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此時,他們身后駛過來一輛卡車,明亮的車燈將炊事班所有人都照亮。
“解放軍同志,這大晚上的你們是去哪里啊?”
當卡車來到楚留香他們身邊,卡車聽了下來,從車窗內伸出了一個腦袋問道;
這是一位女司機,楚留香還是第一次見女人能開汽車,一時間有些好奇。
楚留香盯著從駕駛室內探出的這個腦袋半天,才看清楚這位開車女司機的相貌,對于她的個頭來說,顯然卡車實在有些大了。
女司機皮膚有些黑,是那種長年累月暴露在太陽之下而曬黑的,目字型的臉龐下,有著一稍微尖一點的下巴;
留著齊耳短發,這是現在最流行的發式,解放軍里的女戰士幾乎都是這種發式;
因此這種發式也被稱為婦女解放發式。
“司機同志,我們要趕去一個叫安寧大黑山的地方!”
“你們去那里干嘛?”
“執行任務!”
“執行任務?”
女司機狐疑的看著一排站在車邊的炊事班戰士,當看到他們背著的家伙式時,她明白了;
“你們是去大黑山參加省軍區后勤保障演習的把?”
“這位女同志,你也知道這事情?這可是軍事秘密!”
“我猜的,不過,你們可以對我不用保守,我正好也是去演習指揮部送東西的!”
“那女同志,你能捎帶我們不?”
“沒問題!上車把,不過要小心車上的東西啊,都是明天演習要用的食材!”
“那太感謝了!”
楚留香對于自己的奇遇,心里樂開了花,如果真的準時趕到,那他表的決心肯定實現。
“全體注意,我們上車,上車之后注意保護老鄉車上的東西,明白嗎?”
“是!”
正在戰士們登車的時候;
“咕咕,咕咕!”
這是從肚子里發出的聲音;
“解放軍同志,你們好久沒吃飯了?”
“呵呵,司機同志,到現在有十幾個小時了!”
“哦,正好,我車上有米線,是我自帶的,到前面空地,我煮昆明的名小吃:小鍋米線給大家墊墊肚子!”
“司機同志,這需要浪費很多時間把?”
楚留香望著女司機,他的意思很明顯,是在詢問會不會耽誤演習報道時間;
“解放軍同志,演變報道時間今天下午就結束了,反正已經遲到了,但是我保證演習之前肯定到!吃米線要不了多長時間,20分鐘足夠!”
“哦!”
楚留香見這位女司機堅持,也沒在說什么;
“好了,我們就在這里休息一會!”
“解放軍同志,要想速度快,你們要幫我生火打水哦!”
“好的,沒問題!”
一邊下車的楚留香,一邊回答道!
“全體下車!”
炊事班在聽到楚留香命令之后,立即下車列隊!
“全體都有!立正,司機同志要給我們做飯,下面我們吃飯,大家對司機同志的熱情表示感謝!”
隨著楚留香話音,炊事班全體戰士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武裝組負責打水,炊事組負責生火!其他人員負責柴火!”
“是!”
“解放軍同志,往這個方向走100步,有股山泉,走幾十步就能聽見水聲!”
“是!謝謝司機同志!”
炊事班武裝組郝世杰與方寶玉向女司機立正行注目禮后,立即拿著炊事班的水桶往山泉處走去;
“嗯,解放軍同志,你們的灶挖大了,你看,這是煮米線的鍋,只有這么大!”
“司機同志,還是用我們的鍋煮吧,我們那個大!你這鍋口還沒我巴掌張開的大!”
炊事班武裝組的郝世杰在說話的時候,還把自己張開的手掌在那口小鍋上比劃了一下;
“不行,我煮的這種米線只能用我手里的這種鍋,這是云南當地特產的一種黃銅,用其他鍋煮不出那種味道!”
“不過我車上還有幾個,這樣,你們挖能放這樣小鍋的灶,挖六個!”
“是!”
聽聞要挖6個,楚留香也拿起工兵鏟,蹲下來開始挖;
他只見這位女司機從車上搬下來兩個小框,一個框里,整框都是顏色看上去有些暗紅的,像面條一樣的食物,只是這種食物每一根都比普通面條粗一些;
另外一筐,看著像一些調料;
“請問司機同志,你貴姓?”
“解放軍同志,都是同志了,你還貴姓貴姓的,這樣叫不合適!”
“那同志怎么稱呼,你總有名字把!”
“水靈光,我叫水靈光,從印度尼西亞回來的!現在在昆明的華僑農場工作!”
“解放軍同志,你呢?”
“楚留香,中國人民解放軍鐵道部英雄師鐵一團團部炊事班班長!”
“啊哈,你們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英雄師鐵一團炊事班啊?”
“水同志認識我們師?”
“嗯,認識,我可是聽說你們英雄師王震師長跟陳司令員打包票,你們能在這次演習中拿第一!”
“你連這都知道?”
“嗯哼,所以說你們今天遇到我,肯定是你們做好事了!”
楚留香他們挖這樣的小灶,1分鐘之后,六個小灶都已經燃起了火光;
“解放軍同志,我這里有一些五花肉,麻煩你們剁成碎肉,越碎越好!”
“郭大路,剁肉!”
“是!”
郭大路在炊事班負責紅案,接到命令之后,拿出自己的案板,并且用自己水壺里的水洗干凈了手;
郭大路先把整塊肉切成片,再切成絲,然后切成粒,最后左右開工開始剁起肉來;
剁碎肉并不需要技巧,一會時間,一塊五花肉就在郭大路手下,變得慘不忍睹。
“不愧是解放軍,速度好快啊!”
就在郭大路剁肉的時候,武裝組打兩桶水回來了,一桶用于做飯,一桶在飯后用于清洗餐具,并需要將灶火徹底用水澆透之后,用土掩埋,恢復土地之前的狀態!
楚留香只見水靈光將那幾個巴掌大的銅鍋放在灶上;
僅僅十秒不到,銅鍋就被燒紅了;
“這是什么銅?傳熱效率這么高?”
楚留香看著這些燒紅的銅鍋不禁出聲問道;
“這是我們江川特有的黃銅,所有銅鍋都是手工千錘百打出來的,用機器做出來的這種銅鍋,煮出來的東西味道總不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看見銅鍋燒紅,水靈光往每個銅鍋內舀了一瓢水;
就在冷水與燒紅的銅鍋相遇時;
“呲呲!!”
隨著聲音的響起,一股水蒸氣快速升起,當水蒸氣消失,銅鍋內的水此時已經沸騰了。
水靈光首先將郭大路剁好的五花肉放進鍋內,楚留香看到一個奇異的現象,本來一團的肉末,在銅鍋內隨著沸水而四處散開,并沒有成為一團;
“這是水腌菜,吃這種小鍋米線,這是不能缺少的!”
“同志們,你們可以拿點嘗嘗,我聽說這種水腌菜,出了云南地界,就做不出來!”
聽聞,楚留香拿起筷子,夾起一根水腌菜,這種水腌菜好像是跟朝鮮的腌制大白菜類似,但絕不是大白菜;
“水同志,這是用什么菜腌制的?”
“長菜,不過外地人都叫它苦菜!”
“哦!”
楚留香把筷子上的水腌菜往嘴里一送,立即感覺自己兩頰生津,一股清爽的酸味從自己的舌頭中部開始蔓延,隨著酸味逐步濃郁,慢慢的出現了一種辣味,淡淡的辣味中和了這種酸味;
隨著楚留香的咀嚼,一股甜味開始出現,嘴里的味道由之前的純酸味,變成酸辣味,現在變成了甜酸味,那種甜味不像食用糖的那種甜,而是一種淡淡的甜爽味。
“好吃吧?楚同志,這是我自己做的!長菜是我們農場種的!”
“這是米線,也是我們農場自己做的,米也是我們農場種的,這可是云南本土的紅米哦!很珍貴的,產量太小了,今年我們不打算種了!”
看著放入米線的銅鍋再次沸騰,水靈光向鍋內放入了一些食鹽,還有調色的醬油;
“同志們,這醬油是甜醬油,不是咸醬油哦,也是我們當地特產!”
“所以呢,這小鍋米線,你們走出云南,根本吃不到!”
“好了,同志們準備好你們的碗,要起鍋了哦!最后我在放點油辣子就行了!”
“武裝組先吃!”
“是!”
看著解放軍都拿著自己的碗,水靈光再次從筐里拿出一把像草一樣的東西,用手擰斷,在每個戰士的碗里放了一些,同時也撒上了一點胡椒粉;
“水同志,這碗里什么菜啊?”
“你們不認識?這是韭菜啊!”
“韭菜?這韭菜葉子比我食指還寬啊?”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云南韭菜就這樣!”
“好了,同志們,你們自己把米線倒進你們碗里把!”
“好吃吧?”
“嗯,嗯,味道真不錯,班長你嘗嘗!”
“是啊,班長,吃到嘴里,這米線立馬就滑倒脖子里,好順滑啊!”
“嗯,真香,一點都不油膩,不辣也不酸,酸爽啊!”
“香,這叫米線的,碗里是整根整根的,筷子也夾不斷,但是一進嘴里,自己就斷了,看著軟軟的,但是很有嚼勁,彈力十足!”
“楚同志,你看,我才用了7分鐘,二十分鐘保證我們能上路趕往演習地,沒騙你把?”
“水同志,下面幾鍋讓我來試試,你在邊上指導行不?”
“嗯,楚同志,請!!”
水靈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看著水靈光的動作,楚留香把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已拿在手上的搟面杖掛回自己的腰間,接過水靈光的炒勺,就開始往已經燒紅的銅鍋內加水。
剛才楚留香已經通過搟面杖知道,這些所有食物中,都沒有毒。檢驗食物之中是否有毒,只是搟面杖一個小小的功能而已。
凌晨6點,楚留香和炊事班準時出現在了演習參演部隊集合點;
“同志們,云南省軍區炊事班比武大賽現在正式開始!”
“下面宣讀第一輪比賽規則,同志們注意聽,規則念完,不在重復,不接受詢問,不接受質疑,不接受反對!”
“第一輪比賽考核內容:陸軍大灶,主食——饅頭,每名指戰員伙食標準5分錢;”
“過關條件:作戰部隊發起總攻前完成全體指戰員用餐;”
“其他事項:參賽炊事班一名炊事班戰士負責25名野戰部隊指戰員兩天伙食保障;”
“演習遲到的炊事班每名戰士多加5名野戰部隊指戰員伙食保障。”
“同時,按報道先后順序由近及遠分配炊事班陣地,演習報道遲到的炊事班出發時間延后20分鐘。”
“演習內容宣讀完畢!云南省軍區后勤保障演習裁判長魏子云”
“同志們,我是這次演習后勤保障組組長金正林,一會在領伙食材料的時候,等候叫號的同志,可以到那邊領取早餐!”
“早餐是云南特色小吃,稀豆粉和官渡耙耙!”
“同志們啊,尤其是這個稀豆粉,是我們此次演習全體裁判在今天凌晨1點就起床給大家熬制的!”
“我建議,我們用掌聲感謝這些裁判們!”
熱烈的掌聲從戰士們中間爆發,能吃到熱乎乎的早餐,讓參演戰士們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溫暖;
“下面每個炊事班派兩名代表去領餐!”
沒過多久,倪不小和郝世杰就帶著一筐和一桶回來了;
“班長,班長,快來,這餅子好吃!”
倪不小一手抱著竹筐,一手正往嘴里塞著他所謂的餅子。
“倪不小,看你那沒吃過東西的熊樣,丟人!”
“郭大哥,你吃吃看,要是你吃這東西,不成熊樣,我名字倒著寫!”
“嗯,小不倪,快分給大家!”
“班長!他還沒成熊樣呢,就把我名字倒著念了啊!”
“說實話,我早想倒著念你的名字了,可惜一直沒機會!”
“班長,確實不錯,這官渡粑粑是烘烤出來的,面皮好軟啊!”
聽見倪不小的用自己名字來保證,炊事班的其他戰士也不客氣,兩步迎上去,拿上一個餅子就開咬。
“嗯,我里面的餡是甜的!”
“我是咸的!不過面皮好像是蕎麥”
“啊,領的時候,人家就說了,白的是面粉做的,里面餡是咸的,黃色的是蕎麥做的,里面餡是甜的!”
“倪不小說的沒錯,人家還特意說,這蕎麥是彝族同胞去年慰問的時候送的,是只能在高山上種植的苦蕎麥,很有營養的;”
“沒錯,他們是這樣說的!”
“我這里面的餡有核桃仁、花生仁、芝麻、還有杏仁,它們跟白糖混合在一起,香甜!”
在炊事班負責白案工作的郭嵩陽非常準確的一下就認出面皮里面所有的材料。
“我吃不出里面有啥東西!班長,來一個!”
說著倪不小就把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官渡粑粑塞給楚留香;
楚留香接過來仔細觀察著這名叫官渡粑粑的面餅;
面餅呈圓形,至少有倪不小的臉龐大,拿在手里至少有四、五兩重;
楚留香憑著經驗看的出來,面皮是先經過油煎,然后烘烤而成;
面皮外酥內軟,但讓楚留香更感興趣的是,這官渡粑粑至少做好有半個小時以上,因為在場邊的裁判們在半小時以前就到集合點集合,比他們集合還早。
但現在手摸上去依然很熱,甚至有些燙手;
這讓他想起在朝鮮戰場上,有時候他們做的大餅,后面的還沒做好,前面做好的就已經冷了,不管他們采取什么保溫措施,都很難將熱乎的送到陣地。
要是他當時知道這官渡粑粑的制作方法該多好啊!
想到這里,更加勾起楚留香對官渡粑粑的興趣;
楚留香將官渡粑粑放在嘴邊,一股清香的味道立即進入鼻孔,這不是菜油的香味,也不是豬油的香味;
這種香味帶著一種茶葉的芳香,難道是茶油?
楚留香自然知道云南是茶葉的故鄉,盛產茶葉,但是如果用茶籽榨油,未免太奢侈了;
輕咬一口,楚留香確認就是茶油,是真正由茶葉籽壓榨出來的,沒有添加任何其他食用油的純茶葉籽油;
在朝鮮戰場時,楚留香就聽過一位來自云南的少數民族戰士談起過;
這種純純的茶葉籽油,壓榨出來以后,保質期很短,最長只能保存三天,三天以后茶葉籽油就齁了;
如果想要保存時間長一些,可以加入一些香油之類,但即使這樣,也最多只能保存10天。
所以,這位少數民族戰士跟他說,這種油,他們當地幾乎都是現吃現榨,吃多少榨多少;
這味道,雖然楚留香并沒有嘗過,但他的感受跟那位少數民族戰士說的一模一樣,茶葉籽油太特殊了,用其他油料根本無法冒充;
在肯定自己想法以后,楚留香立即一大口咬了上去;
“啊,好燙!”
被官渡粑粑炙熱的餡料燙著的楚留香,趕緊把嘴里的餅子吐在手上;
看著自己手中的餡料,楚留香一眼就認出了花生碎,核桃碎,還有糊麻!
那種暗紅色的應該是棗泥,但棗泥之中混合著一種薄薄的,一片一片的是什么,楚留香不知道;
他用兩個指頭拿起這一片一片的仔細看,也沒看出到底是什么;
將幾片放入口中,一股濃郁的香氣在舌尖蔓延,根本無法說出這種香氣到底是什么香氣;
到最后,就是楚留香舔了舔牙齒,牙齒上都留著這種香氣;
將手中的餅子再次放入嘴中,剛才嘴里的香氣開始變淡,這種變淡是因為被另一種香氣所取代;
但是當兩者香味在口中達到某種平衡之后,好像達成協議一般,和平共處了。
“班長,給,發放早餐的同志說了,官渡粑粑配合這稀豆粉,就不會燙著了!而且能讓這兩種美味翻倍!”
“郝世杰,你小子故意的是不?看到我被燙了才說!”
“班長,冤枉人啊,這不大家都在吃倪不小拿回來的粑粑,都了忘記我帶回來的稀豆粉了!”
“大家快點吃,一會我把桶和碗送回去!”
“好勒!”
“哎呀,班長,今天太陽肯定從西邊出來!”
“譚世宇,皮癢了,是不?”
“班長,你今天要打我,我立馬倒地不起來了!看你演習怎么辦!”
“行,你小子啊,敢拿這嚇唬我是不?等著啊,要不是今天餅好吃,我現在就揍你!”
“嗯,班長,這稀豆粉不錯,看著像小米粥,完全不是一回事情!”
楚留香接過郝世杰遞過來的一碗稀豆粉;
經過剛才被燙的經歷,這次楚留香是沿著碗沿部分開始喝;
果然,稀豆粉同樣是很燙,楚留香慢慢的品著,想品嘗出是用什么制作的;
“香!”
楚留香腦子里第一個蹦出的詞。這種香與官渡粑粑的香完全不同;
如果說官渡粑粑是幾種食物搭配在一起而產生的一種奇妙的復合香氣;
那么這碗稀豆粉則是一種單純的香氣;
“嗯,這里面應該是一種碗豆粉,從剛才說熬制的時間上看,應該是水磨出來的,而不是干磨出來的豌豆粉!”
“如果是水磨,那用來磨粉的豌豆至少需要泡一天!”
“呵呵,這些裁判夠用心的啊!謝謝了!”
楚留香在判斷出稀豆粉是什么材料的時候,也體會到了裁判們的用心,不覺從心里發出一種感謝。
用水磨出來,熬成這種粘稠狀,只能用小火慢慢熬,不能用大火。
而且在熬制的過程中,需要不停的攪拌,不能停,一停就無法有現在這種粘稠的狀態,而是成一坨一坨的塊狀了。
難怪這些裁判們凌晨一點就開始忙碌。
楚留香繼續感受著那種入口爽滑綿軟的感覺,進入口中的稀豆粉對口腔味蕾的刺激非常緩慢,緩慢咀嚼,一種糯糯的香味,使人感覺有些清爽。
而一起放入稀豆粉的佐料,是一種用火燒的辣椒面,俗稱糊辣椒;
僅僅一小點的糊辣椒,就將整碗稀豆粉的香味提升了一倍以上;
放了這點糊辣椒與沒放糊辣椒的稀豆粉已經完全是兩種食物了;
對于食物之間互相搭配而產生如此奇妙的變化,楚留香一直都驚嘆這大自然給予人類總是如此優待。
因為只有人類才能發現這奇妙無比的搭配,也只有人類才有智慧創造這種奇妙的搭配。
“大家吃完了嗎?”
“吃完了!”
“好,我去還東西,你們不許惹事!”
“是!”
來到餐具歸還處,楚留香認真的清洗著餐具;
“同志,我想問一下,那種蕎麥官渡粑粑里面,那種暗紅色,一片一片的是什么?”
“哦,那是玫瑰花瓣!”
楚留香得知那是玫瑰花瓣以后,相當吃驚,玫瑰花還能食用,這是他以前沒聽說過的;
回到炊事班集合點,看到自己剛才布置偵察工作的郝世杰已經回來,小聲說道:
“什么情況?”
“班長,前面在選擇食材的時候,就有11支炊事班被淘汰了!”
郝世杰同樣小聲的回答;
“知道什么原因嗎?”
“不知道,我幾次靠近選擇食材的帳篷,都被發現了,我這身志愿軍軍服太扎眼了!”
“嗯,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班長,我一會再去一趟!”
“不需要了,不要觸犯演習規定!”
“明白!”
“同志們,大家聚攏一下!”
楚留香聽到郝世杰偵察回來的情報,感覺事情有些嚴重;
“由于東方木老團長并沒到場,我們班參演的實際人數是11人;”
“按照演習規定,我們要負責330名指戰員兩天伙食保障;”
“同志們,按大灶標準,那么出發的時候,我們一共需要背負物資將近600公斤;”
“再加上炊具武器和必要的彈藥,我們每人要平均背負60公斤走10公里;”
“這個困難,大家有沒有信心克服?”
“沒問題,班長,咬咬牙就行了!”
“同志們,我們再好好學習一下剛才裁判長宣讀的演習規則;”
“在比賽規則之中,肯定有說明,只是被我們忽略了;”
“同志們,我認為選擇食材的時候,也許就是在考驗炊事員對情報的領悟力;”
“班長,你的意思是說,這次演習貼近實戰,并不是單一的比試做伙食?”
確實,在戰場上,有很多炊事員從敵人的食物或者炊事陣地當中為部隊提供了很多有價值的情報;
“郭大路說的有道理,如果我們把這場演習看成簡單的為部隊指戰員做好飯的想法會讓我們犯大錯誤!;
“班長,那不管什么狀況,我們就按實戰的狀態對待!”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
“78號參賽炊事班準備~”
隨著裁判的一聲命令,拿著78號順序牌的楚留香帶著炊事班全體人員背著他們自己的家伙式,整齊的走向神秘食物選擇點。
“78號參賽炊事班進入8號帳篷選擇食材!”
隨著裁判一聲命令,楚留香一揮手,炊事班全體人員按之前楚留香的安排,迅速向8號帳篷走去;
選擇食材的地方,一共有十個帳篷,一次由10支炊事班分別進入十個帳篷選擇食材;
所以當前面68號參賽隊伍被淘汰之后,就是78號炊事班遞進選擇食材。
楚留香走在隊伍最前面,后面是負責偵察的郝世杰;
隊伍中間則是倪不小、郭大路、郭嵩陽、蕭石逸和孫玉伯五位炊事班炊事組成員;
最后則是方寶玉,譚世宇,鐵翼和百里追負責后衛安全。
當炊事班進入帳篷以后,楚留香領著武裝組迅速排查著帳篷內一切可疑的地方;
不出楚留香所料,首先在一筐土豆的下面找到了一個手榴彈,手榴彈的拉環就插進一個土豆里;
隨后在其他地方陸續發現了手雷、炸藥等物。
此時全體炊事班成員徹底明白了,這演習不僅是比賽,所有一切都是貼近實戰的;
在部隊日常采購的食品日用品中安裝各種各樣的爆炸物,是敵特份子常用的恐怖襲擊方式中;
“不要發呆,快,只有5分鐘!”
“是!”
當發現手榴彈,其他人員都看著楚留香,楚留香并沒有就手榴彈做任何表示,只是提醒大家時間;
武裝組繼續排查炊事班可能觸碰的一切物品;
而炊事組則在楚留香的帶領下,迅速收集食品材料;
當看到每一種食材上面都插著一個寫有數字的紙牌,楚留香明白,雖然上面沒有寫明是食品價格,但肯定是;
因為規定考核內容是大灶,大灶的標準是5分錢;
需要攜帶2天保障糧,那么一位戰士的標準就是1角錢;
炊事班需要負責330名戰士的保障;也就是說楚留香的炊事班只能選擇總共33塊錢的物資。
這錢的數目肯定不能超的,他想起前面被淘汰的炊事班,也許就是在這些方面栽了跟頭。
“郭嵩陽,你負責主食,郭大路你帶著蕭石逸與孫玉伯還有倪不小負責大灶菜譜,記住,千萬不能超出大灶伙食標準!”
“是!”
“武裝組郝世杰繼續排查,其他人員幫助郭嵩陽!”
“是!”
郭嵩陽接到命令之后,立即來到主食食材堆放地,比賽規定主食是饅頭,自然他需要面粉;
郭嵩陽在炊事班擔任白案主事,選擇面粉那是行家里手。
根據他的計算,330名指戰員還有他們炊事班11人,兩天保障糧共需要攜帶面粉數量是310公斤;
根據計算的數量,他立即開始搬動面粉。面粉袋上明確標示一袋是20公斤。
炊事班一共需要15袋半的面粉;
于是,郭嵩陽立即招呼方寶玉、譚世宇開始搬運打包面粉;
郭嵩陽準備兩袋面粉打成一包,由炊事班武裝組和班長楚留香負責背負。
正在搬運,郭嵩陽突然停了下來,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面粉袋,感覺有些不對勁;
“倪不小,把那邊的秤拿過來,每袋面粉都過秤,快!”
郭嵩陽大聲喊著,對于郭嵩陽的喊叫,自然引起楚留香的注意,只有三分鐘,如果要稱重,自然會耽誤時間;
他立即走過去,又拿了兩桿秤,一桿遞給了郝世杰,現在一共六個人一起稱重。
果然,在稱重了已經打包好的面粉之后,有兩袋面粉重量出現不對;
“快,還有2分鐘,迅速補齊更換!”
楚留香看見郭嵩陽立即跟換面粉,正當他要轉身去協助郭大路那邊的時候,眼睛的余光瞅見了其中一袋重量足夠的面粉袋上;
“郝世杰,刺刀!”
楚留香喊著,郝世杰立即明白,從腰間摘下自己的刺刀,丟給了離自己三米遠的楚留香;
接過刺刀的楚留香,用刺刀尖挑斷面粉袋捆扎帶,用力將刺刀刺進面粉之中,迅速拔出;
刺刀上殘留了一點面粉,楚留香一看,趕緊命令道:
“檢查所有面粉是不是受潮!”
郭嵩陽他們二話不說,立即摘下自己的刺刀,將已經選擇好的面粉袋統統跟楚留香一樣檢查了一遍;
最后結果是只有楚留香發現的那袋受潮;
郭大路這邊在武裝組排查完所有陷阱之后,選擇食材相對來說比較順利;
只是在前面的炊事班拿走了很多食材,留給他們可以選擇的食材種類也不多;
這也導致后面的比賽,他們在菜品上與前面的炊事班產生了一些差距。
按照部隊標準,大灶是兩菜一湯,兩天保障就是四個大灶,現在部隊規定是一日兩餐,而非一日三餐;
早餐均由各部隊自己合理運用伙食費解決;
但郭大路還是在費用范圍之內,選擇了一些小米,作為明早早餐保障。
在所有食品選擇中,并沒有出現肉食,所以郭大路在食用油的選擇上數量比平時偏多了一點;
最后,所有物資相加,330名指戰員和11名炊事班戰士,一共費用是34.1元,不多不少,剛剛好!
“還有1分鐘!”
楚留香本來沒有表,現在帶的這支表,還是昨晚東方木老團長讓他帶上的;
作為經驗豐富的老戰士,東方木自然知道演習中,帶著表是非常必要的;
由于受到處罰,楚留香的炊事班自然物資要比別的班多,雖然只是每人增加了5名指戰員的保障;
但這已經是相當嚴重的處罰了。
就在大家努力將所有物資打包的時候。
突然一名手持步槍的戰士闖入;
炊事班其他戰士還沒反應過來闖入者是干嘛的,楚留香一個健步,沖到這名戰士身邊,同時將自己腰間一直掛著的搟面杖拿出;
一手抓住闖入戰士的步槍槍機部位,一手拿著搟面杖迅速敲向這名戰士的背部;
抓住槍機的那只手,迅速將槍口抬高,當搟面杖砸在那名戰士背后的時候;
楚留香左腳迅速提起,用膝蓋頂在了這名戰士的腹部;
直到這個時候,郝世杰才反應過來,同樣一把抓住這名戰士的一只手,腰部一扭,將其按到在地;
“78號炊事班滿分通過!”
這時一直站在帳篷里一個角落的裁判,出聲宣布。
楚留香他們背著自己的物資仰頭挺胸大步來到指定的演習出發陣地;
這里已經匯集了60支炊事班隊伍,楚留香他們是最后抵達的;
經過第一環節就淘汰了18支炊事班,所有炊事班都表現的不像剛才那般輕松;
所有炊事班戰士的臉上都寫滿了嚴肅,但眼睛里卻爆發了戰斗時刻才能見到的神光,那是必勝信心的神光;
“大家注意,第一:10分鐘以后,第二環節開始,現在所有炊事班可以補充你們的炊具!”
“第二:每名炊事班每名戰士必須攜帶武器,三枚手榴彈,一個基數彈藥!”
“第三:進入炊具補充區,不準說話!”
“現在開始準備!”
當演習裁判長在再次宣讀第二環節的規則之后;
楚留香對著大家招招手,然后小聲地說道:
“譚世宇、方寶玉你們兩個帶著負責武器彈藥讓裁判檢查,郭嵩陽你帶孫玉伯負責炊具補充!”
“其他人給我到處轉轉,打聽打聽!默默競爭對手的情況!”
“是!”
炊事班全體戰士同樣輕輕的小聲回應。
楚留香他們的炊具只能保障230名戰士供應,現在他們要負責330名,幾乎多出一半;
他們需要補充的炊具有些多啊。
所以,別看規則只是增加了5名指戰員的保障,其后面所牽扯的實在太多了。
就連同樣參賽的很多炊事班在知道他們的遭遇之后,都投來一種惋惜的目光;
這種目光中,含有你們真的無法完成的意思;
面對這種目光,楚留香都是回以微微一笑,目光雖然對他們都充滿懷疑,但是絕對沒有惡意。
正當郭嵩陽拿著蒸饅頭的籠屜往回走的時候,被楚留香叫住了;
楚留香接過籠屜,指了指一個地方,這時,郭嵩陽才發現這個籠屜有問題;
郭嵩陽笑著對楚留香伸出大拇指,然后不聲不響的將有問題的籠屜放了回去;
在仔細檢查了一番之后,郭嵩陽滿意的拿著三個籠屜回到班里;
而孫玉伯也在經過詳細檢查之后,拿了兩口行軍鍋,還有其他炊具回到了班里。
現在炊事班一共要負責背負蒸籠9個,行軍鍋6個,水桶4個。
一時間,如何合理安排大家的背負,讓郭嵩陽有些為難;
“新增加的炊具全部交給鐵翼!”
“是!”
楚留香在這時候,也只有讓武裝組的戰士擔負更多重量,炊事組到達以后還有更重的戰斗任務;
“班長,我們的武器過審了,只給我們留了一個基數的彈藥,其他全部暫時放裁判哪里!”
“好事啊,這樣我能減少至少一公斤的重量啊!”
鐵翼聽見只需要背負一個基數的彈藥,高興的不得了,這次行軍,他的重量是除楚留香之外,負重最重的一位。
長途行軍的戰士們都非常清楚,減少一公斤的負重,也許就能向前都走一公里。
“全體注意,進入出發陣地,1分鐘以后,自行出發!78號炊事班延遲20分鐘!”
呆在出發陣地上的楚留香他們艱難的熬過20分鐘以后,立即沖出了出發線;
但沖出出發線之后,楚留香他們相反停了下來;
只見郭嵩陽從鐵翼的挑擔內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小半袋面粉;
而孫玉伯則拿出了一個面盆;
“他們居然現在就開始揉面?”
在出發陣地上,還沒撤走的裁判看到楚留香他們這樣干,也是暗自佩服這支從朝鮮戰場下來的炊事班;
蒸饅頭是需要揉面的,而面團揉好以后,如果立即蒸,會成死面饅頭;
死面饅頭不僅口感差,還容易導致戰士消化不良,讓前方戰士戰斗力下降,增加非戰斗減員;
“為戰士考慮的真周到!真是無形當中增加了部隊戰斗力啊!”
一名年輕的裁判不禁將自己的贊賞說出了聲。
提前揉面,因為面粉加水的緣故,會增加炊事班的負重,本來負重就嚴重超標的楚留香他們依然選擇了提前揉面;
“看,那揉面的老戰士從那機槍彈盒里面拿出的是什么?是老面嗎?”
“是,是老面,他用來做面引子!”
“可惜他們沒有熱水,不然用老面來發面效果更好!”
就在兩位裁判小聲嘀咕的時候,楚留香拿著一口缸的水過來,口缸內冒著些許熱氣,讓郭嵩陽將老面放在里面進行融化。
“這缸熱水他們那里來的?”
“沒注意,沒看見他們生火啊!”
“生火也沒這個快啊!”
“嘿,大白天見鬼了,他們怎么搞出來的溫水!”
其實這并沒有什么神秘的,是楚留香挎包內有兩個以前裝午餐肉的美國鐵皮盒子,有手掌那么長的罐頭盒子;
楚留香只是稍微改造了一下,把兩個同樣罐頭盒套在一起;
然后把套在下面的那個盒子側面開了一個口。
往這口中倒入一些火藥,然后點燃,就能加熱套在上面的罐頭盒;
這套東西是楚留香自己發明的,因為他發現周邊的戰友常年行軍打戰,難免磕磕碰碰;
于是他就琢磨出這個東西,能在任何環境下,非常快速將一些需要加熱的藥酒之類進行加熱,然后給那些有傷在身的戰士們涂抹。
至于加熱的火藥,朝鮮戰場到處都是,隨便拆卸一個美軍的啞炮彈,里面的火藥夠楚留香使用好一陣子,而且這種火藥產生的溫度很高,三顆黃豆大的火藥就能讓上面盒子里的水沸騰。
郭嵩陽從楚留香手里接過已經把老面化開的口缸,一點一點的均勻撒入面盆之中的面粉當中;
然后開始快速攪拌,隨著他的攪拌,他的助手孫玉伯蹲在旁邊,手里拿著幾壺炊事班戰士隨身攜帶的水壺開始往面粉里面加水;
他們兩位之間的配合相當默契,郭嵩陽甚至不用說話,孫玉伯就知道什么時候該加水,什么時候不加水;
看著面粉逐漸成型,孫玉伯從地上站了起來,從自己挑的擔子中,拿出一個鐵皮盒,這種鐵皮盒也是一種美軍機槍的子彈盒。
他往面盆里面灑了些白色粉狀物;
“是小蘇打,嘿,他們那里來的?”
“可能是他們在戰場上繳獲的把,美軍可不缺這玩意!”
剛才小聲嘀咕的兩名裁判之中的一位,一眼就認出,孫玉伯灑的是小蘇打粉!
“那他們這算犯規嗎?”
“犯規?你沒看見裁判長站的比我們還近嗎?犯規他不說嗎?”
“也是啊,魏部長可是精通烹飪,而且鐵面無私,他都不說,那就沒問題!”
“哈,他們還有白糖?快看!”
“我靠,白糖我們省軍區后勤部都是稀罕玩意,他們居然有一盒!”
“沒看到人家白糖盒子上的US字樣嗎?人家繳獲的,稀罕你也去朝鮮繳獲嘛!”
“你少在這里打擊人,部隊去不了,我能去?”
在孫玉伯放入白糖之后,又加入了些許食鹽,一切添加完畢,郭嵩陽明顯加大了揉面的力道。
郭嵩陽不停地將面團用手拋起,面團在空中飛舞的時候,被郭嵩陽立馬拉成長條;
當長長的面團往面盆里落的時候,郭嵩陽雙手合攏,長長的面團被對折起來;
對折起來的面團在空中就互相纏繞,就像一個大號麻花一樣落入盆中;
隨著面團落入盆中的聲音,郭嵩陽立馬又將麻花狀的面團揉合在一起;
如此反復七,八次,面團表面已經達到反光的程度;
“他們揉了這樣一盆老面,在行軍路上這些時間,面團就會發酵,等到達了炊事班陣地,這已經發酵好的面粉,在揉到新鮮的面粉里面;”
“可以幫他們至少節省半小時,而且也能立即投入制作,饅頭也不會全是死面,這里,他們不過是耽擱幾分鐘!”
“他們真行,演習規定,可沒有規定饅頭一定不能是死面饅頭啊!”
“能做的更好,為什么不做,我就欣賞他們這時刻把戰士掛心上的舉動;”
“這位老戰士揉面手法與技術真不錯,將蘇打做成面粉的筋骨,白糖食鹽做成面粉的血肉,說實話,等會我還真想去他們陣地吃吃他們的饅頭!”
“一起去!”
“看,他們好奢侈,用美軍的純毛毛毯包裹面團來保溫發酵!”
將揉好的面團用紗布包了一層,再用一張美軍毛毯層層包裹好之后,放入孫玉伯挑的擔子,郭嵩陽立即向楚留香匯報:
“報告班長,面引子已經揉好!”
“出發!”
“到了,同志們,停止前進!!原地待命!不準躺下,不準坐下!”
楚留香在美式指南針的幫助下,仔細對照地圖,確認無誤后,下達了停止前進的命令;
現在他手上的地圖并不是昨晚那張地圖了,是昨晚報道的時候,演習指揮部發的全新地圖;
炊事班這一路幾乎都是在沒有路的山間行進,走在最前面的楚留香不僅背負著比其他戰士更重的物資;
還要為后面的同志清理道路上遇到的樹枝、石頭等障礙;遇到溝溝坎坎,還要幫扶其他同志;
炊事班的炊事組戰士主要是挑擔,武裝組戰士主要是背負;
背負能讓雙手騰出來持槍,遇到緊急情況,能立即展開戰斗,挑擔能攜帶體積較大,需要經常取用的物品。
而今天,武裝組有三名戰士在背負之外不得不挑擔,東西實在太多了;
剩下的兩名武裝組戰士,一名要做前衛,一名要做后衛,實在不能挑擔。
而炊事組的戰士除了挑擔以外,幾乎人人都背負了一些的物資。
楚留香的手臂和腿部都已經被一路走過來的樹枝、草刺還有尖銳的巖石劃出不少血痕;
褲管底部都已經被割破成條狀,絲絲鮮血已經將成碎條的黃色軍褲染成紅色。
此時的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腿不顫抖;
這也是為什么他堅決命令炊事班戰士不準躺下,不準坐下的原因,一旦現在躺下、坐下,再要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的行為帶動了大家,誰都知道,這時候是意志的較量,而不再是體力的較量;
在來炊事班陣地兩公里遠的地方,楚留香已經命令炊事班建立了一個物資存儲點,由倪不小留守;
在遠離炊事班陣地建立物資存儲點是大多野戰炊事班必須做的一項工作,將下一餐以后的物資存儲在遠離作戰區域的地方,是保障物資不被戰火摧毀的有效辦法;
所以在來炊事班陣地這最后兩公里的路程,炊事班只背負炊具和一次伙食的保障物資,大半物資都存放在了存放點。
然而這最后兩公里,卻成炊事班最艱難的兩公里,他們都是在向一座山峰沖擊,迅速提高的海拔高度成為他們最大的挑戰,他們的陣地在這座山的半山腰;
“武裝組郝世杰勘察地形,選擇挖灶點,方寶玉負責清除陣地障礙,百里追負責建立哨位,鐵翼負責建立防御陣地,完事之后大家一起挖灶!”
“今天我們挖3號灶!”
“是!”
“炊事組郭大路立即展開炊具,郭嵩陽、孫玉伯負責打水,蕭石逸負責柴火,完事之后,開始準備食材!”
“是!”
其實這些事情楚留香根本不用說,但作為戰斗命令,這程序不可少,命令必須嚴謹,這樣才能減少戰士的理解錯誤。
如果是非戰斗任務,楚留香只會說“干”,其他炊事班戰士自然就做自己該做的。
“郭大路,這餐你主菜是什么?”
“班長,自然是你拿手的咖喱土豆!”
“嗯,你那里來的咖喱粉?”
“班長不是咖喱粉,是咖喱油,你看?”
說完,郭大路從自己挑擔里拿出一個小油桶;
“班長,這好東西居然沒人拿,呵呵,便宜我們了!”
“好,我做,一會你們可要幫我洗土豆和削皮哦!”
楚留香知道,這肯定是班里有人饞嘴了,想著他的咖喱土豆;
他的咖喱土豆在他剛上任炊事班班長的時候,由于過于好吃,深受廣大指戰員喜愛,一時間野戰部隊的戰士們只知道有位咖喱土豆班長,而不知道楚留香班長。
楚留香看了看戴在手上的表,此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太陽已經爬過高山,照耀在他們已經被汗水浸濕的志愿軍軍服上;
楚留香注意到昆明早上的太陽要比朝鮮遲兩個多小時才出來;
太陽毫不吝嗇地釋放著自己的溫度,這讓楚留香感覺一股溫暖;
望著天空那藍的不像話的藍色,楚留香默默一笑;
部隊一般在午時開飯,現在還有幾個小時,完全來得及;
但演習規定是在總攻時間之前就必須保證所有作戰指戰員用餐完畢;
總攻時間到現在也沒有公布,按照楚留香的經驗,部隊經常在敵人用餐時間發起總攻;
所以今天的正常做飯時間應該至少比平時提前一個小時;
這也不是絕對,總攻時間是會隨時變更的,提前或者延時,都是正常現象,這需要根據戰場情況來定。
不過,按照慣例,總攻時間,指揮部都會提前一小時以上的時間下發到連隊,以便連隊做好出擊準備。
正在楚留香思考著演習規定與總攻時間可能出現的情況時;
郝世杰已經挖好了炊煙消散溝,挖無煙灶是炊事班陣地必須的;
今天郝世杰挖的是3號灶,這3號灶并非部隊的統一規定,而是楚留香根據自己的經驗,總結出了4套炊事用灶的方法,自己命名的;
部隊所規定的無煙灶可以說一灶全能,幾乎沒有什么缺點,但也正是全能,需要挖灶的戰士要具備豐富經驗,而且挖掘用時較長;
而楚留香自己改進的灶,那是只求實用,不求全能,所以在挖掘的速度上要快很多;
“報告班長,一灶挖好!”
“報告班長,二灶挖好!”
“報告班長,三灶挖好!”
“好,點火!”
“郭嵩陽,一會四灶、五灶挖好就開始蒸你的饅頭!”
“是!”
炊事班今天負責的陸軍大灶標準是兩菜一湯,所以前三灶是留給它們的,而一灶是專門留給主菜的,這并非代表有什么特權;
而是做主菜一般要求火力大,由此產生的油煙也大,必須離炊煙消散通道最近,以防止炊事班陣地因為炊煙飄散空中而被敵人發現,所有一灶只是因為它里炊煙消散主通道最近而已;
這時一名演習裁判向炊事班陣地走了過來,帶著裁判專用袖章,一只手里拿著野戰部隊指揮員專用小紅旗;
看見裁判過來,炊事班的戰士心里一下緊張起來,迅速回想著自己有沒有觸犯演習規定;
可想來想去,也覺得自己沒錯啊!
“78號炊事班注意!你們攜帶的全部火種,包括火柴、打火機、火煉、火絨等一切引火火種火源,因保管不善,全部失效,規則宣讀完畢!”
宣讀完規則,這名裁判就立即退出炊事班陣地,留下炊事班在哪里發愣;
“有意思,還有這種玩法!”
楚留香抓了抓自己的軍帽,心里也是暗自好笑,因為由此開始,不知道后面還有什么幺蛾子規矩出來。
“班長,要不我來轉木取火?”
鐵翼首先向楚留香請戰,鐵翼渾身肌肉,入伍前就是學武的;
“可以,給你十分鐘!”
“十分鐘啊?時間太短了!”
“那二十分鐘把!”
“好!”
看見楚留香給了二十分鐘,鐵翼高興的拿起兩塊木材就做到地上開始準備轉木取火。
“鐵翼的辦法太慢了,要不用槍取火?”
“可以啊,蕭石逸,不過,你開槍以后,我們要么被裁判演習出局,要么帶著家伙式轉移新陣地!”
郭大路語言有些戲謔的跟蕭石逸開玩笑;
“別爭了,百里追,把你砍柴的柴刀和斧頭給我!”
楚留香走向已經挖好的一灶,向在附近的百里追伸出手;
“看,班長一定有辦法!”
楚留香接過百里追的柴刀和斧頭來到一灶前蹲了下來,將它們放在身邊;
“郝世杰,把你伽蘭德步槍子彈給我幾顆!”
“是!”
楚留香將加蘭德步槍子彈頭用力去掉,將里面的火藥灑在一灶中早已用來燒火的細嫩枯草上;
然后楚留香右手拿斧頭,左手拿柴刀,用力地將斧頭的錘面向柴刀刀背砸著劃過刀背;
當第一下劃的時候,都是鐵質的斧頭與柴刀在相互碰撞的摩擦的時候產生了幾顆火花;
可惜,第一下飛出的火花沒有落在火藥上;
見到這里,所有的炊事班戰士都恍然大悟;
“班長,你有辦法還叫我轉木取火!”
“嗯,鐵翼,你那是后備方案!”
第一次火花沒有成功,楚留香立即第二次,接著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終于,在第十三次,一顆閃亮的火花落入了一灶的火藥上;
瞬間,火藥被點燃,點燃的火藥呲呲啦啦想了起來,并冒出濃濃的白煙,順著一灶的煙道跑了出去;
“呼啦!”一聲
枯草因為火藥快速燃燒,被點燃了;
早已蹲在一旁的蕭石逸立即小心呵護,十幾秒以后,一灶內燃起了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