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祭壇可謂場面混亂，昊天帝被定在空中，歡喜殿主攻向月天尊，月天尊撥動琴弦干擾第十六紀破滅劫中的四公子，秦牧對四公子的琴弦動手，四老對所有人痛下殺手。
祭壇破裂，昊天帝立刻從被祭的狀態中解脫，還未落地，便遇到三老蒼巖翠，被一掌拍得趴在地上。
與此同時，秦牧的指頭落在琴弦上，二指沿著琴弦向前重重一抹！
天都開天篇！
一道光芒沿著琴弦呼嘯而去，消失在過去的時空之中。
第十七紀宇宙的歷史已經有六十億年之久，秦牧這道神通順著這根連接過去時空的弦，在頃刻間回溯六十億年的歷史。
短短一瞬間，秦牧借助這道神通與四公子的琴弦，便看到他的神通順著琴弦從這一刻回到祖庭被封印之初，經過造物主與古神的戰場，倒溯時光，讓他看到巨獸遍布祖庭的時代，見證了造物主的崛起，一尊尊古神的誕生。
下一瞬，他的這一道神通便帶著他的視線來到更為古老的時代，五太初初形成，太易砍伐世界樹，大火燎原。
隨即他的這道神通帶著他的視線穿過了創生劫，進入了破滅劫！
破滅劫中混沌蒼茫，瑰麗無比的祖庭玉京城矗立在混沌之中，經受破滅大劫洗禮，歷久彌新，始終不破。
秦牧的這一道神通在琴弦中急速穿過，順著琴弦沖入玉京城。
玉京城中，道樹之下，四公子紫霄一身錦衣，坐在自己的道樹下撫琴，食指按在一根琴弦上。
轟！
天都開天篇的威能從琴弦中傳來，嗤的一聲，四公子紫霄食指斷了一小節，不禁露出驚訝之色！
斷去這根指頭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嚴重的傷，他也精通造化之術，很快就可以恢復，但是這一道神通，竟然能順著他的琴弦侵襲而來，直到來到跟前才被他察覺，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老七，你有點本事！”
四公子紫霄斷指重生，贊嘆一聲，隨即撫動古琴，輕挑慢抹，悠然自得。
另一邊，秦牧的剛剛施展出天都開天篇，暗算四公子，隨即兩根指頭啪啪炸開。
四公子的神通順著琴音立刻傳遞到他的指頭上，鴻蒙肉身也無法與其神通抗衡。
秦牧炸開的二指立刻化作混沌之氣，又重新變成兩根指頭，他太易之道震動，化作太易神斧。
昊天帝剛剛爬起身來，便見秦牧掄起巨大無比的斧頭向自己腦后砍來，神斧神通精妙無比，即便是他也看不懂秦牧的斧法，更不知該如何躲避。
“牧天尊恨我入骨，一定要殺死我！我命休也！”
他剛剛想到這里，卻見秦牧這一斧的準頭極差，一斧砍在虛處。
昊天帝怔了怔，只見秦牧這一斧明明落空，卻像是砍到了什么東西，手中的太易之道所化的太易神斧被震得爆開，連秦牧的手掌也被震得鮮血淋漓。
太易神斧碎去，隨即又有新的太易之道形成，依舊化作太易神斧，秦牧圍繞著昊天帝飛速轉動，一招招太易伐樹大神通向昊天帝的腦后砍去。
昊天帝一動也不敢動，站在那里汗出如漿：“他在與四公子隔空對抗！”
從前，靈官殿主對他說過，他在秦牧手中走不過十招便會落敗身亡，不過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現在，他感覺到秦牧若是要殺自己，自己恐怕連一招也走不過去，出手便死！
好在秦牧現在專心致志的對付四公子從琴弦中發出的神通，兩人隔著六十億年交鋒，戰場在現在，四公子紫霄吃了不能看到秦牧的神通的虧，再加上破滅大劫的影響，導致他在變化和應對上不如秦牧。
他先前一擊撕裂天庭，斬殺無數重器和史前強者，甚至連峰化蓮這等老一輩成道的存在，也死在他的琴弦之下。
不過那一擊是他蓄勢已久，與秦牧交鋒，秦牧不會給他蓄勢的時間。
秦牧的太易神斧砍在琴弦上，要砍斷琴弦，阻止他干涉第十七紀。
而他也要保住琴弦，以神通護住琴弦免得被秦牧斬斷。
倘若秦牧斬斷琴弦，斷了他與第十七紀的聯系，那么下一刻秦牧便可以一斧頭砍殺昊天帝，讓他栽培的代理人身死道消！
彌羅宮降臨，也就遙遙無期了。
再者，他也要阻擋住秦牧的神通通過琴弦傳遞到玉京城，先前秦牧那一擊傷到他的指頭，出乎他的預料，已經是丟了臉面，倘若再被秦牧得手一次，這臉面便丟大了。
兩人以快打快，昊天帝站在那里，毛骨悚然，秦牧的斧頭隨破隨聚，圍繞他的腦袋上下翻飛，讓他動彈不得。
“倘若我這個時候偷襲牧天尊，是否可以將他重創，讓四公子得手？”
昊天帝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蠢蠢欲動，按捺不住。
就在此時，四老燕秀閣殺至，向秦牧痛下殺手！
秦牧皺眉，他全部力量都用在對付四公子紫霄從琴弦中傳來的神通上，根本無暇應對燕秀閣的神通和成道之寶。
燕秀閣的修為高深，論道法神通，雖然不如他，但修為卻遠在他之上。
倘若正面一決，秦牧可以憑借自己的道法神通來擊敗她，當然擊敗她并不容易。
現在，秦牧根本沒有多余的力量來應對燕秀閣的攻擊。
忽然，琴音響起，月天尊的紫霄證道曲再度奏響，四公子的琴弦頓時沒有神通傳來，秦牧長舒了口氣，手中的太易神斧折向，向燕秀閣斬去！
昊天帝看出便宜，立刻催動萬道天輪印，雙手之中元氣爆發，化作兩面萬道天輪，狠狠印在秦牧后心！
轟轟轟轟！
他的萬道天輪中，道境深達三十二重天，連續迸發出六十四聲巨響，萬道天輪印的威力悉數爆發。
秦牧后背突然高高隆起，背部肌肉如同在皮膚下蠕動的大龍，連震六十四次，昊天帝踉蹌后退。
與此同時，秦牧那伐樹一斧斬落，與燕秀閣的三香秀閣碰撞。
三香秀閣是燕秀閣的成道之寶，閣中有廳堂燕，燕子飛出，撲面而來，兩只利爪抓向秦牧雙眸，鳥喙啄向秦牧的眉心豎眼。
這燕子乃是三香秀閣中的一香，是她自小養大的神燕，伴隨她度過一場場破滅大劫，然而這神燕剛剛撲到秦牧面上，秦牧三只眼睛光芒大放，直接將那神燕煉化成灰！
嗤！
秦牧大斧落下，劈開三香秀閣，秀閣中第二香是一面鏡子，秀閣裂開之時，鏡子正對著秦牧，唰的一聲將秦牧收入鏡子之中。
燕秀閣托起第三香，卻是一個粉餅，迎著鏡子一吹，粉塵彌漫，厲聲道：“死！”
落入鏡子中的秦牧立刻肉身崩塌，碎成無數齏粉，宛如粉餅所化的粉塵一般。
燕秀閣一擊得手，正要斬殺昊天帝，突然鏡子中一片混沌氤氳，只聽咔嚓一聲，明鏡裂開。
燕秀閣回頭，便見秦牧從混沌中走來，掄起一斧劈落，燕秀閣慌忙催動道樹抵擋，道樹應斧而斷！
燕秀閣心中一驚，厲聲道：“二哥！”
黃堂正在向歡喜殿主痛下殺手，聞言急忙舍棄歡喜殿主，邁步殺來，他的寶幢威力強大，掄起寶幢直接搗來，寶幢旋轉，各種道法神通呼嘯而出，跟隨著寶幢一起旋轉。
秦牧手中太易神斧散去，以手為劍，平平斬去，嗤嗤嗤，亂雨紛飛，黃堂的寶幢只剩下一個光桿。
黃堂的寶幢光桿搗來，咚的一聲打在秦牧的胸口，秦牧倒射而去，從天庭中心一路撞到南天門，將那半截南天門撞得粉碎！
錚錚錚！
琴音大作，天庭空間突然折疊，扭曲，月天尊的琴音中，南天門剛剛倒下，便出現在祭壇旁邊，秦牧被她以神通送回。
“小心！”
秦牧剛剛落地，突然臉色大變，橫身擋在月天尊身前，月天尊為了搭救秦牧，琴音亂了，被四公子回過神來，隔著時空一道神通透過琴弦向她殺去！
秦牧此時也是受創不輕，尚未回過氣來，只得爆喝一聲，將太易棺槨立起，擋在兩人身前。
嗤——
一道無形的力量切過，太易棺槨的棺材板瞬息間薄了一大塊！
秦牧與月天尊低頭，這一道無形神通從他們頭頂飛過，即便被太易棺槨擋了一下，也削去了他們一縷頭發。
歡喜殿主殺來，四面八方都是她的身影，這女子強橫無比，竟然擋住了黎庶的同時，還向他們痛下殺手。
月天尊立刻橫琴坐下，抬頭看了看秦牧，秦牧會意，站在她身邊，一指點去。
鴻蒙一指的威能爆發，宛如一片宇宙初開五太初現的異狀，他指尖宇宙呈現出鐘形向外擴散！
咣。
洪鐘大呂，震蕩不絕，壓迫月天尊的琴音。
月天尊入境，進入殺道曲的道境之中，商君殺道曲頓時從她的指尖流淌而出，一殺二殺三殺，瞬息間提升到第三十七殺！
歡喜殿主還未殺到跟前，突然道傷爆發，腰身下，血流如注！
她尖叫一聲，隨即被黎庶一畝黃田蓋在臉上，壓在破碎的祭壇上。
月天尊心中一暖，耳聽得鐘聲震蕩，心道：“倘若能與他鐘瑟合奏一曲，也是值得的。”
同一時間，黃堂與燕秀閣圍繞昊天帝廝殺，四公子的琴音震蕩不絕，將兩大成道者的神通擋下，將兩人震得雙手鮮血淋漓，兩人卻如瘋如魔，死戰不退。
嗤。
琴弦突然穿過黃堂的頭顱，劃過他的道樹。
他的頭顱裂開，道樹倒下。
秦牧皺眉，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口箱子，悄聲道：“月，我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速退！”
————宅豬最近身體不太好，精神氣也有些不足，懨懨不振，這幾天的更新有可能會遲到，先說一聲哈~~
月天尊瞥向那個箱子，心中微動：“牧此行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么？”
她原本以為秦牧的目的是說服峰庶五老，但是秦牧卻絲毫沒有說服他們的意思，反倒執意要讓他們從哪里來回到哪里去。
后來她又以為秦牧是想一舉干掉峰庶五老，然而秦牧卻又像是對峰庶五老的興趣不大，沒有對峰庶五老痛下殺手，反倒與四公子的琴弦死磕。
現在，秦牧瞥見箱子，便說已經達成目的，那么這個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卻不知，秦牧此行的目的并不單一，其中一個目的便是攪渾水。
倘若沒有秦牧與她的到來，說不得昊天帝便可以降服峰庶五老，那時延康便危險了。秦牧帶著她來到這里的目的，是為了確保雙方絕無聯手可能。
盡管秦牧沒有挑撥，也沒有出陰招，但他的到來會讓峰庶五老產生一種三足鼎立的錯覺，進而做出錯誤的判斷。
三角結構是最穩定結構，因此保持三足鼎立，峰庶五老不投靠任何一方，自立門戶，才是保持這個穩定結構最佳舉動。所以，峰化蓮說出豪言壯語，要阻止彌羅宮降臨，同時不與秦牧聯手。
但他判斷錯誤，彌羅宮勢力太大，根本不可能三足鼎立，所以峰化蓮死了。
這就是混沌。
倘若秦牧不來，便無法形成這種看似穩定的混沌態。
秦牧作為七公子混沌，所過之處自然是一片混沌，混亂不堪。
月天尊撫動琴弦，彈奏紫霄證道曲，四公子的琴音中傳來的神通止歇。
四公子的神通止歇，燕秀閣立刻昊天帝殺去，歡喜殿主掙脫黎庶的一畝黃田，見狀立刻卷起昊天帝，閃身便走。
黃堂還未曾死，四公子那一擊，斷了他的道樹，斬斷他的腦袋，但是因為四公子要阻擋他們殺昊天帝，反倒被他逃過一劫。
他的功法奇特，恰恰可以克制歡喜殿主的空間之道，將兩人打落下來，又是一陣廝殺。
黎庶與蒼巖翠則向秦牧和月天尊殺來，月天尊安坐，撫琴，秦牧則站在她身旁，圍繞她前后左右走動，將黎庶與蒼巖翠的攻擊擋下。
峰庶四老殺紅了眼，不問是非，不問青紅皂白，向他們痛下殺手。
秦牧皺眉，瞥見那箱子遠去，沉聲道：“月，可以了。”
月天尊收起古琴，指尖一朵桃花盛開，花瓣飄零越來越多，等到黎庶與蒼巖翠驅散桃花，秦牧與月天尊已經消失無蹤。
“峰庶四老，真是悍勇。”
月天尊帶著秦牧來到天庭之外，回頭看去，只見峰庶四老圍繞著歡喜殿主和昊天帝廝殺，很是慘烈，打得天庭幾乎變成廢土！
“這四老的本事過人，但還不是四公子那根琴弦對手。”
秦牧遙望，面帶憂色道：“我擔心的是，四公子大殺四方，會讓彌羅宮更快降臨。”
四公子第一次撥動琴弦時，當真是無比驚艷，一擊之下，連成道者也灰飛煙滅。當然，那是蓄勢而發，并非是正常手段。
但即便如此，峰庶四老也絕非四公子的對手，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歡喜殿主？
就在此時，噠噠噠的響聲傳來，箱子快步跑出天庭，來到秦牧的身邊，親昵的蹭了蹭秦牧的小腿。
秦牧微微一笑，取出楚歌殿主的下半身，笑道：“想要嗎？”
箱子慌忙蹦來蹦去，試圖把這件寶物收入自己體內，然而始終差一點兒。
秦牧哈哈大笑，瞥了一眼走來的陌生男子，那男子滿臉胡須，很是雄壯，而且不似人族，臉上長著蜥蜴鱗片，頭頂也有幾道豎起的蜥蜴骨板。
“星犴。”秦牧微笑道。
那男子打量楚歌殿主的下半身，目光奇異，眼瞳倒豎，道：“成道者的身體？”
“彌羅宮七十二殿主之一的楚歌殿主，可能是實力最為強大的殿主。”
秦牧道：“我為了對付他，也是大費周章。”
星犴點了點頭，道：“我要了。你要我做什么？”
秦牧把太易棺槨放下：“打開這口神棺，將里面的人平安釋放出來。”
星犴上前，查看一番，道：“這口棺槨，比我給你煉制的那口要完美許多。倘若是從前，我也打開不了。”
秦牧皺眉，星犴繼續道：“不過這口棺槨被四公子的琴弦削了一層，有了破綻，給我半年時間，我將棺槨解開。”
秦牧皺眉：“半年時間太久，三個月如何？”
星犴漠然道：“三個月的時間，我只能保證給你一個殘的。”
秦牧頭大，咬牙道：“那就半年！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完整的救出來！”
他將楚歌殿主的肉身交給他，道：“棺槨你帶走，半年之后，我要見到棺槨中的人！倘若見不到，你知道我的手段！”
星犴對他的威脅渾然沒有放在心上，目光奇異，道：“這口棺槨質量上乘，即便你在祖庭中搜尋，給你幾千年，你也搜尋不出煉制此棺所需的材料。你真的舍得把這口棺材給我？你難道不怕我據為己有？”
秦牧失笑道：“道友，你還能霸占這口棺槨，自己躺進去不成？”
星犴想了想，點了點頭，盯著棺材道：“我很想試一試。這口棺槨的質量很好。”
月天尊面色古怪，打量星犴，心道：“星犴的這具身體應該不是他真正的身體吧？他到底是什么模樣？”
她心中愈發好奇：“牧天尊，虛生花，江白圭，星犴，花萱秀，司幼幽，秦鳳青，這個時代，誕生的天尊還真的不少，不遜于龍漢初年了。”
這幾個人物，都是在各自的領域中有著獨樹一幟的建樹的人物，倘若以對修煉體系的貢獻來分，虛生花還要排在秦牧之前。
而星犴的貢獻，則在于他在聞道院中所作出的驚人貢獻。
星犴收起葬道神棺和楚歌殿主下半身，帶著箱子離去，秦牧和月天尊目送他消失在祖庭蒼茫的群山之中，月天尊贊道：“真是一個奇人。適才星犴看你的眼神不對，他看向你時，總是盯著你的脖子，有時候還盯著你的腦殼，他的目光從未直視過你的眼睛。”
“他想要我的腦袋。”
秦牧不以為意，笑道：“只是他沒有這個本事。”
他邁開腳步，向世界樹方向走去，道：“月，我們既然來了，那么便去世界樹下看一看。峰庶五老離開世界樹，總讓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按照歡喜殿主所說，這五老從前一直窩在世界樹下，這次離開世界樹霸占天庭，不像是主動離開，反倒像是被人逼走了一般……”
月天尊蹙眉，跟上他的腳步，兩人腳步雖然不快，但速度卻是快得驚人。
就在此時，突然時空深處傳來一道琴音，秦牧悚然，急忙拉著月天尊向下落去。
天庭，突然二度分裂，被琴音生生切開。
接著，琴音突然嘈雜起來，急急切切，珠落玉盤，天庭頓時四分五裂！
秦牧回頭看去，但見浩瀚天庭被一道道無形的刃分開，瓦解，琴音之中，峰庶四老身形四下飛舞，試圖躲避那無形的刃，然而還是有人沒能躲過，被琴音斷首，不知是四老中的哪一個！
“四公子發怒了。”
秦牧剛剛想到這里，突然世界樹下一道光芒飛出，仿佛燕翎剪尾，飛至崩壞的天庭，咔嚓一剪，琴音突然斷去。
秦牧眉心豎眼看去，只見斷開的兩道琴弦在時空之中飛舞，卷動，突然卷向世界樹！
那兩根弦肉眼不可見，劃動之時無聲無息，向世界樹卷來時，經過了六七座史前強者打造的神城。
經過之時，那些神城毫無異狀，但是等到琴弦飛遠，一座座神城竟然無聲無息的裂開！
城中的那些史前神人都是天尊級存在，實力強橫，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便身死道消！
世界樹下，兩片樹葉飛來，世界樹的樹葉越來越大，與那兩道琴弦相遇，唰唰唰卷動，將琴弦纏住。
突然，樹葉燃燒，琴弦也跟著燃燒，兩道火光沿著琴弦消失在時空深處，應該很快便會燒到第十六紀破滅大劫之中！
秦牧心頭大震，停下腳步，沉聲道：“月，你回去。我一個人前往世界樹！”
月天尊猶豫一下，她沒有看到琴弦與世界樹樹葉的交鋒，只看到一座座神城突然裂開，便見兩片樹葉飛來，突然卷曲，然后燃燒。
那舉重若輕的爭斗，她并未看到。
“世界樹下的人，有多強？”她詢問道。
秦牧面色凝重，沉聲道：“不遜于彌羅宮的公子！”
“保重！”月天尊背著古琴便走，身影消失不見。
秦牧定了定神，向世界樹走去，他的身后，天庭崩塌，幸存下來的峰庶三老渾身是血，瘋狂攻向歡喜殿主和昊天帝殺去，歡喜殿主帶著昊天帝奪路而逃，直奔帝后率領的天庭大軍而去。
秦牧來到大黑山，只見世界樹愈發高大，巍峨，托起祖庭的天穹，讓祖庭的天比從前更高，站在這里仰望，似乎諸天萬界都要近了許多。
但秦牧卻知道這只是假象，其實，諸天萬界時時刻刻都在遠離祖庭。世界樹生長，終極虛空也在不斷擴張，把諸天萬界推得彼此遠離。
按照彌羅宮主人的推演，八千億年后，整個宇宙徹底虛空化，會變成一張虛空膜。
秦牧身后一片混沌蒼茫，混沌殿坐落在混沌之氣上，邁步走入大黑山，朗聲道：“哪位道兄借居在我的領地之中？”
“你的領地？七公子混沌，你何時成為此地的地主？”
世界樹下，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我居住在此已經十多個混沌年，當年你來世界樹下拜會我時，可不是這么說的。”
牧神記
四公子一口氣吹出，試圖吹滅指頭上的火焰，然而那火卻突然變得無比兇猛，被他張口一吹，竟然燒得他皮開肉綻，兩根指頭頃刻間便被燒去血肉，露出白骨。
啪啪。
白骨也被燒盡，化作灰燼，火焰順著他的這二指點燃了其他指頭！
四公子抬手斬斷右手，衣袖一揮，斷手飛入混沌長河，只見他右手在混沌長河中熊熊燃燒，很快燒成一把灰，不復存在。
四公子紫霄面色一沉，拂袖道：“世界樹下的老東西，竟然逃出來了！”
大黑山中，秦牧心中微動：“看來，此人是我在過去宇宙的故人。當然，我還未回到過去宇宙，他是我未來的故人……”
對于他來說，與世界樹下那位可以抗衡四公子的存在相識，是未來發生的事情，但是對那人來說，卻是已經發生的事情。
“不過，我在過去宇宙也不是那么不堪，好歹也是有朋友的。”
秦牧露出笑容，向世界樹下走去，只見沿途許許多多黑山像是一個個蟲蛹，已經被破開，寄生在黑山中的史前強者正在破蛹而出。
大黑山的勢力，要比盤踞在天庭的峰庶五老大了許多，那些從黑山中出來的史前強者還很虛弱，一個個在牽引天地靈氣靈力，呼吸之間，天空中群星搖搖欲墜，星光也變得黯淡了許多。
秦牧走過來時，便看到了兩三顆星辰因為這些史前強者的奪取而熄滅，變成死星。
“或許也有可能不是朋友……”
他的臉色漸漸沉下，他這一路走來，感受到了深深的敵意。
盤踞在大黑山的史前強者，絕大多數都對他流露出濃烈的敵意！
“倘若我與世界樹下的那個存在是好友的話，這些偷渡者怎么可能對我流露出如此濃烈的敵意？”
秦牧面沉如水，后頸處汗水津津，心道：“這次可能不是拜訪故人，也有可能是自尋死路送貨上門……”
原來的大黑山早已隨著世界樹的復蘇而變得郁郁蔥蔥，變成了令人艷羨的圣地，而現在這些史前強者偷渡過來，吞噬天地靈氣靈力來補充破滅劫中的消耗，導致這里又變得無比荒蕪。
秦牧微微皺眉。
倒是前方的世界樹，愈發蔥郁，茁壯，展現出托起諸天萬界的挺拔雄姿。
“離離祖庭樹，一歲一枯榮。混沌燒不盡，劫過又新生。”
世界樹下，那個蒼老的聲音做歌，歌聲突然帶著怨懟之氣，陡然間殺伐大作：“太易伐我樹，天都燒我根！幸得春來顧，還我錦繡城！”
秦牧無視他人的敵意，迎著歌聲走上前去，只見前方的樹下出現一個池塘，池塘不大，一白發老翁正在池中洗澡，雙手扯著白毛巾用力在背后來回拉車。
秦牧錯愕。
這池水靈氣逼人，赫然是太易的道樹上滴落的道露和鴻蒙元液，被這老者混在一起，變成了他的澡池。
太易的道樹應該還會在夜間出現，滴下用來修補黑山的道露。
虛生花離開這里之后，余下的道露應該不足以弄出這么大的澡池，但數量也是不少了，這等寶物，竟被這老者用來洗澡！
他非但泡在道露和鴻蒙元液中，竟然還在里面搓澡，當真是暴殄天物！
那白發老者在池水中意氣風發，瞥見他來了，笑道：“彌羅宮的老七，一起下來洗一洗！”
秦牧搖了搖頭，道：“我乃鴻蒙之體，遍體無垢，已經無需借助這等寶物了。”
“鴻蒙之體很厲害嗎？不見得吧！”
那白發老者哈哈大笑，從池塘中站起身來，秦牧移開目光去看世界樹，那老者則坦蕩蕩的走到池邊，撿起自己的衣裳，穿戴整齊，道：“彌羅宮的老四，被我打跑了，我那神通即便是紫霄也得吃個虧。彌羅宮老七，你欠我一個情面。”
秦牧收回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微笑道：“道兄斬斷四公子的琴弦，只是為了救下峰庶三老罷了，這個情面，并非是給我的，是給峰庶三老的。”
那白發老者搖頭，鄙夷道：“峰庶五老算是什么東西，也配我給他們留下情面？這五個老東西別的事不會做，天天只知道在樹下打洞，唯恐沒有機緣活到下一紀，著實討厭得很。這一紀，他們還打算盤踞在這里，我實在煩他們，這才將他們趕出去。”
秦牧見禮，道：“敢問道兄如何稱呼？是何來歷？”
那白發老者似笑非笑，道：“彌羅宮老七，我的來歷你還不知道？當年你來見我時，一眼便看出我的來歷，畢恭畢敬，說承我很大的情面，還給我寫了個欠條。”
秦牧張開眉心豎眼看去，卻看不出這老者的根腳，只能看到一片神光籠罩住他的真身，自己的眉心豎眼無法看透那神光。
“當年，彌羅宮主人拜我，后來，太易砍我，好在他為了免得那些小家伙從樹根中偷渡，不得不每天都要取來道路，澆灌我的根須，為我吊了一口氣。我趁著彌羅宮解封，從死亡中復活，好不容易扎出根苗，你又借太易的斧頭來砍我。”
那白發老者瞥了秦牧一眼，道：“你看了我的根苗之后，自己種在自己的神藏中，不曾想居然還被你種活了，真是咄咄怪事！”
秦牧瞪大眼睛看著他，吃吃說不出話來。
“我也是到了那時，才突然明白過來，你為何說承我很大情面，還要給我欠條。”
白發老者搖了搖頭，唏噓道：“我原本還以為自己占了那滑不留手無所不坑的七公子的便宜，沒想到原來不是便宜，而是著實是個大坑！”
秦牧腦中轟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邊的世界樹，又扭過頭來看了看他，如是再三。
“砍了也就砍了，我再生便是，誰讓我收了你的欠條？”
那白發老者愁眉不展，隨即振奮精神，笑道：“太易也要砍我，幸好是你出言，他才沒有下毒手。我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這里每日地震，并非是彌羅宮傳來的震動，而是我的根須在竊取破滅劫的能量，讓自己生長。”
秦牧突然想了起來，世界樹長出幼苗之時，大黑山經常發生地震，每次地震之后，世界樹的幼苗便突然竄出一大截，生長速度驚人！
當時他猜測世界樹的快速生長，是彌羅宮搗鬼，故意讓世界樹成長起來，方便樹根中的那些史前強者偷渡過來。
沒想到，那一次次地震并非是彌羅宮所為，而是世界樹的根須，在竊取混沌之氣讓自己快速生長！
“我一直提心吊膽，唯恐太易發瘋又要砍我，幸好他走了。”
那白發老者笑瞇瞇道：“太易留下你來修補黑山，結果你也走了，留下虛生花那小子，天天連個笑臉也沒有，著實無趣。后來虛生花也走了，我便出來走動走動，藏在我根須中的那些小家伙，也都被我抖了出來。現在，你知道我的來歷了吧？”
秦牧終于穩住心神，躬身再問：“敢問道兄如何稱呼？”
那白發老者悠然道：“姓名是別人給的，我原本就是好端端的一棵樹，哪里有什么姓名？不過，彌羅宮主人稱我為無涯老人。”
秦牧默默點頭，突然道：“生也無涯，道也無涯，道友的確當得起無涯老人的稱號。只是我觀道兄，并不像那么無為之人。道兄放出這么多史前強者，只會危及第十七紀，讓第十七紀快速消亡。道兄既然復生，那么何不讓第十七紀更長久一些？”
無涯老人瞥他一眼，道：“第十七紀是否成就，與我何干？”
秦牧微微一怔，道：“第十七紀倘若長久，破滅大劫便會遲些時間到來，甚至說不定第十七紀的生靈可以解決破滅大劫……”
“與我何干？”
無涯老人呵呵一笑，道：“我從混沌中汲取能量，每次破滅大劫之時，都是我成長之時。我非但不愿第十七紀長久，甚至更希望它更快結束。彌羅宮老七，你尋錯人了。”
秦牧眼角跳了跳，突然微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看來我來錯了。告辭。”
“別急著走。”
無涯老人衣袖撫動，世界樹枝葉翻飛，笑道：“你我難得重逢，豈可不敘敘舊便走？”
秦牧哈哈笑道：“對于道兄來說是敘舊，但對我來說便不是了。我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叨擾了。告辭。”
他轉身便走，突然背后無涯老人的聲音傳來，悠然道：“彌羅宮老七，到底是誰把你送回到過去，讓你我相逢？我從前問過你這個問題，但是你沒有回答。現在我想明白了。”
秦牧前方，天色突然黯淡下來，世界樹籠罩的范圍之外是一片混沌末世的景象。
秦牧止住腳步。
背后無涯老人的笑聲傳來：“原來是我啊，是我把你送回到過去。難怪你不告訴我。”
秦牧面帶笑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太易之道在掌心中流動，隱隱化作一口太易神斧，笑道：“道兄，太易為何要砍你？”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無涯老人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須，笑道：“我讓彌羅宮主人砍死了他，他自然要報復回來。怎么，你也想砍我？”
甚至比面對彌羅宮三公子、四公子的那次更加兇險！
無涯老人的實力，深不可測！
他還牽扯到彌羅宮與天都城之間的恩怨之中，可以說是其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秦牧在終極虛空的腌臜場中，曾經遇到了天都開天之地，在那里他看到第六紀破滅大劫中，天都之主率領天都城的諸多成道者開辟混沌鴻蒙，演化宇宙洪荒，當時彌羅宮并未干預，而是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然而后來，彌羅宮主人便襲殺了天都之主，并且說：“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聽無涯老人的意思，彌羅宮主人襲殺天都之主，內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自那之后，天都城與彌羅宮之間的爭斗便綿延不絕，一直持續到現在還沒有消停。
秦牧低頭，看著手中寶光，似笑非笑道：“彌羅宮主人是所有修煉者的老師，從第一紀到第十七紀，一切道法神通的起源，可以說都與他有著莫大的關聯。他怎么會聽你的，去襲殺天都？”
無涯老人向他走來，秦牧寒毛倒豎。
他背對著無涯老人，無涯老人向他走來時，他感覺到像是那撐起祖庭天空的大樹向他壓下，整個宇宙乾坤似乎都變成了世界樹傾軋而來的壓力，迫使他急切想要擺脫這種壓迫感。
而要擺脫壓迫感，便必須向前走，但前方便是世界樹外的大破滅景象！
踏入其中，便會進入史前！
他曾經誤入其中一次，因此而讓太素提前出世，與太素神女結下恩怨。
現在的秦牧，進入史前破滅大劫卻也沒有什么危險，破滅大劫已經殺不了他，但是進入之后，他想要回來，那就難了！
他誤入史前的那一次，是與太素聯手接著世界樹的根須偷渡回來，而這一次，無涯老人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他閉上眼睛，手中寶光緩緩暗淡，轉而化作天都開天篇的起手式，隨時可能拔劍而起！
天都開天篇，是開辟混沌鴻蒙的一劍，也是秦牧所參悟出的最深層次的道境。
鴻蒙一指，紅繩結扣，太易伐樹，都是他學來的道法神通，無法列入道境。
而天都開天篇，則是他看到天都的諸多強者開天辟地時，所參悟出的道境神通！
他對天都開天篇的領悟比其他神通更深。
他這一劍蓄勢待發，但是目標并非是無涯老人，而是世界樹外的破滅大劫。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不落入劫中，那就是在他被逼得離開世界樹籠罩范圍，踏入破滅大劫中前的一瞬間，直接將破滅大劫從中路劈開！
不需要將完整的破滅大劫劈開，只需要劈出一條路，奪路而出即可！
只要不落入劫中，那就不會回到過去！
這是他所能想出的，應對目前局勢的最佳策略！
但是這個舉動，讓他后心完全暴露給無涯老人，就算他的身法再完美，再無懈可擊，以無涯老人的實力，重創他沒有半點困難。
然而，秦牧不得不這么做。
“你的老師為何會聽我的，不得不襲殺天都？”
無涯老人的步履很慢，悠然道：“他心懷天下蕓蕓眾生，是個難以想象的熱心腸的人，也是難以想象的單純。只有這樣的熱心腸，道心如此純粹，才能有如此之高的成就。我并非是蠱惑他，也沒有投其所好，我只是幫他確認了他的一個判斷。”
秦牧的壓力越來越重，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道：“老師有什么判斷？”
無涯老人口中的彌羅宮主人，讓他想起了藍御田，也是一樣的道心純粹，熱心腸，善良。
大概，彌羅宮主人與藍御田都是同一類人，因此才能讓如此之多的天才對他忠心耿耿。
“天都開天辟地，演化新的宇宙，第七紀宇宙先天之道，其實是由天都城的成道者來確定的。天都城的那些成道者，他們的大道，變成了第七紀宇宙的先天之道。”
無涯老人繼續走來，回想往事，道：“這就限制了道法神通的發展，而且還引來了其他問題。天都的成道者變成了古神，在第七紀的先天之道上，很難出現比他們更強領悟更深的存在。這就是一個無形的枷鎖。除此之外，便是天都掌握了第七紀宇宙最大的權力，開始大刀闊斧改變這個宇宙的規則。天都城，把第七紀當成了試驗場，試驗他們的理念。”
秦牧肉身肌肉跳動，被他的壓力壓得不自覺的向前移動腳步，距離世界樹外的破滅大劫越來越近，聲音嘶啞道：“改變規則，固然是好，但肯定會有失敗。對不對？”
只需再向前一步，他便不得不爆發出天都開天篇，進入破滅大劫中，嘗試劈開一條道路！
而此舉是否能夠成功，還是未知之數！
突然，無涯老人停步，讓他難受至極。
“你說的很對。天都城的成道者做出許多創舉，但失敗居多，他們以第七紀為試驗場，造成了許多大動亂，生靈涂炭，與彌羅宮的理念出現了沖突。”
無涯老人保持著這種極大的壓迫，但是卻又沒有將壓力提升到迫使秦牧不得不做出舍生忘死一擊的程度，不緊不慢道：“理念的沖突，比是非善惡更加恐怖。是非善惡，有對有錯，錯了，改正便是。但是理念沖突不同。理念相沖突，是要分生死的。我只是告訴彌羅宮主人，天都是一群瀆道者，他們的理念錯了，無法糾正。”
秦牧眼角跳動，想要睜開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而是繼續積蓄力量。
他睜開三只神眼之時，便是他積蓄良久的力量爆發之時，然而無涯老人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還是抱有私心的。”
無涯老人笑道：“天都那一批人太胡鬧，每個人都是無法無天之徒，想法又多，他們折騰得第七紀烏煙瘴氣，甚至研究我的秘密，開始走不修道樹的道路。”
他嘆了口氣，道：“他們還甚至想掌控世界樹，掌控我，這就令我很不開心了。彌羅宮的道境成道路，修煉道樹，模仿我，也是成就我。而我也庇護著成道者們，讓他們能夠度過破滅劫存活下來，這不是很好嗎？為何要改變？”
他搖了搖頭：“天都只好去死。”
秦牧笑了，右臂筋肉隆起，變得比尋常時期粗大了數倍：“道兄，你的私心比誰都重。彌羅宮的三公子給第十七紀的修煉者留下了玉京陷阱、凌霄陷阱，而你則給他們留下了道樹陷阱。這等本事，令我欽佩。”
無涯老人嘆道：“對于你們來說，一年是一年，對我來說，一個宇宙紀才是一年。那時，我才剛剛七歲，有點自己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彌羅宮老七，你是在等日出嗎？”
他笑道：“等到日出，世界樹外的破滅劫散去，你便可以脫身？”
秦牧沉默。
“你等不到的。”
無涯老人悠然道：“世界樹貫穿了一個個宇宙，就是這個世上永恒不變的物質。天都中有一個瀆道者，她的神通便是不易，很是奇妙。而我天生便是不易。我可以讓世界樹永遠停留在黑暗之中，外面永遠都是破滅劫。”
秦牧眼角跳動。
“我可以把你送到任意宇宙紀的破滅劫之中。”
無涯老人道：“七公子混沌，你應了你的道號，太不幸了。世界樹本來便是靠吞噬混沌來成長，每次破滅劫都是一次成長的機會。你從混沌中參悟出自己的道路，修成自己的道理，無論你成長到何種程度，都會被我克制。完美的克制。”
秦牧竭力保持微笑，右臂大筋跳動，尋找出手的機會，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無涯老人笑道：“我們會是朋友。我不是讓你砍斷我的幼苗，在你的神藏中栽種成活了嗎？你回到過去見我，你我之間也客客氣氣，以友互稱。你還給了我一張欠條。”
秦牧身軀繃緊，全身上下每一條肌肉都在瘋狂跳動。
無涯老人抬起腳步，腳步抬起的一剎那，帶給他的壓力突然暴增！
咚！
無涯老人向前落下腳步，那無雙的壓力迫使秦牧不得不爆發所有的力量與之抗衡！
“你不是我的對手，我也不想傷你，你也逃不出我的掌控。”
無涯老人帶給他的壓力達到極致，讓秦牧腳下的黑山開始浮動，酥軟，一塊塊巨大的黑石漂浮在空中，在劇烈的元氣震蕩之中瓦解。
“你無法劈開一條道路！你劈開第一重混沌，便會看到還有第二重混沌，第三重混沌！前面，會有十五重混沌等著你，會讓你力竭！”
秦牧全身的肌肉蘊藏的力量終于達到極限，不得不向前邁出一步！
他在邁出這一步的同時，擰腰，轉身，出招！
轟！
他的天都開天篇沒有斬向他身后的破滅劫，而是斬向無涯老人！
這一擊是他積蓄良久，蘊藏幾乎所有力量的一擊！
與此同時，他的后背與破滅劫之間的短短距離，突然空間裂開，出現一株歸墟蓮花，蓮花扎根在破滅劫的混沌之氣中，汲取破滅劫的力量，助漲他這一擊的威能！
這世上，并非只有太易伐樹這一招可以斬斷世界樹，他的神通也可以！
這一擊，他勢在必得！
破滅劫中的混沌之氣凝聚成海，豎在秦牧的身后，蓮葉漂浮在海面上。
咔嚓！
劇烈的震蕩傳來，以秦牧為中心，空間扭曲，如同一座歸墟大淵，從外面看，大淵中是無邊的黑暗。
而以秦牧的角度來看，空間破碎，熱寂之風將這里變得無比明亮。
他站在大淵之中，憤然揮劍！
從混沌海中涌來的力量一股腦沖入他體內，在他體內奔流，從而化作天都開天篇的威力威能！
他的腳下，元氣化形，仿造天都開天之處的祭壇，祭壇升起，各種瑰麗的紋理明亮無比，壯大他這一擊的威力。
他的身后，混沌殿出現在破滅劫之中，破滅劫中的混沌之氣瘋狂涌動，讓他修為節節攀升！
他從未爆發過如此恐怖的力量！
大淵震動，天都開天篇的威力爆發到極致，化作一道雪亮的光芒，從歸墟中斬出！
無涯老人渾然沒有料到這一場變故，秦牧的反應出乎他的預料，根據他的推測，秦牧最佳的選擇便是在他的壓迫下主動投入破滅大劫中，以天都開天篇來開路，劈開第十六紀的破滅劫。
那時，秦牧便會進入第十五紀大劫中。
倘若秦牧還有余力，破開第十五紀大劫，便會進入第十四紀大劫之中。
他的實力越強，被放逐的時代便會越古老，倘若秦牧的實力達到公子級別，應該會在第一紀大劫中力竭，從而跌落到第一紀。
那時，秦牧便無法回到現在。
秦牧想要回來，便需要借助三公子的血祭，血祭第十七紀，質能置換。
而以秦牧的性格來看，他絕對不會這么做。
三公子四公子也絕對不會幫助他進行置換，因此秦牧只能永遠的留在過去。
然而，秦牧非但沒有主動入劫，反而向他出手！
這一劍的威能磅礴，劍光從歸墟大淵扭曲破碎的時空中揮出的那一刻，光芒貫穿了世界樹下廣袤無垠的空間，一劍勢要將他連同世界樹一起斬斷！
無涯老人白發在劍光中飄飛，還未接觸到劍光，一根根白發便在空中斷裂。
啪啪啪！
他斷裂的白發在空中竟然化作被開辟的微小宇宙，剎那間經歷了五太變化，一顆顆星辰飛速誕生，彼此遠離，形成一個個絢麗的諸天掛在世界樹的樹冠籠罩下的天空中！
而在他身后，世界樹的表面也啪啪炸開，樹身上出現劍痕！
倘若被秦牧這一劍斬過，世界樹真的有可能會被斬斷！
“混沌，你還是執迷不悟！”
無涯老人身形擋在這一劍斬向世界樹的必經之路上，他必須要擋住這一劍，世界樹是他的本體，倘若被秦牧斬斷，他的力量便會再度消失，被塵封在根須之中，不知何時才能復蘇！
他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的腳步向前移動，玄之又玄的道韻從他體內爆發出來，各種匪夷所思的神通道法從他手中發出，每一種都是如此玄妙神奇，每一種都蘊藏著大道的至高奧妙！
古往今來一個個宇宙紀，天才多如天上繁星，窮其一生修煉一種大道，能夠將這種大道提升到三十六重天，烙印虛空化作道樹結出道果的存在，也是為數不多。
即便是彌羅宮的殿主，一個宇宙紀也只能將一種大道修煉到極致，結出一枚道果，有時候甚至未必能結出道果。
然而，這種限制在無涯老人身上卻仿佛不存在一般。
在這短短片刻，他施展出的大道便已經多達數百種，每一種大道，都是達到道境的極致！
這些大道所演化的神通，也都是終極道境所演化的神通！
在他手中，甚至可以施展出彌羅宮的大道神通，天都的大道神通！
他甚至將鴻蒙神通也施展出來，流暢無比，仿佛他也做到了鴻蒙入道三十六重天！
要知道，即便是彌羅宮的七位公子，也沒能將彌羅宮主人的本事學全，沒有一個人做到鴻蒙成道。
哪怕是大公子太上，其成就也只是太上殿，而并非是彌羅宮。
但是，無涯老人竟然可以將鴻蒙之道的最終奧義施展出來！
這就是秦牧所說的道樹陷阱！
只要走的是道境成道，烙印終極虛空這條道路，便是走上了道境陷阱。
道境陷阱或許不如玉京陷阱、凌霄陷阱那般霸道，但只要是修煉道境道樹，便相當于幫助無涯老人參悟修煉。
成道者掌握的大道，無涯老人也可以掌握，這里面，便包括彌羅宮主人的鴻蒙成道！
大淵之中，秦牧手臂劇烈震顫，粗大的手臂之中一條條大筋崩斷，刺破皮膚，暴露在外，大筋如同紅龍，張牙舞爪，然而紅龍身軀已斷。
他的肌膚炸開，血肉斷裂，很快手臂化作累累白骨！
無涯老人神通廣大，精通的道法實在太多，每一種都是如此強大，哪怕是商君的殺道，也在他手中施展出來。
天都開天篇是秦牧所開創出的最為強大的神通，也是最為神妙的神通，可以說將他的所學所悟，統統融會貫通，化作開天辟地的一擊。
然而，在底蘊之上他還是遠遠不如無涯老人。
在修為上，他盡管背靠破滅大劫，以歸墟蓮花和混沌殿來汲取力量，他的修為也還是不如同樣可以扎根混沌的世界樹。
啪！
秦牧右臂炸開，隨即腳下咔嚓一聲，祭壇裂開。
無涯老人的神通攻入大淵之中，秦牧左手太易之道運轉，左手抬起之時，太易伐樹便已經施展出來，斧劈無涯老人。
太易神斧連同秦牧的左臂一起炸開，血霧紛飛。
秦牧嘴角溢血，腋下血肉蠕動，又是一條手臂鉆出，紅繩結扣印向前方。
他的五指噼里啪啦碎裂，爆開，隨即爆碎蔓延到手腕，手肘，肩頭！
秦牧擰腰轉身，脖子上血肉蠕動，一顆顆頭顱生長出來，眉心豎眼張開，一道又一道鴻蒙道光從豎眼中射出，洞穿歸墟大淵的入口。
大淵入口處，無涯老人白發飄揚，閑庭信步般闖了進來，各種玄妙無比的大道神通揮灑，信手將秦牧的神通破去，呵呵笑道：“混沌，你還是不死心啊。看來你回到過去之前，還有苦頭要吃。”
咔嚓，秦牧的腦袋折斷，豎眼爆開，眉心出現一個血洞。
他的脖子扭動，又有新的頭顱生長出來。
與此同時，他的腋下一條條手臂鉆出，各種神通道法瘋狂向前攻去，然而每一種神通都被無涯老人從容破去。
他心中絕望，他的一切道法神通，全然無效，哪怕是天都開天篇也會被無涯老人破去，哪怕是他學到的最精妙的紅繩結扣，也封印不住無涯老人！
“是了，歸墟之道！”
秦牧靈光一閃，突然鼓蕩所有元氣，催動歸墟蓮花，調動歸墟大道。
第十六紀的破滅劫劇烈震蕩，歸墟蓮花搖曳，每震動一次，便大了一分，滔滔混沌海，越來越廣，巍巍蓮葉，堪堪遮天。
短短片刻，豎起的混沌海便膨脹了數倍，橫在世界樹外，驚人無比。
同一時間，蓮花旋轉綻放，又長出一層花瓣，變成兩層花瓣，而蓮花之中浮現出蓮蓬狀圖案，讓這朵蓮花如同蓮臺。
秦牧心中微動，后退一步落在蓮臺之上。
無涯老人遲疑一下，站在大淵入口處，沒有直接進入大淵。
秦牧終于得到喘息機會，適才短短時間的交鋒，他幾乎所有神通都被破去，無一奏效，無涯老人的反擊讓他屢屢遭受重創，能夠堅持到現在這一刻，殊為不易！
“無極的道法，你也學得惟妙惟肖。”
無涯老人凝望大淵，大淵中秦牧站在二層蓮臺之上，歸墟之道扭曲一切，化作歸墟的養分。
“無極的道法神通，已經快要走到瀆道者這條路上了，所以她才會被你的老師封印。”
無涯老人嘆息連連，露出惋惜之色：“混沌，你也要走上歧途了。”
秦牧哈哈大笑，突然喉頭涌上來一口血，堵住氣管，讓他咳嗽不已。
“瀆道者？”
他吐出淤血，喘了口氣，譏諷道：“誰是瀆道者，還不是道兄你封的嗎？你說誰是，誰就是。道兄，世界樹與歸墟蓮花，對立而生，我只要站在蓮臺之上，你便奈何不得我。這一戰對你我都沒有益處，你放我離開，我還認那張欠條。”
無涯老人似笑非笑：“彌羅宮的老七，你還真是單純。彌羅宮的老二無極擁有十六品蓮臺，還不是被你的老師鎮壓得服服帖帖？你只修煉出二品，火候差得遠了。你適才施展的神通，便有鎮壓無極的神通，這種神通對我來說也并不難。更何況……”
他淡然道：“世界樹與歸墟蓮相克，既然是相互克制，那么我克制煉化你的歸墟蓮，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秦牧一顆心越來越沉。
“半年時間，我必須堅持半年時間！”
他長長吸了口氣，心中默默道：“星犴，這一戰的勝敗，便看你是否能在半年時間內，解救出太易了！太易，快來救我……”
祖庭中，星犴帶著箱子四處游蕩，過了月余時間這才尋到一個山清水秀之地隱居下來。
啪嗒。
箱子開合，似乎在詢問他。
“當然要找一個山清水秀之地。”
星犴解釋道：“心情好了，心曠神怡，做事便比較快。找到這樣一個地方，事半功倍。”
他不急于研究如何解開葬道神棺，而是取出楚歌殿主的下半身細細研究。
箱子頗為不解，圍繞他噠噠噠的走來走去。
“磨刀不誤砍柴工。”
星犴解釋道：“先提升自己，解開葬道神棺才比較快。更何況，我向秦教主討了半年的時間，時間充裕，綽綽有余。”
箱子不再詢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