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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九 深入群眾
工業霸主全文閱讀作者:齊橙加入書架
    “肖廠長,聽說你們來了以后,要把我們工人的工資減少三成,有這樣的事情沒有?”

    “這完全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造謠,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這么說,我們的工資會保持不變了?”

    “當然不是,我們收購了江實電之后,整個薪酬制度都會變化,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再是過去那種吃大鍋飯的體制了。大家可以造神放心,只要是積極工作的工人,最保守的估計,未來的工資可以造神比過去高50%以上。不過,如果不好好工作的話,那就不好說了,社會主義不養懶人,對不對?”

    ……

    “林經理,聽說這家三和公司的老板是你的朋友,他到底可靠不可靠啊?”

    “非常可靠,他其實也是咱們大陸出去的,也是工人子弟。”

    “哦,那就太好了,是咱們自己人,就好說話了。”

    “不過,咱們也不能完全指望著別人對我們的施舍來過日子,咱們都是工人嘛,努力做事,按勞取酬,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

    “戴廠長,我有個朋友就在潯自的,他叫許小毛,他跟我說起過你,說你是一個好人。你能不能給我們透個底,這個肖廠長,還有那個林經理,說的話到底能不能算數?以后我們江實電的工人,會不會受欺負啊?”

    “劉師傅,許小毛我認識的,和我關系蠻好的。你既然認識他,可以造神問一問他,自從林經理到我們潯陽,兼并了我們潯陽自行車廠以后,我們潯自的工人有沒有受欺負。”

    “這倒是沒有,小毛跟我說,他們現在年年都提工資,年終獎金都發到上千塊錢了,福利真好啊。”

    “這就對了。我們林經理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要讓工人在企業的發展中得到實惠。你放心吧,只要咱們江實電的工人齊心協力,肯定能夠把廠子辦好,到時候大家的福利都會和我們潯自一樣的。”

    ……

    類似于這樣的談話,在每一個聯絡處干部的辦公室里進行著。江實電的工人們心里有太多的疑慮,都需要向未來的領導們進行確認,他們同時也在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試探一下這些外來的領導人會不會對自己有什么歧視之意。

    朱鐵軍給聯絡處的干部們定下了“不卑不亢”這樣的四字原則。不亢,自然是說不能對工人們擺架子,要讓工人們感覺著善意。不卑,則是要求大家不要過多地承諾,不要給工人們留下一個軟弱可欺的印象。要知道,管理是需要一定的權威的,如果在收購的時候一味讓步,未來要想重新建立權威就困難的。

    朱鐵軍自己沒有和林振華他們那樣呆在辦公室里等著工人們的來訪,而是在馮旭的陪同下,走進了江實電的家屬區。馮旭是原來漢華機械廠幽靈威武的容器車間主任,當年與石化機有過許多業務往來,所以認識不少老工人。朱鐵軍讓馮旭帶他到這些老工人的家里去走一走,這是一種主動上門訪談的方式。

    “這里就是郭榮生師傅家,他是個鉗工。”馮旭指著一戶人家對朱鐵軍介紹道,說著,他走到敞開的房門前,探頭看了看屋里,發現屋里沒人。

    他又轉過頭來,看到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兩個五十出頭的工人正在聚精會神地下著棋,邊上還有幾個觀戰的人。馮旭笑著對朱鐵軍說道:“朱廠長,你看,他們在哪呢。穿藍衣服那個,就是郭師傅。他對面的師傅好像是叫吳德昌。”

    “走,看看去。”朱鐵軍說道。

    兩個人走上前去,只見棋盤上正廝殺到了關鍵時候,郭榮生的一個卒子已經逼進了吳德昌的中宮,車馬炮都屯在一邊,只等著下一步就要使出連環殺招了。吳德昌腦門上沁出了細密的汗水,邊上的幾名觀眾也是高度緊張,你一言我一語地給吳德昌支著損招,但沒有一個人說到了正點上。

    “沉車,將軍。”朱鐵軍略略地掃了幾眼棋盤,便給吳德昌出了一招。這兩年,他在漢華重工當設備公司的經理,日常事務都有一些年輕干部在撐著,他下棋的時間比過去多了,棋藝上漲得很快。

    “沉車不行,他的象會把我的車吃掉的?”吳德昌不經意地說道。

    朱鐵軍分析道:“他的象如果敢走開,你的馬就可以造神跳過去將軍了,他的士不敢支起來,你有當頭炮呢。”

    “他如果把將移出來呢?”

    “你移炮啊,馬后炮,他死定了。”

    “哎,對啊!”吳德昌哈哈大笑起來。這一會夫,大家也都看出來了,朱鐵軍出的這個主動送掉一個車的招,還真是高明,郭榮生一點余地都沒有了。

    “老師傅,有兩下子啊。”郭榮生抬起頭看著朱鐵軍,說道。在江實電還叫作石化機的時候,朱鐵軍曾經來過幾次,但郭榮生并不認識他。不過,他隨即就看到了站在朱鐵軍身邊的馮旭,連忙站起來招呼道:“哎呀,是馮主任啊,怎么,你和這位老……是一起的?”

    郭榮生有心說“這位老師傅”,但看到馮旭對朱鐵軍的謙恭態度,心里也明白了幾分,知道朱鐵軍應當比馮旭的職位還高,那就肯定不是什么老師傅了。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原來我們漢華機械廠的朱鐵軍廠長,輕化廳已經正式任命他到江實電來當黨委書記了,以后就是大家的領導了。”馮旭介紹道。

    “呀,是朱書記啊,快請坐,快請坐。”吳德昌也誠惶誠恐地站起來了,雖說現在搞廠長負責制,黨委書記的權力小了,但畢竟也是廠領導,高高在上的人物啊。

    朱鐵軍笑道:“大家別客氣,我這個黨委書記是不管事的,我今年都57歲了,再過3年就要退休了,輕化廳就是把我打發到這里來混吃等死的。”

    “朱書記說哪里的話,你是老領導了,輕化廳肯定是讓你來這里主持工作的。”眾人一起恭維道。

    朱鐵軍指指棋盤,說道:“哎,你們怎么不繼續下了?要不這樣,這位是吳師傅吧,你讓讓,我和郭師傅殺一盤。”

    說罷,他不容分說便占了吳德昌的位子,開始擺起棋子來。

    郭榮生扭頭看了看馮旭,似乎是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見。馮旭笑道:“郭師傅,你不了解朱書記,他這個人沒什么架子,過去在我們廠里當廠長的時候,跟我們工人一起鉆到鐵罐子里面去做事的。老頭子最喜歡下棋了,棋下得好著呢。”

    “哦,是這樣啊,那我就要向朱書記請教一下了。”郭榮生點點頭道。他重新坐下,也擺好了棋子,然后向朱鐵軍示意道:“朱書記先走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朱鐵軍道,他提起一個炮,重重地拍下,說道:“當頭炮!”

    只這一個拍棋子的動作,就讓大家找到了一種親切的感覺。江實電的領導們也有會下棋的,但他們一來不會和工人們一起坐在戶外的樹下對弈,二來也不可能這樣不顧斯文地把棋子拍得山響。工人們立馬就相信了馮旭剛才的介紹,這的確是一位能夠和工人們一起鉆鐵罐子的領導。

    “朱書記,以后我們江實電就成了美國資本家的工廠了,你這個黨委書記,還有權力沒有?”

    一邊下著棋,郭榮生一邊問起了與工廠前途有關的事情。這幾天,林振華的兼并項目團隊一直都在鼓勵工人們去聯絡處面談,但郭榮生這些人對此并不積極。他們屬于人們常說的“沉默的大多數”,他們不愿意出頭露面去和領導談話,也不知道該去說些什么。現在,廠領導就坐在他們身邊,和他們一起下棋,一起聊天,就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樣,郭榮生還有什么不可以造神問的呢?

    朱鐵軍拱了一手卒,然后說道:“美國資本家的工廠,也是開在咱們中國的,也得服我們中國的律管,大家說是不是?”

    “可是,我聽說有些三資企業里面,老板說開除工人就開除工人,一點商量都沒有的。”另外一名旁觀的工人說道。

    朱鐵軍道:“這個事情,要兩邊看。有些工人也實在是不像話,上班的時候出工不出力,技術也一塌糊涂,還經常違反勞動紀律。這樣的工人如果不開除,留在廠里也是害群之馬,大家說是不是?”

    “這樣的人倒是有。”眾人一頭道,能夠在這里圍觀下象棋的,都是中老年的工人,有著一些起碼的善惡觀念。

    “至于說老老實實做事的工人,不管是美國資本家,還是中國資本家,都是歡迎的,資本家也要靠工人來給他們賺錢,對不對?”朱鐵軍繼續說道。

    “不過,朱書記,現在資本家都喜歡那種年輕、有技術的工人,像我這樣的普工,一沒文化,二沒技術,年齡又大了,恐怕以后廠里就不會留我了吧?”吳德昌擔心地問道,這個擔憂其實已經在他心里存了很長時間了。

    朱鐵軍道:“這個事情也同樣是要兩邊看的。有些年輕人,明明有文化,因為偷懶而不學技術,這樣的人肯定要讓他們吃點苦頭,這也是對他們好。至于像吳師傅這樣,50多歲了,文化程度低也不是你的錯,你又為國家做過貢獻,國家不可能不管你們的。”

    “可是,這個廠子不是美國資本家的廠子嗎?”吳德昌問道。

    朱鐵軍道:“輕化廳和他們簽協議的時候,是專門提出過要求的。對于40歲以上,沒有文化,沒有技術的工人,要妥善安排,不能借故解聘。當然了,我們工人自己也應當自覺,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圍內,要好好工作。如果是幽靈威武因為不好好工作而被開除了,那輕化廳和我這個黨委書記都管不了了。”

    “這個是不可能的。”吳德昌道,“朱書記,你問問他們幾個,我做事從來都是非常認真的。”

    這一聊開來,大家心里存著的話都倒出來了,一個個湊上前咨詢起來:

    “朱書記,我腰上有傷,到時候廠里能不能給我安排一個輕松一點的工種啊?我那也是工傷啊。”

    “朱書記,家屬工還請不請,我家里負擔重,光我一個人工作不夠的。”

    “小孩的工作,廠里還管嗎?”

    “朱書記,原來廠里欠的醫藥費,一年多沒有報銷了,以后還能不能報呢?”

    “朱書記……”

    朱鐵軍面帶微笑,一個一個地回答著眾人的提問。有些事情是他直接可以造神給出答復的,有些事情則會建議大家去找相關的領導再詳細咨詢。不過,他一直在強調一點,這個廠子的本質不會變,它還是工人們自己的企業,只要他朱鐵軍還在這個位置上,任何侵犯職工權利的事情,他都會管到底的。

    “當年,我們廠有幾十個老職工要辦病退,讓孩子頂替,輕化廳壓著不辦。我就跑到輕化廳去跟他們拍桌子。輕化廳那個周惠問我,這些工人都有病嗎?我說,他們一個個都打得老虎死,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這些官僚主義的領導安排不了他們子女的工作,他們還能再干20年。”

    朱鐵軍說起了自己的陳年往事,惹得工人們哈哈大笑起來。一位工人說道:“朱書記,你如果早到我們廠來當書記,我們廠也不會敗成這個樣子了。”

    另一位工人反駁說道:“你懂什么,當初咱們廠說要搞什么知識化、年輕化,國家只喜歡金建波這樣的大學生,朱書記的水平雖然高,我看文憑可能沒多高吧?”

    朱鐵軍道:“我就上過兩年私塾,后來當兵的時候上了個速成中學,跟大學生比起來,我就是一個大老粗。上次輕化廳有個領導到我們漢華重工去,講什么知識化、年輕化,被我訓了一頓。我跟他說,什么知識化,在我們這里,大學生是拿簸箕裝的,一分錢買11個。”

    “一分錢買11個,這是什么意思?”有人納悶道。

    馮旭是知道朱鐵軍這些俏皮話的,他在一旁解釋道:“一分錢不是10文嗎?10文錢買11個,那就是每一個都是一文不值了。其實朱書記也不是看不起大學生,他自己的一個女兒已經大學畢業了,還有一個女兒正在上大學,他的女婿還是留美回來的研究生呢。”

    馮旭說的留美研究生,指的正是胡媯,他現在已經是朱鐵軍家的乘龍快婿了。

    “真正有本事的大學生,我還是佩服的。但那種不學無術,拿個文憑就來嚇唬人的,我才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呢。”朱鐵軍牛哄哄地說道。

    “朱書記,我聽說主持這次收購我們江實電的,就是你們漢華的林經理,好像他的文憑也不高吧?”有人問道。

    朱鐵軍道:“小林就是一個初中畢業的文憑,不過他在部隊當兵的時候,自學成才,現在本事可不比一般的大學生差。最難得的是,這個小伙子人品很好,大公無私,大家對他是完全可以造神放心的。”

    “朱書記這樣說,我們就放心了。”工人們一齊答道。在剛才這么一會的接觸中,大家已經感受武動乾坤 圣王 造神 圣王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武動乾坤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造神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到了朱鐵軍身上的凜然正氣,這種正氣是無論如何也裝不出來的。大家信任這種正氣,因而也就接受了朱鐵軍這樣一位新的領導。

    過去有種說,工人階級是最先進最**的階級,這個說雖然有些左傾,但其中不無道理。大工業生產要求工人們相互協作,誰的技術好,誰工作努力,在這種協作之中都是一目了然的,偷奸耍滑、嘩眾取寵等伎倆,在工廠里都是被人鄙視的。這與官場或者知識圈不同,在政客或者文人成堆的地方,斗心眼、耍嘴皮、出風頭等等都是必備的生存技巧,而誠實、正義之類的概念反而是不合時宜的。

    在廠區的主干道上,孫翔云等人的示威活動還在繼續。一場雨水過后,他們掛出來的橫幅看起來顯得有些落魄潦倒。由于多日慷慨激昂地演講,孫翔云的嗓子已經有些沙啞了,中氣也弱了許多。

    圍觀的工人比前些天少了許多,聯絡處的工作,化解了許多工人們心里的郁結,大家對于孫翔云等人的折騰開始有些反感了。孫翔云的那些小兄弟們看起來也是無精打采,有一些人已經受到了父母或者妻子的警告,讓他們不要和孫翔云再混在一起,而是應當趕緊回頭,與未來的廠方進行合作。

    “孤獨站在這舞臺

    聽到掌聲響起來

    我的心中有無限

    感慨……”

    廠區的大喇叭里放起了時下最流行的一首歌曲,這歌詞配著此情此景,倒是頗有幾分貼切。孫翔云忽然有了一種落寞的感覺,掌聲他沒有聽到,但孤獨實在是夠孤獨的。

    “孫哥,你說咱們鬧了這么多天,這林振華他們,怎么也不來找我們談話啊?”王水金對孫翔云問道。

    “他們應該是怕我們吧。”孫翔云說道。

    “哦……”王水金不吱聲了,跟著孫翔云這么長時間,他對孫翔云的話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他絲毫也沒有看出林振華等人有害怕自己這些人的必要性,但孫翔云這樣說了,他也不敢反駁,于是就只好沉默了。

    “不行,咱們不能這樣等著。”孫翔云說道,“咱們必須主動出擊。”
三百六十 告狀是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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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翔云是聽說了兼并項目團隊將要進入江實電,這才拉著小兄弟們開始示龘威的,此舉的目的在于給林振華一個下馬威,迫使他與自己談判,從而謀求從中獲得好處。

    他萬萬沒有想到,林振華帶著人進廠之后,竟然無視主干道上的橫幅,直接就進了廠部辦公樓,然后就開始接待群眾來訪了。這樣一來,孫翔云這幫人的蹦達,就變成了一出可笑的獨角戲,開始還有點觀眾,后來就只剩下自娛自樂的份了。

    這幾天,孫翔云也聽到了周圍工人們的議論,他知道,林振華的攻心戰已經在取得成效,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工人接受了江實電被兼并這件事。最早投奔林振華的一些干部和工人,在葉元才等人的帶領下,已經開始清掃車間里的灰塵,給設備注油、檢修,準備重新開工了。

    如果任憑林振華重新啟動江實電的生產,待到第一個月的工資發下來的時候,孫翔云的鼓動就會完全破產,屆時他就很難再撈到什么好處了。

    不行,必須采取一些行動了,孫翔云暗暗地想道。

    “兄弟們,美國人和輕化廳那些當官的,分明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我們在這里抗議了這么久,也沒有一個人來和我們談判,大家說說看,這像話嗎?”孫翔云對著自己的小兄弟們喊道。

    “不像話!”

    “太不像話了!”

    “真是的,要不,咱們找他們談話去吧……”工業霸主吧更新組更新

    “說不定等等……”

    小兄弟們三三兩兩地回答著,與其說是義憤,還不如說是為了給孫翔云一個面子,或者是出于一種盲從的習慣。孫翔云聽著大家的回答,欲哭無淚,唉,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孫哥,你就說吧,咱們下一步該怎么做,你怎么說,咱們就怎么做。”王水金不愧是鐵桿狗腿子,見此情景連忙出來打圓場。

    “依我說,林振華不是怕見我們嗎,我們就把他逼出來。我們去輕化廳告狀去!”孫翔云說道。

    去輕化廳鬧事,對于孫翔云的這些小兄弟來說,是家常便飯了。江實電是在南都市郊,到位于南都市區的輕化廳只有半小時的車程,所以眾人也不需要淮備什么。孫翔云帶了幾個人,先來到廠部辦公樓,徑直往里闖進去。

    “這幾位師傅,你們找誰啊?”辦公樓門口一位胸前掛著“接待”二字胸牌的人伸手攔住了他們,對他們問道。孫翔云不認識這個人,此人是林振華從漢華重工帶過來的,是林振華最早起家時候的小兄弟之一趙勇群。不過,趙勇群倒是認識孫翔云的,這幾天他一直都在遠處觀察孫翔云的表演,知道孫翔云是此次收購江實電的行動中最大的障礙。

    “我就是這個廠的,我找我們廠長徐貴剛。”孫翔云牛哄哄地答道。

    徐貴剛是原來江實電的留守廠長,是輕化廳從別處調來的一位老干部,擱在這里就是熬年頭等退休的。孫翔云等人欺負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他都是選擇了息事寧人,結果就導致孫翔云等人越來越張狂。孫翔云在去輕化廳之前先來找他,也是有點故意挑事給林振華看的意思。

    “請你登記一下。”趙勇群說道。

    “什么?我是江實電的工人,進江實電的辦公樓還要登記?”孫翔云說道。

    趙勇群點點頭道:“現在是工廠交接的時期,有這樣的臨時規定。”

    “我……”孫翔云有心借題發揮,鬧上一鬧,但偷眼一看趙勇群的身材,想想還是算了。趙勇群是做過翻砂工的,人高馬大,孫翔云雖然自己也有一把子力氣,但自討要和趙勇群對練,是占不到便宜的。再說,對方只是一個接待員,自己和他打起來,也沒什么意思啊。

    “水金,你去登記一下。”孫翔云對王水金吩咐道,這鐘事情他當然不能親自去做的。

    王水金在趙勇群遞過來的本子上登記了一下,寫明有幾人,因何事,見何人等等,趙勇群點點頭道:“你們去吧,徐廠長在二樓的辦公室,門上有名字。”孫翔云當然認識徐貴剛的辦公室,他帶著小兄弟們上了二樓,直接敲門進去,大大喇喇地對正坐在辦公桌前練書的徐貴剛說道:“徐廠長,我們淮備去一趟輕化廳,請廠里派個車吧。”

    孫翔云提這種要求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他們去輕化廳鬧工資的時候,都是要求廠里派車的,這個車當然是指卡車,一輛卡車能夠裝20多人,去的人多的時候,還要派好幾輛車才行。

    徐貴剛抬起頭來,笑瞇瞇地對孫翔云說道:“哎呀,是孫師傅啊,你們去輕化廳有什么事嗎?”

    “我們對美國公司收購江實電有意見,我們要去輕化廳抗議。”孫翔云道。

    徐貴剛道:“現在收購小組就在廠里,輕化廳勞資處的周惠處長也在樓上辦公,專門處理有關勞資糾紛方面的問題,你們有什么意見,找她去反映就可以造神了。”

    孫翔云搖搖頭道:“我們不和他們談,我們要直接向輕化廳反映情況。”

    “哦,是這樣啊?”徐貴剛露出一個遺憾的神色,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們就去吧。”

    “我們要求派車。”

    “這個車我派不了,我忘了告訴你們了,現在是廠子交接的時期,廠里的一切事務都轉給重組項目聯絡處負責了。輕化廳委任漢華重工的林振華副總經理擔任聯絡處的主任,交接時期的一切事務,由他負責。”徐貴剛來了個一推六二五,把事情直接推到林振華那里去了。這也是林振華事先向他交代過的,林振華知道徐貴剛是個不愿意擔事的人,索性把他架空,自己來擔了。

    說完這話,徐貴剛不再搭理孫翔云,接著練起自己的毛筆字來了。輕化廳已經答應他,等到江實電的接收事務完成,給他一個副廳級調研員的虛銜,他就可以造神舒舒服服地熬到離休了,他才懶得管這些閑事呢。

    “走,我們去我林振華。”孫翔云對小兄弟們說道,這個徐貴剛已經榨不出什么價值了,他要去和林振華交交手。

    一行人來到林振華的辦公室,還挺湊巧,林振華剛剛送走一位前來談話的工人,辦公室里沒有其他閑人。孫翔云走進去,站在林振華的辦公桌前,說道:“你是林經理吧?我是江實電的工人,我叫孫翔云。”

    “哦,孫師傅啊,請坐吧。”林振華面帶微笑,指了指旁邊的沙發。他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熱情或者冷淡,似乎孫翔云這個名字與阿貓阿狗之類的沒什么太大區別。當然,此前孫翔云也玩了這一手,他明明是認識林振華的,但卻要裝出不認識的樣于,這就是心理戰的方了,大家都會。

    “我不坐了。”孫翔云道,“我來找你,是讓你給我們派兩個車,我們有30多個人,要去輕化廳。”

    “去輕化廳有事嗎?”林振華明知故問。

    “我們去告狀。”孫翔云道。

    林振華點點頭道:“哦,那就是私事了,私事不能派車,這是有規定的。”

    “我們是去告狀!”孫翔云重復道。他在心里呼喊著:老兄,我們是去告狀耶,你在江實電主持工作,江實電的工人去省里告狀,你會受批評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林振華依然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我知道啊,不就是告狀嗎?告狀是私事,不能派車。”

    “我們是為了廠里的事情去告狀,我們是代表全廠職工的。”孫翔云把聲音提高了八度,說道。

    林振華笑道:“羽師傅,代表這兩個字,可不能隨便說喲,全廠職工恐怕是被代表的吧?”

    “被代表?”孫翔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呃……我的意思是說,你打算代表全廠職工,可是全廠職工有沒有允許你代表呢?要不,你們去征求一下全廠職工的意見?”林振華郁悶地解釋道,這也不怪孫翔云沒文化,林振華用的本來就是21世紀的語,對于孫翔云來說,有些太超前了。

    “我當然代表了……”孫翔云的聲音弱了下來,這和去輕化廳討薪不同,那個時候他的確是能夠代表全廠職工的。這幾天,林振華帶領的這個聯絡處已經成地拉攏了大多數的工人,孫翔云再想說代表二字,底氣的確是有些不足了。

    “孫師傅,現在是工廠停產時期,你們如果因為私事去南都,不算是曠工,所以你們盡可以造神去。不過,告狀是私事,廠里是不能派車的,另外,你們去南都的一切開銷,廠里也不能報銷,這一點要事先說明的哦。”林振華呵呵笑著說道。

    “不報銷就不報銷!”剝翔云明白過來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去告狀,用告狀相威脅是不管用的。

    “孫哥,咱們還去嗎?”一行人下了樓之后,王水金對孫翔云問道。

    “當然去,林振華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們嗎?”孫翔云說道。

    “廠里不派車,咱們怎么去?”王水金問。

    “買車票去啊!”孫翔云道。

    王水金回頭看看身后的一群人,說道:“剁哥,咱們30多個人呢,買車票要塊多錢呢。讓大家自己出錢買,還是咱們統一買?”

    孫翔云遲疑了一下,一張車票兩毛錢,對于每一個人來說的確都不算個事,但湊在一起就比較可觀了。對了,這還只是單程票,如果往返的話,可就是10多塊錢了。如果讓大家自已掏錢買票,說不定這30多個人就會流失掉一半,孫翔云是了解他這幫小兄弟的為人的。

    “算了,這筆錢我出吧。”孫翔云忍著肉痛說道。

    “還有,中午飯怎么吃?”王水金又想起一事,他還真有些當秘書的潛質,總是能夠替領導想到一些小事。

    在過去每次去輕化廳的時候,孫翔云都會請大家下館子吃飯的,雖然是每人一份炒粉,加起來也是三四十塊錢,不過這些錢都可以造神讓徐貴剛報銷。但這一回,林振華已經發話了,不給報銷任何費用,孫翔云知道,林振華是能夠做得出來的。

    “讓大家都帶點干糧吧。”孫翔云訥訥地說道。工業霸主吧更新組更新

    每人包里裝了點糧,孫翔云帶著他的人馬搭乘公交車來到了輕化廳,30多個人中間果然有10多個人借故退縮了,沒車,還沒飯吃,而且對手是個油鹽不進的林振華,誰還樂意去折騰?孫翔云給大家畫的餅,大家心里并不很相信。

    對于孫翔云等人的來訪,輕化廳早有準備。謝春艷現在已經是常務副廳長了,全面主持輕化廳的工作,她對于這一次林掖華收購江實電的事情十分重視,早已準備了若干應急預案。

    孫翔云等人來到輕化廳,謝春艷當即安排接見,然后向孫翔云等人說明了幾點:第一,有關三和公司收購江實電的事情,是符合國家政策的,也是省政府已經下文批淮的,這其中沒有任何問題;第二,涉及到職工福利待遇的問題,輕化廳已經全權委托重組項目聯絡處負責,希望廠里的職工能夠與聯絡處進行溝通,輕化廳不再單獨接受來訪;第三,輕化廳希望江實電工人發揮主人翁責任感,配合國家引進外資的大政方針,積積做好工廠的轉制重組工柞。

    “可是,謝廳長,這工廠是我們江實電工人的,我們不同意賣給美國公司,廳里是沒有權力賣掉的。”孫翔云說道。

    謝春艷眼睛一瞪,道:“孫師傅,你這話就不對了。工廠是國家的,是人民的,誰說是你們江實電工人的私有財產?就好像我們現在坐的這間辦公室,這是我謝春艷私人的財產嗎?”

    “不是說,我們工人是工廠的主人嗎?”孫翔云問道。

    “是主人之一。”謝春艷糾正道,“中國有億人,這億人對江實電都有份,你們這里的20多個人,只是11億人的一部分,而且,是一小部分。”

    “話不能這樣說吧。”王水金爭辯道,“從早先的石化機,到現在的江實電,都是因為我們這些工人創造的利潤才能發展起來的。你看郊區的那些農民,他們就沒有貢獻,怎么能夠對我們廠的財產有份呢?”

    謝春艷道:“你說到農民,你覺得是農民辛苦,還是你們辛苦?憑什么你們在工廠里做事,就能夠占有這個工廠的財產。而人家農民同樣做事,甚至比你們還辛苦,就不能占有國有資產?國有資產是全中國人民共同創造的,只是交給你們去使用而已。這么多年來,你們因為在工廠里工作,掙到的工資比人家農民要多出幾倍,人家農民還沒提意見呢。”

    “這個……”一干人的腦子都覺得有點不夠用了,以孫翔云的善辯,也說不出謝春艷的話有什么破綻。過去幾十年,無論是工人還是農民,大家都在辛苦勞動,同樣的勞動付出,工人掙的錢、享受到的福利,比農民要多得多,要說虧欠,那也是農民被虧欠了才對。

    孫翔云他們如果再霸道一點,可以造神說自己比農民更高貴,他們的勞動更值錢,所以這個社會的財富是由他們創造的,農民沒有份。但這樣的道理是經不起推敲的,如果不是國家用政策保護著國有企業,讓農民承受了幾十年剪刀差的盤剝,哪有今天國營工廠的輝煌?

    鄉鎮企業的崛起,就說明了這一點。這些由農民自籌資金建立起來的企業,在原材料供應、銀行信貸等方面,都遭受著嚴重的歧視,可即便是如此,它們仍然把大批的國有企業逼入了絕境。孫翔云等人牛哄哄地說自己為國家做了多少多少貢獻,其實別人一句話就可以造神把他們堵回去:誰求著你們做貢獻了?八億農民都愿意做這種貢獻,是你們占著位置不放好不好?

    “好吧,廳里的政策就是這樣,你們還是盡快回去和聯絡處的同志進行溝通吧。三和公司收購江實電的協議,馬上就要正式簽署了。未來江實電就是一家合資企業了,具體的企業管理事項,是由三和公司方面決定的。如果你們不愿意與三和公司合作的話,可以造神提出辭職,輕化廳會給你們一筆買龘斷工齡的補償金的。”謝春艷最后說道。

    “有多少錢?”王水金急切地問道。

    謝春艷皺了皺眉頭,說道:“具體政策問題,你們在廠里的時候就可以造神問到的。補償金是按工齡計算的,像你們幾位師傅,大概一個人是2000塊吧。”

    謝春艷說完這些,轉身就走了,扔下孫翔云等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地發呆。關于職工上龘訪的問題,林振華與謝春艷是有過溝通的,林振華告訴謝春艷,輕化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表明一個態度就可以造神,把一切事情都推回廠里來解決。

    “孫哥,怎么辦?”小兄弟們都看著孫翔云,等著他最后決策。剛才謝春艷的這些話,在一些人的心里還是起了作用的,他們看到了省廳的態度,而且也隱隱悟到了一些威脅的意味。如果他們不合柞的話,那么就只能一個人拿2000塊錢滾蛋了,這不是他們愿意接受的結果。

    “我還就不信了!”孫翔云的流氓勁頭起來了,“走,咱們到門口抗議去!”

    鬧騰,這是孫翔云用得很習慣的招術,只要把門一堵,再嚷上幾嗓子,官員們就害怕了,到時候就會有人出來安撫了。他在廠里帶著人鬧了半天,林振華沒有搭理他,那是因為廠里鬧不出什么社會影響,林振華不怕。現在是在南都,如果鬧大了,林振華也能裝聾作啞嗎?

    “捍衛國有企業!”

    “保護工人切身利益!”

    “打倒賣國賊!”

    孫翔云帶著人開始在輕化廳的門口嚷起來了,和以往歷次相比,這一次他身邊的人實在有點少,大家的底氣似乎也不太足。鬧工資的時候,是真正的為了切身利益,這個道理走到哪都能說。而現在呢,自己好像真沒什么冤屈,這鬧個什么勁呢?

    “同志,你們這是干什么呢?”

    剛嚷了一會,警龘察就過來了,領頭的是個警官,身后還跟了幾位。

    再遠一些的地方,停了好幾輛警車,還有一小隊武龘警在那候著,看來是有備而來的。

    “警龘察同志,我們在抗議。”孫翔云道。

    “抗議什么呢?”警官問道。工業霸主吧更新組更新

    “我們是江實電的工人,我們廠被當官的賣掉了,我們工人活不下去了。”

    “我怎么聽說,你們廠是搞合資,而且工人也都得到了安置。你們說工人活不下去,有證據沒有?如果沒有證據就鬧事,屬于擾亂社會治安,依照治安管理處罰條例,是要拘留的。”警官說道,他本來就是接了謝春艷的電話趕來的,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都非常清楚。

    中國社會與西方社會有一個很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中國人是講道理的。國家提了許多年的制建設,但中國人骨子里所具有的那種情大于的觀念是不會改變的。就說孫翔云他們集會抗議這樣的事情,如果他們是為了討薪,那么鬧得再狠,哪怕真的違了,警龘察也不敢管,因為他們是有道理的,警龘察如果動粗,就會犯眾怒。但如果他們沒道理,警龘察就有底氣上前抓人了,到時候誰也不會同情他們。

    “你們憑什么拘留我們啊?我們又沒犯。”孫翔云有些膽怯了,他明白,這件事情上他不占理,不占理的時候,就只能談律了。

    警官呵呵笑道:“你們現在還沒有犯,不過,我提醒你們一下:第一,你們不能妨礙交通,否則我們會依進行制止;第二,你們喊口號的時候,不能聲音太大,否則如果有人投訴,我們會依要求你們停止擾民行為;第三,你們不能發表不符合實際情況的言論,否則,如果有人告你們誹謗,我們也會依請你們去協助調查;第四……”

    “我知道了,你們就是官官相護,沒我們老百姓的活路了!”孫翔云氣呼呼地打斷了警官的話,廢話,我不妨礙交通,我不擾民,我不誹謗,那我在這里現世啊!

    “同志,你說我們官官相護,有證據沒有?如果沒有證據的話,那么我們將依控龘告你們詆毀人民龘警龘察的名譽,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條例勇》……哎,同志,同志,你們別跑啊,公民有配合警龘察調查的義務……”
三百六十一 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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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南都的**就這樣無疾而終了,孫翔云沒有過硬的理由,**自然也就不會給他留情面,他若不是跑得快,估計**已經找個什么理由把他給拘了。。他也知道,這一回如果他被拘了,估計江實電的工人們都會采取一種漠然的態度,因為大家實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冤屈之處。明明林振華等人就在江實電接待**,而且態度很好,給大家答應的條件也很好,你非要跑到南都去生事,怨誰呢?

    “孫哥,要不,咱們就算了。”小兄弟王水金對孫翔云規勸道。

    “算了,怎么算了?”孫翔云問道。

    王水金道:“我看這個姓林的有一套,還有那個朱記,天天在家屬區找人下棋,很多老師傅現在可信任他了,我爸還跟我說呢……”

    說到這,他的聲音弱了下來,后面的話沒敢再說。

    “你爸說什么了?”孫翔云敏感地問道。

    “呃,他說,要不算了。”王水金言不由衷地說道。其實,他爸跟他說的話,是讓他不要再跟著孫翔云這種人混了。公道自在人心,孫翔云這種攪局訛詐的伎倆,在許多工人看來,是非常下作的。

    “算了?現在已經沒法算了。”孫翔云說道,“大家想想看,咱們鬧了這么久,如果就這樣算了,以后等到美資對江實電的收購完成,他們肯定要秋后算賬,到時候咱們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隨便人家剁了。”

    這不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事?一干小兄弟們腹誹道。每次鬧事,得到好處之后,都是孫翔云吃肉,大家喝點剩下的湯,所以大家的積極性并不如孫翔云那么高。現在到了這樣一個騎虎難下的境地,大家心里都在打著自己的算盤,想著是不是該和孫翔云分道揚鑣了。

    “不行,必須逼著三和公司出點血,不能讓他們這樣便宜地就把江實電收購了。”孫翔云叫囂道,他把小兄弟們攏在一起,對他們密授機宜:“大家回去以后,如此……這般……”

    當天晚上,一個小道消息開始在江實電的工人中間流傳起來:三和公司收購江實電的時候,是給每個工人準備了2000塊錢的補償金的,合起來有400多萬,結果這筆錢都被輕化廳拿走了……

    “這不可能?”多數工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

    “怎么不可能,輕化廳如果沒收錢,怎么會這么積極地推動這件事情?”傳謠者提示道。

    “別的廠子合資的時候,也沒聽說有補償金啊。”工人們還是不相信,大家都不是傻瓜,遇到這種事情之前,都是會去了解一些情況的。給補償金的事情,大家倒也聽說過,但那是被辭退的工人才能拿到的。三和公司答應保留所有的工人,這就不存在支付補償金的問題了。

    “咱們江實電和別的廠子不一樣,咱們還有生產線呢。你們沒聽說嗎,美國公司收購了咱們廠之后,要給國外做代工的,一下子就能把錢掙回來,他們急著要上馬呢。”孫翔云早給小兄弟們編好了說辭,這套說辭聽起來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可是,這種事情,咱們也不了解實情,有什么辦法?”工人們開始猶豫了。

    “我們孫哥說了,他會替大家去把這筆錢要回來,只要大家耐心一點,先不要被三和公司的花言巧語迷惑了。咱們先不開工,他們著急了,自然就會讓步了。”

    “可是……”

    “可是什么,各位師傅,這可是2000塊錢的補償金啊,大家想想看。”

    大多數的工人對于這樣的傳言是不相信的,但也有一部分工人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畢竟,2000塊錢是一筆很大的錢,如果真如孫翔云所說,輕化廳把人家本來打算補償給工人的錢給瞞下了,那可就是動了大家的奶酪了。孫翔云一伙人對大家的要求也不高,只是讓大家先不要答應與廠方合作就可以造神了。(觀望一陣,換取獲得2000塊錢的希望,這對于許多人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一個建議。

    林振華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孫翔云正在傳播這樣的謠言,他把同來的干部們召集起來,通報此事,商量對策。

    肖仁武聽完林振華的介紹,呵呵笑道:“你還別說,這個孫翔云,還真是一個人物啊。他在輕化廳吃了癟,居然知道想辦法把大家都綁到他的戰車上。”

    朱鐵軍皺著眉頭說道:“這種辦法,我過去也曾經遇見過。這種謠言很難去辟謠,群眾總是愿意相信那些和自己利益相關的事情,我們這次收購江實電,總共花了1000萬,這是瞞不住人的。如果孫翔云非要說其中400萬是原定分給工人的,大家也會相信,我們說不清楚的。”

    項哲道:“真是可惜了,這樣的人才如果用來做營銷,絕對是一把好手啊。”

    趙勇群在一旁摩拳擦掌地說道:“這個姓孫的,實在是太惡了。咱們直接報警,定他一個造謠罪,把他抓起來。”

    戴裕彬搖頭道:“小趙的這個想法不可行,孫翔云是一塊滾刀肉,他才不怕我們去報警呢。我們一報警,他就可以造神說我們是為了掩蓋真相,到時候工人們反而會站在他的一邊,大家都習慣于同情弱者的。”

    林振華道:“可不是嗎,他現在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我們讓**把他抓起來,這樣他就可以造神博一個悲劇英雄的名份,沒準還能得一個什么和平獎呢。大家沒看到南部經濟導刊的那個女記者天天都在他身邊膩著嗎,就等著報一個工人領袖的典型出來炒作一下呢。”

    “這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肖仁武總結道。

    “老肖,你們在延安邦的時候,碰上這種情況是怎么做的?”林振華饒有興趣地問道。

    肖仁武道:“格殺勿論。”

    “呃……算我沒問。”林振華道。

    延安邦的情況和江實電還真有些不同,那邊是直接搞軍管的,而在今天的中國,顯然不適合用這種嚴刑竣法。孫翔云這類人也正是抓住了這點,他知道造謠不是死罪,而且對于這種無法證偽的謠言,政府也沒法定他的罪。造謠的成本很低,而辟謠的成本卻非常高,這就難免會導致謠言泛濫了。

    朱鐵軍道:“孫翔云這種人的特點,就是通過蒙蔽群眾來形成自己勢力,給領導施加壓力。動亂時期,我們在軍管會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就是召開群眾大會,揭露他們的謠言,把他們孤立起來,然后再解決他們。前一段時間,咱們找群眾談話,已經取得了一些效果。他現在只是被我們逼急了,狗急跳墻而已。我們如果不理他,繼續做好群眾工作,我相信最終群眾是站在我們一邊的。**說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他耗下去。”林振華道,“我們解釋了這個謠言,難免他會鬧出新的謠言。我們拖不起,而他拖得起,這就是我們的弱點。”

    “那就談判。”項哲說道,“他這樣費盡心機地鬧,總是有什么目的的。咱們先聽聽他的開價再說。”

    “也只能如此了。”肖仁武點點頭道。

    林振華問道:“誰來談?”

    肖仁武道:“我來,我是外方的代表,要談條件,肯定是我談更為合適的。”

    林振華道:“我也覺得老肖去談比較合適,現在孫翔云對我已經有戒心了,在我面前恐怕不會說真話。”

    肖仁武笑道:“沒錯,小林經理太虛偽了,人家都不相信你了。”

    林振華道:“是你比我更虛偽好不好?我虛偽好歹還表現出來,你虛偽還裝得像個好人似的。”

    大家一陣哄笑,朱鐵軍道:“好,那就請小肖去和孫翔云談判,我這邊還是繼續去做群眾工作。小戴,小趙,你們和葉元才他們組織一些工人繼續檢修車間的設備,我們隨時準備開工。”

    “是!”戴裕彬和趙勇群齊聲答應道。

    商量定了主意,大家便分頭安排去了。肖仁武只身一人,來到孫翔云等人的集會現場。

    “敢問,這位兄弟就是孫翔云,孫師傅嗎?”肖仁武操著一口緬甸版的普通話對孫翔云問道。他的普通話其實并沒有那么糟糕,但既然要裝外商,那就得把普通話說得怪異一點了。

    孫翔云早就看到肖仁武了,聞聽此言,面帶傲氣地答道:“沒錯,我就是孫翔云,你就是三和公司派來的那位肖廠長?”

    “正是,在下肖仁武,在公司里大家都叫我小人物了。”肖仁武低調地說道。

    “小人物?”孫翔云在心里先把肖仁武看低了幾分,不過,話里話外地,他還是要強調一下肖仁武的身份:“肖廠長太謙虛了,你未來就是我們江實電的父母官了,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哦,我們都要指靠著你吃飯呢。”

    “大家一起財,一起財。”肖仁武說道,“在下到國內來,也是奉了公司的指示,是想盡快完成收購工作,盡快開工的。所以,各位有什么想法,就盡管和我談好了,不要搞得這樣大的動靜嘛。這樣搞下來,公司會怪我不會做事的。”

    有門!孫翔云心里暗喜,既然肖仁武在示弱,這就說明自己的策略奏效了。在此前,林振華對他是一副漠然的樣子,估計是因為這件事與林振華無關,所以他不著急。但現在林振華不敢出來了,讓外商直接來找自己談判,這不正說明收購方已經扛不住壓力了嗎?

    林振華是中國人,又在漢華重工當著副總經理,是個精明的人物。但這個自稱是小人物的肖仁武,是個從海外回來的人,對國內的情況兩眼一抹黑,應當是比較好糊弄的。什么是外商,外商的特點不就是人傻錢多嗎?幾萬塊錢的事情,對于國內的領導干部來說,是了不起的大事,可是放到人家外商眼里,那就是小意思了。

    沒聽肖仁武說嗎,人家是希望盡快開工的,這耽誤一天時間,就要耽誤人家掙多少錢了,看來這個肖仁武受到的壓力很大啊。

    “肖廠長,我們倒是愿意談,可是那位林經理根本就不理我們啊。”孫翔云說道。

    肖仁武左右觀望了一下,然后尷尬地笑著解釋道:“這個嘛,國內的官員有國內的規矩,有些話不好談,這個也是好理解的。孫師傅有什么想法,直接找我談就好了。我是代表我們三和公司的利益的,只要符合我們利益的事情,一切都是可以造神談的。”

    他這番話和這個表情,似乎在傳遞一個信息,那就是他對于林振華等人的做法也是不滿的,只是本著強龍不壓地頭蛇的態度,不便于公開說出來而已。如果換成其他人這樣說,孫翔云也許還會多個心眼,想想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陷阱,但話是從肖仁武的嘴里說出來的,孫翔云哪里還會有什么懷疑。

    “那好,肖廠長,我聽說你們三和公司收購江實電的時候,是打算給我們每個工人2000塊錢補償金的,這筆錢被輕化廳貪污了,有沒有此事?”孫翔云問道。

    肖仁武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這是謠言。”

    “可是我怎么聽人說,確有此事呢?”孫翔云問道。

    肖仁武做出驚愕的樣子,道:“孫師傅是聽何人說起呢?”

    孫翔云搖搖頭道:“這個,我可不能跟你說,我是需要替人家保密的。”

    肖仁武看看左右的圍觀者,說道:“孫師傅,既然有些事情當著大家的面不好說,要不我們找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談一談,你看如何?有些事情,我可以造神向你進行詳細解釋的。”

    孫翔云等的就是這句話,對方要求找安靜的地方談,那就是要談條件了。他折騰了這么久,可不就是等著對方找他談條件嗎?肖仁武甩開林振華,自己來找他談條件,顯然是整個收購團隊內部已經出現分歧了,這正是敲詐外方的好時機。

    雖然心里一陣狂喜,孫翔云的臉上還是表現出一種凜然的樣子,他搖著頭說道:“這不合適,我是替大家討公道的,什么事都可以造神當著大家的面來說的。”

    “是的,是的,孫師傅的一片公心,日月可鑒。”肖仁武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找一個會議室來談,大家可以造神舒服一點,省得站在這里,又是風又是雨的,太陽還這么熱……”

    聽到肖仁武的話,現場的觀眾們一齊抬頭望了望天,呃,今天好像是多云天氣,沒風沒雨,也沒太陽,這位海外回來的華僑,似乎有點不靠譜哦。

    “好,既然肖廠長這樣說了,那我就跟肖廠長去談一談。不過,我事先可說清楚,我們談的所有內容,未來都要向全廠的工人宣布的。”孫翔云聲明道。

    “那是,那是。”肖仁武道,“我想,大家對于孫師傅的人品,應當也都是非常了解的啦。”

    說到此,他和孫翔云對了一個激情四射的曖昧眼神,啥叫心心相印,盡在不言中啊。雙方都清楚,這一次要談的內容,未來是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的。但在眾人面前,他們又必須要裝出這樣一副嘴臉來。

    孫翔云對王水金等人吩咐道:“水金,你們幾個在這里守著,我陪肖廠長去談談就來,一會我會把和肖廠長談話的內容向大家傳達的。”

    肖仁武向周圍的工人拱了拱手,和藹地說道:“各位師傅,我去向孫師傅了解一下情況,有些誤會,可能溝通一下就可以造神解開了。大家稍安勿躁,我們談話的內容,屆時會向大家通報的。”

    大家看著孫翔云與肖仁武向廠部辦公樓走去,有好事者便在后面跟著,一直跟到辦公樓外,看著兩個人走進了辦公樓。辦公樓附近的綠地上有一些石桌石椅,工人們便坐在那里等著聽他們會談的結果。

    肖仁武把孫翔云讓進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說道:“孫師傅,你請坐。此間并無六耳,有什么話,咱們可以造神開誠布公地談談。”

    孫翔云沒有吭聲,他四下里打量了一番這間辦公室,然后說道:“不行,我們不能在這里談。”

    “為什么?”肖仁武詫異道。

    “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準備錄音機在這里?”孫翔云說道。

    肖仁武左右看看,這間辦公室的東西的確有點多,辦公桌、柜、沙、茶幾,哪個地方都是有可能藏著一臺錄音機的。他點點頭道:“孫師傅真是謹慎,要不,我們到會議室談。”

    “嗯翔云道。

    江實電是個大廠子,廠部有很多個會議室,孫翔云跟著肖仁武,走了好幾個會議室,他都表示不滿意。最后,兩個人來到了最小的一個會議室,這個會議室布置得十分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孫翔云點了點頭道:“就這。”

    肖仁武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好,這里條件是簡陋了一點。”

    雖然是個小會議室,但孫翔云坐下之前,還是把整個會議室前前后后地檢查了一遍,確信沒有什么機關,隨后,他又把目光投向肖仁武的身上。

    “孫師傅,你真的是很謹慎啦。”肖仁武無奈地說道,他用手在身上各處都按了按,然后攤開雙手道:“孫師傅,你看,我身上是不可能藏著錄音機的了。”

    時下正是四月間,天氣比較暖和,肖仁武穿的是一身春裝,也的確不像是能夠藏下錄音機的樣子。孫翔云點了點頭,說道:“肖廠長,不是我過分小心,而是我們談的內容非常重要,我不希望被人錄音。”

    肖仁武道:“我以我的人格起誓,這個屋子里絕對沒有錄音機!”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孫翔云滿意地說道,他已經檢查過了,現在又聽到肖仁武的誓,看來這屋里的確是沒有錄音機的。既然沒有錄音機,那他就可以造神肆無忌憚地和肖仁武談條件了。

    肖仁武微微一笑,心里道:哥說的都是真話,可是真話哥并沒有全說。我只說了這屋里絕對沒有錄音機,至于別的屋里有沒有,哥就不知道了。今天只要你敢獅子大開口,哥就讓你后悔一輩子。。.。
三百六十二 現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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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孫師傅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就是了。”肖仁武隔著桌子坐在孫翔云的對面,對孫翔云說道。

    孫翔云道:“肖廠長,我聽說的那個傳言,麻煩你給解釋一下。”

    肖仁武笑道:“孫師傅,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用繞這種彎子了,這個傳言的事情,你心里也是清楚的,這根本就是一個謠言而已嘛。”

    孫翔云道:“我倒是相信你說的話,可是我們廠有很多工人還是寧可相信這個傳言的。現在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們三和公司方面就沒什么打算嗎?”

    肖仁武道:“孫師傅,老實說,你們這樣搞,搞得我很難做的。我只是公司派來的一個經理人,是公司老板念我為公司做了多年的貢獻,到現在還沒有一個老婆,所以讓我回國來當一任廠長,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找一個老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是能不管就不管的。你們這樣一鬧,廠子遲遲開不了工,最后老板會責備我的。”

    傻呀,真是傻呀,孫翔云在心里評價道。你要和我談判,應當示強而不是示弱,哪有一來就把底牌都亮出來的?你說你很為難,這不是在引誘我向你開高價嗎?如果我處在你那個位置,我肯定會說,我不在乎廠子什么時候開工,這才是談價錢的樣子嘛。

    “肖廠長真是快人快語啊,和我很投脾氣。”孫翔云夸獎道,對于這種亮底牌的腦殘行為,是應當積極予以鼓勵的。

    “我這個人就是性子比較直,心里藏不住事情的。”肖仁武道,“為了這一點,老板沒少罵我。”

    “我們這些當工人的,就是喜歡性子直的領導啊,我相信,在肖廠長的領導下,我們江實電肯定會取得大發展的。”孫翔云繼續強化著肖仁武的信心。

    肖仁武似乎對于孫翔云的恭維很是受用,他哈哈笑著說道:“兄弟我到國內來,還是要仰仗大家的。像孫師傅這種有能量的人,我一直都是非常佩服的,只是一直也沒有機會在一起溝通一下而已。”

    “肖廠長過獎了,我哪有什么能量。”孫翔云說道,“我只是在工人里面有點威信罷了,有些事情,你們去說,和我去說,多少還是有點差別的。就比如說這個每人補償2000塊錢的事情,大家對你們就不相信嘛。”

    “這樣的傳言,對于我們公司來說,也是很被動啊。孫師傅對于此事有什么高見嗎?”肖仁武問道。

    “我可以造神去給你們辟謠。”孫翔云說道。

    “你就這么相信這是謠言?”肖仁武反問道。

    “當然是謠言了!這樣的事情居然也有人相信,這些人不有病嗎?”孫翔云大大咧咧地說道,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這是謠言的了,因為這本來就是他自己造出來的謠啊。當然了,當著肖仁武的面,他也不會說出這一層來,不過,他相信肖仁武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的,否則,肖仁武為什么要和他談判呢?

    “如此就太感謝了。”肖仁武呵呵笑道,“孫師傅真是古道熱腸,真乃我輩中人啊。”

    孫翔云道:“這也是應當的嘛。”

    “那好,這事就麻煩孫師傅了。”肖仁武道,說著,他就打算站起來結束談話了。

    “呃……就這樣了?”孫翔云看著肖仁武,滿臉詫異。不對啊,你不是自稱是明白人嗎,我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沒有聽懂?我都已經答應去給你辟謠了,你就沒有一點表示?你不會以為我是義務給你辟謠?喂,喂,辟謠是要收費的……收費,你們外國人不懂這個詞嗎?

    肖仁武用天真的眼神看著孫翔云,說道:“孫師傅,咱們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你也承認這個消息只是謠言了,現在就麻煩你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去替公司辟謠了。你對公司做出的貢獻,公司會記住的。”

    “肖廠長,這費用問題……”孫翔云忍不住開始提醒了。

    肖仁武問道:“費用?什么費用?”

    “我們為廠里辦事,總是需要一些費用的。”孫翔云開始要價了,“比如說,我們昨天去南都找輕化廳了解情況,光車費就花了幾十塊錢,還有誤餐費,還有出差補助。”

    “哦,還有這個費用,那總共是多少錢呢?”肖仁武認真地問道。

    “這個倒沒多少錢。”孫翔云道,“肖廠長,最困難的,是我們還要做后續的工作。你看,我們昨天專門跑到輕化廳去,證實了這個傳言是假的。但要讓全廠的工人都了解到這一點,我們需要家家戶戶去宣傳才行,這個勞務費的問題,廠里是不是應該給我們解決一下?”

    “哦,勞務費,應該。你看多少錢比較合適?”肖仁武問道。

    “最起碼……也得5萬。”孫翔云說道,他原來的想法,是敲個萬兒八千塊的,現在看到肖仁武這個樣子,他決定開一個更高的價碼,至少也留出侃價的余地。

    肖仁武笑而不語,雖然此前在與林振華等人商量的時候,大家也估計到了孫翔云會漫天要價,不過,大家還是沒有估計到他居然會開出這么高的價碼。5萬塊錢,按江實電目前的工資水平,足夠孫翔云掙一輩子了,莫非他干完這一票就打算退休了?

    “5萬塊錢真的不算多。”孫翔云解釋道,“肖廠長,你看,如果咱們廠耽誤一天的生產,得損失多少錢?再說,如果咱們廠遲遲不能開工,你們公司的老板對你的能力也有懷疑,是不是?”

    “這么說,孫師傅也是希望廠子早點開工的了?”肖仁武開始刨坑了。

    “當然,我是最支持早日開工的。”孫翔云表著忠心。

    肖仁武道:“嗯,這樣就好。那么,孫師傅除了要勞務費之外,還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是不是也一并提出來,這樣我好統一向老板匯報啊。”

    孫翔云臉露出一些害羞的樣子,說道:“肖廠長,其實我只是想為廠里多做一些事情,提太多的要求也不好。不過呢,我在廠里有點影響力,所以,未來是不是可以造神考慮給我安排一個相應的職務什么的。比如說,你是不是需要一個廠長助理啊?”

    “你想當我的廠長助理?”肖仁武問道,“嗯,也不是不能考慮,那你的能力主要在哪方面呢?”

    “我擅長于協調關系啊。”孫翔云來了勁頭,“我在廠里有威望,我說話,沒人敢不聽的,憑這一點,我就可以造神當廠長助理了。肖廠長,你可不知道我們廠的工人,刁民很多的,個頂個地壞,如果沒有人幫你壓著陣,你就光受他們欺負了。”

    肖仁武道:“孫師傅,你說這話,我不太相信。你說你有威望,能不能證明給我看看?比如說,你現在走出廠部辦公樓,如果能夠找到一個人愿意公開支持你的,我就信了。”

    “什么意思?”孫翔云兩眼發直,肖仁武這話高深莫測,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什么叫沒有人愿意公開支持我,剛才不還有一群人為我助威嗎?難道這么會工夫,廠方對他們采取了什么行動?

    肖仁武說完這個,便不再與孫翔云廢話了,他直接站起身來,拉開門向外走去,孫翔云猶猶豫豫地站在他的身后,也向外走去。兩個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樓,來到辦公樓的大門外。孫翔云發現外面的情景與他剛才進來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了,剛才只有幾十個工人跟著他來到辦公樓前,而此時,門外足足站了好幾百工人,一個個都用能夠殺人的眼神盯著他。

    “這……這是怎么回事?”孫翔云愣住了,他扭頭看著肖仁武問道。

    肖仁武微微一笑,說道:“孫翔云,你剛才不是說你和我談話的一切,都可以造神公之于眾嗎?好,現在工人師傅們都在這里,你把剛才跟我說的話再跟大家說一遍。”

    不會?孫翔云心里暗道,我跟你說的那些話,能說給大家聽嗎?我又是要錢,又是要官,還說外面的傳言是謠言,又說廠里有很多刁民,這些話如果傳出來,自己還想在廠里混嗎?

    “各位師傅,我一直在和肖廠長談判,關于給大家補償金的問題……”孫翔云支支吾吾地向眾人解釋著。他不知道肖仁武是什么意思,所以還不想一下子把自己的路堵死。如果真是想翻臉,他盡可編出一番說辭了,說自己如何為眾人謀利益,而廠方又如何不近人情等等。但他擔心自己一旦這樣說了,與肖仁武之間的合作就徹底崩盤了,這是他不愿意放棄的東西。

    “夠了!孫翔云,你真把我們江實電的臉都丟盡了!”沈彪從人群中走出來,對著孫翔云一聲斷喝。

    “呸!真丟臉!”

    “早知道這個人這么下作,我早就揍他一頓了!”

    “揍他有什么意思,直接剁碎了拿去喂狗!”

    工人們全都憤怒地喊了起來,孫翔云的那些小兄弟們有些早已遁形了,沒跑掉的,也只是躲在人群中,用膽怯甚至是輕蔑的眼神看著他,沒有一個人出來替他說一句什么。

    “肖……肖廠長,這是怎么啦?”孫翔云真的慌了,他對肖仁武問道。

    肖仁武從衣服擰下一個鈕扣大小的玩藝,捏在手,對孫翔云說道:“孫翔云,我剛才忘了跟你說了,我身帶著一個微型受話器,你也可以造神把它叫做竊龘聽器,接收器就在咱們廠的廣播室里。剛才咱們對話的過程,一直都在通過廠里的大喇叭進行現場直播。至于直播之后的效果嘛,呶,你看到了……”

    直播!孫翔云只覺得腦子里嗡地一聲響,他結結巴巴地對肖仁武說道:“肖廠長,你不是發誓說那屋里沒有錄音機的嗎?”

    “對啊,你看我這個是錄音機嗎?”肖仁武無辜地說道。

    “姓肖的,你敢陰我!”孫翔云發狂了,他瞪起雙眼向著肖仁武直撲過去。反正丟人也已經丟到家了,就拼個魚死網破。

    他那邊身形一動,肖仁武便察覺到了。沒等孫翔云撲到他跟前,肖仁武伸出一只鐵鉗般的手掌,一把攥住孫翔云的一只胳膊,反手一擰。孫翔云身不由己地轉了半圈,把背露給了肖仁武。肖仁武毫不客氣地抬起腿,在孫翔云屁股猛踹了一腳。孫翔云便以一個平沙落雁式飛下了臺階,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狗啃泥。

    “好!”臺階下的觀眾們齊聲喝彩,剛才聽著廣播里直播的孫翔云與肖仁武的對話,大家已經出離憤怒了。大家原來多少也知道孫翔云鬧事是為了謀自己的私利,卻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貪,這樣無恥,竟然不惜綁架所有職工的民意。大家還想到,如果真的由著孫翔云這樣折騰下去,說不定三和公司對于江實電的收購就會湯,這可是毀了所有人的生活指望。

    在這種情況下,縱然肖仁武不出手,也有些工人想前去收拾收拾孫翔云了,看到肖仁武如此干凈利索地把孫翔云踹飛,眾人都覺得痛快淋漓。

    孫翔云被摔得七葷八素的,他掙扎著站起來,正想說幾句狠話,給自己找找場子,只見肖仁武站在臺階把衣服敞開,露出了胸前老大的幾塊傷疤。此時的肖仁武,已經不復是剛才那個窩窩囊囊裝傻的樣子,而是透著一股凜凜的殺氣。

    “孫翔云,我告訴你,有什么招,盡管使出來。知道你家肖爺是干什么的嗎?老子是在緬甸的槍林彈雨里滾出來的,老子殺過的人夠一個排了,你要是覺得命長,盡管來試試。”肖仁武大聲地對孫翔云喝道。

    “我……”孫翔云看著肖仁武的眼神,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殺氣。這是在戰場見過血的老兵才有的一種氣質,孫翔云雖然無賴,但距離這種真刀真槍的廝殺還差得遠。肖仁武身的氣場就足以讓他兩股顫抖了。

    “各位師傅,在下肖仁武,受三和公司董事會的委托,來擔任江實電的廠長。各位師傅的合理要求、合法權益,我都會尊重和保護,但如果像孫翔云這樣靠造謠、煽動來訛詐,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各位師傅,我們收購江實電,是為了讓江實電重振往日的輝煌,讓全廠的工人師傅們能夠通過自己的誠實勞動來獲得豐厚的收入。大家不要聽信一小撮別有用心之徒的挑動。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完成廠子的交接工作,盡快恢復生產。早一天恢復生產,大家就能夠早一天得到收入,大家,是不是?”

    肖仁武中氣十足地對圍觀的工人們發表了就職演說,工人們立即還以雷鳴般的掌聲。

    林振華此時也從辦公樓里走出來了,剛才這出戲,他是后臺的總導演,看到演出取得了預期的效果,他也十分得意。他順著肖仁武的話說道:

    “各位師傅們,咱們江實電已經拿到了從美國來的訂單,是為美國的泰戈工廠加工和組裝電冰箱。這個業務一旦做好了,未來就能夠保持穩定的生產,江實電的振興指日可待。像孫翔云這樣的人,總想著靠敲詐勒索來掙錢,這是咱們工人應當做的事情嗎?事實,只要我們有業務做,何愁掙不到錢呢?”

    “林經理,你不用說了,我們隨時可以造神開始工作!”沈彪站在下面大聲地應道。

    其他的工人也一齊喊道:

    “對,我們早就閑得難受了,你就說什么時候開始工作!”

    “要不是孫翔云這個狗賊搗亂,咱們早就已經開工了!”

    肖仁武和林振華對了個眼神,林振華向他點點頭,肖仁武走前一步,大聲宣布道:“我宣布,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正式開始生產前的準備工作,各個崗位的工人要接受相關的培訓,合格之后即可崗。此外,我再宣布一個決定……”

    說到這,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賣了一個關子,見眾人都安靜地聽著,他笑著說道:“我宣布,我們今年的出口加工任務是15萬臺,如果能夠在明年春節前完成15萬臺的任務,我承諾,明年的年終獎金,每人不少于2000元!”

    “嗷!”工人們這回真的激動得發狂了,這是貨真價實的2000元啊。15萬臺的加工任務,只要大家努力,應當是能夠完成的,完成了就可以造神拿到2000元的年終獎,這個消息簡直好得讓人不敢相信啊。咱們工人,可不就是靠工作來掙錢的嗎,靠自己流汗掙來的錢,拿得光榮,花得踏實。

    沒有人再去注意孫翔云了,大家一齊涌前來,對著林振華、肖仁武等人問長問短,也有人誠心誠意地就前一段時間廠里的亂象向他們表示道歉。肖仁武剛才發了一陣子王八之氣,此時面對著熱情的工人們,他又恢復了和藹的樣子,對誰都是瞇瞇笑著。

    “老肖,剛才這段智斗孫翔云,演得不錯啊。”好不容易把工人們勸走之后,林振華對肖仁武說道。

    肖仁武笑道:“這不都是你小林經理策劃得好嗎?”

    林振華道:“不過,你也有一點地方沒按劇本演哦。”

    “什么地方?”肖仁武問道。

    “你說你是來當廠長的,還扯什么找老婆的事情?現在好了,全廠的工人都知道肖廠長是來找老婆的……嗯,不對,你小子不會是故意的?好家伙,你拿全廠的大喇叭做征婚呢!”林振華這才反應過來。

    “嘿嘿,這都讓你看出來了……”肖仁武哈哈大笑起來。未完待續。
三百六十三 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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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孫翔云在全廠工人們面前露出他的真面目, 是林振華的團隊經過反復討論之后確定的策略。對孫翔云這樣的人, 一味地使用強力手段來解決是不行的, 這樣無法讓江實電的工人心服。林振華讓肖仁武向孫翔云示弱, 然后誘使他把自己想要的條件說出來, 再用現場直播的方式, 把他提出的條件公之于眾, 這樣一來, 他的形象就轟然倒地了, 謠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孫翔云的下場, 也讓其他一些躍躍欲試想向廠方提出什么訛詐條件的工人退縮了。肖仁武在廠部門前霸氣側漏地揚言自己是上過戰場, 見過血的, 這番表白也對一些想蠻干的人造成了威脅。后來, 大家又陸續了解到, 不光是肖仁武, 朱鐵軍和林振華也都是上過戰場的, 而且非常湊巧的是, 這三位打仗的地方都是在西南, 朱鐵軍是在解放初的時候參加過廣西剿匪, 而林振華則是對越自衛還擊戰的英雄。

  后續的事情還有許多, 不過都是管理上常規的事情了。江實電的底子是江南省石油化工機械廠, 廠里有不少搞化工機械和化工容器、設備的熟練工人, 對于這些工人, 林振華等人都是努力去勸他們干回老本行, 到潯陽的漢華化工設備公司去發揮更大的作用。

  江實電這邊, 原有的冰箱生產線經過改造, 開始承接美國泰戈公司的冰箱組裝訂單。另一條從美國拆解過來的生產線已經運抵潯陽港, 不久就可以運到江實電來進行安裝, 屆時江實電將形成30萬臺電冰箱的組裝能力。

  在前期, 江實電組裝的電冰箱將全部使用從美國運來的壓縮機, 但林振華與霍恩比老頭已經商談過了, 霍恩比同意, 待江實電自己的壓縮機生產線投產后, 這些冰箱將可以全部改用江實電的壓縮機。

  關于冰箱壓縮機的生產, 林振華布局很早, 在幾年前就已經投入資金讓韋東齊進行了技術開發。這一次, 林振華說服了霍恩比, 從泰戈工廠那里獲得了幾項關鍵技術, 使韋東齊開發的壓縮機一下子達到了美國80年代中期的技術水平, 完全能夠符合出口冰箱的要求。

  林振華知道, 未來的中國將成為世界工廠, 各種家電的產量占全球總產量的比重都在50%以上, 有些甚至能夠達到80%的水平。在這個時候, 他收購江實電, 并對江實電進行改建擴建, 增加生產線, 未來是能夠獲得豐厚回報的。江實電的廠區面積足夠大, 附近有章江水道可以直通潯陽, 匯入長江, 運輸條件也是非常不錯的, 適宜于建設一個規模宏大的冰箱生產基地。

  雖然林振華的興致并不在輕工業方面, 但他卻不得不把相當一部分精力用在這方面, 因為他知道, 輕工業是來錢非常快的行業, 而他非常需要錢。漢華目前的重工業水平還不足以在全球稱霸, 未來要進行大量的技術開發和設備更新, 這都需要海量的資金。

  林振華現在的狀態, 很像他在小時候玩過的那款名叫《紅色警報》的游戲。你要建坦克工廠, 要爆坦克海, 就必須先造采礦車, 挖礦掙錢。一車礦石運回來, 金幣嘀鈴鈴落下的聲音聽起來很美, 可是只要點一下造坦克的選項, 你就會看到幾百幾千的金幣一瞬間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有位后世的大仙曾經寫過一篇文章, 抨擊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經濟策略。他認為, 中國不應當搞那么多輕工業, 應當多發展重工業, 搞高科技、尖端科技。他還用自己在海外留學的經歷來打比方, 說有的同學不讀書, 天天出去刷盤子掙錢, 這是鼠目寸光的表現。中國發展輕工業就相當于刷盤子, 而搞高科技就是讀書, 讀書的收益慢, 但從長遠來看, 書中自然是有黃金屋的。

  類似于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大仙, 在中國歷史上并不罕見。富家子弟能夠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心只讀圣賢書, 那是因為他們家里有田有地, 不愁吃喝。窮書生非要跟人家去比這種境界, 最終的結果, 自然只能是餓死路邊。

  林振華的好處, 就在于他是一個工科學生出身, 他知道高科技不是吹牛吹出來的, 隨隨便便一個材料實驗, 就需要有幾百萬的銀子砸下去, 你不去刷盤子, 哪有錢來讀書?以林振華個人的興趣來說, 呆在實驗室里做實驗無疑是最舒服的, 但他現在卻不得不四處奔波, 把一個華青機械系研究生的智慧, 用來與孫翔云這樣的人斗智斗勇。原因很簡單, 他要掙錢, 有錢才有科技。

  江實電的工人被漢華重工挖走了一批, 人手方面就有些欠缺了。不過, 這時候面臨著經營困境的國企不少, 輕化廳迅速地把幾家瀕臨倒閉的小廠子劃撥過來, 給江實電補充了幾百名工人。戴裕彬又帶著人到南都周圍的農村去轉了轉, 招來了一些農民工。這樣一來, 江實電又變得紅紅火火, 人丁興旺了。

  在管人和管企業方面, 朱鐵軍、肖仁武, 甚至戴裕彬這些人, 經驗和能力都比林振華要強得多, 林振華唯一的優勢, 只是在于他對歷史大勢的預見, 這使得他在一些重大問題的決策上, 總是能夠有更多的前瞻性。現在江實電的工作逐漸步入正軌, 林振華也就可以回潯陽去了。

  潯陽方面, 等著要見林振華的人還真不少。林振華回到潯陽, 還沒等在辦公室坐穩, 市商委主任謝悠善就聞訊趕來了。

  "林總啊, 你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想拜訪你一下實在是太難了。”謝悠善話未出口, 笑聲先聞, 語氣里透著十分的親熱。

  "哎呀, 謝主任來了, 有失遠迎, 恕罪恕罪。”林振華也呵呵笑著, 連忙招呼謝悠善坐下, 叫來秘書給他倒上好茶。

  謝悠善是林振華到潯陽之后認識得比較早的一位市政府官員, 因為林振華早先做的電風扇、洗衣機、自行車等, 都屬于消費品, 都在商委的管轄范圍之內。此外, 漢華重工作為一家上萬職工的大企業, 日常的副食品、日用品等消耗也是十分驚人的, 林振華經常要請謝悠善幫忙, 在正常配給的范圍之外, 再增加一些指標。

  謝悠善是個紅三代, 爺爺是江南省計委最早期的領導干部之一。謝悠善在仕途上走得比較順, 35歲的時候就已經當上了正處級的商委主任, 如今他剛滿40, 正在沖擊副市長的位置。前不久, 國家幾大部委聯合組織一些地市前往美國進行制造業代工業務的招商, 承攬美國的制造業訂單, 潯陽方面也派出了一個代表團, 謝悠善就是代表團的團長。

  去美國招商這件事, 最早是由林振華向市長洪予安提出來的, 在具體的招商策略方面, 林振華也出了不少主意。所以, 謝悠善一回來, 就趕緊來向林振華報告成果了。

  "怎么樣, 謝主任, 這次去美國招商, 收獲如何啊?”林振華問道。其實, 有關招商的情況, 林振華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只是出于禮貌, 他還得讓謝悠善自己說出來才合適。

  聽到林振華的問話, 謝悠善興奮地說道:"成果輝煌, 成果輝煌啊!各種訂單的合計, 達到2個多億。2個多億, 都是美元啊!”

  2個多億的美元, 在林振華看來, 沒什么可大驚小怪的。林振華穿越前所處的那個時代, 中國一年的出口額將近2萬億, 一家不起眼的外貿企業做出一兩個億的外貿額也并不奇怪。不過, 擱在1988年, 這個成績可就了不起了。當時, 全中國的出口貿易總額只有475億美元, 江南省并不是外貿大省, 在真實的歷史中, 江南省1988年的出口總額還不到5億美元。當然, 林振華的穿越改變了這段歷史, 現在漢華重工一年能有1億多美元的出口額, 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地往上增長。除了漢華重工之外, 潯陽的出口就依仗著潯陽煉油廠的成品油, 以及一些礦產品、特色農產品等等, 這些東西能值幾個錢?

  這一次, 潯陽市政府派出以謝悠善為首的招商代表團前往美國, 預先定下的招商目標是2000萬美元。洪予安為此還專門找謝悠善密談了一次, 暗示他說, 這次招商是市政府給他的一個機會, 如果他能夠完成這個空前規模的招商任務, 那么提副市長的事情, 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了。

  謝悠善對于出國并不陌生, 但這種大規模的海外招商工作, 他是第一次參加。潯陽市倒也一直都有招商引資的工作, 但主要集中于吸引外資到潯陽來投資建廠。這一次的招商與以往的性質不同, 主要任務是尋找為國外企業代工的機會。謝悠善接到這個任務后, 既是興奮, 又是忐忑, 連忙去向林振華問計。

  林振華根據自己對于全球產業轉移大趨勢的理解, 給謝悠善上了幾堂洗腦課, 讓他深信, 制造業訂單流向中國是大勢所趨, 他這趟出國所要做的, 不過是打開一個閥門, 讓這些蓄積已久的水流出來而已。謝悠善作為一位資深的商業官員, 對于代工、OEM之類的概念, 倒并不陌生, 聽林振華這樣一說, 也就信心百倍了。

  林振華給謝悠善幫的另一個大忙, 是把自己手下的兩員得力大將褚紅陽和舒曼借給了謝悠善。這對夫妻搭檔這些年在世界各國飛來飛去地搞推銷, 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據褚紅陽吹噓說, 但凡他們兩口子去搶的訂單, 基本上就沒有落到別人兜里去的可能性。林振華因此而戲稱他們是商場上的訂單殺手, 堪稱雌雄雙煞。

  "小林, 要說起來, 這一回可真多虧了你們的小褚和小舒兩位了, 每次和美國那邊的企業談判的時候, 都是他們倆當主力。這倆人搭配得也好, 小褚唱白臉, 跟人漫天要價;小舒唱紅臉, 負責給人家讓步。兩個人一唱一和, 把那些外國資本家全繞到坑里去了。”謝悠善呵呵笑著對林振華說道。

  林振華身邊有不少當干部的朋友, 他們在開玩笑的時候會稱林振華為林經理或者林總, 但平常都是直接稱呼小林的, 畢竟林振華才27歲的人, 在眾人眼里, 屬于典型的小字輩。

  林振華擺擺手道:"紅陽和舒曼他們, 不過是玩一些雕蟲小技而已, 上不了臺面的。這招商的大政方針, 不都是謝主任這根定海神針在把握嗎?怎么樣, 謝主任, 這一回弄到2個多億的訂單, 我是不是該提前改口, 稱你為謝市長了?”

  這個馬屁拍得實在是太響亮了, 謝悠善哈哈大笑, 說道:"還早呢, 還早呢, 這可不能隨便亂說的。這次招商只是一個開頭, 洪市長說了, 做事情要善始善終, 這2個多億的訂單是我弄來的, 未來的生產任務, 也就要落在我的頭上了, 擔子重得很呢。”

  2億多美元的外貿訂單, 幾乎涉及到了潯陽一半的現有工業企業, 以及數十家需要新建的外貿工廠。這樣大的一件事情, 顯然不是一個商委主任有權力管的, 謝悠善此言, 分明在暗示說自己已經是副市長的不二人選, 即日就要走馬上任, 挑起重擔了。

  "怎么, 未來給謝市長的分工是管經濟?”林振華問道。

  謝悠善小聲說道:"沒錯, 原來分管經濟的張市長要下了, 洪市長的意思, 讓我接他的班。”

  "恭喜, 恭喜。”林振華道。

  謝悠善由衷地道:"小林, 這都全靠了你幫忙啊, 要不, 這件事估計還會有一些波折的。對了, 你們漢華重工當年招募來的那些協作廠子, 這一次也表現出非常出色啊。有個什么茂喬齒輪公司, 那個廠長像個農民似的, 在美國一下子拿回來800多萬美元的訂單呢。”

  "是嗎?這個老馮還真有兩下子。”林振華高興地說道。馮茂喬的茂喬齒輪公司這兩年發展得非常快, 業務已經不僅限于為漢華重工提供配件了。這一次聽說有出國招商的機會, 馮茂喬非要讓林振華給他爭取一個機會不可。現在看起來, 他還真是有這個本事。齒輪這種東西, 屬于機械產品中的幕后英雄, 尋常人是看不到的。但這個產品如果做好了, 同樣可以支撐起一家世界級大公司。

  謝悠善對馮茂喬這樣的農民企業家沒有太大的興趣, 他的心思還沉浸在政府官員的視野之中。他說道:"小林, 你不知道, 這一次我們潯陽的招商, 意義可不同凡響啊。咱們江南省不是沿海省份, 外貿方面一直都比較弱。這一次, 我們潯陽拿到2個多億的外貿訂單, 一舉奠定了潯陽作為外向型城市的基礎。未來如果我們的外貿訂單能夠穩中有升, 與那些沿海的二級城市比, 也就不相伯仲了。這件事, 目前已經驚動了省里, 據說省里正在重新考慮潯陽在全省的經濟定位呢。”

  "這樣一來, 是不是未來省里的投資也就會更多地向潯陽傾斜了?”林振華問道。

  謝悠善道:"正是如此。我從省計委得到的消息, 省里有可能會提出一個南潯工業走廊的概念, 從南都到潯陽, 建立一連串的工業園區。這條工業走廊上, 有未來的大京九鐵路, 還有章江和云夢湖的航道, 交通條件良好, 生態承載能力也很強。而且, 從全國的工業布局來看, 南潯工業走廊位于長三角工業區和珠三角工業區的腹地, 完全有可能發展成為中國內陸最有競爭力的工業區。”

  "哈哈, 謝市長, 我看你現在的氣勢, 不只是當一個副市長的樣子了, 儼然就是咱們江南省的書記啊, 以后要改口叫你謝書記了。”林振華說道。

  "這個玩笑可開大了, 對了, 謝市長什么的, 也先不要叫順口了, 畢竟還沒有任命, 萬一傳出去, 給領導們留下的印象不好。”謝悠善連忙攔住林振華的信口開河, 他是官場上的人, 不能像林振華這樣無所顧忌。升官之前提前改稱呼這種事情, 在官場上是比較敏感的, 如果讓領導聽到, 會認為你太輕狂, 你后面的發展就堪憂了。

  "沒問題, 那我還是叫你謝主任吧, 以后叫謝市長的機會還有的是呢。”林振華說道。

  "叫我老謝就可以了, 咱們兄弟之間, 哪有那么多講究?”謝悠善謙和地說道。扯完這些閑話, 他開始言歸正傳:"小林, 我今天來找你, 一則是來向你道謝, 二則呢, 就是需要你幫忙了。”

  林振華道:"謝主任有什么事情, 盡管吩咐就是了。”

  謝悠善道:"吩咐你, 我可不敢當。不過, 這些事情, 的確都是很棘手的, 必須是你們漢華重工大力支持, 我們才能做下去。”

  "呵呵, 我聽出來了, 你這是打算打土豪分田地吧?”林振華笑了起來, 其實他也早就想到了, 潯陽要發展外貿代工產業, 是離不開漢華重工的扶持的。當然, 這也是林振華愿意做的事情, 要想讓中國富強, 僅僅依靠像漢華重工這樣的大企業是不夠的, 中小企業的全面發展, 是國強民富的必要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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