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沖涼房出來的任五，穿著一條左酒井右蒼井的三角褲頭，渾身濕漉漉的站在孩子們身后，手里掂著一根橡膠警棍，臉上掛著嘲諷的笑。
打任六的聲音他真沒聽到，但他聽到了平板車“咕嚕嚕”的聲音，便急急忙忙的穿上內褲，跑了出來，一看這架勢。
耶呵，這是要鬧事的節奏啊！
他聲音陰冷地說：“憨熊，你想造反嗎？就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哼，也不看看都什么德行？”
對他而言，這些孩子瞎的瞎瘸的瘸，還真是一幫殘兵敗將。
憨熊挺了挺胸脯，義正言辭地反駁道：“這不是造反是起義，物不得平、、、哪里有、、、書生，哪話怎么說來的？我們要爭取自由，我們要、、、”
他回頭眼巴巴的看向坐在平板車上的小男孩。
平板車上那個叫“書生”的小男孩雙目微閉，老神在在的一聲長嘆，幽幽說道：“唉，是物不得其平則鳴，是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可惜啊，晚了，咱們計劃不周啊！我還沒和你們說哪，其實，秋收起義也失敗了。”
這個小男孩竟長得白白胖胖的，像個小彌勒佛似的一臉寶相。
任五看他那老神在在的表情，禁不住樂了，罵道：“哈哈，小雜種，長學問了是不，都算計到老子頭上了，想找死了是吧。啊達。”
他大喝一聲“阿達”，舉起手里的橡膠警棍，一棍打向憨熊的腦袋。
憨熊倒也機靈，他略一偏頭，橡膠警棍打在了肩膀上。這一棍若是打在頭上，憨熊肯定得暈死過去。
“哎呦”！憨熊一聲大叫，任五又飛起一腳，猛的踹在憨熊的一條好腿上。
“嗖”，憨熊失去重心，兩手高高揚起，腋下的拐飛了出去，憨熊啪嘰一聲，趴在地上。
憨熊趴在地上大叫：“一毛，快打啊，和他拼了，不然大哥就死了。”
“大哥”？
這提醒了任五。任五頓時一愣，他想起了他的親兄弟任六，四下尋找著喊道：“老六，老六、、、”卻沒有聽到任六的回答。
任五陰陽怪氣地說：“憨熊，你行啊，還沒出師就當老大了，一毛呢？一毛在哪兒呢？”
憨熊讓一毛打，可任五左右看看，卻沒找到一毛。
突然，他覺得腦后掠過一股涼風，隨即“嗡”的一陣眩暈，后腦勺就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腳。
任五轉過身，就看到一毛又是以一個自由落體的速度，“啪嘰”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重重的狗吃屎。
跳得太高了，下來的招式一毛還沒練過呢。
任五怒了，罵道：“禿瓢，你敢偷襲老子，這小腳還挺有勁啊！看來你還練過？”
他揮舞警棍，就去追打一毛。
哪知他的身后，憨熊和聾啞女孩心有靈犀，一起猛的一撲，抱住任五的兩腿向后一拉。
任五也“啪嘰”一聲，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吃屎，手里的警棍也跌了出去。
憨熊和聾啞女趴在任五的腿上壓住他，憨熊大聲喊：“一毛，快起來打啊，你們也上啊。”
幾個小孩一擁而上，撲到任五身上，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沒地方抱的就直接趴在身上。
一毛如夢方醒般的一個鯉魚打挺，麻利的翻身站起，毛愣愣地問：“大哥，打誰？”
一個三四歲的光頭小男孩，像個小葫蘆娃一樣傻傻的樣子也煞是可愛。
憨熊用下巴指著身下的任五說：“他啊，快。”
看一毛的反應，這孩子極有可能是心智不全啊。沒錯，他就是反應有那么點遲鈍。
一毛恍然大悟，抬起腳對著地上任五的腦袋狠狠踢去，邊踢邊說：“打就打，你們跑吧，我一人打就夠了。”
任五身上的幾個小孩聽了，放開任五，爬起來就跑。
憨熊帶著哭腔喊道：“小祖宗啊，別跑，把他打暈了再跑。”
幾個小孩又轉回來，一起撲到任五身上，手撕牙咬地打起任五來。他們也都是殘疾人，缺手的缺手，缺腳的缺腳，手腳不夠用就用牙咬。有的人手里還拿著隨身攜帶的作案工具，小鑷子、小刀片之類的東西，在任五身上胡亂的扎胡亂的劃。
哎呦、、、啊、、、啊、、、！疼得任五大聲嚎叫，手忙腳亂地拼命掙扎。
可好虎架不住群狼。他也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大男孩，長得也不是太高大。這些小孩雖小，可太多了。一個就按五十斤算，他身上現在趴著六個，五六等于、、、，何況有的孩子還練了一招半式的。
人說：瞎子橫瘸子愣，啞巴打人不要命，而撲在他身上的是瞎子瘸子啞巴都有了。這些孩子們壓腿的壓腿，壓手的壓手，踢頭的踢頭，身上還糾纏著幾個東扎西劃的，按得任五結結實實的趴在地上，硬是翻不過身來，而身上已是血肉模糊了。
什么叫出生的牛犢不怕虎？這些小孩子哪管后果啊，他們心里就是一個字“打”。
任五叫著叫著，聲音漸漸弱了下來，身上雖然已經血跡斑斑，可傷的倒看不出輕重。嚴重的是一毛蹬著他的小短腿，一直就對著他的腦袋猛踢，已經把他踢得滿臉是血，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了。
他終于暈死了過去。
憨熊看他徹底不動了，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扶拐，頗老成持重地掃視了一下現場，說：“快，腿腳不好的先走，猴子知道那臺東風雪鐵龍吧？快手拉著二瞎子，小啞巴拉著圣手書生，我和一毛斷后。”
猴子答道：“知道”。
憨熊說完，又對聾啞女孩做手勢，連說帶比劃地告訴她該干什么，小啞巴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專注地看著他蠕動的口型，點點頭，拉著平板車就走。
可她一使勁，平板車的一個車轱轆壓在門下的鋁合金門檻上，一個重心不穩，又翻了，車上的圣手書生竟然是用皮筋綁在車上的，車一翻他也跟著倒了。
他的腿是殘疾，手又使不上勁，他倒在地上劃拉著，嘴里還在說：“子曰：君子貞而不諒、、、”。
憨熊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急忙跑過去，以拐撐地側身拉著他的手，和聾啞女一起把平板車放正了，圣手書生也就跟著坐在車上了。聾啞女拉著繩子，牽引著平板車，“咕嚕咕嚕”的跑了出去。
一毛看人都跑了，他也慌慌張張的跟著跑，憨熊一把抓住他，喊道：“一毛，一毛，你、、、你別跑，咱倆斷后。”
一毛似懂非懂地停下來，撓撓頭說：“啥，斷后、、、愁人！”
“愁人”是他的口頭禪。
憨熊配合地嘆了口氣，說了句：“咳，咋整？”
嘿嘿，兩人相視一笑，臉上都臟得油漆麻黑的，卻洋溢出一臉的童真和興奮。
“愁人”對“咋整”，“咋整”對“愁人”，是東北某地區的習慣用語，這是他們幾個孩子之間的默契。
看其他小孩都跑出了街口，憨熊這才拉著一毛，蕩著一條空洞的瘸腿，說：“撤，咱們走”。
“走”
一毛得意地踢了一腳地上的任五，腆起鼓鼓的小將軍肚，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走了出去。
這娃，就胸前帶了個小肚兜，身后系著一條細細的紅色肚兜帶，小屁股還露在外面呢。
憨熊一搖一晃的走著，他一蹦一跳的跟著，兩個弱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口。
起義，這就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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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恙看了一眼手機，結結巴巴的喝道：“任、五，你睡你的，臭、、、娘們，多管啊閑事。”
那女人馬上就閉緊了嘴巴。
項恙是個結巴，脾氣也非常暴躁。
項恙接起電話，就聽電話另一端的任五驚慌的說道：“二哥，不好了，出事了，那八個小兔崽子起義了，人全跑了。”
項恙罵道：“什么，起義？蠢啊就貨，幾個要、要、要飯的小孩都看不住，還、還好意思找我，你、你家任六呢？”
任五說：“醫生說任六的喉結被踢碎了，說不了話。我、、、我也暈得不行，你沒聽到嗎，俺哥倆都在120救護車上呢。他們、、、他們大概已經跑半個多小時了，我才清醒過來，就、就給你、、、，二哥，再、再不找就來不及了。”
一遇到項恙，任五就被拐成了結巴，雖然項恙罵他不許學他說話，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項恙果然聽到了救護車“嗚哇嗚哇”的鳴叫聲，他翻身坐起來，說：“好，MD，我馬、馬上安排，八、、、八個都跑了？”
任五說：“都跑了，憨熊帶的頭，一毛、、、一毛那小兔崽子你當心點，我、我就是被他踢暈的，他們瞎的瞎瘸的瘸，按說也跑不遠。”
項恙罵道：“媽的，你們兩、個蠢貨，還、還、還好意思說，不行就去死吧，就這B色還、還想當老大，叼、、、雷老母。”
說完，他掛斷電話，起身下床。
他老母是誰？是項恙他老母的妹妹，他應該叫小姨。
床上的美艷女子半夢半醒的嘟噥了一句：“這么晚了還出去啊？”
項恙突然抓起美艷女子的頭發，歇斯底里地喊道：“我讓你閉嘴你記不住嗎？明天就讓你去當婊/子，賣B給老子賺錢，你醒目一點好不好啊！”
說這幾句話他竟一點都沒結巴。
說完，他猛的把女子的頭摔了下去，撞得席夢思軟床一陣劇烈的搖蕩。而項恙的手上，居然剩下一個棕紅色的假發。
尼瑪，這年頭，還有什么是真的？
那美艷女子已經徹底醒了，她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毛毛蟲一樣的眼睫毛立馬就掉下來一半，臉上的雀斑黃褐斑也都出來了，她像被剝了皮的鬼一樣靠在床背上囁嚅道：“我、、、我、、、？”
原來，冷汗是最好的卸妝水啊！
項恙把臉貼近她的臉，眼睛對著女子的眼睛大吼道：“我你媽個頭啊，臭/婊/子，你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
美艷女子、、、不，美艷女鬼被嚇得打了個寒顫，縮緊了身體，再也不敢出聲了。
項恙站起身，頭部呈螺旋上升，用力扭了扭脖子。這貨，之所以長了個改錐一樣奇長無比的大長臉，極有可能就是這樣扭脖子扭的。
他罵罵咧咧的打開門，“砰”的一聲，狠狠地摔門而去。
這是一棟數十層高的高樓，項恙按了電梯的下行鍵就罵道：“媽、、、的，什么鬼、電梯，真、、、他媽慢。”
他急得直跺腳，伸頭向外看去。
夜，已是深夜，很黑。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隨后結結巴巴的說道：“大、頭，都別特么睡了，帶六啊個兄弟，開三臺車、、、放、屁，當、、、然有事，深更半夜的我啊就閑的？對，我在樓下、、、等你。快點，叼、、、雷老母。”
電梯終于下來了，項恙急忙鉆了進去。
、、、
憨熊和一毛來到東風雪鐵龍轎車這里，幾個小孩子都蹲在這臺轎車的后面喘息，瞪著一雙雙賊兮兮的小眼睛。
憨熊肯定的說：“就是這臺車了，二瞎子，快開車門。”
叫快手的小女孩拉著一個視力不太好的男孩走過來，男孩手里拿著幾個薄薄的鑰匙狀小鐵片，他摸索著選出兩片犬牙交錯的薄鐵片，用兩根手指捏住鐵片，一先一后輕輕的插進鑰匙孔里，輕輕地旋轉扭動、伸縮，感應著鑰匙孔里細微的變化，口中還念念有詞的嘀咕著什么。
“啪”的一聲輕響，轎車門開了。
叫猴子的小男孩急忙鉆了進去，迅速打開所有的車門，幾個小孩把坐在平板車上的圣手書生抬上去，然后紛紛鉆進車里，叫二瞎子的男孩和一毛坐到副駕位上。
憨熊坐在司機位上，熟練的把駕駛座調整到最近的距離，把左腋窩下的木拐頂在剎車踏板上，把身體縮到腳可以踩到油門的位置上，輕輕點著油門，說道：“二瞎子，打火。”
二瞎子又選出兩片薄鐵片，插進鑰匙孔里，輕輕的伸縮和左右扭動，車身輕輕一顫，隨即傳來發動機的聲音，車打著火了。
別看二瞎子的眼睛朦朦朧朧的，他卻有一雙天生的巧手和靈敏的感應，他的口袋里裝著很多小鐵片，鐵片上銼出了大小不一的缺口，不管多復雜的鎖頭，他最多用三片薄鐵片疊在一起，都能輕松的捅開。
這些車都是順著馬路停的，這臺雪鐵龍被兩臺車夾在中間，根本開不出去。
憨熊看了一眼后視鏡，然后摘手剎，掛倒擋，使勁一踩油門，雪鐵龍猛的向后倒去，后面的車被撞得倒退了一米左右，憨熊又換擋加油，轎車向前一沖，前面的那臺車也向前竄出了一米多。
憨熊幾個動作做的干凈利落，車馬上就開了出來，只是一側的車燈撞得掉了出來，搖搖晃晃的在保險杠上擺動。
出了這條街道，就是南灣北路，這條路非常寬闊，夜晚也比較清靜，憨熊把車開得像飛一樣。
圣手書生語調深沉地說：“憨熊，你開那么快干嘛？知道去哪兒嗎？”
憨熊愣了一下，腳下一松，車速降了下來。問道：“是啊，你只說要像那誰那誰一樣起義，咱們起義成功了，現在上哪兒去啊？”
圣手書生問道：“誰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躲過五和六嗎？”
那些小孩們面面相覷，都默不作聲。
沉默片刻，二瞎子說：“我還沒一毛大呢就跟著他們跑拱北了，別的地方根本就沒去過啊。”
猴子說：“我聽說別的地方也是他們的地盤，我倒是去過幾個地方，可那也是幾年前的事了，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我才比二瞎子晚來兩個多月啊。”
叫快手的小女孩說：“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你沒看見那些飛包的和摳皮子的也是他們的人嗎，我聽任五說機場碼頭車站都是他們控制的，千萬不能去這些地方啊。”
摳皮子的是指小偷，飛包的應該算是一種技術性搶劫了。
憨熊說：“這我知道，我聽他們說咱們這些人歸卐扇門，這幾天我被他們帶去的地方叫老榮記，說是培訓，實際上等手藝練成了就改小偷了，他們說咱們這樣的過了十歲就要不著錢了，這偷車開車都是在那兒學的。”
小孩子們馬上興奮起來，猴子問：“你還學啥了，練成什么了，那里好玩嗎？”
憨熊說：“好玩？那些人比五和六還狠呢，一分鐘從熱鍋里夾三十個板栗，從熱水里撈十塊香皂，學一天車就得出去偷車開，做不到就打屁股，用鋼鞭打屁股。我這才一個星期，哈哈，你看我車開得咋樣？我可就一條腿啊。”
他有點得意的問。
圣手書生說：“都跑題了，你們還是想想咱們該去哪兒吧？”
孩子們又都不說話了。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沉默，長久的沉默。
世界真的很大，自己也該去看看。可他們知道哪里？哪里又是屬于他們的沃土呢？
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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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熊問道：“一毛，就你來得晚，你記不記得當時是從哪兒來的，知不知道哪里好混啊？”
一毛抓了抓光禿禿的頭皮，搖著大圓腦袋說：“你說啥，我也不知道啊。”
一毛的反應基本都是慢半拍的，很多話他也理解不透。
憨熊煩躁地說：“誰知道上哪兒好，快點說，快點說。”
小孩子們又開始七嘴八舌，討論下一步的去向。
這些小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來歷，只記得他們有印象起，就蹲在街邊開始要錢，開始訛詐了。
每天都是任五任六帶著他們，從住的地方走到指定地點，開始一天的乞討生活，完不成一天的規定數額，回來就要挨打，他們的殘疾大多都是被任五任六給打出來的。在貢北口岸，每個人一天的定額是三千元人民幣。超過三千的部分，可以拿百分之一的提成當零花錢。
百分之一，一千塊才拿十塊，只夠買一點自己喜歡吃的零食罷了。
外面，誰都沒出去過。現在茫然的跑出來，他們哪知道哪兒是哪兒啊？
憨熊忽然想起了最初起義的原因，他說：“圣手書生，你不是說按你推算，起義計劃準能成功嗎，那你就沒算算然后上哪兒去？”
圣手書生睜開微閉的眼睛，文縐縐地說：“子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是求有益于、、、”。
憨熊打斷他說：“親，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就別拽了，我聽不懂啊。你整點實在的行不，真愁人。”
一毛不識時務地接了句：“咋整”，這句他懂。然后愣頭愣腦地看著圣手書生。
圣手書生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咳，你們哪！你以為我真的是神機妙算啊，說白了我那是看一毛又要挨打，就冒出了個逃跑的想法。斷胳膊斷腿的痛苦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太慘了，我實在不想看了。
哪本《諸葛神算》我才剛剛看完，還不知道怎么用呢。哪本舊版的《易經》還看了個殘本。這些書就算都看了，也未必馬上就能理解透。外面，我哪兒知道啊！
實在不行，咱們就讓一毛和猴子自己跑吧，畢竟就他倆好胳膊好腿的，跑出去也許能找個好人家收留他們。你們總以為我是萬能的，其實，我也不是諸葛亮，也不是神仙。
為今之計唯一能做的就是有多遠跑多遠，至于最后能不能跑出去，以后會不會被抓回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你們知道嗎，秋收起義后，那些偉人也是經歷了兩萬五千里長征，歷盡了千辛萬苦，最后才取得革命勝利的。這些，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們講哪。此乃時也，命也！”。
說完，他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這是一個堪比神童的孩子，這些小孩子乞討時是有明確分工的。
圣手書生負責在地上抄寫《三字經》、《弟子規》、《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甚至《道德經》《朱子家訓》等等等等。他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默記下來這些內容。同時，還要練出一手板板整整的標準仿宋體和形神兼備的漢隸等等字體。
他天生具有超乎凡人的記憶力，又從三歲開始接受這方面的訓練，早已熟讀了古今中外的文學名著，名人名言，四書五經，諸子百家等等。總之凡是到他手里的書，他都會看一遍，幾乎還是過目不忘。
他的拇指食指和中指長年握著一條堅硬的滑石筆，在水泥地上寫字，時間長了也練得三指如鉤，可以一口氣寫完一篇近五百字的《岳陽樓記》。
做不到、、、哼哼？
任五任六家里不但有PC警棍，還有五公分寬的薄竹板，扭在一起的鋼絲狼牙鞭、、、，都是可以讓他們鞭鞭見血的刑具。
憨熊聽了他的話，語氣堅定地說：“聽你這么說反正也是沒有退路了，我就拼命開吧，爭取跑出海珠市，然后到、、、？”
到哪兒好呢？他也不知道出了海珠市是什么地方。
孩子們的內心充滿了渴望，齊聲叫好。對，就一直往前開，管他哪兒是哪兒呢。
圣手書生說：“那就一直走吧，人說天無絕人之路嗎。”
憨熊開著這臺東風雪鐵龍，一路跌跌撞撞地看著路牌，順著南灣北路向北前進，行至南灣北路與金雞路交叉處時右轉，進入了金雞路，走出金雞路后又進入了明珠南路。再往前走就是一條筆直的大道了。
他的這個車技絕對是被強化訓練出來的。
僅第一天時，有人給他簡單講了一下駕駛操作，然后就在老榮記派給他的所謂教練的命令下，接連偷了十幾輛車，手法是簡單粗暴的上車開著就跑。跑到沒有油或者被人發現了，這臺車就拋棄不管了。
這種毫無章法的培訓，使他的操作技術十分粗糙，唯一的收獲就是培養出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膽。
什么實線虛線變道，什么左側右側超車，除了紅綠燈，其他的他一概不知道。
駕駛著這臺東風雪鐵龍，他也開得像抽瘋一樣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很不穩定。車里的幾個孩子被搖得東倒西歪，坐在平板車上的圣手書生更是不好控制平衡。小啞女只好蹲在前后座的空隙里，緊緊抱住圣手書生，才沒讓他跌落下來。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后，他還真把車開出了海珠市區，進入了上沖檢查站。
這是走出海珠市的最后一道屏障了。
可是、、、
圣手書生看著前面醒目的五個大字，果斷的說：“憨熊，快，靠內線準備左轉。”
憨熊機械地把車靠近內線，問道：“左轉不是又回去了？”
圣手書生語速很快的說：“這個情況事先根本預料不到，再往前走就進入武警控制區域了，你看，武警啊！你有駕照嗎？你才多大啊？你這車是哪來的？你知道嗎，這都是犯法的。快，左轉，回去再想辦法吧。”
憨熊這時也看到了檢查站崗亭邊上，都站著幾名武警戰士，手里還端著不知道有沒有子彈的步槍。錯過了眼前的這個調頭匝道，就進入單向出關通道了。
闖關？他還不知道有這個詞呢。
他急忙左轉調頭，進入了另一側公路。
猴子說：“憨熊哥，不是說有困難找警察嗎，咱們就讓武警抓去不好嗎？”
圣手書生聲音冷冷的說：“別做夢了，抓去了就得送你進福利院，福利院好壞我就不說了。但我和傻丫就是被人從福利院里領養出來的，那時候我這腿還能走那，當時傻丫也不是殘疾。回去吧，想辦法搞一張地圖，研究研究再說。”
孩子們都默不作聲了。
行至粵海西路，憨熊稀里糊涂的轉上了九州大道。
進入這條路，狀況就大不一樣了。這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酒吧、夜總會數不勝數。憨熊開始放慢車速，跟在一臺又一臺的車流后面，慢慢開到了格力廣場附近，這里的車就略微少了一些。
圣手書生敏銳地提醒憨熊說：“憨熊，注意觀察，前面好像有狀況啊？”
憨熊伸出頭仔細看了看，說：“不好，前面有查酒駕的，好多警察啊！”
圣手書生說：“你仔細看，難怪前面一片剎車燈呢？憨熊，你拉開點車距，靠最內側車道行駛。”
憨熊進入了最內側車道，放慢了車速，拉開了車距。問道：“你想怎么辦？”
圣手書生擺出一副門清的樣子，果斷地說：“硬闖，你知道嗎，這是交警不是武警。前面那臺車放行后你就加速，然后有多快跑多快。明白？”
憨熊嘿嘿一聲傻笑，說：“嘿嘿，明白。”
這是一條十分寬闊的四車道，每條車道左右各站著兩名交警，手里拿著酒精度檢測儀。
靠內側車道的一名交警對憨熊這臺車做著停車檢查的手勢，就看到這輛東風雪鐵龍突然響起炸了音的破喇叭，猛然加速，直奔他沖了過來。
這個交警急忙閃身躲到路邊，“嗖”的一陣風，這臺東風雪鐵龍呼嘯著和他擦身而過。
他和另幾名交警同時驚呼一聲：“靠，無人駕駛？”
憨熊坐在司機位上，勉強可以看到前方的路況，他用一只小手扶著方向盤，交警從外面根本就沒看到里面有人駕駛。
交警舉起對講機急忙呼叫，“粵C9527東風雪鐵龍拒絕停車檢查，馬上追擊，粵C9527拒絕停車檢查，馬上追擊。”
對講機里馬上傳來了答復：“收到，收到。”
那名交警馬上又說：“該車狀況詭異，沒看到駕駛司機，請相關人員注意安全。收到回答。”
對講機里傳來了對方的回答：“收到，收到。”
停在路邊的兩臺BYD電動警車迅速追了出去。
車里的圣手書生回頭看著警車，說道：“憨熊加速，他們追上來了。”
憨熊說：“好了。”
他夾緊左腋下頂在剎車上的木拐，迅速換擋加速，雪鐵龍一路鳴著刺耳的笛聲，以超過一百多的時速呼嘯著前進。
在市區里亂鳴笛是很罕見的情況，稍有經驗的司機肯定會提前避讓這種違章駕駛的車輛。而在這種路段，時速達到一百以上也是很難做到的。
憨熊就如穿花引蝶一般，在熙熙攘攘的車流里左右飄忽地變線超車。越是情況緊急，他就越興奮，技術還就發揮的越好。
這車開得未免太拼命也太容易出人命了。
后面的警車就不敢這么開了，雖然鳴著警笛，他也不敢在大街上玩這種不要命的急速漂移啊。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這臺車即將在視線里消失，急忙呼叫隊友在前方紅綠燈處設卡攔截。
圣手書生的腦袋根本就不是腦袋，他看了看后面閃著警燈的警車反倒越來越遠了，馬上就對憨熊說：“憨熊，有路口就轉，防止前方堵截。”
憨熊剛答應一聲，就看到了一個右轉路口，他馬上快速斜線切入，引起一大片罵聲。他先右轉進入石花西路，前行一段距離后又詭異的轉入了并不寬敞的水灣路。
就他這么一轉，交警如果還想設卡堵截，起碼得設好幾十個卡了。這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在憨熊學車的過程中，交通規則他一條也沒學，但如何躲避交警和車主追擊卻是他上的第一課。從他第一次開車起，玩的就是生死時速，急速漂移。
現在，這些方法他總算是都用上了。
可是，就這樣兜兜轉轉，他們跑得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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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有賣盜版的，給手機貼膜的等等等等。哪是相當的熱鬧。
那油光锃亮的烤雞翅膀，那滋滋冒熱氣的烤生蠔，那又酸又辣的酸辣粉、、、。
太有誘惑力了。
誰走到這，都難免把持不住了。
憨熊把車開進這條街，那濃郁的香味一飄進來，孩子們的肚子就有反應了。
算起來，從他們走出那間農民房到現在，這些孩子已經在路上游蕩了近五個小時了，晚飯本來就吃不飽，現在小肚子都開始咕咕的叫了，口水都開始流了。
坐在后面的一個叫傻丫的女孩說：“書生，我餓，真的。”
傻丫是個長得傻大傻大的漂亮女孩，雖然年齡比憨熊小一點，但個頭并不比憨熊矮。她的飯量，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有什么事她都敢說，是個思維比較大條的女孩子。
其他幾個小孩早就按耐不住了，聽她這一挑頭，紛紛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我也餓”，“我也餓”，“我也餓”。
憨熊匝吧這嘴說：“餓也不行，誰有錢啊？再說咱們、、、”。
猴子打短他說：“憨熊哥，咱們還差錢嗎？要十分鐘的錢就夠大家伙吃一頓飯了，是吧，嘻嘻。”
說完，他詭譎地對眾人眨著眼睛。
叫快手的女孩心領神會的接著說：“是啊，書生，我保證不用十分鐘，我和二瞎子出手，二分鐘搞定二百以上，咱們就少吃點嗎？嗯、、、”。
撒嬌是她的拿手好戲。
這些孩子雖然年齡都不大，但都是經過實操訓練的老手了，搞錢經驗絕對豐富。在貢北口岸，他們一個人一天的任務可是三千，基本上都能按時完成，現在地方雖然變了，要幾百塊還不是問題的。
“嗯、、、？”
憨熊托著長音，遲疑的嗯了一聲，其實，他早就動搖了，這一聲嗯是他在請示圣手書生。按照他們之間形成的默契，圣手書生通常負責出謀劃策，而他負責貫徹執行。
圣手書生看了看熱熱鬧鬧的街道，各種香味直沖進鼻子。他也吞了吞口水，說：“憨熊，那就找個地方停車吧，說實話，我也是真餓了。”
憨熊無奈的聳聳肩，假模假式的說了句：“咳，愁人。”
一毛馬上配合地說：“是啊，咋整。”
然后，兩人相視一笑。
憨熊找了個地方停好車，一群小孩子紛紛跳下來，就開始沒心沒肺的你抓我一把，他撓他一下，伸胳膊踢腿的鬧騰起來。
叫快手的女孩則自覺自動的牽著兩眼朦朧的二瞎子，默不作聲的先走了。
不用說，她們這是出去搞錢去了。
他們倆搭檔搞錢，是這群孩子里的“頭牌”，運氣好的時候，一個小時就可以搞到幾千塊甚至上萬塊。
快手這個女孩非常聰明，非常機靈，她不但手快而且眼睛也很毒辣。她牽著兩眼朦朧的二瞎子走了沒幾步，就鎖定了一個目標，那是一對剛勾搭到一起的狗男女。從那個老男人的衣著打扮就可以看出，他明顯不是海珠市本地人。
這都是帶足了錢來的，他們的目標就是這種賤人。
這座城市絕對是一個兼收并蓄的城市，任何一個貧困山區的女孩子，只要你勤勞肯“干”，都可以在這里發家致富。街上走過的十個漂亮女孩之中，起碼有八九個是蒼/井/美眉的同門師妹，而且各個是青春靚麗花枝招展。所以，這里的夜晚就比白天更熱鬧，更繁榮。而且，還都是出雙入對的野“情侶”。
如果那男人是香港人，本地人就叫他們“香港老嫖”，如果那人是內地人，本地人則叫他們“內陸燒包仔”。
快手和二瞎子他們倆所用的賺錢方法不是乞討不是偷，而是高技術含量的藝術性“碰瓷”。
快手牽著二瞎子迎面朝這對狗男女走過去，在離他們一米左右遠的時候，快手的那只僅有的右手微微一動，一個很小的東西就悄無聲息的飛了出去，這對狗男女的身后“啪”的，突然發出一聲異常清脆的爆響。
這個聲音并不大，這只是一個廉價的摔炮而已，目的就是為了分散一下苦主的注意力。
那個老男人果然回頭了，他這一回頭，身體就剛好撞在了二瞎子的身上。
“啊、、、！”二瞎子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哇、、、媽，媽、、、”，快手急忙抱住二瞎子的脖子，大聲哭起來，嘴里還不停的喊媽。
那個老男人馬上停下來，就看到那個小女孩的手上有血，二瞎子則瞪著他那雙明顯有病的死魚眼，氣息微弱地安慰快手說：“小妹不怕，小妹不怕，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快給人家道歉。”
這、、、？人家這是在自我批評啊。
那個小女人嗔怪地說：“你看你啊，走路也不看著點，人家這小孩是個瞎子，你撞了人家快送人去醫院啊？”
“這個、、、？”
那個老男人戀戀不舍地看著那個小女人。舍不得走啊！
快手客氣地說：“姐姐，不用去醫院了，我們走了媽媽找不到會著急的。”
對呀，女孩剛才就在喊媽。
小女人看著那個老男人說：“要不你給人點錢吧，破財免災，你看他腦袋都出血了？”
這個就簡單了。
那個老男人毫不猶豫地掏出錢包，隨便抽出幾張鈔票，俯下身遞給快手說道：“小妹妹，是我不小心碰了你哥哥，我給你道歉好嗎。這是幾百塊錢你拿著，一會找到媽媽了讓她帶你們去包扎一下。我還要、、、我還要、、、！”
這貨，出來一次肯定不容易。
快手怯怯地接過錢，微微低下頭，道了聲：“謝謝大姐姐！都是我們不好，你們有事就走吧，我還要帶哥哥找媽媽。”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有禮有度。表情也拿捏得恰到好處。
多好的孩子啊！
老男人和小女人都有些感動了。最后還是那小女人拉了一下老男人，說：“咱走吧，這回走路小心點。”
老男人這時突然心里一動，他頓悟了。不會是、、、？
他很警惕地打量著快手和二瞎子，就看到快手和二瞎子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給二瞎子整理這衣服，根本就沒有慌張的樣子。
這倆小孩的形象沒有半點猥瑣，怎么看都應該是有教養人家的孩子，這不應該是訛詐。
老男人在自我安慰中終于打消了猜疑，帶著愧疚的心情被小女人拉走了。
看他們走遠了，快手也拉著二瞎子，一溜煙的去找她那幫難兄難弟去了。
什么叫藝術性“碰瓷”？
就是拿了你的錢還得讓你心存愧疚。
事件整個過程只有幾句簡單的對白，用時不到兩分鐘。
賣拐有這效率嗎？
憨熊數了數手里的鈔票，整整八百，吃一頓燒烤應該足夠了。孩子們一聲歡呼，分頭去找自己想吃的好東西去了。
這小日子，就一個字“爽”。
有好吃的，而且還是隨便吃，這就是孩子們此時的最大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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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樓下罵罵咧咧地上了大頭開來的車，就漫無目的的追了出去。
三臺車分頭行動，在海珠市區的大街小巷里轉啊轉，轉啊轉。就像一個屁在肚子里亂竄，可就放不出來一樣，轉得那叫一個蕩氣回腸。
開始時，憨熊的車是直奔了上沖檢查站，項恙他們的車也只能在路上瞎轉。可后來憨熊的東風雪鐵龍又回來了，項恙他們依然是沒遇到。事情他就是這么湊巧，四臺車都在市區里轉悠，卻好像是在玩捉迷藏一樣，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失之交臂。
憨熊開著他的東風雪鐵龍剛剛轉彎，項恙他們尋找的某臺車隨后就出來了。項恙的某一臺車剛一過去，憨熊他們的車跟在后面又轉了過來。
兜兜轉轉，幾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雖然都是無心，卻好像是在打游擊似的，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疲我打，敵困我擾。
進進退退，項恙卻始終也沒找到半個人影。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還在于，此時，項恙根本就不知道憨熊他們是開著一輛東風雪鐵龍“逃跑”的。
直到轉到九州中路，項恙看到了瘋狂追逐的警車和到處設卡的警察。一副如臨大敵，嚴陣以待的樣子，嚇得他不由心里一驚。
這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警方的大多數行動，他們老榮記都會提前得到消息的，可今天也沒聽說有什么行動啊！動這么大干戈，這里面一定是有隱情啊？
打聽打聽吧。
“這里面咱可有“熟人”啊！”，他想想都為他這個熟人感到自豪。
項恙洋洋得意地拿出手機，打給他的“熟人”。
“這、、、啊就可不是一、一、一般的熟人，這是俺、俺本啊就家的三哥”。
項恙經常對他的馬仔這樣吹噓。
而他口中的本家是指什么？不單是指家族關系，而是指魁門堂內室弟子。
魁門堂的勢力范圍到底有多大？
僅僅項恙知道的就有專門管轄小偷和飛包黨的賊幫總舵老榮記。專門管轄乞丐的丐幫總舵卐扇門。專門混/官/場的紅頂獅子會。專門經營賭檔和從事高智商詐騙活動的VVIP雁翎藍會所。
“老榮”是江湖黑話小偷的代稱。
“靠扇的”是江湖黑話乞丐的代稱。
“冷子點”是江湖黑話官場的代稱。
“雁尾子”是江湖黑話詐騙團伙的代稱。
“藍”是江湖黑話老千的代稱。
魁門堂中并不缺乏智者，稍加修飾，這些臭名昭著的江湖黑話，就變成了幾個舉足輕重，獨霸一個行業的分舵名稱。他們分別是“老榮記”“卐扇門”“紅頂獅子會”和“VVIP雁翎藍會所”。
老榮記的總舵是以一家規模很大的全國性連鎖飯店的形式存在。
卐扇門的總舵是以一家局部地區連鎖的典當行的形式存在的。
獅子會是以一個經政府認證過的慈善性質的民間社團為總部的。
VVIP雁翎藍會所就真的是以一間高檔奢華到極致的娛樂會所的形式存在的。
就是這些掛羊頭賣狗肉的分舵，在控制著各個地區的下屬部門。他們彼此關聯互為助力而又相對獨立。其組織架構之嚴謹，內部分工之明確，體系管理之嚴格等等等等，實在是內人不甚了解，更不可與外人道的秘密。
還有項恙不知道的諸多機構，所有人都對這些機構諱莫如深，只字不提。只有有資格進入這個機構的人，才知道其與各分舵之間盤根錯節的關系，和魁門堂所承載的歷史使命。
這應該屬于魁門堂之所以存在的終極秘密了。別說項恙這個級別的小混混不知道，就是非常高級的管理人員也是一無所知的。
有人猜測說，魁門堂的實際控制權是一家以制藥企業為主業的上市公司。也有人說是一家境外注冊的跨國集團在管理。
按照魁門堂堂規，所有分舵的高級管理人員都必須經過嚴格的考核，擇優錄取。家族內室嫡系子弟同樣需要經過卐扇門、老榮記階段的歷練，然后從中擇優錄用，安排相應去處。但他們有優先進入獅子會、VVIP雁翎藍會所的特權。
同時，內室子弟在卐扇門或老榮記體驗生活期間，也會得到某些秘密的關照。
十歲以下的小孩子，通常會安排在卐扇門從事若干年技術性乞討。
十歲以上時經培訓后進入老榮記，從事有范圍限制的盜竊活動和技術性搶劫。
十五歲以上的孩子擇優安排進入最好的學校，統一參加高考，為以后進入獅子會做準備，也為魁門堂龐大的管理體系培養人才。
這一條還不僅限于內室弟子。
二十五歲以上的高智商人才方可進入VVIP雁翎藍會所，從事高智商詐騙活動，或參與經營管理賭檔、典當行、餐飲等門內企業。
林林總總，正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魁門堂的管理體系真可謂是包羅萬象，發展前途也是大大的。
他的奮斗目標就是二十五歲時，能順利進入VVIP雁翎藍會所。那可是神仙過的日子。
項恙的電話終于接通了。他習慣性的壓低聲音，賊兮兮地問道：“三啊就哥，你們今晚的行動和俺這行當啊就沒關系吧？有事可要招呼一聲啊。”
和三哥說話，他用的是地道的家鄉土話，這樣才顯得親切。
本家三哥聲音夸張地說：“是你呀，我說小恙，餓看到鬼咧，無人駕駛瞬間飄移哦！差點要了哥的小命咧，嚇死餓個乖乖了、、、。”
三哥的地方口音竟然比他還重。而他恰巧就是那個站在路口查酒駕的倒霉值班交警。
項恙一聽立馬來了興趣，他巴巴的問道：“啊就到底是啥事啊？你們雞飛飛飛狗跳的，我還以為老榮記啊就又出事了呢？”
三哥知道他是個粗人，說話也挺費勁的，就懶得和他掰扯誰是雞誰是狗啊的？他說：“這事他娘的著實蹊蹺，餓在九州中路查酒駕咧啊，一輛無人駕駛的雪鐵龍飄忽飄忽就沖俺來咧，里面一個人沒有，那車開得才叫個詭異呢，九州路一百二，端的是白駒過隙羚羊掛角咧。哎你看過速度與激情七了嗎？就跟那、、、、”。
項恙聽了哈哈的傻笑，說：“啊就這事啊，三哥，那你忙嗎，得空了過來喝酒啊三哥，餓都想死你咧。”
三哥應了句：“好說，好說，餓也想著你咧。”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項恙卻突然一驚，他急忙問道：“三哥，莫急莫急，你說什么路？九州中路？你還記得車牌嗎？什么時候的事？、、、”
尼瑪，什么看見鬼了？什么無人駕駛啊？準是那幾個小兔崽子干的？
項恙的大改錐腦袋瞬間就頓悟了。
他馬上回頭低聲問大頭，：“哎大頭，拱啊就北組有人過來學車嗎？”
大頭想了想，說：“是有一個傻/B，是個瘸子，好像是叫、、、憨熊吧。”
這時，三哥那邊說道：“小恙啊，你記一下哈，車牌是粵C9527，車型是東風雪鐵龍，那車哐啷哐啷的，破得沒得瞧了，真、、、”。
項恙急忙打斷他說：“三哥，就這了，我急。”
什么哐啷哐啷的？太磨嘰了。
此時，他是真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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