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學過！”
秦牧冷笑道：“或者說，火天尊沒有教過他們！”
龍麒麟小心翼翼的看了秦牧一眼，道：“教主，我覺得南天還行，最低人們安居樂業，只要還沒到六十歲，便不必擔心天災**。這里的人們，都很開心，無憂無慮的樣子。”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倘若沒有外敵入侵，南天還可以繼續下去，做個縮頭烏龜，不知天外有天。”
秦牧冷笑道：“倘若外敵入侵，你覺得憑南天的這些酒囊飯袋，不知變通的家伙，能支持多久？別的不說，我三師弟江白圭提著一支幾百人組成的玉京境界的大軍，能將南天各大神國，甚至包括赤帝天宮的幾百萬神魔，來回滅十遍！”
他氣不打一處來，拂袖道：“煙兒，你去滅火！”
煙兒想了想，這魔火是幽都的神通，秦牧修煉的時候她曾經在一旁觀摩過，于是飛上前去，化作一個胖乎乎的女孩，揮了揮手，魔火消失。
神城中火天尊的弟子們一臉駭然，紛紛向她看來，那位帝座強者連忙見禮，道：“姑娘本事非凡，不知是哪座神山的神圣？炎崖子這廂有禮了！”
煙兒對火天尊充滿了厭惡，對他的弟子也是沒有好氣，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炎崖子愕然，拂袖道：“沒有禮數！不當礽子！”
眾人紛紛道：“天尊說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教養，不是誰都有的！”
秦牧帶著龍麒麟和煙兒離開這座神城，突然，他停下腳步，怔怔出神，龍麒麟和煙兒不知他為何發呆。
突然秦牧猛地失聲道：“我知道火天尊的弱點了！”
龍麒麟頓時醒悟過來：“火天尊的弱點，是幽都神通！這是一個致命的弱點！不對，是一個要命的弱點！”
秦牧點頭，道：“他的弟子無法滅掉我的魔火，說明火天尊也不懂，他在幽都神通上的造詣極低。那么也即是說，火天尊的元神雖強，但魂魄很弱。這個弱點，可以說是要命的弱點！”
火天尊殺南帝，煉化南帝的一身道行，據為己有，他的法力雄渾無比，在十天尊中即便不能位列第一，那也在前三。
他在火系神通這條道路上的造詣，已經無人能出其右，而且最低融合了十八種帝座功法，其實力在十天尊中也是位列上游。
然而他的弱點太大！
能夠輕易置他于死地的，便是土伯之女虛天尊！
“火天尊應該知道他的這個弱點，所以他與虛天尊走的很近。他并非是像別人猜測的那樣火爆脾氣，反而很有心計。”
秦牧心道：“除了虛天尊之外，還有幽天尊，他與幽天尊好像鬧僵了。難道便是因為這個緣故？”
“其實，陰天子也可以威脅到他，他的弱點，太大了，就算隱藏得再好，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火天尊的功過，只有等到外敵入侵南天，讓南天陷于災亂之中，毫無抵抗之力，民眾被屠殺時，他的罪過才會顯現出來。
那時，他才是拖累人族的罪人。
他的理念和堅持才會崩塌瓦解，他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此之前，他始終是那個庇護了一方百姓，盡管有著各種古怪教條，但畢竟庇護了一方的人們。
他的功過，目前南天的人們看不出來，甚至倘若延康的人們來到南天，說不定也會有些人覺得南天才是人間凈土。
倘若秦牧強行說他罪孽滔天，只會惹怒南天的人們，人人喊打，不會被人理解。
評定一個人的功過是非，是需要漫長的光陰，等歷史的塵埃落定，才知道錯在何處。
秦牧靜下心來，尋找南天的一個山清水秀之地，觀想出幾間房屋，細細參悟凌天尊手札。
這些日子，他在參悟之時有了許多感悟，只是還不成系統。
龍麒麟與煙兒難得安居下來，撒歡一般四處亂跑，無人打擾秦牧的清凈，他取出盆栽放在桌上，自己則走入盆栽之中，來到盆栽的房子里。
桌上的茶依舊溫熱，秦牧端起茶杯，這茶應該是魏隨風留下的，他嗅了嗅，清香沁腹。
秦牧一邊飲茶，一邊查閱。
凌天尊手札中更多的是造化之道，不過窮盡數理，極為晦澀難懂。
秦牧也是造化之道的大家，翻閱凌天尊手札也是吃力萬分，有時候需要用到運算神兵來瘋狂演算一番，才能明白字句中的意思。
“難怪天庭得到凌天尊手札四萬年，始終未能將手札中的內容破解。這手札就算拿過去給道祖看，道祖也未必能弄明白。”
秦牧不禁贊嘆，凌天尊手札中牽扯到的知識極廣，很大一部分已經脫離術數的范疇，術數無法解答。
而到了她手札后面的內容，她的領悟脫離了造化之道，到達了另一個境界，無生老死，無疾病災痛。
她參悟一切變化都是物質在變化，人的生老病死是物質改變而帶來的變化，人成為神祇，也同樣是物質在改變。
秦牧甚至覺得，幾乎所有古神都是由物質構成，只要存在物質，凌天尊的神通便可以克制他們。
只不過凌天尊的手札中并無關于這門神通威力的記載和論證，她更像是研究學問，不求神通能有多大的威力。
然而秦牧卻從她的神通中看到了可怕的可能！
“或許，后天大道的第一神通，不是開皇的劍道，而是凌天尊的不易神通。她的理念，完全可以化作世間最為可怕的神通！”
秦牧突然打了個冷戰，凌天尊的神通可能對付不了天公、土伯、帝后元姆和天陰娘娘這樣的道生存在，但對付天帝、太帝，卻是很簡單。
她甚至可以將天帝送回蛋中！
凌天尊對戰斗并不擅長，而秦牧卻是從一場場戰斗殺伐中摸爬滾打混出來的，只要天帝太初的蛋殼還在，凌天尊絕對可以利用物質不易，把天帝太初塞回蛋中，讓他無法出生！
至于太帝的大羅無上神識，更是被壓制得死死的，毫無翻身的可能！
終于，秦牧將所有的手札看完，不自覺的打個哈欠，趴在書案上，沉沉睡去。
他的鼾聲漸起，突然他的發間鼓起，一個小小的秦牧探出頭來，東張西望，發現四周無人，不由興奮起來，呼喝一聲。
但見萬千小巧的秦牧熙熙攘攘，紛紛從秦牧的夢境中鉆出，跳上跳下，把凌天尊手札翻出來，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坐在書桌上，有的則趴在秦牧的頭頂，刻苦鉆研起來。
秦牧的夢境中，一個個小巧的秦牧搖頭晃腦，說著無人能懂的語言，他們將凌天尊手札整理了一遍，各自有各自的感悟，便坐在一起爭吵起來。
不僅爭吵，他們還打，用各自領悟出的凌天尊的神通，一群小不點兒大呼小叫，一起亂毆。
諸多小巧秦牧各有所長，但是任何一個都無法將凌天尊的神通完整的施展出來，最多只能施展出殘篇。
但即便如此，秦牧的夢中世界也被打得亂七八糟，一個又一個夢境被打破。
一個夢境破碎，便有新的夢境生成，他們始終被困在秦牧的夢境之中。
突然，其中一個小巧秦牧一揮手，似乎時間靜止下來，然而這并非是時光靜止，而是物質靜止，構成物質的一切粒子停止運動。
似乎，連秦牧的夢境也靜止了。
諸多小巧秦牧一動不動，連眼珠也無法動彈，包括那個施展出物質靜止神通的小巧秦牧也無法動彈。
“失敗了。”
一個宏大的聲音傳來，秦牧從夢中醒來，夢境崩塌，那些小巧秦牧也紛紛如輕煙一般消散。
秦牧舒展懶腰，為自己斟了杯茶，腦海中涌現出許多入夢時的感悟。
他飲著茶，將這些感悟整理一番，放下茶杯時打個哈欠，又自沉沉睡去。
夢境再現，又有許許多多的小巧秦牧從夢境里探頭探腦，然后跳了出來。
這次夢境中的那些小巧秦牧帶著秦牧整理后的知識，比上一次夢境中的秦牧對物質不易理解得更加深奧。
諸多小巧秦牧坐在一起，面色嚴肅，進行討論。
“瑪哈！”
“咕嘰！”
他們討論得很是熱烈，不過這一番論道，他們卻有了不同的意見，分成許多派別。
每一個派別都無法說服對方，于是便只能開戰，最終咕嘰派戰勝了瑪哈派和嘰咕嘰咕派，大獲全勝，將那些可憐的小家伙捆綁起來，跪成一排排。
咕嘰派的首領小小秦牧振臂高呼，下方應者云集，眾多咕嘰派的小巧秦牧們聯手，施展物質不易神通。
夢中世界一切靜止，然而咕嘰派的小秦牧們卻可以活動，不由喜笑顏開，向那些被捆綁的異端小秦牧們炫耀。
忽而，他們的神通像是起了不一樣的變化，一個個小巧的秦牧似乎變得年輕了一些。
咕嘰派的小秦牧們不解，正在討論是哪里出了問題，卻見眾人越來越年輕，很快變成一堆光著屁股的小娃娃，面色嚴肅的咿咿呀呀。
那個宏大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又失敗了。”
聲音尚未落下，夢境開始崩塌，那些光著屁股的小娃娃仰頭哇哇大哭，夢境如煙般散去。
壺中的茶已經沒有了味道，秦牧又沏了一壺，一邊飲茶，一邊整理心得和所悟。
他是當今世上造化神通的第一人，但即便是他，參悟凌天尊的神通也充滿了波折。
倘若是按部就班的參悟，恐怕他也會出錯，就像是夢中的那些小人兒一般，死上千百次。
幸好他得到了大梵天王佛的無量劫經，夢中入道，可以借夢中來推演推導，從無數次的死亡中尋找出唯一正確的道路。
又一次入睡，睡夢中，小小的秦牧們知識和積累比上次入夢更加深厚。
然而這一次，夢境中的小巧秦牧們的分歧更加嚴重，幾乎一個人一個派別，誰也不認同誰。
他們殺得天昏地暗，顯然，睡夢中的秦牧更加肆無忌憚，更加放飛自我，既然說服不了對方，索性毀滅對方，妥妥的大魔頭做派。
而且是一窩子大魔頭。
秦牧迫不得已，只得分割一個個夢境，不讓他們聚在一起，然而這些小家伙們隔著夢境交流，還是認為對方是異端，必須毀滅。
他們竟然打破一個個夢境殺到一起，又是一場混戰，亂毆，突然一個小小秦牧施展出自己參悟出的物質不易神通，只見所有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老起來。
很快，一群身高不到一尺，白發蒼蒼，長髯及地的秦牧，拄著拐杖顫巍巍的毆打在一起，舉起拐杖去敲對方的頭。
秦牧再度醒來，散去夢境，整理一番之后又鍥而不舍的再度入夢。
過了不久，他再度醒來，又失敗了。
無量劫經像是遇到了無法解開的難題，凌天尊的物質不易神通的難度之高，何止變態？簡直是無解！
倘若秦牧按部就班的參悟，現在只怕已經過去了萬年，而且死了不知多少次！
而且每次的死法都各不相同，千奇百怪！
秦牧一次又一次入夢，從萬千次錯誤中尋找一線可能。
這一次夢境中，突然夢境里的一個小巧秦牧施展神通，一種玄之又玄的道音響起，竟有迷霧涌出。
其他小巧秦牧呆住了，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迷霧籠罩范圍越來越廣，將他們籠罩，過了良久，迷霧散去，地上只留下一堆枯骨。
這次也失敗了。
秦牧散去夢境，卻又驚又喜，跳了起來，激動的走來走去，難掩興奮之色。
這次雖然同樣也失敗了，但是卻讓他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物質不易神通的道路，他已經摸到了，雖然只是踏在這條道路的起點上，但是繼續摸索著走下去，肯定可以將這門神通參悟出來！
他跳出盆栽世界，來到外面，走出房間，卻見外面青山綠水，白云悠悠，龍麒麟正躺在樹蔭下，煙兒在喂他吃楊梅。
秦牧怔了怔，他進入盆栽之前，楊梅只是剛剛開花，那時還是陽春季節。
而現在楊梅已經成熟，豈不是半年時間過去了？
他放眼看去，但見漫山遍野都是熟透了的野果，無人采摘。
“我并不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倘若沒有無量劫經，我參悟到這一步，只怕會用掉十萬年的光陰。”
秦牧呼吸幾口空氣，空氣中傳來水果的芬芳。
他沒有驚動煙兒和龍麒麟，又返回房中，進入盆栽，繼續參悟。
龍麒麟回過頭，看了看房屋，道：“教主已經進去一年半了，還是沒有出來，這凌天尊的神通真的有那么難嗎？”
煙兒而今的身材已經恢復正常，身段姣好，喂著他笑道：“公子多呆一些時間也好，咱們正好可以一起游山玩水。”
小小土伯吭哧吭哧的從樹林中走來，拖著一頭大白犀，那頭白犀大的不像話，像是一座小山頭，被他打昏過去。
“哞。”小小土伯面色嚴肅道。
煙兒噴了一口火，把白犀烤熟，這小家伙坐在烤熟的白犀旁邊，努力的吃飯。
這一年多時間，他已經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這門神通漸漸變得越來越完整。
學習這門神通已經極為困難，可想而知參悟出這門神通的凌天尊，才情是何等的逆天！
也難怪當年御天尊說，論資質悟性，凌天尊才是最高的那個人，自己也不如她。
然而，秦牧發現了一個更加嚴峻的事實，那就是，在完整的施展出物質不易神通之后，自己便會化作不易物質！
也即是說，這門神通會導致一個可怕的結果，自身會被神通同化，變成不易物質，無法擺脫這種狀態！
他一次又一次入夢，一次又一次嘗試，然而每次的結果都是一樣，夢中的秦牧化作不易物質，變成了一團迷霧！
涌江上的迷霧便是凌天尊，凌天尊在施展這門神通之后，被同化為不易物質，連自己也被困在不易神通之中，無從脫身！
當然，她在化作不易物質之時，把當時的太帝轉世身，第十一位天尊明方雨也拖了進去。
天尊明方雨駕馭的是真正的天帝肉身，因此導致十天尊只得動用造化神器再造一尊天帝，維持統治。
最可怕的不是這門神通困了多少人，而是施展神通之后，自己無法從物質不易中解脫。即便是明方雨加上古神天帝的肉身，也無法突破不易神通，擺脫一次又一次的輪回！
夢境中的秦牧也是如此，他一次又一次施展這門神通，一次又一次的被同化。
夢境中的小巧秦牧化作迷霧，永遠的迷失在迷霧之中。
他想替凌天尊尋找出一條生路，然而此次都是如此，沒有例外！
這就意味著，倘若秦牧完整的施展出物質不易神通，秦牧也會化作不易物質，落得與凌天尊同樣的下場！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發現，那就是動用不易神通的片段，并不會導致自己被同化，這也是凌天尊還沒有完善不易神通時，利用鬼船流放羽林軍的原因。
終于，秦牧不再入夢，而是取出自己從太始之卵上參悟出的五道符文。
“解救大師兄和凌天尊的唯一途徑，便是利用太始之卵，破解凌天尊神通，而能否破解，則還是驗證這五個符文是否正確。”
秦牧定了定神，睡夢中，他像是經歷了幾十萬年的滄桑，這是夢境中的物質改變帶來的錯覺。
這五個符文，是他從太始之卵上參悟出的太始大道符文，魏隨風力劈太始之卵，太始之卵迸發出無窮道光，短暫的破開了鬼船，讓鬼船從物質不易中暫時解脫出來，然而隨即又再度陷入物質不易之中。
那時秦牧便知道，太始之道，絕對是物質不易神通的克星。
他從太始之卵參悟出的五道符文，到底是否正確，必須要利用凌天尊的神通才能驗證。
他細致的羅列出凌天尊神通所需要的符文，四周到處都是他的元氣所化的奇異符號，明滅不定，蘊藏著神鬼莫測的力量。
秦牧小心翼翼，他不能將這些符文組合成物質不易神通，否則連自己都會陷落進去，化作不易物質。
他很謹慎的將不易神通的符文組合，形成一個個神通片段，與那五個符文相觸，試探符文之間的反應。
“這個符文是錯的。”
“這個符文也是錯的！”
“這個也不對……”
……
他將五個符文試探完畢，不禁皺眉，這五個符文是他窮盡一切智慧，才從太始之卵中推算出的太始符文，然而竟然統統都是錯的！
他不禁內心焦躁，走來走去，突然靈光一動，取出太始之卵，將太始之卵放在不易符文中間。
“這五個符文，是我從道音中推算出來的。道音中蘊藏的太始之道可能并不完整，當初大師兄力劈古神卵崩斷了三根指頭，那時，古神卵反擊，除了有道音之外還有道光形成的紋理！”
秦牧目光閃動，再度催動不易神通片段，向古神卵轟去！
他主動攻擊古神卵，打算讓這枚古神卵再度迸發出反擊，從而涌現出鬼船上所見的絢麗道紋，從道紋中參悟出五個符文中缺少的道理！
不易神通催動，剛剛落在太始之卵上，便見這個純圓找不到任何瑕疵的古神卵光芒大放，道音迸發，仿佛億萬眾生一眾古神同時祈禱同時念誦的聲音傳來！
秦牧耳中一片嗡鳴，眉心的第三神眼張開，死死盯住從古神卵中散發出的道紋！
外面，煙兒提著籃子，快步向農田走去，龍麒麟正在田里耕地，已經耕了百十畝地，打算種一些蔬菜和靈藥。
煙兒取下一條毛巾，很是細心的給龍麒麟擦拭額頭的汗水，掀開籃子，笑道：“丕郎快看，我給你熱了一盤靈丹。”
龍麒麟化作的麒麟首少年坐在田埂上，吃著熱氣騰騰的靈丹，煙兒又喂他喝水，柔聲道：“慢點吃，別噎著了……”
外面，山林晃動，成片成片的樹木倒下，小小土伯從林中走出，拖著一頭插翅香象，那頭香象乃是南天的半神，正在天上飛時，被他打落下來，拖到這里來吃。
小小土伯把香象拖到田邊，正打算走到田里，龍麒麟慌忙將他趕出去，道：“剛剛種好的藥材，不要糟蹋了！”
小小土伯把香象放在一旁，眼巴巴的看向煙兒，道：“哞！”
煙兒正打算幫他把香象烤熟，突然扭頭看向秦牧觀想出的那片房屋，只見那房屋突然明亮起來，下一刻無比恐怖的光芒將那片房屋撐得四分五裂！
呼——
狂暴的風浪將那房屋化作齏粉，洪亮的道音震蕩，光芒爆發，大地龜裂，地動山搖！
煙兒急忙展開羽翼，唰的一聲將龍麒麟和小小土伯護住，抵擋那恐怖的波動！
倉促間，她只來得及看到秦牧手舞足蹈，被那股恐怖的波動壓迫著呼嘯飛向遠方。
煙兒急忙抬頭，但見遠處的一座高山爆發出一片白煙，接著山后也爆出一片白煙，那白煙是破碎的山體，石頭被撞得化作齏粉所致。
遠處又有一座山頭冒出白煙，再向更遠的地方看去，一座座大山被秦牧撞穿，不知何時才能停下。
煙兒收攏雙翅，龍麒麟臉色劇變，跺腳道：“咱們的藥田被毀了！”
煙兒惴惴不安道：“丕郎，你還是擔心一下公子吧！”
龍麒麟急忙向那片房屋看去，只見那里化作一個大坑，太始圓卵靜靜地坑底，表面的道紋緩緩隱去。
“你留在這里守著這顆蛋，我去尋公子！”煙兒振翅飛去。
龍麒麟應了一聲，喚來小小土伯一起守著古神卵，小小土伯趴在古神卵上聽了聽，回頭試探道：“哞？”
龍麒麟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這個不能吃，烤不熟的。”
“嚇……”小小土伯很是傷心。
煙兒來到這里時，鎮守此地的山神是只山魈，正探頭探腦的往洞里張望。
煙兒趕走山魈山神，連忙把秦牧從洞里扣出來。
秦牧連連咳血，卻突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咳血，很快像是噴泉一樣滋滋往外噴血。
煙兒慌忙道：“公子，快別笑了，再笑血就噴光了！”
秦牧催動霸體三丹功，穩住傷勢，勉強坐起身來，笑道：“我沒有大礙，只是丟了半條命而已，又死不了。我已經解開第一個符文了！”
煙兒嚇了一跳：“公子，兩年時間，你才解開第一個符文？那么你完全解開凌天尊的神通需要多久？”
“兩年了？”
秦牧怔了怔，他認為最多過去了一年時間，沒想到竟然過去了兩年之久。
這就是他不喜歡像其他神通者或者神祇一樣喜歡閉關的原因。
閉關，聽起來很厲害，但是往往是脫離現實世界，一閉關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會錯過很多人很多事，錯過了道法神通發展，一出關便是落伍。
這次閉關兩年時間，是他不能忍受的事情，好在把凌天尊的神通參悟透徹，并且借太始之卵的反擊，他終于參悟出第一個太始大道符文！
煙兒又暗暗開心起來，心道：“公子兩年時間才參悟出凌天尊神通的第一個符文，豈不是說他還要在這里呆很久？這樣我便可以與丕郎長相廝守……”
秦牧起身，舒展一下筋骨，道：“煙兒，我們回去，該是離開南天了。”
煙兒有些失望，道：“公子為何不繼續留在這里參悟神通？”
“凌天尊的神通我已經參悟出來了，繼續留在這里也沒有益處。”
他們趕回龍麒麟那邊，秦牧收起太始之卵，道：“該是離開了。天庭攻打太虛，我很想知道怎么樣了，而且距離我破解鬼船神通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他的傷勢還未痊愈，只能坐在龍麒麟背上趕往南天的靈能對遷橋，到了靈能對遷橋旁，秦牧回頭看了看這片廣袤的天地。
南天一片祥和，沒有戰爭，沒有紛亂。
“這里的人們并不知道，他們其實可以有另一種選擇，但是他們已經被教育得奴性深重，不懂得反抗了。”
秦牧拍了拍龍麒麟，龍麒麟帶著他和煙兒走入靈能對遷橋中，秦牧面沉如水，心中默默道：“他們只是半神養的家畜，最多在吃你的時候彬彬有禮的詢問一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為子孫后代爭取一個更好的未來。或許生活在這里的人們還會嘲笑延康，笑我們不自量力，就像火天尊嘲諷我一般……”
他失聲大笑。
太虛之地。
一尊尊神器四帝鎮壓崩壞虛空，天庭的大軍浩浩蕩蕩，長驅直入，奔襲太虛之地。
造物主們則在虛空中神出鬼沒，試圖偷襲，他們駕馭江白圭和延豐帝奪來的神器四帝，試圖制造混亂，打斷天庭大軍的行進。
然而這次率領大軍的是天庭的四大天師，以及南天北天東天西天的四帝。四大天師，智慧高絕，黑帝、白帝、青帝、赤帝，武力強橫，造物主雖然有所斬獲，但是也死傷頗多，只得退走。
閬涴神王帶來虛空巨獸，親自出征，讓天庭大軍傷亡慘重，然而很快火天尊、鴻天尊降臨，重創閬涴，迫使虛空獸大軍不得不退走。
造物主一族徹底沒了主意，只得守在太虛之地，等待大戰的到來。
然而誰都知道，太虛之地這一戰，必將無比慘烈，血腥，太虛造物主本來人數便不多，能夠活下來的不知能有多少。
“延康的第一天師，你覺得該如何阻擋天庭大軍，削弱天庭兵力？”煙云兮笑問道。
江白圭道：“簡單。踞險而守。崩壞虛空就是最大的險地。”
煙云兮目光閃動，道：“閬涴神王率領虛空獸大軍，前去奔襲，結果也是重創而歸，造物主一族中的強者，也是無可奈何。延康國的天師，你怎么踞險而守？”
江白圭詫異道：“你考我？你自己知道該如何踞險而守，你想試探我的智慧？”
煙云兮唰的一聲打開折扇，笑道：“你是延康第一天師，前來助陣，你說出你的辦法，我想看你值多少兵力。”
江白圭淡淡道：“我值多少兵力？當年延康劫爆發時，我一個兵力也不值。”
煙云兮臉上的笑容僵住。
延康劫爆發，開皇一聲令下，酆都收縮，延康的神人們并沒有幫助延康救人。此刻江白圭提起這事，讓她有些理虧心虛。
“不過我不是你們，所以我來相助。”
江白圭道：“我若是你，我會挑選三千廢物，送到崩壞虛空。這些廢物須得道心敗壞，心中充滿恐懼。他們的心魔會源源不斷的誕生，形成一支無比恐怖的心魔大軍，阻擋住天庭大軍的去路。”
煙云兮眼睛一亮，笑道：“於我心有戚戚焉。”
“那么子兮天師以為，我值多少兵力？”江白圭問道。
“天河水師，雄兵百萬，也不及你。”
煙云兮猛地一拍折扇，喚來太子少保房由基，吩咐道：“房老，無憂鄉中有那些善于溜須拍馬，花天酒地不求上進的，給我弄來三千人，送到崩壞虛空中去阻擋天庭大軍的去路。”
房由基便是那個盤棺材盤得油光錚亮的老神，聞言不由大喜，笑道：“三千哪里夠？老子給天師準備三萬如何？”
煙云兮笑罵一聲，道：“多多益善，但也不要太多，免得他們的家人鬧將起來。”
房由基匆匆離去。
煙云兮瞥了江白圭一眼，又道：“那么江天師以為能擋住天庭大軍嗎？”
江白圭搖頭：“擋不住。盡管這個計策可以讓天庭折兵損將，但也無法擋住天庭。天庭會再派來幾尊天尊，鎮壓虛空。那時，天庭大軍長驅直入，雙方血戰，敵方有十天尊，我們不是對手。”
煙云兮道：“如何破解？”
“請開皇、閬涴，從虛空橋奇襲天庭！”
江白圭道：“天庭受擾，天尊必然不敢全部來攻太虛之地，這樣便可以陷入僵局。”
煙云兮心神大震，躬身道：“云兮服了。先生稍待片刻。”
她匆匆離去。
延豐帝來到江白圭身邊，悄聲道：“這女子對你有意，被你折服了。我聽聞這位子兮天師有個誓言，遇到心儀之人，便會換上女裝，非他不嫁。國師，朕……我覺得她是去換女裝了。她自稱云兮，并非子兮，是女子的名字。”
江白圭瞥他一眼，搖頭道：“陛下又胡言亂語了，我對賤內忠貞不二，誓死不渝。”
正說著，卻見煙云兮竟然果真換了一身女裝走了出來，風華絕代，楚楚翩翩，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她來到江白圭身前，正要說話，江白圭躬身道：“煙師叔。”
煙云兮的臉蛋唰的一聲變得無比蒼白。
“國師果然有夠狠！”延豐帝暗暗豎起大拇指。
“國師才是真正的美人殺手，陰天子與他相比，也不過是浪得虛名！”
延豐帝看著煙云兮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少許同情，但更多的是對前延康國師江白圭的欽佩。
自己這位道友向來是對女人不假顏色的，在延康的時候，他便是一心一意要成為圣人，對男女歡愛根本沒有任何想法，甚至認為是負擔，是累贅。
若非自己強行賜婚給他，再加上秦牧開導，此時的江白圭多半還是孤家寡人。
他有這個實力。
江白圭至情至性，不動情則已，一動情便絕不會移情別戀，哪怕煙云兮比國師夫人更漂亮，更聰明，他也絲毫不放在心上。
這也是國師夫人放心他離開延康的原因。
江白圭一句話便憋死了煙云兮內心中的想法，手段不可謂不狠。
江白圭躬身，向煙云兮道：“師叔，我值百萬神魔大軍，將來延康有事，還請師叔以百萬神魔大軍相助。”
煙云兮面色蒼白，默默點頭。
江白圭直起腰身，沉聲道：“那么，師叔可以去請閬涴神王以及開皇準備了。”
煙云兮離去。
正在此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城樓下傳來，笑道：“小兄弟，你很厲害啊。”
江白圭和延豐帝向城樓下看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大漢坐在城樓下曬太陽，悠閑的捉著身上的虱子，嘿嘿笑個不停，看起來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延豐帝目光閃爍，悄聲道：“這乞丐何時來的？瘋瘋癲癲的樣子，我沒有察覺到他，子兮天師更是大高手，竟然也沒有察覺到他！”
江白圭從城樓上一躍而下，背負雙手站在那瘋子面前，悠然道：“我自然厲害。”
那瘋子一邊捉著虱子，一邊抬眼看他一眼，嘿嘿笑道：“砍柴人聞天閣的弟子？說話果然牛氣沖天。”
他站起身來，把虱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嗶嗶作響，隨即吐了出來，道：“聞天閣在我面前，也沒有你這么大氣，他在我手中吃過癟。天庭四大天師來襲，個個都是智慧過人之輩，你與子兮聯手，也不可能敵得過他們。”
江白圭悠然道：“天庭四大天師已經老了，本事已經過時了，在戰陣上我有十足把握克制他們。”
“但是勢大壓死人。”
那瘋子笑道：“無憂鄉才幾個人？造物主才幾個人？經得起幾番消耗？很快，你便會無兵可用，你是在用造物主和無憂鄉，去拼諸天萬界！你贏不了的。”
江白圭皺了皺眉頭。
那瘋子笑道：“你本事很不壞嗎？砍柴人聞天閣便傲氣逼人，恃才傲物，你似乎比他還高傲一些。”
江白圭自謙道：“我并不是延康最厲害的，我有一位師兄，相同境界下始終穩穩超我一線。但相比其他人，他們是三角形，而我是一條直線。”
那瘋子怔了怔，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道：“我說的是智謀，并非武力。”
“原來如此。”
江白圭道：“說起智謀，那么我那位二師兄便拍馬不及了。他沒我聰明。他跟我相比，比我差了一條直線，豎起來的。”
那瘋子哈哈大笑，悠悠道：“那么咱們來比一比。我來布陣，你來破陣，你若是能解開，我便助你抵擋天庭四大天師。若是解不開，我看你送死。”
江白圭抬了抬眉頭，道：“敢問閣下是？”
那瘋子突然便沒有瘋瘋癲癲的神態，身軀一挺，器宇軒昂，凜凜威風：“天庭前第一天師，道門岳亭歌！而今天庭的四大天師，都是我的手下敗將！開皇四大天師，漁樵耕讀，也悉數敗在我手，無論武力還是智謀！”
江白圭動容，不疾不徐道：“延康前國師，江白圭，敬請賜教！”
岳亭歌氣勢逼人，以元氣顯化陣法，元氣化作一個個兵丁模樣，一件件寶物形態，排兵布陣。
這門陣法極為奇特，竟然依稀化作天下第一至寶琉璃青天幢的形態，分為二十八諸天，二十八諸天中有各種寶物，寶物四周分布兵丁布陣，數量不多，但恰巧與寶物融為一體，形成萬千個錯落有致的陣法。
而岳亭歌的每個陣法各不相同，萬寶布成萬種不同的陣勢，每個陣勢都將人與寶融為一體！
更為可怕的是，他用的人數極少，但每個陣法的結構卻讓陣法與人與寶之間天人合一，密不可分，真可謂易守難攻！
岳亭歌布好陣勢，沉聲道：“這座陣勢，叫做龍山散人大陣圖，是第二天師商平隱被遠古時代的隱士龍山散人擊敗，瘋魔了幾萬年，將龍山散人的陣圖還原，繪制成冊。商平隱召集天下智者破陣，幾十萬年無數智者，無人能破。我便是破了龍山散人大陣圖，得到天庭第一天師的名頭。”
延康國師看向琉璃青天幢所化的陣勢，心神大震：“這陣勢，有許多陣法似乎是延康變法時研究出的陣法！這個遠古的龍山散人是誰？”
琉璃青天幢的大陣圖中，有著太多的陣法是延康的陣法，延康陣法造詣最高的有三人，前國師江白圭是其一，殘老村神眼瞎子，以及西土陣師禾依依。
他們三人開創出很多種不同的陣法，排兵布陣，以陣勢變化而入道。
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諸如天策上將秦簡秦寶月，以殺陣聞名天下，司徒秀樂清，以借天地之勢布陣聞名，驃騎大將軍權定武以戰陣聞名，各有所長。
龍山散人大陣圖用的陣勢，竟然有半數都是延康的陣圖！
而其他陣法，也多是延康陣法的變種，只是更加精妙。只有千余種陣法，江白圭不曾見過，但破陣對他不難。
然而他仔細看去，也不得不佩服這個龍山散人，這陣法，竟然是萬陣一體，將所有陣法整合起來，化作一座莫大的殺陣！
萬陣協同，首尾合一！
岳亭歌咳嗽一聲，提醒道：“江白圭，這二十八諸天，可以隨意轉變次序！”
江白圭心頭大震，緩緩點頭，道：“的確厲害。難怪難住了天下智者幾十萬年！”
不過他還是看出來，布陣的人似乎是倉促下布成這么多的陣勢，其實那位龍山散人完全可以把陣勢布置的更加精妙，但似乎是精力不足，沒有太多精力來布陣，以至于很多陣法都留下瑕疵。
他猜得沒錯，當時秦牧因為神識被太帝重創，渾渾噩噩，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所以布陣時有許多疏漏。
而且他是借龍麒麟之手布陣，成全了龍麒麟天下第一天師的威名，但也因為龍麒麟轉述他的陣法，導致有著諸多不足。
這龍山大陣圖最為可怕的還是二十八諸天可以隨意改變序列，這會導致所有破陣的努力統統白費！
因為對方只需要調轉二十八諸天的次序，便可以讓你前功盡棄！
“延康天師，你需要多少兵力才能破陣？”岳亭歌問道。
江白圭沉吟一下：“五十萬神魔。”
岳亭歌怔了怔，他破陣，用了百萬神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