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代號“使命”的反恐演習正在進行之時,華國大地上正值深夜。
而與此相對的處在地球另一側的北美,此刻卻是正午時分。
若是往常的話,處在這個最容易犯困的時間點上,五角大樓的雇員多半會選擇在這時候喝上一杯咖啡,坐在空調敞開的辦公室里,和同一辦公室的同事閑聊幾句國際上發生的要聞,或者昨天哪場球賽的賽況……
然而今天情況,卻是似乎有些不一樣。
從早上八點開始到現在,整個五角大樓就像是上緊了發條的八音盒,每一個人的腳步都在不自覺的加快,每一顆齒輪都在高速運轉著。
而導致這一切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此時此刻正發生在上萬公里之外的那場“反恐演習”——至少名義上是這樣的。
五角大樓核心區域的一間會議室內,幾乎占據整面墻壁的屏幕上,正放映著衛星航拍沖繩基地拍攝到的畫面,雖然劃過天空的幾座空降艙只是一抹遙遠的浮光掠影,但印在降落區域的那一片狼藉卻是清晰可見的……
面對著落地屏幕上的畫面,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畫面放映結束,大概過了5分鐘那么久,總統才用帶著幾分沙啞的嗓音說道。
“再回放一遍……”
看了國防部部長一眼,見他點了點頭,負責播放影片的工作人員才深呼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按鈕。
屏幕中的畫面開始回放。
從空降艙突破大氣層,到接近地面時爆開一片煙霧,以及煙霧散去時大地上的那一片狼藉,一一再次呈現在了此時此刻坐在會議室里的所有人的眼前。
即便隔著十萬八千里那么遠,即便隔著一張屏幕,不少人依舊聞到了那一絲淡淡的、充滿威脅意味兒的硝煙……
嘴巴開合了好半天,NASA的卡森局長才痛罵了一句說道。
“謝特!反恐演習……什么樣的恐怖分子特么用得著這種裝備來打?”
這句話當然是用怒罵的口吻說出來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當這句話說出來之后,整個會議室里卻是忽然沉默了下來。包括總統在內的幾名高官對視了一眼,彼此相顧無言。
注意到了這不自然的沉默,卡森局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好像有點問題,趕忙悻悻閉上了嘴。
這份沉默持續了很久很久,最終因為來自幕僚長凱文的一聲咳嗽,才算是打破了。
“里面的人居然沒被砸成肉醬,這太不科學了……”
五角大樓的航天問題專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空降艙突破低空區域的速度很快,但接近地表的末端速度其實并不快,爆炸效果不是因為撞擊產生,估計是空降艙在接近地表區域時主動釋放的壓制武器……類似于集/束炸彈之類的東西,而那個煙霧——”
打斷了這位航天專家的發言,總統開口說道。
“詳細的分析報告出來了嗎?關于裝備鑒定的。”
五角大樓的防長和情報長官交換了一下視線,隨后點了點頭。
“剛剛出來了……”
沒有等待很長的時間,很快一份報告被送到了會議室內。
從秘書的手中接過了那份報告,總統認真地一行一行看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將這份報告看完。
坐在旁邊的凱文偷偷觀察了自己的總統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總統閣下捏著報告的食指,正在不可控制地輕輕顫抖。
事實上,他并沒有看錯。
連總統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自己此刻受到的震撼。
上天半小時,落地不到二十分鐘。
理論上,這支部隊能夠無視一切地理條件上的阻礙,在一小時之內部署全球任何一個角落,不管是冰雪覆蓋的北極,還是叢林密布的熱帶雨林,亦或者鋼鐵叢林包圍中的白宮與五角大樓……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處角落是真正安全的,也許哪天他正在辦公室里開著會,天花板就被砸了幾個大窟窿,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些傘兵們可以輕松繞過所有國家的合法領空!
這就有點可怕了……
因為總統許久沒有發話,不知從何時開始,會議室已經陷入了爭吵。
“是時候制定嚴格的國際公約來限制這種邪惡的武器了,我們應該將領空高度改到同步軌道高度!并且將禁止非常規武器進入外空間軌道的國際條約,擴大到常規武器的范疇!就是一顆子彈也不許!”
“你瘋了嗎?我們承認的領空高度才35km!這到底是在限制誰?而且就算繼續提高領空高度,我們的導彈能夠威脅到他們的航天器嗎?如果做不到的話,這種公約除了讓我們難堪之外,和擦屁/股的紙有什么區別?”
領空高度并沒有嚴格的國際法界定,只有約定俗成的習慣,一般而言各國是將衛星的最下界110公里作為承認的領空高度,而美國情況比較特殊,是以飛機的最上界35公里作為領空高度。畢竟他們掌握一些能夠突破35公里這個航空器理論最大飛行上界的技術,自然希望能夠“合法”地將一些特殊的飛行器,自由地飛到別國領空進行偵查。
然而到了110公里之外,就算制定國際公約進行限制,其實也沒有多少意義了。
就算先進的防空雷達能夠監測到活動在這一區域的飛行器,對這一區域的限制手段也已經相當有限了。
甚至別說航天器了。
在那么高的空域想要擊中“相對固定”的衛星,都需要一定的運氣與時機。
阻止軌道空降兵跳傘?
在那么高的空域,還是做夢更簡單點。
“……難道我們就看著他們將這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我們頭頂?這是華國人針對我們的挑釁,我建議應該予以強烈回應!”
“這無助于緩解地區緊張,只會加劇危機!”
“加劇危機?就這么綏靖下去?我覺得總是表現的太過軟弱才是問題的根本!”
會議室里吵成了一片,鷹派和鴿派還有夾在兩邊之間的中間派,一個個都爭的面紅耳赤。
“夠了!”
一聲憤怒的咆哮,打斷了會議室里的爭論。
將手中的報告拍在了辦公桌上,胸口劇烈起伏著的總統,環視了一眼噤聲不語的會議室,最后看向了他的幕僚長,開口說道。
“凱文,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面對總統的提問,凱文沉默了一會兒。
“……他們的軍演,未必是針對我們。”
“根據CIA那邊收集到的消息,這次軍演很大可能是為了八月份陸教授出訪俄國圣彼得堡安排的危機預演,假想在遭遇不測時空天部隊能夠在第一時間做出最快速度反應。”
國防部部長皺了下眉毛。
“出訪俄國?”
凱文點了點頭。
“嗯,據說是去圣彼得堡參加IMU大會。”
國防部部長:“……”
眾五角大樓官員:“……”
雖然他倒是可以理解華國為什么會如此重視那位學者,但用軍演來為一場學術會議的出訪保駕護航……
這么大的手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看著陷入沉默的總統,凱文繼續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根據CIA那邊的報告顯示,這確實是一次不錯的機會,不但可以除掉一個麻煩還能惡化兩國關系……但我的建議是,在摸清楚他們這套軌道空降系統更詳細的情報之前,還是保持克制和謹慎比較好。”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不耐煩地說著,換了個姿勢坐著的總統,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忽然想到了什么,接著又在這句話后面補充了一句。
“當然,以防萬一,我待會兒還是給我們的CIA局長打個電話。”
聽到這句話,會議室里至少一半以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作為松了口氣的所有人中的之一,但凱文臉上卻并沒有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反倒是充滿了無力感。
冷戰時代之后,一超多強的格局奠定,一直是別的國家看他們的臉色行事,什么時候居然需要輪到他們來暫避鋒芒了。
苦澀地笑了下,他沉重地點了下頭。
“這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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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章撒花!誰還敢說我是咸魚hhhhh【理直氣壯.jpg】)
上京。
燕大教職工小區的某間公寓里,兩老頭正坐在客廳里一邊喝喝著茶,一邊閑聊吹著牛。
因為兩人都是數學家,而且還是院士級大牛的緣故,兩個老頭聊著聊著,話題自然而然地就跑到了數學上去。
趕巧IMO大賽才剛剛落下帷幕,說到大賽中華國隊成績的向華南院士,表情也是一臉的贊許。
“團體第一,5金1銀,還有一個是滿分的,王院士帶的隊伍可謂成績斐然啊!”
王詩成院士笑了笑,擺了下手說道。
“嗨,和我有啥子關系,競賽的事情都是楊教授他們這些年輕人在搞,培訓的時候我也就去轉過兩次,除了幫忙出個場地之外,也沒幫到什么忙。而且能拿到這成績,還是那些學生們本身實力就不錯,是些研究數學的好苗子。我們數學中心能幫他們的,也就是幫他們補足一些知識面上的缺陷罷了。”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從那翹著的嘴角來看,這位老先生還是相當高興的。
以他現在的年齡,想繼續在學術上有所建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尤其是自從從華國數學學會理事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之后,他基本上就已經退居二線,開始頤養天年了。
這次帶隊參加IMO大賽的老師名字叫楊永安,可以算是他的關門大弟子,也是除了現任燕大學派的學術帶頭人田崗之外,他最中意的一名學生。
自己的得意門生能夠帶領華國奧林匹克競賽的隊伍取得如此大快人心的成果,他自然也會感到高興。
咋說呢?
人到了這個歲數也不圖錢了,名這東西摸到了天花板,也沒什么可追求了,如果能給后面的人留下點什么,不管是學問也好,還是人才,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你這么說就謙虛了,好苗子是好苗子,但也得看誰來栽培不是?”向華南哈哈笑了笑,用帶著些感慨的語氣繼續說道,“不過說實話,自從開始提倡素質教育,奧賽加分政策被削了之后,想拿第一是越來越難了,這次能拿到五枚金牌,太不容易了。”
“是啊。”王詩成點了下頭,頗為同感地說道,“搞基礎科學的還是得靠國家和社會的支持,現在的大環境和十幾年前肯定不一樣了,減負和寓教于樂是政/治正確,但不管怎么說,能拿到這個成績還是相當不錯的。”
基礎科學并不能直接影響一個國家的科研能力,但一個基礎科學薄弱的國家,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站在世界前列的。
尤其是數學這東西。
雖然知識確實是共享的,但使用的方法和經驗的傳承,這些東西卻不是以書本或者硬盤位載體的,而是以人為根本的。
“你說的這些確實,”向華南院士嘆了口氣,“說起這事兒,還是多虧了陸院士,他事跡知不知道激勵了多少人進入到這個領域中。我去過幾次地方上的小學和幼兒園,我問那些想當科學家的孩子們為什么長大了要當科學家,他們的回答八成都是想成為陸教授——”
“噗——!”
看著忽然一口茶水嗆出來的王詩成,向華南頓時愣了下,趕忙給咳嗽著的老友遞了幾張紙巾過去。
“你這是咋了?被茶葉嗆到了?咱們年紀都不小了,小心點啊。”
“……”
老臉漲成紅色,王詩成倒是想說話,但一口氣還卡在喉嚨里沒喘上來,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老東西!
前一秒還在夸他們燕大的功勞,這還沒轉頭一個馬屁又拍到那個陸院士身上去了。若是別人也就罷了,但偏偏是這個遭人恨的小子……
拍了好一會兒胸口,王詩成才喘著氣緩了過來,拿過紙巾抹了下嘴和灑在領口的茶水,喘著粗氣說道。
“……沒什么,你繼續!”
看著這老家伙的表情,向華南總覺得他有點兒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不對勁在哪。
搖了搖頭,就在他打算將這事兒扔到一邊,繼續講剛才沒講完的那個令人興奮的話題時,卻是忽然愣了下,尷尬地摸了摸后腦勺說。
“……瞧我這記性,我剛才講到哪里了?”
王詩成:“忘了就算了,咱換個話題。”
“行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兒,哎!人啊,這記憶力啊,”長吁短嘆地拍了下大/腿,向華南院士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問,于是接著開口道,“說起來我差點忘問了,咱們這次好像出了個滿分吧?那小伙子叫啥名字啊。”
王詩成:“……季默。”
“季默?季姓少見啊,挺有意思的名字,”向華南笑著說道,“這小子以后到了你們燕大,肯定得被重點培養吧?”
本來情緒都已經快恢復過來了,聽到這句話的王詩成,老臉頓時又抽搐了下。
“……他沒報燕大。”
尼瑪!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他都懷疑這老家伙來拜訪他,是不是專程跑來氣死他的了。
若是讓向華南知道了這位老朋友在想什么,肯定會哭笑不得地叫一聲冤枉。到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是真沒想到,居然有哪個小伙子會拒絕燕大的邀請。
“沒來燕大?不是吧?難道……去了水木?”
幾乎是從牙縫里,王詩成擠出了一個詞來。
“金陵!”
他現在最后悔的,就是上次在上京隨口客套了一句,邀請陸教授來燕大數學中心轉了圈。就因為那一次,按個家伙不但從他這兒挖走了一個“潛力無限”的陳陽,還把這個IMU大賽拿了滿分的好苗子給勾搭走了。
好恨啊!
恨透了!
聽到是金陵,向華南總算是了然地點了下頭,卻是想著和王詩成所想的截然不同的事情,摸著下巴上的胡渣嘀咕說道。
“金陵……去了金陵還行,陸教授在那里,跟著他也不錯,別是想不開出家跑寺廟里去住著了就好。”
當初06年那一屆IMO大賽,來自華國的柳同學,和來自德國的舒爾茨都以滿分的成績摘下了金牌,然而現在一個已經是菲爾茨獎得主,并且被看好為最有希望超越法爾廷斯的學者之一,而另一個卻是遁入佛門,法號賢宇,令聞者無不扼腕嘆息。
一想起這事兒,向華南就忍不住一陣心痛。
那個晚輩他是見過的,挺好的一個小伙子,就為這事兒他還和坐旁邊的這個老家伙鬧過一次,認為是他們燕大把人才給埋沒了。
兩個老頭就這么因為不同的事情而嘆氣惋惜著,很快便到了吃午飯的點。
如往常一樣,在吃飯的時候,王詩成打開了電視機,調到了新聞頻道。
十二點整一到,國際新聞準時開始。
坐在演播室內的主持人簡單地幾句開場白結束,很快開始了今天的第一條國際要聞。
而這條要聞的內容,自然是關于代號“使命”的反恐軍演。
看著電視中放映著的畫面,看著那從深空中墜下大地的空降艙,坐在餐桌前的王詩成眼中露出一絲欣慰,不過很快卻也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
“現在真是跟不上時代了,我剛從電視上聽到空天部隊這個詞的時候,都沒搞明白是個什么東西,沒想到這也才一兩年的功夫,連演習都安排上了。”
“人老了是這樣的,”感同身受地感慨了一聲,看著電視的向華南,忽然間想起一件事來,便開口說道,“說起這次軍演,我在華科院那邊還聽過一個傳聞。”
王詩成:“什么傳聞?”
向華南:“說是這次軍演,其實是為了給陸院士去俄羅斯參加IMU大會護航才安排上的……不過我覺得這傳聞還有點扯,當年錢老先生也不是沒出國訪問過,現在的國際形勢再怎么嚴峻也不可能比當年更如履薄冰吧?反正我是覺得,再怎么也不至于搞這么大排場。”
又是陸院士……
這已經是王詩成,今天第三次聽到這個討厭的名字了。
不過這一次,他倒是沒有特別的反應,甚至沒有對這事兒給出評價。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這老頭才輕聲嘆道。
“從古至今,從未有一位學者能受如此禮遇……”
而他不只是做到了,還是以一名數學家的身份做到的。
即便對這個名字一萬個不喜歡,但王詩成的心里還是不服,以他的成就確實配得上這份殊榮……
“只是個傳聞,你也別太當真了。不過這小子牛逼是確實牛逼,以前沒把他忽悠到我華科院這兒來讀研,結果讓老盧把這便宜給撿走了,真是虧大了!”看了在哪兒感嘆著的王詩成一眼,向華南笑了笑繼續說道,“說起來,這一屆的IMU大會也邀請你了吧,上次巴西那屆你有事兒沒去,這次去不去啊?”
不去,必然是可惜的。
這種盛會四年才一次,自己還能參加幾屆都不好說了。
可如果去了,又得看到那張討厭的臉……
面對這個問題,王詩成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咬著牙下定了決心,最終板著臉點了下頭。
“去!人家邀請函都寄來了,憑啥不去?”
雖然有點不太喜歡那個陸舟。
但能夠看到華國數學界在世界的舞臺上綻放異彩……
他的心中還是非常痛快的。
早在代號“使命”的反恐演習開始之前,華國便通過合理正當的途徑,向國際社會通告了演習相關事宜。
不過對于大多數普通人來說,真正聽到關于這場由空天部隊擔任主角的“特殊演習”的相關消息,已經是演習結束之后的第二天了。
這次的演習任務除了測試最新列裝的“雷霆”空降艙以及新編成的軌道空降部隊之外,另外兩個重要的目的便是震懾與宣傳。
為了將這“世紀一跳”與那震撼人心的場面完美還原在鏡頭中,負責對演習進行跟拍的央視新聞記者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
不但罕見地采用了電影式的拍攝、鏡頭處理手法,為了抓拍空降艙突入大氣層的各種視角,更是不知道弄壞了多少昂貴的拍攝設備。
不過,與昂貴的成本相對的是,所產生的效果也是相當驚人的。
演習次日的新聞聯播,在主持人簡單的介紹之后,那段凝聚了無數新聞工作者心血的半分鐘視頻剛剛登上銀幕,便迅速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隨著指揮官那句“艦艙分離”,再到空降艙突破大氣層,逐漸加快與激昂的節奏,更是讓所有觀眾都挪不開眼睛。
根本不需要特效的渲染。
每一幀都是大片級的鏡頭!
尤其是對那幾座空降艙出艙畫面的特寫,以及最終撞擊地面的鋼鐵洪流與那殺出爆炸與煙幕的軌道空降兵,更是直接將視頻……或者說影片的氣氛推向了高chao!熱血沸騰到讓人頭皮發麻!
也正是因此,新聞甚至才播到一半,關于這場軍演的討論,就已經在各大網絡論壇、企鵝群、媒體平臺上引爆了。
【臥槽!軌道空降兵!我們的空天部隊什么時候這么吊了!?】
【驚了!這真的是演習?不是拍電影?我特么先抽個煙冷靜冷靜去。】
【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自古以來,月球是我們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狗頭)】
【恭喜快遞聯盟再添一員!一小時之內發貨全球!雷霆快遞,使命必達!(滑稽)(滑稽)】
【只怕NASA這次要瘋掉了,難怪我昨天看美股有點不對勁,啥利好消息都沒有,航天企業卻一個個和磕了藥似的瘋漲。】
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人聽說過,空軍裝備部還有這么一個研究計劃。
一小時內全球部署。
一百一十公里高度空降。
直到數個小時之前,這些聽起來充滿了荒唐的概念,還像是科幻大片中才會出現的東西。
甚至即使看到了這樣的畫面呈現在眼前,不少從其他地方看到這段半分鐘視頻的人們,心中也都下意識地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常識與理智提醒著他們,讓他們更愿意相信這是“戰忽局”弄出來的成果,或者干脆就是從那部科幻大片上扣下來的……
事實上,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并不怪他們。
整個演習片段剪輯出來之后,確實不像是新聞素材了,反而更像是一部動作向的科幻大片。
甚至于只缺一個BGM,就可以直接拿去當空天部隊的征兵廣告來用了。
說到這,后來還真有好事者,將這段視頻配上BGM,發到了墻外的youtube上去,不到一天的時間便收獲了百萬點擊量。
有不少不明真相的老外,甚至還在視頻的評論區里問這是哪個電影的PV宣傳片,和那些提醒他們這不是電影的好心人爭的面紅耳赤。
直到從臉書和其他地方看到了推送的新聞,不少人才一瞬間地意識到,原來這一切真的不是什么電影,每一個鏡頭都是從真實的演習中還原出來的……
除了那段以二十名軌道空降兵戰士為主角的半分鐘視頻之外,那些共同參與演習的“雷鳥”多用途空天飛機、“長城”號外空間運輸艦,以及工作在幕后的地面指揮中心,在后續的采訪中,央視記者也都給了幾個霸氣十足的特寫。
在向人民群眾展示訓練成果的同時,這道從百里高空降下的“雷霆”,也著實震懾了不少心懷不軌念頭之人。
同時,也粉碎了不少醞釀在黑暗之中的陰謀。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可笑的。
如果他們的對手有這么一支部隊,能夠在一小時之內,突破這個世界上所有現存的防空系統,將他們的部隊派到任何他們能夠想象到的地方,甚至不留給他們做出反應的時間……
面對這樣的對手,許多事情確實應該重新考慮下了……
……
時間一天天過去。
轉眼間,已經是七月中旬。
自從那場演習結束之后,陸舟便從訓練基地回到了金陵的家中,而接下來的時間里,他也幾乎將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對黎曼猜想的研究上。
雖然沒有人催促他一定得做出什么突破性的成果,但隨著時間距離八月越來越近,陸舟還是產生了一種正在迫近截稿日的錯覺。
對于他而言,這還是第一次。
在已經取得了如此多重大進展的情況下,依舊徘徊在迷宮中找不到出口。
如往常一樣坐在書房里,從Arxiv上檢索完關于解析數論方向的最新研究成果之后,陸舟正準備關掉瀏覽器開始今天的研究。
不過就這時,屏幕的右下角卻是彈出了一串氣泡。
小艾:【主人,有新郵件!(??▽?)ノ】
陸舟:“幫我打開吧……順便替我泡杯咖啡送到書房這。”
小艾:【好的主人!(??????)??】
這小家伙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無論什么時候都是精神滿滿的樣子。
看到那干勁十足的顏文字,陸舟不禁莞爾,感覺自己的心情也隨之一同恢復了不少。
目光投向了電腦屏幕,郵件的地址他到不陌生,看備注的姓名,應該是那個他在燕大數學研究中心碰到的高中生。
說起來現在也是七月中旬了,雖然陸舟并沒有關注過IMO大賽這種面向初學者的賽事,但關于大賽結束的時間他還是清楚的。
季默:【師父!金牌拿到了,你可說好了啊,要收我為徒的!(期待)】
金牌?
這小子可以啊。
陸舟還記得當時自己因為嫌他太煩,只是為了打發他走才這么隨口一說,沒想到他還真把這金牌給拿到了。
不過,雖然不太喜歡這小子愛裝逼的性格,但如果有IMO大賽金牌的實力,也確實值得培養一下了。
想到這里,陸舟思索了片刻之后,編輯了一封郵件回復道。
【等開學了直接來金陵大學報道吧。】
編輯完畢,點擊發送。
就在陸舟打算關掉郵箱的時候,一封回信便以光速出現在了他的未讀信箱里。
【嗯嗯,好的師父!對了,暑假看什么書好?我打算自學大學課程。】
陸舟:“……”
雖然不是很想理這家伙,但看到這封郵件,他還是忍不住打字回復道。
【看個屁的書。】
季默:【……???】
陸舟嘆了口氣,繼續打字道。
【抓緊時間玩吧,你未來人生最痛快的日子,也就剩下這兩個月了。等來了大學之后,我保證你有的是時間看書。至于剩下的這兩個月,還是去做一些以前想做卻不敢去做的事情吧,比如旅行什么的。】
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樣子。
自從踏入了大學的校園之后,他的人生就像是上緊了弦的發條,雖然不是每一天都在忙,但卻幾乎沒有真正的閑下來過。
當然了,雖說陸舟并不反感現在這種充實的生活,對于自己喜歡的研究也是樂在其中。
只是偶爾也會對那無憂無慮的悠閑,感到些許懷念罷了。
季默:【好的師父!雖然不是很明白您為什么這么說,但我會照做的!】
看著這小子的回復,陸舟贊許地點了點頭。
不錯,雖然愛裝逼是個壞毛病,但聽話這一點,還是可以加不少分的。
就在他第二次打算關掉郵箱繼續自己的研究的時候,忽然間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沒忍住又發了一封郵件過去。
【對了,到處走走沒什么問題,盡量離那些搞封建迷信的地方遠一點。】
季默:【為啥啊?】
陸舟:【怕你誤入歧途。】
季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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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九月風不語”的盟主打賞~~~~~哎,四位數的章節號打起來就是爽啊!請允許一位靚仔在這里膨脹一下。)
該來的總是要來。
七月的最后一天。
即便心中揣著一萬個個不情愿,但陸舟最終還是停下了未完成的研究,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前往圣彼得堡參加即將于8月初舉行的國際數學家大會。
至于那場六十分鐘分鐘的報告會,在經過了一番內心上的掙扎之后,陸舟最終還是選擇了穩妥起見,對自己過去幾年在黎曼zeta函數這個領域做過的工作做了一個簡單的總結,然后將論文上傳到了國際數學家大會的網站上。
事實上,其實這才是在國際數學家大會上作報告的正確姿勢。
不管是四十五分鐘還是六十分鐘報告會,本身就不是為了給一個重大研究成果的發布而準備的,僅僅只是給那些在各領域做出過杰出成果的學者一個平臺,用來對過去幾年的研究成果做一個總結性報告的。
畢竟對于很多意義重大的課題而言,尤其是在數論這個領域,想要在幾年之內就做出點成績來實在是太困難了。
甚至于,認為付出了時間和精力就一定能有回報,本身就是一件天真的事情。
“小艾,你說我要不要帶件外套過去?”
8月份的金陵還是夏天,穿一件短袖出門陸舟都嫌熱,但聽說圣彼得堡那邊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也不知道去了那邊之后會不會冷。
晃晃悠悠地漂浮在陸舟旁邊,懸掛著小電視的無人機上用均勻的速度,滾動閃過了一串文字。
小艾:【……圣彼得堡位于俄羅斯西北部波羅的海沿岸,北緯59~60度,屬于溫帶大陸性氣候,8月溫度區間在13度至20度之間,雖然氣溫不高,但還是建議主人穿一件風衣或者皮夾克外套,注意預防感冒哦。(??????)??】
“這樣啊……那還是把這件風衣帶上好了。”
從小電視上收回了視線,看著已經塞滿了行李箱,陸舟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從里面扯出了幾件短袖丟回了衣柜,取而代之地塞進去了一件黑色的風衣外套。
這件衣服他還記得,上次去柏林領獎的時候穿過。
轉眼間都這么多年了,沒想到穿在身上還是那么合身。
想到這里,陸舟不停在心中感慨了一聲。
看來那個關于“誰證明了黎曼猜想,誰便將永垂不朽”的傳說,還真不是一點根據都沒有。
他也就證明了一個關于黎曼猜想的弱形式——準·黎曼猜想,在永葆青春這一點上就已經初見成效了。
就在陸舟自個兒在心中得意著的時候,飄在他旁邊的那個小電視,屏幕忽然微微閃了閃。
小艾:【主人,有視頻電話請求,看IP是從北美那邊打來的~(?????)】
小彤嗎?
還是說薇拉?
也沒問是誰,陸舟直接說道:“幫我接一下吧。”
小艾:【收到!(??????)??】
屏幕中的畫面一閃,很快切到了視頻通話的界面。
回頭看了眼出現在屏幕中的那個人,陸舟眼中浮現一絲意外,倒是沒有想到這電話卻是他打來的。
“魏文?”
“……教授。”
陸舟笑了笑說:“咋突然想到和我打電話了?”
“因為一些事情……”表情有點兒尷尬地開了口,不過就在這時魏文忽然注意到陸舟正收拾著的行李,于是好奇問道,“您這是打算去圣彼得堡參加IMU大會嗎?”
“嗯,那邊有一場六十分鐘報告會等著我去……說起來,你最近過得怎么樣?聽秦岳說你好像已經在麻省理工大學那邊拿到計算材料學的講師資格了,那邊的生活還習慣嗎?”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何,視頻那頭魏文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苦澀了起來。
只見他搖了搖頭,嘆了口說道。
“不怎么樣,別提了,我……都快失業了。”
失業?
整理著行李箱的手停了下來,蹲在行李箱旁邊的陸舟站起身來,將意外的視線投向了小電視中的魏文,皺眉問道。
“失業?什么情況?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在陸舟的印象中,魏文的學術能力是不錯的,尤其在數學建模方面的天賦相當出彩。自從他在自己的意見之下轉到計算材料學的研究之后,更是將這方面的天賦完全發揮的淋漓盡致,據說已經在四大頂刊上發表過三篇文章了。
陸舟實在想不出來,麻省理工有任何理由拒絕這么一名優秀的學者。
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徒弟……
哪怕是頂著這層光環,也不至于混到失業這么慘吧?
見陸舟似乎一點兒狀況也不清楚的樣子,大概猜到是因為什么的魏文,苦笑了一聲說道:“您最近是不是閉關了?”
陸舟皺眉問道:“算是吧……這有什么關系嗎?”
“沒什么關系,只是你居然沒聽說……稍微有點意外,”嘆了口氣,魏文繼續說道,“不只是我一個人遇到的麻煩,現在整個麻省理工大部分理工類的華人學者,最近都不怎么好過……”
花了五分鐘的時間,魏文簡單地向陸舟講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就在七月初,白宮忽然出臺了一項由總統簽名的特殊法令,要求使館方面收緊對留學簽證的發放。
表面上看這似乎與在MIT擔任講師的數學家沒什么關系。
但事實上,也幾乎就在這條法令簽署之后,MIT、斯坦福等各大理工類高校對在職華國籍講師、教授,態度忽然一夜之間急轉直下,不但收緊了科研經費的發放,甚至對正常授課行為都采取了限制手段。
不只是他們這些工作沒幾年的教職工,甚至連一些在美國工作了十數年、但未取得美國國籍的學者,都受到了嚴重影響。
據小道消息稱,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因為有FBI方面的人約談了各大理工高校的董事會。雖然暫時沒有影響到工作,但這樣的消息,還是讓不少在MIT工作的博后、講師、教授感到不寒而栗……
“……其實早在兩年前,我就看到一些苗頭了,只是沒想到現在會發展到這一步。”
陸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怎么說?”
嘆了口氣,魏文繼續說道:“名義上麻省理工全球招生標準是根據‘學術能力、人格特質、全球愿景’這三方面的能力選拔人才,但這兩年一個來自華國大陸的留學生都沒有,其實從那時開始,這類理工強校對我們的態度就已經不友好了。”
陸舟點了點頭說:“這確實有點不太尋常。”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MIT和斯坦福的近兩年公布的錄取名單上,確實一個來自華國內地的學生都沒有,唯一的幾個華國籍學生也是來自美國國內高中的。
而現在MIT華國籍學者所遭遇的情況,顯然是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加劇了。
“……現在學術環境越來越不友好了,和十年前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前段時間我和麻省理工大學的一位華人材料學教授聊起過這個問題,華國在核聚變、月宮號等等一系列前沿科學領域取得的成就,已經刺激到了美國最敏感的神經。”
“尤其是去年阿瑞斯計劃失敗那會兒你也看到了,整個北美都是一片噓聲,悲觀的情緒正在導致麥卡/錫主義的重新抬頭。你甚至在上課的時候都明顯感覺到,一些白人學生對你的敵意已經不僅僅是種族歧視的問題了。”
說到這里,魏文的語氣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兒。
“現在整個學術界都在傳,國會很快會出臺更嚴厲的限制法案,弄得人心惶惶的。我也不知道這份工作還能干多久,也許明天,也許后天,沒準哪天突然就失業了。”
陸舟:“你是研究數學的,也有這方面的影響嗎?”
“我研究的畢竟不是純粹的數學,而且和MIT的材料學實驗室還有合作,接著便有人懷疑我是間諜,還有FBI的人來找過我,”說到這里,魏文自己都覺得好笑地搖了搖頭,“幫他們處理實驗數據的間諜,幫他們搞科研的間諜……嘖嘖,要不是論文還沒發出來,我都想申請退組了。”
陸舟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混不下去了就來金陵吧,現在這邊的學術氛圍已經很不錯了,你在麻省理工的年薪是多少?我按照當前匯率給你開一樣的。”
雖然在打這個電話之前,魏文確實是做好了回國的準備的。
但不知為什么,在聽到了陸舟的邀請,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他,最終卻是猶豫了起來。
沉默了大概一分鐘那么久,他咬了咬牙說道。
“謝謝……”
“但我還是想先做出點成果,至少混個千人再回來。”
即便知道現在這個大環境,被別人防賊一樣盯著,自己想做出點什么成績已經很難了,但他還是不愿意就這么簡單地放棄。
畢竟一點成績都沒有就逃回來……
他總覺得有點不甘心。
雖然有點兒擔心自己的學生會不會遇上什么麻煩,但陸舟還是對他的想法表示了理解,點了點頭說道。
“那在外面你得自己小心了,隔著太平洋,就算你遇到了麻煩,我也很難幫到你。”
魏文點了點頭,感謝道:“嗯,謝謝您的關心,我會注意的!”
結束了通訊,陸舟繼續收拾行李,然而就在這這時候,飄在旁邊的小電視忽然繼續閃了閃。
小艾:【主人,剛才您打電話的時候,好像有人在偷窺你們。(′???)】
陸舟:“……偷窺?”
小艾:【嗯!視頻數據在傳輸到北美的時候,好像不止被一個終端接收了,我覺得有點奇怪就嘗試往那臺陌生設備主動發送了一串加密數據過去,從剛才反饋信號的地址來看,果然不是同一個人。(?ˉωˉ?)】
意思是被監聽了嗎?
“這樣啊……”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真正確認了這一點之后,陸舟心中還是不禁一陣感慨。
幾年前,他剛剛前往普林斯頓的時候,整個國際社會的學術環境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沒想到這才沒十年的功夫,竟然已經惡化到了如此程度。
看來他回國的時間點還是卡的很到位的。
這要是晚了一年,都不一定能回的來了。
小艾:【我感覺好像已經抓住那臺設備了,而它還沒發現我,要我在上面裝個后門嗎?(??????)??】
陸舟立刻制止道:“別,那不是咱們操心的事情,你可別瞎搞。”
駭入一臺設備很簡單。
但那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如果發現自己的電腦被動了手腳的話,哪怕只是發現了一丁點兒蛛絲馬跡,難保那些監聽的人不會直接撕破臉,對他的學生做一些不利的事情。
雖然有在信息技術上完全碾壓的自信,但偵查與反偵查這方面,陸舟實在是沒自信,能夠比FBI和CIA這些專業人士做得更好。
哪怕是小艾,也只不過是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罷了。
這種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的事情,實在是沒有冒險的必要。
不過想到魏文現在的處境,以及他先前在電話中說的那些事情,陸舟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掏出手機,給科工局的李局長打了個電話過去,將現在的情況和自己的建議都說了一下。
雖然對于北美的那些華國籍學者而言,正發生在北美的事情無疑是一場災難。
但對于華國來說,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如果能夠制定出一些吸引力足夠的人才引進政策的話,相信趕上這個時機,一定有不少處在搖擺中的華人學者愿意回國發展。
至于魏文在電話中所說的“麥卡/錫主義正在重新抬頭”、“學術自由正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這些籠罩在整個國際學術界上空的陰云……
即便對此感到遺憾,但陸舟也無能為力。
……
八月初。
從上京前往俄羅斯的航班上。
穿過舷梯登上飛機的陸舟,看著王鵬將行李放上行李架,忽然遇上了一位身份有點兒特別的熟人。
而且也是坐頭等艙的。
兩人對上視線。
最終,是陸舟先反應了過來,友好笑了笑說。
“好巧。”
聽到了這聲打招呼,才緊跟著從愣神中回過了神來,王詩成的嘴角條件反射似的抽搐了一下,不過很快變成了比板著臉稍微好看一點的笑容。
“……是啊,好巧,好巧……哈哈哈。”
實在是太特么巧了!
一天這么多趟班次都能撞在一起,而且座位還緊挨著。
最騷的是,剛才候機的時候,他都完全沒注意到?!
若是讓他注意到了陸舟也是這一趟航班,說什么他也得讓自己的徒弟去把這票退了換另一趟!
調座位是不現實的,猶猶豫豫了一會兒,王詩成最終還是坐在了陸舟的旁邊。
在乘務員的提醒下扣上了安全帶,老頭一言不發地合上眼睛閉目養神,等待著飛機滑行升空起飛。
就在他以為這趟旅途可以在誰也不搭理誰的情況下結束的時候,坐在旁邊的陸舟卻是笑著開口,主動向他搭話了。
“王院士也是去圣彼得堡開會的?”
“嗯,”原本不是很想開口的王詩成,聽到這個問題,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語氣略帶得意地曬了一下,“有場四十五分鐘的報告會,國際數學家聯盟邀請我上去隨便講講,我就去了。”
到了他這個已經從第一線上退下來的年齡,還能夠收到國際數學家聯盟的邀請上臺做報告,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這說明國際數學界還記得有他這么一個人,沒有遺忘掉他的研究。而對一名老人家來說,這也正是讓他心情愉悅的地方。
陸舟笑了笑說:“這樣啊,那恭喜了。”
看著陸舟臉上的表情,王詩成在心中撇了撇嘴。
真特么虛偽!
誰不知道你特么是六十分鐘報告?
不就是想裝逼嗎?
呵呵,老子就是不給你這個機會!
心里如此想著,王詩成也沒有按常理出牌的謙虛客套一番,說些“彼此彼此”之類的話,只是笑了笑之后便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個話題。
“你呢?黎曼猜想有結果了?”
一說到黎曼猜想這事兒,陸舟的表情頓時帶上了幾分遺憾。
“說來慚愧,這個真沒有。”
遺憾是真的遺憾。
今年一整年他都忙的不可開交,真正用到黎曼猜想上的時間根本沒幾天,如果將這些時間全部用到黎曼猜想身上,未必做不出來一個漂亮的結果。
不過,雖然陸舟是真的在遺憾著,但聽到王老院士的耳中,卻是讓他不由自主地翹起了嘴角。
呵呵!
你也有今天啊。
雖然證明不了黎曼猜想這東西沒什么可丟人的,但某人可是夸下過海口,不證出點東西來,可是不去做那個六十分鐘報告的。
咋這會兒又真香了?
心中暗爽之余,王詩成故作詫異地開口道。
“沒有?我聽人說,你在去年剛剛接到六十分鐘邀請的時候可是說過,不做出點拿得出手的成績來就不去圣彼得堡來著。剛才看到你我還琢磨著,你是不是已經把黎曼猜想給解出來了來著……結果居然沒有,這……實在是太遺憾了。”
這一句多少帶著點損人的味道。
但遺憾的時候,表達的太過隱晦了,以至于某人并沒有聽出來。
看著對自己表示同情的王院士,陸舟嘆了口氣,認同地點了點頭說:“是啊,太遺憾了……本來我也確實不打算來的,但奈何實在推不掉。”
“……推不掉?”
不知為什么,看到這小子臉上的表情,王詩成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仿佛是印證了他的想法一樣,那個年輕人的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這笑容……
他實在是太特么熟悉了。
“嗯,”靦腆地笑了笑,陸舟撓了撓后腦勺說,“他們……好像打算給我頒獎。”
王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