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承山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這不妨礙他察覺到危險。
還沒等他說話,一旁的張強卻是慌忙命令道:“快,快集結軍隊過來,務必要將這秦武拿下!”
張強不過一山賊,他現在心里不知道比嚴承山慌到哪去了,原本還以為可以仗勢欺人,靠著人多殺死秦武,結果沒想到,這秦武卻是一尊殺神,無人可擋啊!
隨著旗手的指揮,原本去阻截虎賁軍的陽國軍隊頓時往秦武的方向折返一批,整個過程迅速無比。
但是……
指揮是迅速,可他們跑過來還需要時間!
秦武完全不理會馳援而來的敵人,他微微躬身,擺好了駕駛,默念道:
“青蓮槍歌……”
“五式齊出!”
秦武周圍的敵人只感到眼前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凡是被這陣風吹到的人,盡皆斃命。
無數風刃飛過,秦武的身影形同鬼魅,剎那之間來回閃過數次,遠處的嚴承山都只能看到一陣陣虛幻的殘影,但這些殘影又的確帶走了一個又一個陽國士兵的生命。
剎那之間,青蓮槍歌五式出畢,此時的秦武已經離嚴承山不過數步之遠,只見秦武慢步從最后幾個陽國士兵身邊走過,一步步走近嚴承山,卻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不是那些士兵傻了,而是他們已然死去……
一陣微風吹過,之前還好好站著的陽國士兵全部倒地,眨眼之間血流遍地,遠處前來支援的陽國士兵看見了這一幕,嚇得都不敢向前了。
秦武面無表情,只是一步步地朝嚴承山和張強靠近,張強看秦武過來,嚇得立馬躲在了嚴承山身后,拉著一直往后退,看他樣子,也就差還沒嚇出尿來了。
百余人,眨眼間就全部死去,他一個小小的山賊怎可能不被嚇著。
嚴承山先是和張強一同被嚇得往后連退了好幾步,接著他想到自己的身份,以及還有那么多屬下看著自己,這才強壓下自己心中的恐懼,將張強推開,把腰上的寶劍拔劍出鞘。
嚴承山強作鎮定道:“沒想到,虎賁軍中居然還有你這等強者,為何之前從未聽說過你秦武的名號?”
秦武靜靜地答道:“我入軍才半月,何來的名號。”
“難怪。”嚴承山沉聲說道,“難怪這等實力卻只是一個督軍校尉,你的身手,在我看來恐怕也只有你們的鎮漢將軍項輝才能比了,我陽國又多一大敵啊……”
秦武默默地看著嚴承山,說道:“我之前說的話依然算數,只要你繳械投降,說清是如何越過合縱關的,我可以饒你不死。”
聽到這里,張強直接跳了出來,大呼道:“秦大俠,不,秦大爺!小的之前是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秦大爺。”
“小的現在投降,秦大爺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全都交代出來,求秦大爺秦大爺放在下一條生路啊。”
張強跪在地上邊哭邊抹鼻涕,一點也看不出之前張狂地模樣。
但張強作惡多端,還殺了自己幾位戰友,豈能就這樣饒過他?
不過他要是能交代情報的話,倒也可以讓他多活幾日。
可還沒等秦武說話,就聽噗嗤一聲,鋒利的劍刃已然貫穿了張強的咽喉。待劍刃拔出,張強直接趴倒在地,鮮血不停從脖子中噴出,已經明顯沒救了。
“嚴將軍不愧是大將,殺伐果斷,在下佩服。”秦武笑看著嚴承山殺死張強。
說實話,秦武一點也不在意張強的死活,要不是張強有情報的話,秦武都想現在就親自殺死他。
秦武笑道:“只是不知道,嚴將軍在自己死的時候,能不能這么果斷的就接受死亡呢?”
嚴承山眉頭一跳,強行鎮定地說到:“到時便知,你我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
接著嚴承山輕撫過自己的寶劍,剛才殺了張強,劍上卻未留下一絲血跡。
“此劍乃是吾皇所賜,名曰‘金陽劍’,由數百名名匠費整整一月打造而成,削鐵如泥,無堅不摧。”
見嚴承山擺好了架勢,秦武也舉起了長槍說到:“我的武器不過是軍中標準的長槍,沒什么好說的。”
雙方蓄勢待發之際,嚴承山卻沒有立即行動,而是大聲號令,讓軍隊繼續阻擊虎賁軍,不要管自己這邊。
他已經深刻的知道,秦武不是簡簡單單靠人數就能拿下的。
號令完畢,他又開口對秦武問道:“不知道以你的實力,在你們的江湖中算是幾等高手?”
秦武不知道嚴承山為何突然問這個,但他還是回答了嚴承山。
“應該算一流高手。”
秦武是想了想才給出這個回答的,自己身懷眾多絕學,又被人稱之為習武天才難遇敵手,不過他也自知自己還年少,一流高手中能擊敗自己的前輩也不在少數,所以也沒太過夸大。
“這樣啊……”嚴承山低聲說到,“據我所知,你們的一流高手,一般有千人斬的實力,我雖然沒有練過武,但還是懂一些你們內力的門道,而且我自身實力而言,在千人圍攻中保持不敗還是沒問題的。”
在陽國,沒有“江湖”這一說法,他們是絕對的君主制,國家便是絕對,那些私下拉幫結派的,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像秦武這種身懷絕技的“大俠”,都只能被當做有謀反之心的亂黨,直接遣散或者剿滅,不然等這類人勢力成型,一旦發難豈不國家大亂?而這一政策,也深受他們下屬的支持,所以他們對漢國允許江湖人士建立門派的事是很看不起,覺得是很愚昧的。
于是他們自然也沒有幾等高手的劃分,只有國家挑取武將的時候會有一個實力判定,分別為“百人將”“千人斬”“萬人敵”,只要戰力達到,就可立下評定,不像漢國那樣還分內力和凝神。
嚴承山擁有千人斬的實力,并懂得一點內力,已經可以算是一流高手高手,雖然漢國的江湖人士他不清楚,但就他所知,戰場上能被評判為萬人敵也只有三人而已,一個是漢國的鎮漢將軍項輝,一個是陽國的三陽將軍之首,太陽將軍韓無印,以及一個陽國傳說般的存在,地位僅次于陽國皇帝的七絕將軍——越七殺。
在嚴承山想來,如果這秦武是一流高手的話,自己也有千人斬的實力,也許漢國江湖人士的招式精妙,可自己也是從沙場上經歷過無數次鮮血洗禮的戰士,勝負的確在伯仲之間。
但他想錯了。
他有千人斬的實力,可在千人圍攻中保持不敗。
那秦武呢?秦武這個一流高手,就真的只有“一千人”的實力嗎?
嚴承山不再多言,持劍便向秦武殺去,招招刁鉆狠毒,每一招都是直沖秦武性命而來,沒有一招是虛的。
秦武暗暗驚嘆,這嚴承山不愧是陽國大將,經歷無數實戰得來的身手的確不凡,與自己的武功套路截然不同。
而且嚴承山之前已經領略過秦武的青蓮槍歌,故步步緊逼,一招連一招,想壓得秦武只能被動防御,讓其無法出招。
但他想的太過簡單,秦武豈是只會一個絕技的人?
“衍槍術!”
此招是據青蓮劍派的“衍劍術”得來,衍劍術并無固定招式,講究的是隨機應變,只要熟記訣竅,臨戰時便能一招衍一招,無窮無盡,故而名曰衍劍術。
秦武的衍槍術也繼承了這一精妙,每一次出招不但隨機應變,還無比連貫。
很快,嚴承山就發現,明明之前還是自己壓著秦武在打,讓秦武沒有反擊的時間,但不知不覺間,秦武卻開始有反擊之勢了。
“這也是你們江湖的武功嗎,果然神奇。”
嚴承山贊嘆道:“雖然厲害,不過終究是旁門左道,也只能自己逞威風,在戰場上,這些東西起不到任何決定性的作用!”
“你或許能擊敗我,但今天過后,合縱關必定會被我們拿下,等我軍大舉入關,屆時你武功再強也無力回天!”
秦武默不作聲,繼續攻擊著嚴承山。
在交手的瞬間,秦武就已經清楚的知道,嚴承山不是自己的對手,秦武還明白,此時的嚴承山不過是絕望時刻最后的叫囂了。
“那又如何?只要我就將你立即斬殺,然后帶兵回援合縱關,不就能阻止你們的陰謀!”
“你雖自傲,但的確是個好將軍,既然沒法指望你投降,那我也便不與你拖延了!”
秦武說完,嚴承山便不由得心頭一跳,他感覺到秦武的氣勢在迅速變化,轉眼之間光憑氣勢便壓制住了自己,讓自己提不起反抗之心……
嚴承山握著寶劍的手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他本想竭盡所能,拖住秦武,這樣自己的軍隊就能減少許多損失,迅速殲滅這一股虎賁軍。
然而此時嚴承山發覺,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這秦武,絕不是尋常的千人斬實力……
是無限接近萬人敵啊!
他此刻覺得自己仿佛面對的是一座大山,金陽將軍又如何?縱橫沙場又如何?在秦武認真起來的威勢面前,他嚴承山顯得是那么的渺小……
“這一招是我唯一自創的招式,還從未對人使用過。”
“說是自創也不對,不算完全自創,這是我根據追天武道的領悟,自己琢磨的招式,雖然還不完全,但對付你足夠了……”
“我將它暫時命名為……”
“追天武道!逆敗勢!”
逆敗勢!
此招一出,剎那間風云變色,狂風大作,一招之勢仿若無窮無盡,讓敵人完全提不起勇氣抵擋這股逆轉一切的洪流。
招未到,勢先到,強烈風壓盡皆拍打在了嚴承山的身上。嚴承山力圖穩住身形,用他的金陽劍擋在身前做最后的掙扎,但現在他所面臨的,不過是這一招的勢而已!
秦武的長槍緊接著勢之后,一瞬便到,普通的長槍揮出的卻是萬鈞巨力,在揮舞地時候長槍便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長槍與金陽劍接觸的瞬間,長槍更是直接炸裂,同時破碎的,還有那號稱削鐵如泥的金陽劍的劍鋒……
槍雖破碎,但此招的威能也確確實實的打到了嚴承山的身上,逆敗勢的勢與力重疊相加,那一瞬間地面直接都凹陷了數寸下去,之后余下的威能,甚至將張強和其他陽國士兵的尸體全部吹飛,嚴承山身邊方圓數十米的山石也盡皆震碎崩起,此招一出簡直只有用山崩地裂來形容,不,這就是當之無愧的山崩地裂!
風卷殘云過后,塵埃逐漸落地,秦武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強行使用自己還沒完善的招式,不僅讓他武器破碎,更讓他自己也受到了不小的反震。
然而嚴承山卻依然站在秦武面前,站在被擊的凹陷的地里,按理說,他作為此招的主要目標,即便不被強力擊飛,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才對……
不……
不是安然無恙!
“好、霸道的、一招……”
嚴承山一邊說著,嘴中一邊噴涌著鮮血,其中還夾雜著幾乎碎成粉末的內臟的碎塊。
他的腿被這一招打得先是凹陷進地里動彈不得,接著瞬間便被巨力震的筋脈盡斷,內臟破碎,全身骨骼也成了齏粉。
就連他的那身金光閃閃的鎧甲,也早已被崩成了碎片,他還能站著說出這句話,不過是他身為一員大將最后的怨念支撐著他而已……
話語說完的瞬間,嚴承山的雙眼便失去了色彩,以一種非人的模樣“垮”在了地上,如同一灘爛泥似的,慘不忍睹。
接著秦武瞥了一眼四周,那些隔得較遠沒收到傷害的陽國士兵們,當他們已經被秦武那一招給嚇傻了,剛才那威力那是人能做出來的嗎?
當他們看到秦武凌厲的眼神,當場就嚇破了膽,嚇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看到四周已經跑得沒有人后,秦武也終于是安心的癱坐在了地上……
“看來太過火了啊……”秦武喘著氣,調養著已經麻痹的雙手。
“果然,這一招還不能算完成,逆敗勢,以力挽狂瀾之勢,逆轉一切敗局,絕對剛猛且霸道的招式,如果我的神與意都達到了那種霸道的境界,我也不會這樣了,一招過后居然自己也無渾身虛脫,無再戰之力。”
“或者說,不是我的境界不夠,而是我還未從體驗過敗,所以無法完美使出這一招的理念和意志吧……”
為了速戰速決,也為了試驗一下自己自創招式,所以搞成現在這模樣,以秦武的實力,只要稍微花點時間,殺嚴承山完全是輕輕松松的事,根本不存在敗勢一說。
秦武看了看手中還握著的斷槍槍桿,接著講槍桿拋到一邊,撿起了那把已經碎掉的金陽劍。
秦武要達到自己的目的,赫赫戰功是必不可少的,而嚴承山,正是一塊上好的墊腳石。只是嚴承山已經爛成了一灘肉泥,連首級都沒法證明他是誰了,也只有這把碎掉的金陽劍,還能證明自己曾殺了陽國的三陽將軍之一吧。
調養完畢,秦武拿著那把破劍,便朝虎賁軍撤退的方向追了過去。
如今敵軍大將已死,群龍無首,斗志恐怕也已全失,再加上自己戰力的威懾和虎賁軍的反擊,恐怕很多人都會直接投降,估計最多也就到傍晚就能結束一切,此次事件也算是就此平息了。
“王衛,魏高,林銳精,三位兄弟,我雖與你們認識不久,但你們真心待我,予我親切,我秦武自是感激!”
“現在,你們能瞑目了,我為你們報仇了!”
這邊呼風山的的塵埃已經落定,不可能再有什么意外,但敵人在合縱關那邊的動作,卻才剛剛開始……
合縱關這邊,整個關內已經張燈結彩,這是漢國建國四百年周年的大慶,自然是格外的隆重,食物與美酒已經擺好,軍妓們也準備好了歌舞,就等著傍晚正式開始了。
“噢~驍騎將軍來了?”
“翼衛將軍和討夷將軍居然已經到了,看來是在下遲了呢。”
空地上,將軍們在他們專屬的坐席上交談著。
“鎮漢將軍怎么還沒來?”翼衛將軍問道。
驍騎將軍和討夷將軍臉色變了變,小聲說道:“不僅他沒來,虎賁軍的士兵也一個沒來,不過他來不來都沒關系吧,來了反而壞氣氛。”
翼衛將軍想了想,也是,便不再提及此事。
虎賁軍中,項輝正操練著他的士兵們,仿佛今天的慶典完全與他無關一樣。
這時,募兵官劉本能找到了項輝。
“鎮漢將軍,慶典已經快要開始,遂請假軍入席。”
項輝搖搖頭:“你們自己慶祝就好,反正我去了也不受待見,不如多練會兵,加強一下今晚的防御。”
劉本能靠近了幾步,似有些猶豫。
項輝看著他問:“還有什么事嗎?”
劉本能說道:“小的有一想法想對將軍說,但怕將軍不愛聽。”
項輝說道:“說就是,有用的話我自然會聽。”
聽項輝這么說,劉本能也放下了心,于是說道:“鎮漢將軍可知為何你們虎賁軍的不受待見?”
項輝隨意答道:“還能是什么,無非就是我虎賁軍的待遇鶴立雞群,他們心中不平而已。”
“此言差矣。”劉本能立即說道,“虎賁軍驍勇善戰,當之無愧為漢國第一軍,能者多勞,勞者多得,這乃是自然之理,即便不平,也指揮奮發圖強,試圖追趕上虎賁軍的功績,豈會不待見虎賁軍?”
聽到這里,項輝終于是回過頭,正臉看向了劉本能。
“那你倒是說說,為何不受待見?”
劉本能看項輝這么嚴肅的看著自己,下意識就嚇得后退了幾步。
劉本能緩了緩情緒,說道:“因為將軍太嚴格了啊。”
“嚴格到有些不近人情,鎮漢將軍您的確是位好將軍,但就是太嚴格了,讓人望而生畏,畏懼你,自然也就排斥你了。”
項輝想也沒想,直接說道:“嚴格有什么不對?難道我應該放縱我和我的屬下,成天懶懶散散,肆意而為?”
劉本能趕緊回答:“不不不,并不是嚴格不對。”
緊接著劉本能又說道:“但是,別的軍隊也并沒有懶散,也沒有肆意而為啊。”
“這兒說鎮漢將軍嚴格,是說鎮漢將軍您不管什么時候都是這樣,別人都不敢接觸您,其他軍隊的士兵也不敢接觸虎賁軍士兵,沒有交流,自然關系也就好不起來。”
“比如今日慶典,正是和眾軍緩解關系的號時機,鎮漢將軍卻也不想去,這樣的話其他將軍會怎么想?”
沒等項輝說話,劉本能繼續說道:“其他將軍只會認為您自視甚高,看不起他們,除此之外,也根本理解不了鎮漢將軍您為了今夜防守的苦心啊。”
平時沒什么地位的劉本能居然一下子對項輝說了這么多,項輝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片刻過后,項輝說到:“你的意思是,讓我參加今日慶典?”
“正是。”劉本能笑道,“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把虎賁軍的弟兄們也帶上,讓他們和其他軍的士兵接觸接觸,關系自然就好了。”
項輝說道:“可我虎賁軍還要負責今日防守,今天慶典去了那么多士兵,防守空虛,我虎賁軍自當要以防萬一。”
劉本能笑了笑說:“鎮漢將軍多慮了,今日慶典雖然盛大,但該安排崗哨的位置都還是有人的,其他將軍豈是不顧大局的人?”
見項輝還在猶豫,劉本能再次進言道:“鎮漢將軍就別猶豫了,錯過此次,就不知何時才有機會了。”
項輝沒有立即回答,想了好一會后,才點了點頭:
“……好吧,你說的不無道理,那我便聽你這次。”
劉本能臉色一喜,當即就為項輝繞道,拱手說道:“鎮漢將軍,請!”
項輝也沒忙著走,而是對身邊的副將馬東說道:“馬東,你帶些人,也去慶典,照他說的,讓我虎賁軍的人也多接觸接觸其他軍的人。”
“是。”馬東應聲道,然后就安排此事去了。
聽聞項輝同意讓虎賁軍也去,不禁再次說道:“鎮漢將軍,請,在下這就為鎮漢將軍帶路。”
“帶路就免了,這合縱關我還是找得到路的……”項輝一把撩開了劉本能。
“……這合縱關的路,我記得比我家還熟。”
最后一句項輝說的很小聲,小聲到在他身邊的劉本能都沒聽清,但劉本能也并不在意項輝說了什么,他成功請到了項輝前去參加慶典,這就已經足夠了。
慶典廣場之上,合縱關極大多數的將士都已經圍起坐好,一眼望去簡直人山人海,坐在后面的士兵們甚至都看不到歌舞表演,但能休息,有酒喝,看不到歌舞也不會妨礙他們開心的心情。
就在慶典開始前的時刻,劉本能在前方高呼了一聲。
“鎮漢將軍到!”
聽聞此聲,三名早就到了的將軍,不由得都回頭看去。
“鎮漢將軍來了?”
“他怎么會來?”
“希望他不要掃我們興致就好。”
毫不在意他們的竊竊私語,項輝徑直的走過去,雖然他和其他將軍關系不是很好,但該安排的位置還是安排著有的,項輝可以不來,但位置必須要有。
項輝坐下后,看到其他三位將軍異樣的眼光,便說道:“怎么,莫非三位不歡迎我項某人來參加慶典?”
“沒有,沒有。”三位將軍齊聲道。
驍騎將軍說道:“我們只是驚詫,鎮漢將軍不是不喜歡此事嗎?”
項輝答道:“畢竟是四********,還是可以來看看的。”
“況且,我項某人和我麾下的虎賁軍,一直和其他軍的人關系不是很好,所以也想借此機會,和諸位消除誤會,搞好一下關系。”
見項輝說的這么直接,三位將軍皆是面面相覷,不過他們也大概了解項輝的性格和為人,他項輝要是會說話婉轉的話,那他也就不是項輝了。
翼衛將軍道:“哪里的話,鎮漢將軍見外了!”
討夷將軍也說道:“鎮漢將軍一心為國,我們自慚形穢,從而疏遠虎賁軍了,這是我們的不是。”
驍騎將軍笑道:“鎮漢將軍能放下姿態與我們同樂,我們是受寵若驚啊!”
聽他們這么說,項輝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什么了,似乎,大家關系也沒那么差嘛。
這也是自然的,大家都是一國軍人,又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只是差在沒經常接觸,所以不熟罷了,只要話匣子一打開,大家關系還是可以搞好的。
在此氣氛下,項輝不禁話也多了起來,與其他三位將軍一同暢聊了許多事情,不知不覺間,慶典就已經要開始。
慶典開場時,先是由翼衛將軍上臺,激昂地演講了一段的開場儀式,不僅不乏悶,還鼓舞了一番振奮士氣。
接著便是軍妓們的歌舞表演,在她們之后還安排了一場盛大的操演,以顯軍威。
在歌舞開始表演時,三位將軍也開始了推杯換盞,但項輝卻沒有絲毫要喝酒的意思。
翼衛將軍見項輝不動,便對項輝說道:“鎮漢將軍也來喝上幾碗吧,有酒才有樂啊,來,讓我為鎮漢將軍滿上。”
項輝伸手制止了翼衛將軍的倒酒,說道:“喝酒就免了吧,你們喝的開心就好,我怕喝酒誤事。”
翼衛將軍故意將臉一垮:“鎮漢將軍莫不是看不起在下?難道我們就喝酒誤事了?”
項輝連忙道:“翼衛將軍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這次前來就是想讓虎賁軍與他們更親近一些,要是因此更加疏遠就不好了。
翼衛將軍道:“既然如此,那就給我個面子,陪我們喝上一碗。”
正在項輝左右為難的時候,坐在后面的劉本能靠了上來。
“鎮漢將軍,你便喝上一碗吧。”
項輝回頭看了眼劉本能,說道:“你不在后面你自己的位置好好坐著,上這來干什么。”
劉本能瞇著眼笑著:“小的離諸位將軍比較近,所以聽到了一些將軍們的談話,遂上來勸說鎮漢將軍的。”
“只是一碗一般的酒水,就算女人家喝上一碗都不會醉的,要是鎮漢將軍您不勝酒量倒也罷了,但堂堂鎮漢將軍豈會這點酒量都沒有?”
“再說,還有執勤的將士們隨時警戒著,鎮漢將軍無需在勞心防守一事,而且我們喝酒也都沒喝醉,要是陽國敢趁這個時候攻來,將士們是隨時都能作戰的。”
“既然鎮漢將軍想要和大家其樂融融,這男人之間,酒肯定是少不了的,一碗酒干下肚,這才叫爽快啊,諸位將軍說是不是?”
翼衛將軍等三人都點點頭,贊同了這個說法,并繼續勸說項輝也喝點,不喝酒不給面子云云。
項輝瞥了一眼劉本能,道:“劉本能,今天你好像話挺多的啊?”
平日里膽小到看見自己就會怕的劉本能,今天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居然主動上來對自己說了這多話。
劉本先是一陣訕笑,然后直言不諱道:“哪里,小的也只是想討好一下諸位將軍,在下雖管軍中一切大小事務,但說道底也就是個管雜物的,沒什么地位。所以希望鎮漢將軍平時能多關照關照大家,這也是為了我們合縱關軍心整齊嘛。”
項輝看了看劉本能,沒想到他居然會說的這么直白,接著又看了看其他三位將軍,然后嘆了一口氣,道:
“也罷,是我項某人多慮了,項某人先干為敬,請!”
項輝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其他三位將軍見狀,大呼一聲好后,也紛紛端起了酒碗。
“鎮漢將軍,請!”
所有人都一飲而盡,然后再滿上一碗,項輝雖然有所推辭,但卻沒能抵不住他們的盛情邀請,而且項輝也感覺到了這酒的確不怎么醉人,自己就算喝下一壇也不會有事,所以項輝也放下了負擔,和他們暢喝起來。
至此,合縱關的四位將軍都喝下了酒……
劉本能閉不做聲,只是笑看著這一幕,緩緩退了下去,同時還用手在身后悄悄地打了一個手勢,而那些看到手勢的人,都悄悄退了下去……
廣場上,那些士兵們倒是不怎么關注歌舞,大家只是一起喝著酒,吃點小菜,再聊聊家常,這就足夠他們開心了。
因為項輝的安排,虎賁軍的人也加入到了其中,雖然一開始都有些靜,但大家都是軍人,都是合縱關的兄弟,所以一旦打開話匣子,聊著聊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我說這位虎賁軍的兄弟,你別光說話啊,來,咱們喝酒!”一個軍士對虎賁軍的軍士說道。
“不不不,我不能喝這酒。”虎賁軍的人推辭道。
那個敬酒的軍士說道:“怎么,平常你們虎賁軍吃好的喝好的,嫌棄我們這些一般軍士的酒啊?我們平常想喝酒都沒機會呢。”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虎賁軍的人解釋道,“我們平時也不喝酒,而且這次鎮漢將軍還特地吩咐了,說我們絕不能喝酒,不然要重罰的。”
敬酒的軍士放下了酒碗,抱怨道:“嘁,你們虎賁軍的人真沒意思。”
就在氣氛尷尬的時候,一個之前沒坐在附近的軍士走了上來,拍了拍虎賁軍軍士的肩膀。
“兄弟,我是特地來告訴你的,鎮漢將軍允許你們喝酒了!”
虎賁軍軍士不可置信的問:“真的?你可別唬我,不然到時候將軍懲罰下來,我可就完了。”
那軍士說道:“不信?不信你看你們的鎮漢將軍啊,你看看他在干什么?”
虎賁軍軍士聞言,朝將軍的席位上定睛一看,發現他們那個平時不茍言笑的鎮漢將軍,居然和其他將軍有說有笑,一碗接一碗的喝著。
那軍士笑著說道:“是不是,你看你們將軍都喝了,他雖然之前是不準你們喝酒,不過臨時改主意了,難得體恤一次你們,你們還不好好趁此機會痛飲一番?”
虎賁軍軍士看著自己將軍的動作,猶豫了一下,然后咬咬牙,端起了酒碗。
他說道:“來,諸位,剛才我沒接酒是我不對,現在我自罰一碗,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其他軍士見狀,紛紛笑了起來。
“這才夠爺們嘛,鎮漢將軍那么嚴我們也懂得,剛才的事別掛在心上,來,喝!”
虎賁軍的士兵們也舉起了酒碗,與大家一飲而盡……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后面的人都不用再靠人一個個通知可以喝酒,那些坐在很后面看不到項輝的虎賁軍士兵們,也因為前排其他士兵的舉動而相信了項輝準許他們喝酒,都毫無顧慮地大喝了起來。
這種熱鬧的氣氛一旦起來,就不再有人確認真假,只要大家都開心就好了,再加上“項輝允許虎賁軍”喝酒的說法一個傳一個,在項輝本人發話前,這就算不是真的,那也得被當成真的了。反正別人都在喝,你不喝你就得被孤立,
不僅如此,那些傳遞“允許喝酒”的人,還拿上了酒壇與碗,朝合縱關的城墻上走去,給那些執勤的將士們也一個個都倒上了一碗。
將領們都不在身邊,沒有人管制,再加上大家都在慶祝,自己不能喝點什么心里也會有一種不舒坦,于是一種“喝一碗圖個氣氛,不會誤事”的想法漸漸在執勤的士兵中傳開,看到旁邊的人都喝了,自己也就隨意喝下。
就這樣,站崗的雖然還在站崗,但每人都在勸酒的人唆使下,喝了一碗酒……
校場的最前方,坐在離歌舞表演最近的四位將軍,他們手中的酒漸漸慢下來了。
“翼衛將軍,倒不得了,我不能再喝了。”驍騎將軍說道。
“沒想到這酒味道不怎么樣,后勁倒是挺大,我開始覺得腦袋有些發暈了……”
討夷將軍晃了晃腦袋,也說道:“我也是,看來我倆酒量不行啊……”
翼衛將軍疑惑道:“怎么,我記得你們二位酒量可是比我要好的多啊,怎么這就不行了?”
“翼衛將軍,鎮漢將軍,你們難道就不覺得這酒后勁太大了了嗎?我覺得我頭腦脹的快炸了似的,咦?怎么有兩個翼衛將軍……”
驍騎將軍使勁揉著腦袋,剛把醉話說完,就一頭栽倒了下去,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翼衛將軍笑道:“哈哈哈,這堂堂驍騎將軍怎么才這么一會就喝倒下了。”
“咦?討夷將軍你怎么也……”
“糟糕,怎么經他們這么一說,我也覺得腦袋有些發暈……”
項輝看著驍騎將軍和討夷將軍接連倒下,再看了看情況也開始不對的翼衛將軍,心中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很快,就連他自己也開始覺得腦袋有些脹痛,意識漸漸不清晰起來……
“不妙!”
項輝知道自己絕不可能這么容易就醉,他先是將手中酒碗一摔,接著渾身氣勢鼓蕩,用凝神之氣強行將這種負面影響給壓制下去,使自己保持清醒。
“翼衛將軍!千萬睡不得!這酒有問題!”
“啊?!”翼衛將軍心中一驚,一個激靈后頓時清醒了幾分。
剛才和其他人一起喝酒時還沒覺得,但這酒一停下來,他們才察覺到,這周圍除了歌舞聲外,竟再聽不到任何將士的交談的吵鬧……
安靜的可怕!
項輝和翼衛將軍皆是回頭一看——
只見整個廣場上,已經倒滿了昏睡過去的士兵……
“怎么回事,怎么全倒了!”翼衛將軍喊道。
“喂,你們醒醒!快起來!”
項輝拍住翼衛將軍的肩膀,說道:“沒用的,別叫了,這酒被人下了藥。”
“下藥?是誰!”翼衛將軍說道。
這么多將士昏睡過去,此事非同小可啊!但翼衛將軍還沒等到項輝回答,就覺得腦袋更加昏沉,眼皮已經快睜不開了。
項輝當機立斷,立即從地上撿起破碗的碎片,朝翼衛將軍的手上使勁一劃。
經這么一痛,翼衛將軍的意識又漸漸恢復過來。
“是誰還不知道,總之翼衛將軍你千萬別睡過去,先用痛覺讓自己保持清醒!”
翼衛將軍也當即咬下了舌尖,然后問項輝:“那驍騎將軍和討夷將軍呢?”
項輝說道:“我記得翼衛將軍你是被陽國劃分為千人斬的實力吧?但驍騎將軍和討夷將軍卻沒達到,可能也正是因為你實力更強,所以藥效生的慢些。”
“而他們實力和體質都不如你我,現在藥效已經麻痹了大腦,除非藥效散去,即便砍斷手腳都不一定會醒了……”
聽項輝這么說,翼衛將軍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那鎮漢將軍,你說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我懂得一些江湖上的內力門道,能稍微控制一下體內機能,應該能堅持到藥效散去。”
項輝想了想:“事已至此,恐怕已經不是我們該怎么辦了,而是敵人要怎么辦……”
“我先去城墻上查看情況和指揮執勤的將士布防,翼衛將軍你去調養一下,并看看還有沒有士兵沒有倒下,把剩下能用的兵力全都集結起來!”
翼衛將軍立即點頭:“好,我這就去辦!”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不用去了!”
“城墻上的人也都被灌了酒,全都倒下不省人事了。”
“而合縱關內剩下沒倒的,也全都是我的人了!”
項輝和翼衛將軍都轉過頭去,項輝更是直接怒目盯著那人,一字一句地道:
“劉!本!能!”
黑壓壓的人群迅速包圍了項輝和翼衛將軍,見勢不對的軍妓們嚇的四散逃跑,很快,這兒就只剩下了項輝和翼衛將軍,以及帶著武器的劉本能一眾。
翼衛將軍也看明白了這劉本能這架勢,怒道:“劉本能,你這是想造反嗎!”
劉本能一陣譏笑,說道:“不是想,是已經在做了。”
“現在合縱關外,陽國三陽將軍之一的赤陽將軍已經率大兵壓境,我已經讓人打開城門,很快陽國軍隊就會入關。”
“同時,關內還早已藏好了數千金陽將軍麾下的陽國精銳,阻斷合縱關的后路和支援。哦,對了,項輝你應該知道此事,就是你派兵去剿滅的那幾千山賊哦,可惜我那黑山七虎七個好兄弟啊,平時只是給他們行個方便,就給了我不少油水呢。”
“哈哈哈哈,本來半月前,是想讓他們七人故意屠一個村子好吸引你們去剿滅的,沒想到被一個新兵給攪和了,不過沒關系,最后結果還是一樣地,少了黑山七虎幾個山賊而已,現在你那三千虎賁軍,估計現在早已中了金陽將軍埋伏,死的差不多了吧,哈哈哈哈哈!”
劉本能得意地笑著,毫無顧忌的大呼著項輝本名,一點也不將他放在眼里。
但項輝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絲毫沒有焦急自己派出去的人。
翼衛將軍怒道:“劉本能,漢國是你的祖國,我們也待你不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現在帶著你的人去城墻防守,此事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劉本能一臉嘲笑地看著翼衛將軍:“你是在開玩笑嗎?還是已經藥效上腦,已經分不清形勢了?”
“待我不薄又怎樣,十六年了,我依然是個管雜物的!天天看賬本,看文書,分配新兵,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當初入軍,就是想上陣殺敵,然而你們就是這么待我的,十六年了,我的熱血已經冷了,殺誰不是殺呢,現在我歸于陽國,你們就是我的敵人,殺你們不一樣是殺嗎,特別還有項輝你這個狗雜種!”
“平日里仗勢欺人,處處找我麻煩,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腳!分配新兵是我的事,你要先挑一遍。我做物資分配也是我的事,你要先強行就把你虎賁軍的東西拿夠!”
“我一直在這做著這不大不小的屁官,特別姓項的你在這里時后,我連一分油水錢都不敢撈!十六年了,我要功名沒有,要財富沒有,什么都沒有!”
“而陽國許我榮華富貴,只要合縱關一破,我就能當一個逍遙自在的人上人,為什么不叛?!我不叛,漢國又能給我什么?什么都給不了!”
項輝一直靜靜地聽著,默不作聲,旁邊的翼衛將軍聽完了后,還欲再說什么,但項輝制止了他:“翼衛將軍,你別說了。”
見項輝開口,劉本能便譏笑道:“怎么,堂堂鎮漢將軍也想對我說教嗎?讓我看看你能不能用什么大義說服我啊。”
翼衛將軍看著項輝,只見項輝搖了搖頭。
“你覺得我們對你不公,你不服,你可以提出,你可以離職,或者當面打我一耳光都可以,只要你有理有據,證明我錯了,我甘愿認錯,我項某人平身最看好的,就是言行一致敢作敢為之人!”
“但對于平時膽小如鼠偷奸耍滑,關鍵時刻只知道背叛道義的人,沒必要白費口舌。”
“對你們,只需要一個態度——”
“那就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