工,租住在附近的陽陽公寓里。
最近一個月,公寓里發生多次怪異的事情,每天下班回到公寓,我都會發現房間里的東西有被移動過。
最開始是陽臺的花盆,莫名其妙從臺子上被搬到地上,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搬的,可能是自己記錯了。
但接下來幾天,我發現晾曬在陽臺的衣服也被移動過,因為我本身有強迫癥,晾曬外衣和裙子都是用塑料衣架,晾曬小件衣物用金屬衣架,那天我回去之后發現有兩個衣架弄反了,這是我絕對不會犯的錯誤。
而且那個時候還沒入冬,小件衣物早上洗過以后,下午回去就能晾干,但那天弄反的那件衣物并沒有晾干,而且衛生間的皂粉也明顯被人抓過,我覺得是有人把衣物弄臟了,怕被我發現又幫我洗干凈了。
后面幾天里又發生幾次類似的事情,包括衛生間的牙具,床頭柜上的化妝品,還有沙發墊等物品全都被移動過。
我也嘗試過報警,但并沒有在房間里勘察出其他人的指紋,而且我本身也沒有受到傷害,在公寓的時候也沒有人來敲過門,甚至走路也沒發現有人跟蹤我,因此不能立案調查,所以我想委托徐偵探幫我調查這件事,到底是什么人總是走進我的公寓。”
“這不是一個攝像頭就能解決的案子嗎!”徐林吐槽道。
“你還沒看完,背面還有呢!”南夕搶過信紙,翻轉過來遞給徐林。
果然還有幾行字,徐林心想,這個委托人也太過節省了吧!連一頁紙都要這么省的人竟然還租住公寓?
后面幾行字寫著:
“后來安裝過監控,但監控畫面并沒有拍攝到有人闖進公寓中。
每天工作期間,我都會用手機查看家里的監控畫面,這種焦慮給我的工作帶來很大影響,整天都在想著公寓的事情,如果再不解決,我真的要崩潰了。
每天回家以后仍然會出現物品被挪動過的痕跡,每晚也都會重新查看當天的監控畫面,但都沒有發現有人走進過公寓。
當然我也想過找個人守在公寓門口,但我沒有那么要好的朋友能幫我這個忙,也沒錢雇人做這種事,搬家又要損失一筆房租和押金,所以只能請求徐偵探幫我解開謎團,回歸正常生活。”
看完所有委托內容,徐林沉思良久,因為他根本沒有接觸案件的準備,經過幾分鐘的思考,他已經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調查了,并且排除嫌疑人的方法也已經基本有了規劃。
徐林之前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有如此清晰的邏輯能力,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繼承了哥哥的推理頭腦,如果是這樣,那么追查殺害自己的兇手也好辦多了。
“老板!”南夕站在徐林的辦公桌前,叉著腰,嘟著嘴大聲喊道。
“我已經接下了這個案子,委托人一會就到,你一定要解決這個案件,第一個案件對我們非常重要,這是我們事務所重要的起點。”
“哈?”徐林才不在意這些,此刻他只想快點找到哥哥交代的線索。
“你那是什么態度?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這個事務所不是承載著你的夢想嗎?今天究竟怎么了?從剛進來就覺得你怪怪的。”
南夕的一番話驚醒了缺乏斗志的徐林,是啊!事務所是哥哥的夢想,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為了籌備這個事務所,哥哥用了兩年時間終于考取了偵探執照,他還記得拿到偵探執照的時候哥哥笑得有多么開心。
既然選擇了延續哥哥的人生,那么哥哥的夢想也應該延續下去,如果事務所毀在自己手里,假如有一天哥哥回來了,他該有多么失望!
就算哥哥回不來了,也不能讓哥哥的夢想毀在自己手里,這是現在他唯一能為哥哥做的事情,況且哥哥也有交代繼承他的一切。
“你說的對,我會把事務所好好經營下去,關于這次的委托,我也會盡力解決,因為沒人比我更懂推理。”
咚咚咚……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女生,徐林打量了一番,發現女生的嘴角有一些殘余油漬,這說明她心里在想著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一個女生絕不會在吃完飯以后不擦嘴,尤其還是吃完飯要去和別人見面的情況下更不應該發生這種事。
還有就是女生的裙子有些褶皺,衣服也鼓鼓囊囊的,說明吃完飯之后直接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并沒有整理衣服,這更能說明女生的心思很重,能讓女生忘記整理儀表,一定是在想著非常重大的事情。
“我的委托信您看過了嗎?我叫李佳,是七樓保險公司的員工。”
南夕急忙搬出徐林的破椅子給委托人坐了下來。
“委托信我已經看過了,能讓我看看你的手機嗎?我想查看一下你公寓現在的實時監控。”徐林倚靠在辦公桌上說道。
“哦…可以!”委托人調出家中監控,將手機遞給徐林。
監控畫面里一切正常,陽光照進屋子的角度和事務所里面一樣,房間收拾得非常整潔,所有物品擺放得都很工整,看得出來委托人李佳確實是個有強迫癥的人,因為不管什么物品,都放得板板正正,茶幾上的遙控器都是正位擺放,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隨手放在茶幾上的。
“你住的是一層吧?監控里陽光照進來的角度和我們事務所一模一樣,也是朝南的屋子。”徐林抬頭看向委托人說道。
“對!您說的沒錯,我是住在一層。”李佳坐在破椅子上,手指抓著衣角,低著頭直視地面。
“哇!不愧是老板,這都能看出來委托人住幾層!”南夕合起十指,一副崇拜的樣子看著徐林說道。
“沒…沒什么大不了的,哈哈…哈哈哈…”
站在委托人身后的南夕轉瞬皺起眉頭,示意徐林正經一點,不要嘻嘻哈哈的。
“有幾個問題需要詢問你一下,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請隨時打斷我,但您是來請我調查事件的,我還是希望您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這樣對解決事件更有幫助。”
“好!您盡管問,只要能幫我解開困惑,我會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您。”
“你有得罪過人嗎?我問的不是那種直接得罪的人,想必也是沒有,如果有的話,我相信您一定早就知道是誰在闖空門了。我這里想問的事情是,您平時是不是那種說話很直接的人?您自己會不會覺得在不經意之間得罪過別人?這需要您對自己的性格做一個評判。”
“應該不會吧!我認識的人不多,如果說得罪人,可能只有原來單位宿舍的舍友吧!我搬出去住就是因為跟她們不合,被她們排擠,起初我也沒當回事,直到后來我知道同宿舍的三個人背著我組建了聊天群,她們總在群里說我壞話,我實在受不了她們才搬出去住的,但那也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我和她們早就沒了交集。”
“公寓的東西也沒丟過是嗎?”
“從來沒有!這也是我最害怕的事情,如果有丟東西,那就說明是小偷干的,最起碼我知道確實是一個活人進了我的公寓,但現在的情況是公寓里面連個外人的指紋都沒有,監控也沒拍到過有人進去過,這太可怕了!”
在委托人李佳的引領下,徐林和南夕來到事發公寓。
公寓是坐落在街道邊緣的獨棟樓,剛進單元門就被值班保安攔了下來,外來人員需要登記,徐林和南夕做好登記以后,跟隨李佳走進事發房間。
“公寓管理這么嚴格?”徐林問道。
“這里的治安一向都很好,外來人員必須登記,所以我覺得事情非常糟糕,在這樣的環境下,竟然還能發生如此怪異的事情,如果再不弄清楚真相,我真的就要崩潰了。”李佳諾諾的樣子,給徐林和南夕接了兩杯水。
此刻已經是上午十點鐘,徐林拿著李佳的手機,對比監控畫面和房間實景。
“現在你看看家里的東西,有沒有被移動過?”
“還沒有,家里所有東西我都是按平時習慣擺放的,如果有一丁點改變,我都會馬上看出來。”
“被移動最多的物品是什么?”
“應該是那把椅子。”李佳指著監控攝像頭下邊的一把塑料椅子說道。
徐林看了看椅子,習慣性地從褲兜里拿出白手套戴上,把椅子拿到陽光下。
在陽光下的光滑塑料制品可以清楚看到上面的痕跡,無論手印還是灰塵,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上面除了些許灰塵顆粒,只有邊緣的地方有幾個手印,看上去都像是同一個人在搬運的時候留下的。
“有什么問題嗎?”南夕舉著手機走上前問道。
“唉?你在做什么?手機懟我臉上了!”徐林順勢推了一把南夕的手。
“錄像啊!這是助理的日常工作,你盡管辦案,不用管我。”
徐林再次想起了一些事情,老哥確實有規定南夕在辦案的時候要錄像,這并不是為了事后反復翻找視頻找線索,徐林根本就不需要視頻回放來查找線索,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了保存證據,以免委托人賴賬,或者勘察之后被兇手破壞證據。
“那你離我遠一些。”
如果是老哥,應該會這樣說,徐林太知道老哥的脾氣了,有時候高冷的讓人很無語,但徐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略顯底氣不足,看來和老哥的身體同化還需要一個過程。
不過徐林對自己的腦回路倒是非常震驚,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如果是老哥,應該會像他這樣去調查,就好像身體和意志不由自主在運作似的。
目前根據委托人的描述,這件案子只有一個謎團,那就是嫌疑人到底怎么進來的,監控沒有拍到,房間里又沒有痕跡,簡直和幽靈一般。
但徐林早就做好了規劃,在事務所的時候他就已經思考到應該怎么去切入案件。
“李女士,我要對您的手機進行檢測,可以嗎?”
“啊?可…可以的。”
監控沒有拍到有人走進房間,只有一種可能,如果這種可能和徐林想的不一樣,那就真的是幽靈在糾纏李佳了。
經過一番操作,果不其然,和徐林預想的完全一致,李佳的手機被植入了病毒。
“監控畫面的謎團已經解開了,你手機里有病毒,應該是監控畫面被切換了。
嫌疑人可以盜取你手機里的所有文件,你不在家的時候監控畫面里面拍攝到的物品都是靜止的。
只要嫌疑人截取一部分監控視頻的畫面,在嫌疑人闖進你家的時候,用截取到的監控畫面替換掉闖進家里之后的畫面就可以了,這種操作對于懂程序的人來說并不難。”
“什么?那我的手機豈不是已經被別人監聽了嗎?”李佳驚訝問道。
“有這種可能,不過植入這種病毒也不是隨便就能成功的,如果是嫌疑人在網絡上引誘你下載病毒,那么就會留下不可抹去的記錄,只要交給警方,很快就能查到是誰干的。
嫌疑人做了如此周密的計劃,想必也不會傻到這種地步,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你手機里的病毒是嫌疑人拿著你的手機操作并植入進去的。
在事件發生之前的幾天里,你都接觸過什么人?”
“這個……我有點想不起來了,平時家里來的人非常少,因為我本身沒有多少要好的朋友。”
“仔細想一想,如果按你說的這樣,想到來過你家的人應該不難。”
“我想想……
我記得那段時間找過物業維修人員來修過水箱,再有就是經常來往,住在樓上的同事,還有……
還有一個關系要好的大學同學會偶爾來我家做客。”
“你那個同學住在什么地方?”
“同城,在三公里外。”
“那么你的同學可以排除了,這棟公寓的管理非常嚴格,我和南夕進來的時候保安直接就看出來我們是外人。
外來人員必須登記,如果嫌疑人是從外面進來的,保安那里肯定會留下記錄,而且公寓的門前都有攝像頭。
你說過家里的東西經常被移動,如果嫌疑人是從外面進來的,監控肯定會拍下嫌疑人的身影,這樣排查起來就會容易很多。
但住在公寓里面的人就不一樣了,公寓的監控攝像頭一般都是安裝在單元門上,還有電梯里,每層的走廊和樓梯一般都不會安裝監控。
如果嫌疑人是住在這棟公寓里面的,只要走樓梯,就可以避開電梯里的監控來到你家,也不用出沒在單元門口。
那么住在樓上的同事就有作案可能,物業維修人員在公寓里工作,也有作案的可能。”
“對,就是這種感覺,離解開謎團很近咯!”南夕舉著手機在一旁做著加油打氣的動作。
“盤問物業維修人員還需警方出面,偵探是沒資格獨自審訊嫌疑人的,你先帶我們去樓上見見你的同事吧!如果你的同事沒有露出破綻,到時候再聯系警方協助調查物業維修人員。”
“好……好吧!”
“你的同事是個怎樣的人?你們關系怎么樣?”
“是和我年齡相仿的女生,關系很要好,我在這個城市里只有兩個朋友,其中一個就是她。”
在李佳的帶領下,徐林和南夕來到樓上。
咚咚咚……咚咚咚……
李佳敲了幾下門,沒想到房門并沒有上鎖,隨著李佳的敲門動作,房門漸漸打開一條縫隙。
“在家嗎?我有些事情想問你。”李佳試探著推開房門,輕聲說道。
在房門打開的一剎那,李佳發出一陣刺耳的驚叫聲,站在李佳身后的徐林和南夕也都驚住了,客廳里面吊著一個穿著睡衣,頭發凌亂的女生……
南夕盯著手機屏幕良久才反應過來,隨后也是一陣驚叫……
上午十點三十分,警方趕到案發現場,尸體還沒有硬化。
“大致情形我已經了解,你小子有偵探證嗎?”
“唉?”
徐林翻了翻口袋,除了老哥放在褲兜里面的一包口香糖,其他什么都沒有。
南夕背對著案發現場的房門,從包包里翻出一本暗紅色的證件,“給你,這是我們老板的偵探證。”
“你怎么把老哥…把我的證件帶在身上?”徐林差點說錯話,急忙糾正過來。
“不是你放在我這里的嗎?作為助理,保管你的證件也是我的工作。”南夕緊繃著神經,不敢看身后的案發現場。
“哦…對!”雖然徐林嘴上這么說,但這次確實沒想起來老哥的這段記憶。
維爾探長接過徐林的偵探證,掃了一眼,很不屑地丟還給徐林,“這是你接手的第一個案子吧?也就是一個蹩腳偵探咯?”
這是什么話?
面對維爾探長充滿蔑視的問話,徐林真想反駁回去,但仔細一想,這么沖動的事情老哥是絕對不會做的。
“我們老板可是要成為世界第一大偵探的,你不要出言不遜,你這個糟老頭子。”南夕收起徐林的偵探證,嘟著嘴,替徐林回擊維爾探長的質疑。
“小丫頭,我才47歲,怎么就是糟老頭子了?世界第一大偵探?哈哈哈……就憑他?”
“怎樣?”
“那好,如果午飯前他能把案子破了,我就承認他不是蹩腳偵探,并且給他送上成為世界第一大偵探的祝福,你看怎么樣?”
“當然可以,徐林,你可以的,快點把案子破了。”
“哈?午飯前?那也就剩下一個半小時了,怎么可能?”
徐林內心慌的一批,這和剛才分析闖空門的案件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他從來都沒接觸過刑事案件,這不是闖空門那種小案子,趕鴨子上架也不帶這么快的吧!連個適應過程都不給嗎?
看著南夕期待的眼神,徐林想到老哥準備開辦事務所時候的一些事情,南夕一直忙前忙后,幫助老哥跑各種事情。
小時候就是這樣,南夕經常找老哥一起玩,但印象里老哥好像對南夕一直都很冷漠。
“你可以的,對不對?”南夕做著加油打氣的姿勢。
“好……好吧!我會盡力的。”徐林硬著頭皮答應,實在不忍心看到南夕失望的樣子。
“那好。”維爾探長丟給徐林一雙鞋套,“先分析一下死者是自殺還是他殺。”
徐林穿好鞋套,緊了緊自己準備的白手套,踏進死者的家門。
房間格局和樓下李佳的房間完全一樣,進門就是客廳,死者吊在客廳中央。
值得注意的是,吊著死者的繩子竟然綁在頂棚的一個支架上,那個支架很明顯就是為了綁著繩子而釘上去的。
死者腳下是一把旋轉式座椅,看著好像是被死者踢到一邊的,但距離不太遠。
這把座椅有很高的靠背,只能旋轉,不能調節高度。
房間里的物品雖然擺放得沒有樓下李佳房間整齊,但也算是干凈整潔了。
沒有打斗痕跡,拖鞋在沙發前面整齊擺放。
在客廳可以看見臥室里面也非常整潔,被子都已經疊好。
廚房同樣干凈整潔,沒有正在燒制的飯菜,但是檢查衛生間的時候,徐林發現一些蹊蹺。
“怎么樣?徐林老弟?你都轉悠一圈了,還沒看出來是自殺嗎?”維爾探長在客廳喊道。
“不對,你快進來,死者應該不是自殺。”徐林喊道。
“你找到證據了?”維爾探長背著手,慢悠悠走進衛生間。
“你看,洗面奶的蓋子被擰掉了。”
“這能說明什么?”
“你再看垃圾桶里面,有一張褶皺的紙巾上面有洗面奶成分,這說明死者應該是剛剛擠出洗面奶,突然聽到有人敲門,或者聽到電話聲,也或許是別的什么事情,總之死者不得不終止洗臉,選擇把擠在手里的洗面奶用紙巾擦掉,去做其他事情。
如果死者有自殺傾向,為什么會做洗臉的舉動?如果說死者想保持儀容整潔再自殺,那么為什么又穿著睡衣?”
“擠個洗面奶就認為是他殺?這樣的說辭信服力太小,在勘察組給出結論之前,你最好找出他殺的證據,如果偵探總是靠著警方取證之后才得出結論并進入調查,那要你們偵探有何用?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偵探只會礙手礙腳,有本事別用警方的調查結果,就用你們偵探自己的調查結論,怎么樣?你敢這樣做嗎?”
“你好像對偵探有很大怨念,不過我好像沒得罪過你吧?”
“要說怨念,也不是沒有,但也沒那么嚴重,只不過我看不起你們偵探,總是借著警方找到的證據來進行推理論證,既然你們有本事破案,干嘛不自己取證呢?為什么要利用我們的取證技術?”
“這……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吧!在這個世界里,世界聯邦是承認偵探這個職業的。”
“但我不承認,尤其是你這種初出茅廬的偵探小子,破案你不行,添亂第一名。”
“這么說,你認為死者是自殺的?”
“當然,現場這么整潔,而且死者剛剛出事不久,我們出警來到這里的時候,死者的身體還沒有硬化,說明是在三十分鐘內死亡的,我們出警趕到案發現場大概十分鐘,你們發現尸體的時候死者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這說明你們發現尸體的時候死者剛剛死去不久。
如果是他殺,兇手需要一至兩分鐘行兇,你認為死者會乖乖把脖子伸進繩圈里嗎?現場沒有打斗痕跡,而且還要把死者吊在頂棚。
你看頂棚那個支架,明顯就是為了綁繩子釘上去的,如果在作案之后做這種事會留下很多痕跡,首先會發出響聲,還有脫落的墻皮,現場需要打掃,再把死者綁上去,這一系列動作你覺得十幾分鐘能做完嗎?”
“如果是這個流程,兇手當然做不完,但我可以肯定,死者咽氣的那一刻,兇手并不在案發現場。”
徐林微微沉下頭,對視著維爾探長,嘴角上揚,似乎已經看穿一切。
“話說的有多大,臉就有多疼,我倒要看看你能推理出什么花樣來。”維爾探長一臉不屑。
“只要確定死者生前有沒有過助眠行為,我的推斷一定會得到證實。”徐林說道。
“那可不行,我說了,你不能借助警方提供的資料,要是給你提供驗尸結果,還用得著你來推斷嗎?”
“可是警方有義務給偵探提供這些資料吧?”
“是嗎?那你可要聽好了,警方是有義務給偵探提供幫助破案的資料,但是,那要在偵探直接負責的案子中才可以,根據我的了解,你接手的案子是樓下闖空門事件,而樓上這起案件是你間接接觸的,并沒有人委托你查辦此案。
那么你的舞臺應該在樓下,而不是在這里指手畫腳,我讓你進來案發現場也只是想打擊你而已,我就是喜歡看你們偵探破不了案時候的落魄樣子,警方的任何檢驗結果都不會給你,如果你能在午飯前把案子破了,就算你贏。”
外面的南夕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你也太不講道理了吧?破案是兒戲嗎?”
“沒關系!”徐林示意南夕不要沖動,“就按維爾探長說的,我不用警方提供的信息,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調查警方已經檢驗過的物品呢?”
“當然,只要是現場的物品,你都可以隨意檢驗,反正我們的人已經采集完畢了,現在我就一邊等著檢驗結果,一邊看你如何斷定死者是他殺,如果你能在沒有警方幫助的前提下找出兇手,那我可能會高看你一眼哦~哈哈哈哈……”
徐林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十點五十五分,距離維爾探長給的期限只剩下六十五分鐘。
經過一上午的時間,徐林覺得腦子里的邏輯越來越清晰,好像自己和老哥身體的融合度增加了很多。
目前想要破案并不難,但重要的是尋找證據,先捋順事件的經過。
首先是李佳委托調查闖空門,通過排除法鎖定兩名嫌疑人,正要詢問第一個嫌疑人,也就是二樓的死者時,發現嫌疑人已經死亡。
這未免太過巧合了,徐林看向站在走廊的李佳,神色依然那么低迷,一直盯著地面,眼神從來不會向上看。
真的就那么巧嗎?李佳領著徐林和南夕上樓,然后就碰見嫌疑人死亡,給徐林的感覺就像是李佳安排好一切似的。
但又沒有證據表明李佳就是兇手,案發現場沒有鎖門,如果是他殺,又算不上是密室殺人案,這就給調查帶來很大空間,可以說案發前半小時內,整棟樓所有在家的人都可以是兇手。
因為公寓里的任何人都可以通過樓梯避開監控來到死者家中作案,正因為案發現場的門是掩著的,沒有上鎖,就給追查兇手的范圍擴大至整棟樓。
但如果警方提供驗尸報告,只要知道死者生前有沒有過助眠行為,那范圍就會縮小很多,但維爾探長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對偵探又有那么多的意見,現在徐林只能自己找線索了。
從哪里開始找?如果是老哥會怎么做?
時間所剩不多了,要是毫無根據地一個物品一個物品那么排查,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可惡!根本毫無頭緒。
徐林又看了看時間,五分鐘又過去了,還剩一個小時整。
如果是老哥……
等等……
為什么一定要按照老哥的邏輯去思考?
自己不行嗎?
想一想……
是什么東西能夠提供最多的線索?
此刻徐林所處的案發現場好像靜止了一般,他沒有聽到南夕在外面給自己加油打氣的聲音,也沒有聽到維爾探長的嘲笑聲。
有了……
徐林沖出衛生間,四處掃尋。
最終把視線落在剛剛被警員裝在物品袋里的手機上。
“我要調查死者的手機。”
“唉?這個……”警員看了看走出衛生間的維爾探長,一副為難的樣子。
“給他看,指紋和手機里面的數據已經采集完畢了吧?只要檢測完畢的東西,在一個小時內他都可以看。”維爾探長看了看手表說道。
徐林接過死者的手機,鎖屏已經被警員通過技術手段解開,并且設置了快捷鍵解鎖,用以方便調查。
死者的手機里面記錄并不多,電話本里只有55個名字,短信也只有些驗證碼和垃圾短信,看來死者和李佳的社交圈都不怎么大。
徐林接著翻閱手機,最近的通話記錄也非常少,昨天只有一個通話,還是標記的快遞電話,今天的通話記錄一個都沒有。
又翻閱了便簽、聊天軟件等,都沒有收獲,死者的社交圈實在太簡單了,簡單到查毒軟件幾秒鐘就能查殺完手機里的所有數據。
徐林絕不相信會這么簡單,接下來所用的技能就不是老哥的了。
穿越到老哥身體中之前,徐林可是在校非常有名的技術宅,多次代表學校參加科技比賽。
對于檢驗手機數據這種小事情,三下五除二就恢復了一周內被刪掉的所有數據。
果然有新發現,死者的短信里面多了很多條信息,都是同一個號碼發來的,不過閱覽之后致使徐林的小心臟砰砰亂跳,有些肉麻的對話讓徐林這個外人看著都臉紅。
聊天軟件里面也有新東西,大多都是死者和李佳的聊天記錄。
兩個人討論了好多有關別人的事情,大多都是在議論同事和領導,這兩人的對話里面充滿戾氣,都是在背后辱罵別人的話。
當翻到便簽的時候,徐林對自己的判斷終于有了證實,果不其然,重要信息都在手機里面。
不過讓徐林大吃一驚的是,便簽里的信息和預想的完全相反。
原本徐林想的是,有可能死者會預判到有人要傷害她,所以記錄一些事情,為自己遭遇不測之后留下線索。
但死者的便簽里所記錄的都是截然相反的文字,而且這些文字的內容和徐林之前推斷的兇手殺人方法完全一致。
“這……
感覺就像是死者自己殺了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