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顛倒,強烈的失重感逐漸退去,謝遙眼前一片氤氳朦朧的霧氣擋住,看不真切。
“新輪回者,獎勵免費治療一次,后續每次五十貢獻點!”
宏大高妙,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一道白光將謝遙籠罩。
“嗯?祂的聲音和之前不一樣,不僅僅是性別,主要是在語氣上完全不同,判若兩人,不對,是判若兩神……”
謝遙略感意外,之前的聲音,就像是那種客電話服的聲音,機械中略帶幾分甜美;
但現在祂顯得無比冷漠,高傲,宛如凌駕于九天之上的主宰者。
有古怪!
來不及多想,他身上的傷口迅速愈合,四肢百骸內又酥又麻,好像螞蟻在里面爬過。
尤其是小腹丹田位置,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熱水中。
“被神威侯廢掉的氣海也恢復了,不愧是‘主神’,當真奇妙。”
謝遙對類似的事情自然是頗為熟悉,畢竟,他自己曾經也寫過一本類似的小說。
可惜的是,治療只是修復了他的傷勢,此刻氣海內空空如也,一丁點元氣也無。
但至少,比之前好多了!
等完成這次任務,得到獎勵,強化自己,就有機會在主世界活下去。
治療中,隱約見到幾個模糊的人影,正在對他議論紛紛。
“來了來了,太好了,真的有人來!”
“秦淮,你快把隊長給他,由他來開啟這次輪回。”
“第一次死亡任務,貧道有點緊張!”
“如此一來,這次任務的難度,必然大大降低,大家都有希望活下來了。”
這些聲音有男有女,急緩不一,但均帶著明顯按捺不住的喜悅。
隨著傷勢盡復,白光消散,霧氣隱去,謝遙眼前呈現出一個白玉廣場。
廣場中央有一扇巨大的光門,四極四宇,仿佛延伸向多元宇宙的各處角落,充滿了浩渺難言的高深莫測感。
門上還浮有對聯,它不像謝遙學過的任何一種文字,充斥著龐大的信息,卻讓人一眼就能明白意思:
上曰:億萬星河中唯一;
下曰:諸天萬界里無敵。
橫批:六道輪回!
這……
這些字體僅憑其自身的威嚴,就讓人對它產生了崇拜、信服的感覺。
只是謝遙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時,他才有時間,打量起現場的隊友起來。
兩男兩女。
一個身材較為矮小,眼角有一顆黑痣的道士裝扮青年男人,三十歲上下,看起來一副市井雞賊模樣;
一位年輕男子,劍眉星目,衣著光鮮,背著一把成色普通的劍;憑直覺,謝遙猜測他就是那個秦淮。
兩位女子,一個看起來有二十四五,衣著樸素,濃眉大眼,像是農家女子,手里還提著沾有肉沫的厚背菜刀;
另一個正當妙齡,穿了鵝黃衣裙,身材纖細窈窕,相貌算是不錯,此刻眨巴著大眼睛對謝遙左瞧右瞧,看起來俏皮可愛。
看上去沒什么逼格啊……算了人不可貌相,而且多虧了人家自己才有機會博一博,做人不能忘本。
謝遙想了想之前輪回拉自己進來時的話,率先開口道:“各位大俠好,在下謝遙,十八歲,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對方也在審視他。
聞言,那雞賊道士嘿嘿笑道:“當然知道你是個普通人,否則你也不會被拉入這里。小道友,這里是六道輪回,你不需要知道六道輪回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前往輪回世界,完成六道頒布的任務,功法絕學、神兵利器、財寶美人,你想要的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但前提是,你能夠活下來。因為機遇,往往伴隨著危險!”
額,其實不用你解釋,這個我熟……謝遙頓了頓,還是說道:“多謝道長指點,敢問道長名號?”
道士做了個動作不太標準的拱手禮,語氣飄忽道:
“貧道無名無號,閑云野鶴,我本家姓許,你叫我一聲許道長就可以!目前已經是蓄氣三層的修為。”
他說著,對謝遙挑了挑眉毛,一副“我這么厲害,你還不快點恭維幾句”的表情。
他們看來是早就約定好,等謝遙來了,就先自報家門,展現一下實力。
這家伙平時可能是個江湖騙子……謝遙火眼金睛,一眼識破,但不動聲色。
黃裙少女輕笑一聲,抿著嘴唇道:“我叫蘇蕓,蓄氣一層,我觀你年歲比我小,叫我蘇姐姐就行。”
“好。”謝遙也不反駁,這女的看似嬌憨,但實際上,除了實力,其他一概保密沒說。
“秦淮,江左第一樓外門弟子,蓄氣四層。”
“久仰!”謝遙誠懇地抱了抱拳,這次是發自內心,若非這位壯士,他現在已經被蠻女活活打死了。
至于,他說的江左第一樓……謝遙記憶中稍微有點印象,這好像是一個底蘊極深厚的殺手組織,位置在大陸東方的強國,大周,它和大夏是敵國。
“李玥菲,大夏人,家里是佃戶,只有我習武,目前處在煉骨階段。”
農家少婦裝扮的女子介紹道。
正所謂窮文富武,看得出來若非有輪回,她一輩子也不會走上修行的道路。
當今世界,大部分人想要修行,需要先打磨肉身,依次為皮、肉、筋、骨、脈。
等煉脈成功,才能引天地元氣入體,鑄就‘氣海’,蓄氣武者在普通人眼里,身份地位都不一般,算是入了階位的高手。
天賦越差,在肉身打磨階段就會蹉跎越久,很多人一輩子也無法踏入蓄氣。
但像謝遙這具身體,天賦上佳,都沒怎么打磨肉身,他元氣親和度比較高,相當于經脈不需要打磨就能引入天地元氣。
這群人介紹完畢,謝遙就有數了。
最強的是秦淮,蓄氣四層。
其次許道長,蓄氣三層。
兩女一個剛蓄氣,一個還沒蓄氣。
“……額,最強的才蓄氣四層……”
謝遙忽然表情微微凝固。
這是一幫菜雞啊!
好吧,不可否認的是,目前這幫菜雞可以隨手捏死自己。
他調整心情,放低姿態,問道:“各位,我來的時候聽你們話里意思,這次是死亡任務?”
許道長哈哈笑道:“小兄弟你懂得還蠻多的,若非知道你是普通人,恐怕要以為你是資深輪回者。”
秦淮瞥了他一眼,沒那么多屁話,直截了當道:“沒錯,這是我們的第三次任務,六道已經提前通知過,是死亡任務。說來慚愧,我們小隊前兩次普通任務都沒能提升太多實力,這次死亡任務,我們根本沒有把握度過,所以才出此下策。”
謝遙好奇道:“下策是指我?”
黃群少女蘇蕓接話道:“嗯,每次輪回的任務難度,會和小隊成員的實力掛鉤,其中隊長影響最大,隊長實力越強,整體任務難度就會越高,反之亦然。而如果隊長是新輪回者,難度會大大降低,所以,我們兌換了協戰令,可以自定條件,拉一人入輪回,這才找到了你。”
“哦,原來是這樣。”謝遙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了。
想必這協戰令對拉人的實力有限制,否則他們完全可以拉一個大佬進來,抱大腿。
他發現這個六道輪回有點先進的,和網游里組隊下副本有點像,第一個開boss的人越弱,可以讓boss降低難度。
許道長道:“其實任務難度降低了,相應獎勵也會減少,度過這次,下次任務又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了,希望下次任務前,貧道能突破入蓄氣八層以上。”
他這話一出,其他幾人都有些神色異樣,看來之前已有過不好的經歷。
“好了,不要再說了,大家等這次任務后努力提升自己,以后的事情再說,謝遙,你先來開啟輪回,看看是什么任務吧。”
秦淮打斷道,他對著光門:“六道,小隊隊長移交,新隊長,謝遙。”
他說完,就有一道白光從他手腕上飛出,刷的一下套在了謝遙的右手上,化作一個奇特的中間突出的符號:“屮”
接下來,秦淮正想解釋隊長權限的用法。
結果不等他開口,就看到謝遙在“屮”字上一點,刷了一道金色光線投在光門上。
“額……”
幾人面面相覷,秦淮把剛想張開的嘴巴閉上了,氣氛有些尷尬。
這個新人很聰明啊,一點就通,當初他們可是研究了好久才知道怎么用。
不對,都沒人指點,他自己就學會了!
當然,這也有好處,起碼省去了他們一一介紹的時間,他們之前任務時,光是理解什么是輪回,什么是輪回世界,就浪費了很多時間。
隨著謝遙的操作,光門上顯露出一串串信息,同時宏大冰冷的聲音響徹廣場。
“輪回開啟!小隊第三次輪回任務,本次任務為死亡任務!”
“任務世界:笑傲江湖!”
“任務介紹:明朝中葉,瘟疫頻發,民不聊生。朝廷各司衙門疲于救災,無暇他顧。值此國難之際,日月神教借機掀起腥風血雨,欲一統江湖,武林中人人自危,或投靠官府,或謀求神功,以求自保。”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福威鏢局一部神秘的家傳劍法,引來各大門派覬覦,血色風云匯聚福州。青城派掌門余滄海最是沉不住氣,率先出手,揭開江湖紛爭的序幕……”
“主線任務:江湖義氣,俠膽柔腸,勢與福威鏢局共存亡!
保護總鏢頭林震南,躲避青城派追殺,存活三天,成功獎勵一千貢獻點,失敗扣除相應貢獻,不足者抹殺;
支線任務:保護林震南全家周全,若無人被殺,獎勵奇物‘奪天丹’一枚,可改善修煉資質!有任何一人死亡,獎勵取消。”
……
話音消散,謝遙看著獎勵那欄,有些納悶。
笑傲世界,任務還是開局的福威鏢局之難,有點難辦。
獎勵不錯,奪天丹,一看就是好東西,可以改善資質,他自己修煉資質不差,但誰都不會嫌資質能更好。
問題是怎么才一枚啊,六道輪回真小氣……
忽然,謝遙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他環顧周圍,發現四位隊友均臉色發白,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笑傲!怎么可能,居然又是笑傲……”
“竟然要在青城派掌門余滄海追殺下活過三天……該死的!”
“明明已經讓普通人當隊長了,為什么任務難度還是這么高!”
四人均臉色難看至極,六道輪回真是不給活路!
就這還是謝遙開的任務了,難度都這么高!要是他們自己開任務,會發生什么?刺殺日月神教的教主東方不敗嗎?
謝遙聽到他們議論的內容,突然有些心虛。
他覺得,輪回世界的難度,雖然的確是根據隊長實力影響最大,但可能,不是指目前剩余的實力,而是指最高實力。
比如說謝遙,他現在雖然戰五渣,但身體傷勢已經恢復,修為境界還是實打實的蓄氣十層,只不過因為氣海里空空蕩蕩,所以實際能發揮的實力,也就比普通人強那么一點點,相當于一個沒有藍的法師。
但任務難度沒準是根據他蓄氣十層的境界來算的。
這可不能怪我啊,你們自己要我開副本的……
“各位前輩為何如此驚訝?額,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輪回之中,應該,是可以提前得知下一次任務消息的吧,比如說花費一定的貢獻點,跟六道換取信息?”
謝遙為了避免心虛,主動轉移話題,不過他確實有點好奇。
他們怎么一副現在才知道任務是什么的樣子?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輪回了啊。
許道長嘴角抽了抽:“呵呵,小友說的沒錯,確實可以兌換任務消息,但是……”
“但是?”謝遙皺眉。
“但是兌換消息要一百貢獻!我們哪舍得啊!”
蘇蕓氣鼓鼓道,她看著謝遙這張剛剛明明還覺得很好看的臉,現在真是越看越不順眼。
不對,好看還是好看的,就是話怎么這么多。
說起來你不是一個新人嗎!
為什么你會這么熟練啊!
“好了,事已至此,一千貢獻點嘶……我們誰都拿不出,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聯合起來,完成任務!”
秦淮態度是比較果斷的,就是說到獎勵時吸了口涼氣,看來是沒見過這么多。
“謝家小兄弟,你可能不清楚,我簡單和你說一下。”
這時,那個年輕婦人李玥菲,對著謝遙解釋道:“我們小隊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在這個‘笑傲’世界,當時我們在嵩山派費彬手下做事,對那個世界中的武林高手也略知一二。
“這個青城派掌門余滄海,是堪比華山岳不群、衡山莫大先生的人物,實力深不可測,正面對抗,我們必死無疑!
“這次,我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最好能夠說服林震南直接逃跑,這樣挨過三天,我們就成功了!”
她言辭懇切,說得動容。
“秦淮師兄,你們和那個世界的人交手過,覺得他們的實力怎么樣?”謝遙道了聲謝,又試探著詢問,并適應他們說法,叫了聲師兄。
秦淮看過來,冷冷道:“這得問道士,我當時才煉骨期,實力最強的是他和屠戶。”
“屠戶?”
謝遙發現這里沒這個人,看來是死了?
許道士嘿嘿道:“別找了,屠戶當時蓄氣二層,心高氣傲,頂撞上司,被費彬一掌打死!那時我才蓄氣一層,大家全靠盡量不參與戰斗,才活到最后,任務目標是費彬殺的。”
那你們可真夠慫的,不肯發展支線,主線任務都靠茍過去,難怪連輪回都帶不動你們……
謝遙暗暗吐槽。
仗著對笑傲世界有一些了解,他初步有了自己的判斷。
能一掌打死蓄氣二層,費彬作為嵩山二把手,至少相當于主世界的蓄氣八九層。
余滄海比他恐怕還要更強,估計有蓄氣十層的本事,加上會多種奇門武功,單論殺人的本事,遠在費彬之上。
而反觀己方,一個蓄氣四就是頂級戰力,確實沒可能抗衡。
不愧是死亡任務,難度真的要命。
“輪回開始!”
“本次死亡任務,所有人位置分開,隨機投放,請迅速趕往任務地點集合!”
六道的聲音毫無感情的響起。
“什么?”
“可惡!這樣難度就更大了!”
幾人反應過來,叫苦不迭。
分開投放,大家人生地不熟的,一開始難度就又加了幾分。
六道簡直殘忍!
中心的光門迅速放大,遮天蔽日,不知幾萬米高,一下子吞沒眾人。
秦淮幾人刷的就消失在了白光中。
謝遙忽然呆住,因為他還留在原地。
我呢?我不用去?
他們都走了,留我一個人在這個輪回廣場上干嘛?
看戲嗎?
事出突然,謝遙都有點懵了,簡直猝不及防。
六道輪回搞什么鬼?
這時,虛空中又有一道聲音,在謝遙耳邊響起:
“新入輪回者首次任務即成為小隊隊長,進步神速,表現突出!天道送賀,予以嘉獎!”
“獲得一次抽獎機會!”
不等謝遙疑惑,光門上有玄奧重重的銘文,化作一片無盡的星空。
那些星辰似乎觸手可及。
“請抽取你的獎勵!”宏大的聲音轟轟作響。
“……”
謝遙有些狐疑。
我運氣這么好?
這時,他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看了看這些星辰,有大有小,由遠有近。
看似毫無規則,一盤散沙。
但實際上,似乎和他以前學過的天文觀測圖,是有幾分相似的。
“那就挑個最亮最大的!”
謝遙出手,點中了靠下方星群的一角。
有三顆星辰連成類似等腰三角的形狀,明顯亮于周圍的其他星。
他挑的是其中最大的一顆,如果沒記錯,這在天文學上,是全天第一亮星。
天狼星!
刷!
星辰化作一道光,飛入謝遙內心。
六道冰冷機械的聲音立刻響起:
“你抽中了天賦技能,【草蛇灰線】。
“技能介紹: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輪回開啟時使用,可進入本次任務前的隨機一時間點。
你的實力是普通人,你有十秒鐘的時間,根據你自己的意愿,留下伏筆,影響未來。
“限制條件:
1、當被技能影響的目標是任務目標本人時,技能無效;
2、伏筆太大,導致影響世界完整性時,技能無效;
3、存在即合理,你必須創造一個條件,使伏筆成立,它必須是有邏輯的,當技能發動時,此邏輯將必然合理”
介紹結束。
“這……信息量有點大,還好難不倒我。”
謝遙飛快消化著這些概念。
按照他的理解,就是說,自己可以回到過去,造成一定的影響,為自己的任務創造有利條件,但有很多限制。
比如說,不可以直接回到過去殺死還是嬰兒的余滄海或者余滄海的爸爸這類行為,這屬于直接作用于目標本身;
至于,回去殺了嬰兒林遠圖,徹底解決問題,這也是不可以的。
這算是對世界產生較大影響,不能在任務開始前就破壞世界完整性;
而且,時間點是隨機抽的,不能自己選,還需要“創造一個條件”,這就更難了,只能相信運氣了……
看起來是個有點雞肋的技能,但運用的好,肯定可以產生非常好的效果。
還是很厲害的,至少比沒有要厲害,得想辦法創造利于自己的伏筆!
六道輪回保持著冷漠的語氣:“是否現在開始抽取時間點?”
“抽取!”
“抽取成功,時間節點:二十年前,余滄海洞房花燭夜!”
浩大的聲音散去,謝遙被白光籠罩,天旋地轉。
白光消散,場景切換,他發現自己處在一個裝扮喜慶的房間內。
喝到大醉,腳步虛浮,身材矮小的年輕余滄海,正抱著一個大紅嫁衣的美貌女子,在她臉上亂啃。
新娘相貌十分不錯,曲線玲瓏凹凸有致,又厚又重的嫁衣,都無法完全遮蓋住那令人犯罪的身材。
云鬢花顏金步搖,芙蓉暖帳度春宵!
余滄海好福氣啊……
忽然,余滄海的新夫人睜開眼,頓時就看到房間里多了一個人。
一個豐神俊朗,氣質超凡的年輕男人。
嘶……
“這男人是哪里來的神仙,真俊俏!要他當我的相公多好,我想給他生個兒子……”
正是意亂情迷的時刻,新娘子不可遏制地產生了邪惡的想法,眼波媚如春水。
跟這人比起來,她覺得余滄海簡直都不配當人!
“我來得不是時候?”
謝遙見狀,則是愣了愣。
他還以為是自己突然出現,讓這個女人嚇壞了,沒了性致。
“草蛇灰線技能發動中,倒計時十秒,計時開始!”
巨大的血色字體,在謝遙眼中呈現,他微微心驚。
我該怎么辦?才十秒,我能做什么?
上去打暈余滄海?
沒有用啊,又不能殺他。
對了,現在是二十年前,這個女人是余滄海的老婆!
怎么辦?
創造條件,使邏輯成立……
謝遙眼睛一亮,有了!
桌上有文房四寶,他火速沖過去,拿起紙張,提筆刷刷幾下。
還有五秒!
接著,謝遙沖到了正要發生關系的余滄海夫婦身邊,盯著新娘子滿懷春心的眼神:
“你現在正在洞房!”
“對頭……”新娘子茫然,說話帶著當地口音。
“你看到的只有我!”
“沒得錯……”
“所以!孩子是我的!”
謝遙說完,對她發動了技能:草蛇灰線!
新娘子茫然一怔。
邏輯清晰,條件充分,結論完全成立!
因為草蛇灰線的影響,她覺得這是合理的,是令人信服的。
新娘眼中茫然散去,變為堅定,用力點頭。
對!沒錯!
孩子是這位帥哥的!
“很好!這是暗號,等我們的兒子長大了,讓他帶著這幅畫,來福州找我!”
謝遙把那張紙塞進新娘子手中。
刷!
十秒時間結束,謝遙消失不見。
只留下這對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
……
“技能結束,任務開始!你的語言、衣著將被此世界人物所認同,不會引發懷疑。”
場景再次變換,謝遙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官道邊的小茶館里,穿著小廝的衣服。
面前是俠客裝扮的一對男女。
男的長相老實敦厚。
女的長相甜美,穿一身緊身青衣,頭束雙鬟,像一對蝴蝶結,眼神靈動。
宛如一朵剛出世的碧蓮,清香誘人。
少女吐氣如蘭:“師兄,爹讓我們來拜訪福威鏢局的總鏢頭,我們為什么不直接去城里?”
那老實巴交的漢子道:“我發現了五毒教的根腳,城內怕是不太平。那林家公子常在此處打獵,我們先結識他一番。”
“好。”少女語氣輕快,聲音清脆,“我們假裝過路旅客?”
“不。老蔡頭,我進來加點酒。”
漢子搖了搖頭,他站起身來,走進里屋。
不一會兒,里面就傳來人體倒地的聲音。
這漢子面無表情地走出來,對著謝遙道:“小兄弟,你是要自己暈,還是我把你打暈?”
嘖,這家伙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實際上壞得很吶。
謝遙戰術后仰,腦子里飛快思索起來。
他們剛才提到了林家公子要來打獵,沒記錯的話,這茶酒館就是笑傲故事一開場,林平之刺死余滄海的兒子余人彥的地方。
謝遙記憶力非常強,因此對一些細節也記得很清楚。
他還記得原著中,林平之進店吃飯時,那對爺孫,就是眼前這一男一女假扮的。
這兩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華山派的二弟子勞德諾,和岳不群的女兒岳靈珊。
“原文只寫他們扮作游商,買下了這間茶館,卻不成想是這么個強買強賣的法子!
“他若真打暈我,那劇情走向就完全和原著一般無二了,等余人彥一死,我的留下的伏筆就沒用了!”
危機之中,謝遙思緒飛快轉動。
此時青城派弟子還在騎馬趕來的路上,幫不了我,只能自救……
對了!勞德諾其實是個臥底!
謝遙眼睛一亮,想起了對方的人設。
他立刻沉聲道:“勞師兄,別動手,自己人。”
“自己人?你是華山派弟子嗎,我怎么沒見過你。”岳靈珊湊過來好奇問道。
她心想父親什么時候收了個這么好看的小師弟,居然也不告訴她,簡直太過分了。
勞德諾狐疑道:“你認得我?”
他是帶藝投師岳不群,入山以來,那是兢兢業業低調沉穩,按理說,除了華山派的師兄弟,外面理當無人認識他才對,除非……
我暴露了?!
他看似平靜,實際上心都懸了起來,哪顧得上這小師妹春心泛濫犯花癡。
謝遙使了個眼色:“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入里屋,地上用茅草蓋了個人,當是被勞德諾打暈的店老板蔡老頭,不過他氣息微若游絲,眼看是不活了。
這家伙真的是心狠手辣啊,剛才我若真被他打暈了,只怕也難逃一死!
謝遙心中一凜,裝出一副看不見的樣子,湊近勞德諾耳邊小聲道:
“盟主派我來,是處理些事務,你我便宜行事。”
“什么,你究竟是誰!”
“呵呵,師兄,還需要我明說么?”
勞德諾眼皮一跳,急忙道:“原來如此!師……額,盟主他有何吩咐?”
他沒懷疑謝遙話語的真實性,也就不再故作姿態。
作為左冷禪安插在華山的暗子,勞德諾堅信,除了左冷禪本人外,決計不會有外人知曉。
可此子居然能得知這等秘密,年歲又這么小,莫非……是左冷禪的私生子?
對!
一定是這樣!
否則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勞德諾越想越覺得,事實定是如此,臉上不由帶了幾分諂媚,露出笑容:“師父他可有話帶給我?”
這次,他用師父稱呼起左冷禪來,可就毫無芥蒂了。
若能得少掌門賞識,又有勞苦功高在身,日后回到嵩山,我豈不前途無量?
勞德諾心中美滋滋地。
這少掌門看起來毫無內力,身嬌體弱,正是個需要用人的,我若表露衷心,投靠于他,日后未必不能謀個代掌門做做!
我看這代掌門舍我其誰也?!
謝遙哪知道這廝一番腦補下來,自己倒把自己給攻略了,無形中化解了危機。
他略作思索,搓手道:“我需要一些厲害的迷藥,還有,你一會兒需要出手,從旁協助我,但切記大事未成,不可暴露,旁人問起來就說我是你的遠房表親。”
“屬下遵命!”勞德諾打蛇隨棍上,也沒多嘴問謝遙想要做什么。
不過,需要厲害的迷藥?嘿嘿?
“沒問題,我這里還有一瓶軟筋散,只需一小勺,便可叫人內力全失,渾身軟麻無力,一時半刻也恢復不來。”勞德諾表情夸張,擠眉弄眼,一副猥瑣的樣子。
這若是讓岳靈珊看到了,肯定要以為自己在做夢。
因為這和二師兄平時老實木訥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他的人設崩塌了!
謝遙毫不客氣地收下迷藥,說道:“軟筋散?如此甚好!”
這可是好東西!
“一會兒,林平之一行人會與人起沖突,你們扮作茶館主人,在旁協助我,不讓那幫人走脫。”
“好,屬下原本也正有此意的。”勞德諾應下,只是略感奇怪。
我只是猜測林平之極有可能到這家店里,但他怎么能這么篤定,林平之會到這里來,還會與人沖突?
莫非是他安排好了人手?
嘖嘖,少掌門真是好手段,神機妙算!
一時間,勞德諾對謝遙更是崇拜了,如此足智多謀卻沒硬件實力的少主,簡直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存在!光宗耀祖就看這次機會了!
他們兩人互換了衣裳,又出去與岳靈珊解釋,說謝遙是他拜師華山前的遠房親戚。
單純的小姑娘沒有懷疑,她和勞德諾理了理衣物,做了易容,偽裝成了買下這間路邊茶酒館的爺孫倆。
謝遙則是背了個藥簍,裝作個路過的游方郎中,心中默默算著時間。
這個時候,不知道秦淮他們,有沒有到城里面集合了?他們會做什么打算?
這幫人雖然實力不夠高,但好歹都有一些修為在身,能夠提供一些保護。
若是自己修為還在就好了。
想到這里,謝遙開始憑借著記憶,嘗試著運轉起謝家的家傳玄功。
氣海撲騰了一下,丹田鼓鼓。
但好一會兒,也沒出現氣流涌動的情況。
“果然不行!”謝遙嘆了口氣,但不氣餒。
他嘗試著翻了個跟頭,妄圖倒立。失敗;
又試著虛空打了幾拳,想要迸發拳勁,震動兩米外的樹枝。無果。
接下來,謝遙接連使用了多種這具身體學過的家傳武學,均不能發揮出應有威力。只相當于普通人赤手空拳打幾下。
但力氣上還是要勝出不少,堪比兩三個成年男性的力量,這得益于武道修行本身對肉身的錘煉。
這還是因為謝遙修煉天賦高,所以在皮肉筋骨脈的錘煉上沒有下多少功夫的緣故。
否則,一般人,像李玥菲那種資質的,光是煉骨期,就已經把肉身錘煉到七八個男人都攔她不住了。
“經過六道的一次治療,我現在行動完全無礙了,身體機能要比普通人強得多,但氣海、經脈里空空蕩蕩,對上這方世界里,有內力的習武之人,還是打不過,不能硬拼。”
謝遙放棄了在這里恢復實力的想法,心中暗暗思量:
“運轉玄功的方法應該沒錯,那就只能是因為這片天地,沒有相應的天地元氣供我修煉的緣故。”
“不過,我能隱約能感知到身體里的經脈,說明蓄氣十層的境界確實還在,但修為不存,需要一層一層重新補充進來,就像是空了的水桶。
“這需要大量的時間來靜坐修煉,或者服用靈丹妙藥。”
“任務完成是一千貢獻,不知道能恢復多少水準,這期間,我可以嘗試搜集一下能弄到的笑傲武學,賣給六道,換取一些貢獻點……”
“必要時刻,可以冒點險。”
他一邊等待,一邊心中盤算起來。
畢竟,謝遙想要活命,可不能像秦淮那群人一樣咸魚。
他輪回任務一結束,回到現實,就得面對那恐怖蠻女的當頭一拳,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否則回去就是個死字。
沒過多久,林道遠處響起馬蹄和吆喝聲。
最前頭的一匹馬渾身雪白,上面一個錦衣少年策馬狂奔,另有四騎青衣漢子緊隨其后。
這少年腰懸寶劍,面如冠玉,好一個俊俏公子,絕世無雙!
謝遙悄悄發出了“好家伙,此子顏值之高竟只比我差一點點”的感慨。
能在這福州城外郊區狂飆白馬的人,自然只能是林平之這福威鏢局少鏢頭。
一行人在那邊大聲嚷嚷著什么,然后轉了方向,往茶館酒肆奔來了。
后方四個漢子中,有個眼神精明的,談話中叫他鄭鏢頭,他警惕了掃視了一眼路邊,看見低頭嘗草的謝遙。
見謝遙沒有什么危險的動作,雖然腳步沉穩,但不似有武功傍身,鄭鏢頭判斷,他應該是個普通的山野村夫。
這群人到了茶酒館門口停下,見店門口靜悄悄的,只有一個青衣麻子臉的女子在那料理酒水,不見那個店主老蔡的身影。
若是往日,林平之這等大戶人家的貴公子來了,他老早搶出來溜須拍馬了。
此刻就有些古怪了。
鄭鏢頭叫道:“老蔡呢,怎么還不出來牽馬?”
其他幾人則清理干凈了桌凳,請林平之先坐著。
內堂里咳嗽聲響,走出一個滿頭白發,身板硬朗的老人,說道:“客官請坐,喝酒么?”
“不喝酒難道喝茶嗎?上三斤好酒來。那老蔡呢?”
老人呵呵笑道:“他年紀大,做不動了,剛好我帶著孫女從北方歸家,就把這店給盤下來了。”
另一個鏢頭哦了一聲,拿了一只野雞、野兔,交給老人,說道:
“去,把我們剛打的貨洗剝干凈了,炒兩大盆上來!這位林公子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年少有錢,揮金如土,你這兩盤菜若是炒得對了他的胃口,賞賜少不了你的!”
“是,是!多謝!丫頭,斟酒。”
……
謝遙站在較遠處徘徊,遠遠就看到扮成老人的勞德諾,和林平之一行人交涉起來。
那青衣麻子臉的少女,自然是岳靈珊假扮的。
謝遙看了一小會兒,忽然又聽到馬蹄聲從北邊官道上奔來。
速度極快,倏忽間便到了店外。
兩個年輕男子身穿青布長袍,把馬系在店前的樹下,便走了進去。
這兩人裝扮都蠻奇特,頭上纏了白布,腳上赤足踩著麻鞋,好似披麻戴孝。
謝遙一看其中較年輕那漢子的相貌,心中頓時一喜。
都說養兒隨母,他一看瞧出,此子和二十年前余滄海老婆的樣子有七八分相似。
必然就是余人彥,無疑了!
不過他除了眉毛像余滄海,其余渾身上下不論是身高還是氣質,和余滄海哪有半毛錢關系?
原本的故事里,余人彥是余滄海的兒子。
當然現在也是。
“但現在,他是我的兒子了!”
謝遙心中歡呼一聲,拍了拍懷里寫有奇怪暗號的紙張,彎著腰潛行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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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門口。
岳靈珊扮作的麻子臉少女去給來客上了酒菜。
勞德諾則是在對著鍋子佯裝造飯。
來的這倆人,他倒是都認得出,青城派余人彥和賈人達,這兩人也是個不成器的,青城派的松風劍法學得不怎樣,欺男霸女倒是一把好手。
這就是少掌門的安排?只是他為何會和青城派的人攪和在一起……
勞德諾心中原本還在想,這兩幫人沒個好點的理由也沒法打起來吧?
結果,這個念頭剛升起,他就看到余、賈二人突然和林平之一伙扭打在了一塊。
至于起因,則是余人彥調戲了一句岳靈珊,說她身材雖然極好,卻長了好大一張麻皮臉大煞風景。
林平之聽了去,陰陽怪氣罵了句“哪里的狗崽子也敢在福州府撒野”,對方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
原本唇槍舌劍也就算了,結果林公子大約是嘴上吃了虧,一拍桌子率先動起手來!
“少掌門果然是神機妙算啊!”勞德諾心中贊嘆,忙拉著岳靈珊躲到一邊,靜觀其變。
過了片刻,等謝遙從遠處趕來時,戰場上已經見了分曉。
余人彥對上林平之,完虐勝之,正把他按在地上,一口一個“娘娘腔”地侮辱;
林平之帶來的那兩個鏢頭,兩人合力斗賈人達,仍是被壓在下風,根本騰不出手來支援,賈人達以一敵二絲毫不吃力;
還有兩條漢子,乃是鏢局里的趟子手,雖只有些拳腳功夫在身,打架也算是一把好手。
然而其中一個背后偷襲余人彥,被他使了一招青城派的“無影幻腿”,踢飛出去十來米,胸腹凹陷,大口吐血;
“狗賊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到太歲頭上動土,放開我家少鏢頭,饒你個烏龜王八蛋一條活路!”
另一個趟子手見狀,那是破口大罵,罵一句退一步,連罵八九句退開了八九步。
“差點沒趕上!”
謝遙松了口氣。
到底是門派里出來,正經學過高明內功的人,余、賈兩人即便在青城派弟子里排不上號,卻也比這幫走江湖的鏢師厲害的多。
此時,余人彥拍了拍林平之的臉,哈哈大笑,嘴上不三不四:“娘娘腔,我看你生的白里透紅,這樣你給我香個面孔,咱們不用打了好不好?”
林平之被掐住后頸壓到跪在地上,頭也抬不起來幾乎插到地里去,頸骨奇痛無比眼冒金星。
聞言,他更是氣得發抖,大熱天的只覺得全身發冷手腳冰涼。
忽地摸到自己腿肚上一把匕首,想也不想,拔出來就往余人彥胸腹處捅去。
這一刀要是下去了,正中要害,余人彥怕是鬼神難救,偏偏此刻他手腳壓著林平之,對此雖有察覺但已避讓不及。
就在這時!
謝遙從斜刺里奔出,一腳橫踹過來,險而又險地踢開林平之握刀的手,只稍微劃破了余人彥一些衣物。
“……格老子的龜孫,竟真敢殺我!”
余人彥驚出一身冷汗。
還來不及問一下這位救自己的好漢何方神圣,謝遙就搶先一步,拉著他跑了起來:“有詐,先撤!”
同時,謝遙對邊上的勞德諾兩人使了個眼色。
時機已到,動手!
“站住,你是什么人……”
旁邊的賈人達不明就里,剛想喝問,眼角忽然瞥到一抹劍光。
竟是那青衣麻子臉的少女!
他反應不及,被一劍刺穿,雖疼痛不已,但未中要害,尚不致命。
又見那店主老兒長嘆一聲,從桌底下抽出長劍,身形輕盈掠過三丈,一劍封喉而來。
“不可能!你們怎么會…青城派的…劍法……”
賈人達捂住喉嚨,血液不斷噴出,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眼睛還尤自瞪地老大,死不瞑目。
“賈師兄!”
余人彥已被謝遙趕上馬,遠遠回頭望來,就見到這么一幕,不由嚇得心頭大駭。
那兩人竟也是我青城派的高手?
他們為什么要殺賈……不對,為何要刺殺我?
他們難道不認識我乃是掌門的兒子!?
忽然遇到大變,余人彥心底那壓抑了二十年的恐懼浮上心頭,已是心亂如麻。
“還愣什么,快走!”
謝遙重重拍了一下馬背,自己也略帶生疏地騎上另一匹馬,兩個人飛快地逃了。
一路奔出七八里地,找了個隱蔽處停下來稍歇。
“嚇壞了吧?喝點。”
“好!”
余人彥接過酒壺,抬頭猛地灌了幾口。
烈酒入喉,驚魂稍定。
“這位兄臺,你是什么人?怎知道那里有埋伏?又為何要救……額。”
他心亂如麻,話只說到一半,卻發現對方正直直地看著自己。
這人一臉欣慰,眼神中透露著一股莫名的慈愛,關鍵是他還這么年輕帥氣,長得比很多女人還好看……
嘶!他不會有那啥愛好吧!
正當余人彥招架不住,背上冷汗直冒時,謝遙嘆了一聲,語氣滄桑:“和你娘長得真像,這么多年了,她過得還好嗎?”
余人彥如遭雷擊,腦海中回憶洶涌。
這人……這人……莫非是……
謝遙笑著搖了搖頭:“我看今日有青城派弟子對你出手,想來余滄海已經有所懷疑。”
“什么?你究竟……你是不是……”余人彥有些語無倫次。
謝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語氣慈祥:“彥兒,你可知道回字有幾種寫法?”
“啊?知道,我知道的!”
余人彥先是一愣,隨后醍醐灌頂般,急忙從懷里掏出一張疊得發皺,但保存還算完好的紙張,攤開一看。
上面龍飛鳳舞五個大字:
回茴迴囘囬!
謝遙用力握住他的手,激動之情溢于言表,哽咽道:“你娘把這個給了你,看來你當是記得的。孩子,我是你爹啊!”
“……爹……?”
‘彥兒你爹是個風流冠絕天下的大才子他日你一定要去福州拿著這個信物去找他’
回憶涌上心頭,可余人彥還有點不敢置信。
然而,母親自小開始,就給他一遍遍洗腦,這份記憶根深蒂固,揮之不去。
從小就知道,余滄海不是自己的親爹,可千算萬算也沒猜到,自己的親爹……居然是這么個年輕的公子哥?
“他看起來比我還小兩歲啊!”余人彥心中咆哮,難以接受。
這時候,謝遙背過身,嘆息道:“當年我一身純陽童子功,打遍天下無敵手,可惜在你娘身上破了功,無奈之下,只能遁隱。孩子,你可有怨氣?”
余人彥頓時恍然。
原來是練了童子功的老怪物,難怪一把年紀了仍舊青春永駐,真是好厲害的神功!
他不敢多想,急忙道:“孩兒不敢!”
謝遙說道:“沒有什么不敢的,其實我此次出山,是自覺大限將至,時日無多,來見你一面,將這一身功力,傳授于你,也算沒有白活一世!可惜……”
什么,他要將一身功力傳于我?
余人彥聽著很是心頭火熱,但一個轉折,讓他摸不著頭腦,忙問道:“爹,可惜什么?”
“可惜!這些年我對你娘思念愈甚,但無顏再去見她,每每念及她與別的男人同床共枕,終于生了心魔!”謝遙重重嘆氣。
“那怎么辦?”
眼看神功就要到手,卻出了變故,余人彥有些急了。
謝遙抬眼看了他一眼,發現余人彥絲毫不對自己有什么懷疑。
看來,只要不破壞【我是他親爹】這個邏輯,身為被技能影響的直系人員,余人彥便會認為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畢竟,我身為你的親爹難不成還會害你?
當下,謝遙臉色一冷,說道:“我要你親手殺了余滄海,解我心頭之恨!”
余人彥道:“好!我去取那狗賊性命,為爹報仇!可是,余滄海乃是一派宗師,孩兒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
嘖!你這滿口臟話的紈绔倒是念了不少書,竟把幾百年后的名句給提前說了出來……
謝遙道:“我這里有一包奇藥,名曰軟筋散,你將它融于茶水當中,騙余滄海喝下,到時他內力全失,你便輕易取他人頭。”
“竟有如此奇藥!可余滄海會不會已經對我起了疑心?他今天居然派人來試圖刺殺我……”余人彥突然有些猶豫,這關系到自身的性命,他不得不慎重一些。
剛才勞德諾和岳靈珊二人使出青城派的松風劍法,著實讓他嚇得不輕,懷疑自己已經“暴露身份”!
謝遙心中暗罵那兩人多此一舉,害得自己又得想辦法編故事,臉上卻不動聲色,說道:
“所以要盡快!他如今對你雖起疑心,但只是試探,否則就親自殺你了。對了,你先回去告訴他賈人達被林平之殺了,他定然提前對福威鏢局出手。
“你表現得乖巧聽話些,不要露出馬腳,待他身邊無人時,再給他下藥,他定想不到你做兒子的敢毒害做老子的。
“至于那兩個小輩,呵呵,我雖功力無法發揮半成,但殺了他們滅口,不是問題。”
余人彥一聽,這話真有道理,頓時大受鼓舞:“好!爹您小心,我先去了!”
謝遙擺擺手:“放心去罷。”
乖兒子一定要加油啊!搞死余滄海!
待余人彥走遠了,身后草叢悉悉簌簌,鉆出一人,正是將現場安頓好,現在才趕來的勞德諾。
“少掌門,接下來我們做何安排?”
他確實比較疑惑,不知道謝遙身為“左冷禪的兒子”,怎么和青城派搭上線?又為何要自己殺了賈人達?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勞德諾一向覺得自己不算笨,否則也不會成為臥底,但此刻還是感覺到腦子不夠用。
少掌門真是高山仰止,令人敬畏啊!
謝遙沒回答,而是問道:“岳不群的女兒呢?”
勞德諾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讓她送林平之他們先回去了,她雖不經世事,但心思聰慧,在我們身邊跟久了難免看出什么來。”
謝遙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哦?是這樣嗎?”
勞德諾心中一緊,低頭道:“是!屬下對師父和少掌門的忠誠,天地可鑒。”
“好,記你一功。”
謝遙狀似滿意,心中卻想:這人話倒說得蠻漂亮的,可如此一來,在華山派的角度他算是幫岳不群聯絡了林家,在我這算是幫我支開了眼線?
這王八蛋墻頭草,是兩頭的好處都想吃啊!委實不是什么好東西!
謝遙看破不說破。
畢竟真說破了動起手來,有點難以收場,到時候被勞德諾一劍砍死就有點尷尬了。
“少掌門,我們接下來去哪?”勞德諾問道。
他可不想這么早離開,得跟在少掌門面前多表現表現,爭取留下好的印象。
謝遙笑笑,努力維持成竹在胸的模樣,語氣飄忽道:
“殺余滄海。”
“好……額,殺誰?”
勞德諾嘴巴微張,眼神逐漸呆滯。
他怎么敢的?!
就憑我們幾個這點三腳貓功夫,殺余滄海?送死還差不多!
除非……除非嵩山派十三太保也來了!
勞德諾眼睛一下放光!
我就說以他身份之尊,怎么可能獨身涉嫌!
要殺余滄海這等人,非得高手不可,來的會是誰?
大嵩陽掌費彬?
托塔手丁勉?
仙鶴手陸柏?
還是來的不止一人?
這一刻,勞德諾心中越想越是心驚,但越是這種時刻,他腦子越是活絡。
心想這種時候肯定不會讓我這小癟三上場,我趁心中表表忠心,撈波好感,穩賺不賠!
他忽然單膝跪地,抱拳朗聲道:“弟子不才,愿為少掌門作馬前卒!”
“?”謝遙。
我可沒逼你,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啊!
謝遙看著他如此忠心投誠,老懷大慰,真心說道:“好,到時候一定讓你來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