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白訝異的把手舉起來,仔細看了看,他發現隨著刺疼感越來越強烈,那個形狀方正的胎記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變得和正常皮膚沒有差別。
“怎么回事兒?”
張少白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可是等眼睛眨過以后,胎記卻已經徹底消失,就像從來未曾有過一樣。
還沒來得及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一把毫無生命感的聲音在他的腦子里幽幽響起:“系統綁定宿主,重新啟動需時五分鐘。”
什么鬼?
張少白被嚇了一跳,只覺得腦子里好像插入了什么奇怪的東西,讓他無從捉摸。
幻聽?幻覺?
不對啊……
張少白低頭看了看原本胎記的位置,那里已經不再發燙,也不再刺疼,陪伴了他那么多年的印記真的不見了。
正要仔細回想一下,那頭關主任和凌冉、王嘉怡已經推著病患從綠色通道進來了。
“過來兩個人,幫忙把他的衣服剪開。”
關主任一進門,立即大聲吩咐,宛若綸音。
立即有兩個機靈的住院醫比其他人更快一步,搶先沖上前去,提著剪子剪了起來。
在醫科大附屬醫院的急診里搶手術的很少,爭表現的卻很多,只要領導看得起,手術分分鐘有得做。
其他人暗嘆遲了一步的同時,
病人側臥在病床上,一動不動,臉色難看。
他的股側之上,有一條兩個拇指寬的鋼筋露了半截在外頭,另一頭則插在身體里,猩紅的血水正沿著鋼筋不斷滴落。
“立即進行靜脈輸液,讓血庫準備血袋,把手術同意書給病人家屬簽了……”
隨著關主任一道道圣旨傳下去,周圍的醫生護士開始忙碌起來,有序的按照命令進行著處理。
這種時候,碰上這樣的病患,能上手的機會不多,那都是大佬們的戰場,大多數住院醫和實習醫主要以圍觀學習為主,因此他們也都甘心奉獻,哪怕能讓領導看一眼睛,也足夠受用了。
張少白站在最后,撈不到活兒,只能幫忙遞遞酒精碘酒之類,真心比打醬油的好不了多少。
沒想到關主任居然還能留意到他,抬頭看了他一眼后,略一思索直接開口道:“小張,你來處理一下這個創口。”
“啊?”
張少白措不及防啊,忍不住怔了一怔。
轉眼看見周圍的其他幾個住院醫和實習醫都以羨慕混雜嫉妒的眼神看他,一個個像是恨不得奪他舍似的,他這才回過神來,既興奮又激動的答應一聲,走到關主任的一旁,接手清創的工作。
關主任很快讓到一邊,張少白深吸一口氣,先對病人的創口觀察起來。
這人從高處墜落,除了那根插入身體的鋼筋,身上還有多處損傷,好多道血口子觸目驚心的分布在手臂、背脊和大腿上,都需要清創和縫合處理。
凌冉和王嘉怡就在處理其中開裂較大的兩道傷口,而張少白的這一條算是小的,位置在右手小臂上,大概是兩三針的工作量。
“你行的!”
張少白自己給自己奶了一口,然后操起家伙什兒埋頭工作起來。
在學校,通常一開始練習縫合用的都是破布,隨便什么東西,只要能縫起來打結就行,要求不高。
然后隨著水平進階,什么香蕉、柚子皮之類跟著就來了,豬皮、兔皮也是常事兒,手頭寬松的直接到網上訂購各種練手的材料,至于手感好不好見仁見智,反正練得多了就熟能生巧,最終達到什么水平,很講天賦。
張少白不是缺錢的人,各種材料都多少使用過,可是他在實操這方面,卻屬于完全沒有天賦的人。
他自己總結過,心不靈手不巧,是他最真實的寫照,要不怎么說這幾年醫科大念起來磕磕碰碰的呢。
理論上的東西還可以靠勤奮補拙,可但凡涉及一點實操的課程,他的表現就慘不忍睹了。
笨手笨腳的如同粗枝大葉,有時候能把傳道、授業、解惑的老教授刺激至死,如果不是看在孺子心誠的份上,他可能根本走不到實習期。
在醫院里,但凡技術好的醫生總會得到更多的青睞,急診這種地方就更是如此。
張少白在醫院急診科呆了一個月,如果真要用一句話評價他的技術,那就只能說他的技術完全對得起小透明的地位,這一點都沒有偏頗。
先用生理鹽水清理一遍,再用雙氧水消毒,然后為了不讓雙氧水產生的泡沫和壞死組織感染傷口,又用生理鹽水再沖一遍……
這么簡單的清理消毒過程,張少白手里的鑷子居然顫悠悠的連續好幾次戳到患者的傷處,使得那患者的呼吸都好幾次變急起來,如果不是這時候患者仍處于神志不清的狀態,恐怕都要跳起罵娘了。
好慌啊……
“你行的!”
對傷口進行好簡單的消毒,張少白如同經歷了一場大戰,滿頭是汗,只能又奶了自己一口,然后左手拿起齒鑷,右手執持針鉗,準備進行傷口縫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的緣故,手居然有點軟了,張少白用齒鑷提起皮膚,想用持針鉗順著針的弧度推進進去,卻怎么也推不進去,針頭連戳了好幾個小孔,無論如何都戳不入內。
我靠,怎么回事兒?
張少白更慌了,感覺上這皮好厚啊,阻力居然那么大,這是練了金鐘罩么?
他咬著牙關,又嘗試著連戳了好幾下,左手的鑷子都把皮膚扯出血來了,卻還是沒能成功,這時候卻聽見一旁的關主任說道:“小張,你先停一停。”
“啊?”
張少白愕然的抬起頭,不明所以。
轉過眼,卻看見關主任一雙眼睛古井無比的看著他,讓他心底不禁一虛,只能放下家伙什兒,讓開了位置。
關主任轉過頭,對那邊已經完成一次清創手術的凌冉說道:“小凌,你來,動作快點,放射科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要盡快給患者做CT。”
凌冉看了張少白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點歉意,然后才走了過來,坐到張少白原本的位置。
張少白解下口罩,退到了后面,他能感受到周圍其他人的目光,不少人帶著惋惜,當然也有奚落的,他都已經習慣了,只能暗暗對自己說一句:“別氣餒,下次再努力!”
然后,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凌冉坐上他的位置后,立即開始對患者進行起了縫合手術。
大帥哥的動作飛快,流暢得如同不需思索,讓旁觀的人都生出賞心悅目的感覺,真心好看。
“我要是能達到他的一半水平就好了!”
張少白暗嘆著,沒有嫉妒,卻有點無奈。
人家可真是天生做外科的料啊,而他就是個手殘,人比人得……嗯,佛系,佛系,不要比!
就在這時——
“叮!”
之前那沒有生命感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系統重啟完畢,宿主獲得新手大禮包,請領取。”
什么鬼?
張少白再次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一瞬間都僵住了。
隨著腦海里的聲音響起,張少白的眼前還同時出現了一個透明的界面,就如同手機界面一樣,上面顯示出一行文字:“領取新手大禮包,是/否?”
我去,這不會是那些網絡小說里說的……
張少白怔怔的看著自己視界中的那個界面,確定其他人都看不到,又認真分析了下自己似乎并不存在精神分裂而出現幻覺的可能,這才忍不住喃喃自語的問了一句:“什么系統?什么新手大禮包?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他其實并不是真的想發問,充其量只算是情緒上的宣泄而已,可是腦海中的聲音卻立即回答了:“宿主綁定的是接班人系統,新手大禮包贈送100獎勵點。”
“接班人系統?什么接班人?”
張少白更不明所以了,這名字聽起來就很古怪。
系統解釋:“接班人這個名字是系統本土化后的結果,本系統致力于讓宿主從‘德’、‘智’、‘體’、‘美’、‘勞’這五個方向全面發展,成為最出色的新時代接班人。”
張少白聽得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后才忍不住又問:“100獎勵點有什么用?”
“獎勵點可以在兌換商城使用,兌換各種商品充實自身。”系統的回答非常機械,冷冷冰冰。
兌換商城?
張少白心念一動,主界面上立即出現一個兌換商城的圖標,如同手機上的app,隨著張少白的心意打開進入。
商城之內,有一個列表,列表上有不少東西,這時候只有少數幾個能看得見,更多的是灰蒙蒙的顯示不出來,顯然仍處于鎖定的狀態
張少白看了一圈后,漸漸已經能接受自己得到一個系統的事實,便問道:“我希望有一雙能夠穩定手術的手,商城里有沒有能讓我的手變穩定的東西?”
系統沉默一陣,才回答:“本系統不同于醫療系統,宿主確定要跨系統操作嗎?這需要100倍的消耗。”
張少白幾乎沒有想,很堅定的就回答:“沒問題,只要能達到我的要求,就算1000倍的消耗我也愿意付出。”
系統再次沉默,一會兒后主界面顯示文字:“手部,初級穩定,消耗100獎勵點,是/否?”
沒說的,張少白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是”。
“獲得手部初級穩定。”
隨著系統的聲音在張少白的腦海中響起,他只覺得一陣熱流不知從哪里流進雙手,讓他感覺如同把手泡在熱水之中一樣,暖洋洋的無比舒服。
……
張少白在一旁“發呆”的時候,那邊凌冉已經很快把縫合手術完成。
他的縫合術做得又快又好,幾近完美,不管周圍的人究竟懷著怎么樣的心思,都不得不在心底暗贊一句:“縫得真好!”
關主任一直在旁邊默默的看著凌冉的動作,等凌冉站起身來,他忍不住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轉眼又看了看另一邊臉色詫異的張少白,心里暗暗感慨:“同樣都是醫科大的學生,怎么差別就這么大?嗯,凌冉不管將來進外科還是留在急診,都是一把好手,不成問題的。倒是這個張少白,如果不行就要盡快轉到別的科室去,免得將來耽擱了,辜負了老院長的托付。”
心念轉動時,關主任很快把目光收回,領著人把病患直接送到放射科去,然后準備手術。
張少白還不知道自己在急診的實習生涯可能要結束了,心里正為雙手的變化感到驚喜。
因為那陣熱流的滋潤,他明顯覺得自己的雙手真的變得靈活了,就好像原本雙手上的血脈里不知道塞了什么東西,現在一下子被清空了,讓他的手指靈活度突然變高,也變得更穩了。
拍完CT,而外科、內科、骨科、放射科、急診科等科室的大佬們看過拍出來CT,開始聚集在會議室進行起了討論,以確定救治方案。
會議室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的,只有少數被看重的住院醫和實習醫才能進去聆聽,像凌冉和王嘉怡這種極得主任青眼的年輕醫生,自然能夠列席旁聽,而張少白則被留在外頭,和大多數人呆在一起。
看看這邊的情形,已經插不上手,該表現的也表現過了,許多住院醫和實習醫開始漸漸散去,只有張少白呆呆的站在原地,時不時動一下自己的手,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
有一名住院醫平時和張少白還算處得不錯,臨走時看了他一眼,小聲勸道:“小張,別想了,剛才的事情估計主任也是為了加快速度,不是針對你的……恩,就是這種露臉的機會不多,可惜了點。”
張少白抬起頭,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李哥,謝謝你。”
那住院醫叫李成溪,是下面縣級醫院的醫生,來附屬醫院是學習來的,從一開始就沒想著能留下來,因此處處與人為善,他看見張少白臉上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也不勸了,只拍了拍張少白的肩膀,問道:“我先走了,你走不走?”
張少白搖了搖頭:“我再待會兒。”
手上的熱流正漸漸消散,他準備再多適應一下,絕不浪費這簡直如同意外之喜的機會。
“好!”
李成溪深深的看了張少白一眼,轉身渡著晃悠悠的步子走開了。
李成溪走了沒多久——
突然——
一名小護士小跑著過來了,似乎是想要到會議室里去找人,不過看見里面的氣氛比較嚴肅,不禁在門前猶豫了起來,轉頭對張少白問道:“張醫生,會開多久了?”
“沒多久呢!”
張少白回了一句,然后看了小護士一眼,又好奇的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小護士說道:“剛才給那個病人準備手術的時候,發現他的腋下還有一個傷口,之前夾得緊也沒出血,現在一動彈,就流了好多血,想問問關主任是不是要先派人處理下。”
“哦……”
張少白目光一亮,一個念頭像小火星一樣從他的心頭閃過,隨即便讓他熱切得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輕咳一聲,對小護士招呼道:“走,帶我去看看。”
“你?”
小護士怔了一怔,還沒回過味兒張少白所說的“帶我去看看”是什么意思,就看見張少白朝著那邊走去了。
錯愕過后,她轉頭看了一眼會議室的大門,終于抿了抿嘴,快步跟著漸漸走遠的張少白追了過去。
患者還停駐在搶救室,張少白趕過去的時候,護士長王曉娟正堪堪把傷口的血止住。
張少白走近前去,主動說道:“王姐,讓我看看。”
王曉娟看見過來的是張少白,有點訝異,不過還是讓開了位置,同時問道:“是關主任讓你來的?”
“嗯……”
張少白語氣含糊的回了一句,很快清理開傷口上的血污和凝血塊,觀察了一下后說道:“我要立即進行縫合,幫我準備一下。”
王曉娟略一猶豫,問道:“小張,你……沒問題吧?”
張少白動了動自己的手,感受到雙手的靈動,然后鄭重的點頭道:“王姐,一定沒問題的!”
王曉娟看著張少白臉上的堅定,便點點頭,對身后的一名小護士招呼:“小芹,幫張醫生做準備。”
那名小護士訝異的看了張少白一眼,連忙答應了一聲,為張少白端來縫合器械,開始做起準備工作。
“我一定能行的!”
等小護士準備妥當,張少白深吸一口氣,拿起齒鑷和持針鉗,夾起一根縫合針,開始他今天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縫合手術。
護士長王曉娟一直在旁邊看著,看見張少白用齒鑷夾起患者傷處的皮膚,用持針鉗輕輕推動縫合針,送入創面切口,當即忍不住轉頭看了張少白一眼。
從小護士開始,她在附屬醫院已經干了不下二十年,其中在急診科呆了小十年,雖然不是醫生,也沒做過手術,可是作為一名資深護士,她對手術的認知以及分辨的眼光卻比平常的住院醫和實習醫更高,只看張少白這第一針下去,就知道這手術沒問題了。
對于簡單的單純間斷縫合,只有那么寥寥的幾個要點,其中最重要的是落針要垂直、以及收線時兩手要用力均勻。
張少白這第一針下去,完全做到了這些,非常穩。
當然,這樣的操作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只能算是普通水平,剛到合格線而已,并不值當王曉娟驚訝,可問題是經過這一個月的接觸,她對張少白已經很熟悉了,知道這個平時待人有禮且刻苦無比的孩子手有多笨,就連最簡單的止血、輸液之類的操作都做得磕磕碰碰的,更別提能穩穩的做一場縫合手術了,因此看見他像變了個人似的,王曉娟難免生出了點士別三日的驚嘆。
這時候,張少白沒留意到護士長的目光,已經完全沉浸在眼前的手術中。
從前,每當遇到動手實操的時候,對他來說都是一場折磨和煎熬,讓他痛苦無比,雖然他每每總給自己打氣,可在不知不覺中卻到底對實操產生了一份畏難的心態,這或許是連他自己都不自知的。
直到了這個時候,他的手穩了,終于能夠很順利的完成這么一個手術,盡管只是最簡單的縫合手術,可對他來說也意義重大,讓他終于第一次體會到了流暢的完成手術的快樂。
“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當手術全部完成,張少白看著那縫合齊整的傷口,心里禁不住生出了一陣滿足,還有就是暢快,感覺非常好。
正當他還想多看幾眼,好好欣賞一下自己的“杰作”,沒想到就在這時候,一把沉毅的聲音傳來:“誰讓你動病人的?”
所有人都怔了一怔,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關主任不知什么時候竟回來了,正目光炯炯的看著這邊。
“主……主任……”
張少白有點慌啊,連忙站了起來。
他并沒得到允許就擅自蹭了個手術,現在被人捉奸……哦,不,捉贓當前,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果主任要發飆的話,能鏟到他飛起。
一旁的王曉娟也怔了一怔,隨即有點哭笑不得起來,到了這時候才知道這孩子居然是擅自行動,真是無語。
關主任走過來,對著患者新縫合的傷口看了一眼,臉色稍霽,然后才又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張少白手笨了點,可人不傻啊,連忙組織了一下腦子里思路,磕磕巴巴的報告:“主任,剛才在患者的腋下發現了一道口子,流了不少血,需要立即處理……我看了一下,還算在力所能及的范圍,所以就先處理了。”
“力所能及?”
關主任平靜的看了張少白一眼,想了想后也沒再揪著這件事情,轉而對王曉娟道:“去把病人家屬請進來,手術危險性很高,有些事情需要先和他們進行說明。”
王曉娟聞言連忙答應一聲,出去找人去了。
關主任指揮其他人把患者推到手術室去,看樣子已經不準備責罵張少白。
幸好……
張少白自覺逃過一劫,不禁松了口大氣,準備找個地方好好回味一下剛才手術帶來的快感,然后再在急診找些事兒做做,最好能多練一下手。
沒想到已經走出去好幾步的關主任卻突然停下步子,轉過頭來再次看向他:“你也過來,實習期間就應該多看多學,不能渾渾噩噩的浪費時間。”
“啊?”
張少白怔了一怔,隨即像是醒悟了過來,臉上忍不住流露出濃濃驚喜之色,用力答應了一聲“是”,然后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就像得到了召喚的小土狗。
關主任不茍言笑,說完話兒轉身就走。
就在他轉身之時,眼中的銳利一下子消減了許多,連帶整個輪廓也變得柔和起來。
剛才張少白縫合的傷口他看了,雖然不能說是完美,但卻還算中規中矩,過得去了。
在他看來,張少白的問題是缺少練手的機會,所以之前才會表現得如此慌張、笨拙,只要多給機會上手,還是能行的。
這讓他突然想起了當年自己實習的時候,比他更有手術天賦的同事不知道多少,可他最終憑著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在醫術方面的成就或許早已超過當年許多比他更強的人。
“年輕人……嗯,看來應該多給他點機會學習,就算不像凌冉和王嘉怡那樣天賦過人,有望成為最頂尖的外科醫生,可是只要給他努力的機會,或許也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好醫生。”
走進會議室,各個科室大佬們仍然在對照CT結果,研究治療方案。
其他的人則坐在旁邊,靜靜的聆聽。
聆聽別人的解題思路,對自己也是一種經驗的積累,很重要。
看見關主任進來,大佬們只是掃了一眼,看都沒看跟在關主任身后的張少白,就繼續進行自己的事情。
倒是列席旁聽的眾人先對關主任行注目禮,然后又打量起了張少白。
張少白很快發現混在眾人中的凌冉和王嘉怡,連忙走過去,在他們一側的空位上坐下。
“先看看這個!”
凌冉對張少白笑了笑,朝他遞過來一份CT結果。
兩個人同時進醫院實習,凌冉這人雖然有很多地方容易招人嫉妒,不過脾氣卻很好,平時張少白有什么問題問他,他都有問必答,所以兩人的關系還算不錯。
倒是王嘉怡這位冰山女王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近,只掃了張少白一眼后,就又把注意力放到前方的小白板上去,看著大佬們隨手寫寫畫畫的東西。
張少白仔細看了一遍CT掃描照片,又看了一下文字報告,對病人的總體情況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鋼筋的確插入患者的腹部了,從右大腿后方貫穿入盆腔,留在體外的鋼筋有半米長,可體內的卻比體外的更長,已經過了盆腔,進入腹腔。
這就非常兇險了,雖然目前來說只知道患者有一點活動性出血,可是手術過程中如果要把鋼筋拔出來,即使經驗最豐富的外科名刀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把髂血管、髂動脈弄破,出現大出血的狀況,如果真的出現了,患者很有可能因為大出血而死在手術臺上,絕難幸免。
不一會兒,病人家屬被請了過來。
所謂的家屬,其實就是一個表弟,還有就是工地的工頭和老板。
病人是外來工,家人都不在身邊,能為他的生命做主的就只有這幾個人。
大佬們為病人家屬說明情況后,遞上一份手術同意書。
“一定要簽這個嗎?這個手術這么危險么?醫生,求求你們了,一定要把我哥救活啊,他是我從家里帶出來的,如果人沒了,我回去可沒辦法向嫂子和我大伯一家交代啊!”
病人家屬的表弟提起筆,有點猶豫的說著,看起來生死攸關,這個字簽起來對他也有極大的壓力。
大佬們都沒說話,有些話不能說,也不會說。
這里是急診的地盤,關主任只能沉聲開口:“你可以再考慮一下,不過你如果不簽,我們就不會手術,再拖下去對病人的風險就越高了。”
聽到這話兒,那表弟只能咬了咬牙,把字簽了。
“好,立即進行手術!”
關主任對病人家屬揮揮手,說道:“你們到外面等著吧!”
打發病人家屬,主刀的外科大佬立即準備手術去了。
其他大佬則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許多旁聽的人準備去觀摩室,觀摩手術過程。
關主任領著凌冉、王嘉怡和張少白走出會議室、前往觀摩室,等沒有別的人在附近,他才說道:“剛才病人家屬的反應你們應該都看了,我想說的是,在這里除了手術刀要耍得漂亮,也要學會和各種病人以及病人家屬打交道,這很重要,會大大減少你們在工作中遇到的阻礙和挫折。”
也不管三個人聽明白沒有,關主任轉身就走,酷酷的,不解釋。
接下來,張少白在觀摩室看了一場痛快淋漓而且無比成功的外科手術。
主刀大佬在手術過程中,精神高度集中,手穩得一批,成功控制住出血的內臟,保住鋼筋旁邊的動脈,在避開所有風險的情況下終于取出了鋼筋。
當鋼筋成功從患者的身體里拔出來,并沒有造成大出血的狀況,不但手術室里的手術人員松了一口大氣,就連觀摩室內的所有人都鼓掌歡呼起來,一起為生命喝彩。
“真是太厲害了!”
不管人心之中藏著多少蠅營狗茍,可在這一刻,觀摩室內的氣氛充滿了正能量,張少白看著影像里的主刀大佬,也興奮的緊握了拳頭。
他非常非常喜歡這樣的感覺,心底對主刀大佬的敬佩,一點不夸張的說真的是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如果哪天我也能夠擁有這樣的技術,爺爺的在天之靈一定會為我感到欣慰的。”
興奮過后,張少白又有些唏噓的想著,他甚至嘗試幻想如果爺爺當年能遇到一個像眼前這位主刀大佬一樣的好醫生,會不會就能活下來,直至今日。
小時候,由于父母工作性質特殊的原因,他們常常要呆在外地,沒辦法照顧張少白,所以張少白打小一直是爺爺帶大的,和爺爺也最為親近。
可就在他七歲那年,因為一場醫療事故,爺爺死于庸醫之手,盡管那名庸醫最后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是這事兒卻成了張少白心底永遠的痛,每每回想起爺爺的音容笑貌,他的心里都難過不已。
也是從那一年開始,張少白立下志向,一定要成為最出色的醫生,不讓其他的小朋友像他一樣失去爺爺。
那么多年過去,或許當年想法現在看來已經變得有些幼稚,可是“成為最出色的醫生”這個志向卻和張少白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成為他的一個人生信念。
立志成醫,從醫而終。
這或許就是張少白這一輩子唯一想要做成的事情。
“嗯,雖然我現在還做不出那么完美的手術,可是只要努力,我一定能行的!”
張少白從未試過像今天這么充滿信心,一是因為受到了剛才那場手術的鼓舞,二則是因為他想到了接班人系統,他的雙手剛剛得到的初級穩定讓他信心大增,只是初級就這么厲害了,如果中級、高級、甚至超級呢……想想都讓人激動,不是嗎?
“系統,在嗎?”
一邊走出觀摩室,張少白一邊迫不及待的召喚系統。
“宿主請說。”
系統的聲音幽幽的在腦子里出現,完全實現了意識交流。
張少白問道:“我希望能夠成為最出色的醫生,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的技術提高的更快?”
系統沉默一陣,才回答道:“本系統可以幫助宿主成為最出色的醫生,不過前提是你必須擁有足夠的獎勵點。”
張少白直接問:“怎么能夠獲得獎勵點?”
“獎勵點的獲取必須通過完成系統發布的任務。”
“也就是說,完成任務,就會得到獎勵點,對嗎?”
“對!”
張少白深吸一口氣:“那就來吧,現在就給我任務!”
“任務是隨機觸發的,系統無法即時給宿主提供任務。”
系統直接給出了一個拒絕的回答,讓張少白有種“我連褲子都脫了,你居然說不”的失落感。
郁悶了好一會兒,張少白試探著問道:“怎么樣才能觸發任務?需要在什么情況下……嗯,又或者需要什么條件才能觸發任務?”
“隨機觸發。”
系統的回答惜字如金,毫無人性,簡直能把人懟得直想吐血。
好吧,這天是沒法好好聊了。
張少白索性閉上了嘴巴,等著看什么時候才能觸發任務。
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下了班,張少白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醫院,準備回宿舍好好睡上一覺。
醫院外。
天還處于蒙蒙亮的狀態。
醫院附近已經人來人往,都是從各處趕著來排隊掛號、看病的人。
張少白正想穿過十字路口,到街道另一側乘坐公交回宿舍,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沉寂了大半個晚上的系統居然有動靜了:
“任務觸發。”
“鑒于這是宿主的第一次任務,必須從‘德’字項開始。”
“同樣鑒于這是宿主的第一次任務,任務難度相應降低。”
“任務內容:扶老奶奶過馬路,完成五次獲得50獎勵點。”
張少白怔在當場,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來。
扶老奶奶過馬路?
這算什么鬼任務?
而且這樣的任務算是降低難度了嗎?
這應該算是高危任務好不好?
開玩笑,現今社會沒個千八百萬資產的,誰敢去做什么扶人的事兒?
張少白還沒腹誹完,系統直接單方面宣布任務開始:“任務開始進入倒計時,任務期限為一日,十、九、八……”
“我靠,這就開始了?!”
張少白被搞得很被動啊,沒等他完成心理建設,系統已經宣布任務開始。
不過,觸發了任務總是好事情,完成任務獲得獎勵點,可以用來提高醫術,張少白其實還挺期待的,所以他很快進入狀態,目光開始在周圍游走,想看看有沒有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機會。
不一會兒,他找到了目標。
馬路那一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背著個破書包,拄著拐杖艱難的朝著這邊走過來。
張少白當即三步并作兩步走,拿出紅領巾的勁頭兒,過去就主動開口:“老人家,我來扶您過馬路吧!”
那老人怔了一怔,隨即一個后撤步拉開距離,這才說道:“你……你想干什么?”
用不用這么警惕啊?
張少白有點尷尬的擺了擺手,說道:“我就是看您走得很辛苦,想扶您過去。”
“扶我?”
老人半瞇了一下眼臉,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少白,說道:“你別欺負我外地人,什么都不懂?你是醫托吧?”
“啊?”
張少白覺得很懵C啊,老人的腦洞比她的牙洞都要大。
老人又說道:“我老伴的病都治好了,很快就能出院,他不需要去別的醫院,所以你甭想忽悠我。”
張少白連忙解釋:“我不是醫托,真的只是想扶您過馬路。”
老人還是很警惕啊,用一副看待革命叛徒的目光盯著張少白:“你走不走開,再不走開老婆子我可就……咦,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們快過來。”
警……警察?
張少白額頭上的黑線都快掉到地上了,連忙扭頭一看,發現正有兩名巡警經過,被老人叫住了。
這會兒是走不了了……靠,這年頭想干點好人好事真心不容易啊!
他正想著應該怎么處理眼前的狀況,那老人已經迎上兩名巡警,嘰里呱啦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人民警察正氣凜然,其中一人一上來就直接質問。
“我……我……”
張少白虛張著嘴巴囁嚅了幾下,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直接說道:“我是附屬醫院的醫生,剛才因為看見老人走路困難,所以想扶她過馬路。”
根本不用隱瞞什么啊,實話實說就可以了。
張少白一下子就想通了,以他實習醫的身份,只要亮出來,用來扶老人家過馬路應該完全沒問題。
同時,他很快用意識詢問系統:“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可以告訴別人我是醫生的身份吧?”
“可以!”
系統的回答干脆利落。
這就妥了!
張少白徹底放心了,只要能亮明身份的話,這個系統任務完成起來應該就沒難度了。
“你是醫生?”
那名警察皺了皺眉,顯然不信張少白的話兒,說道:“請出示你的身份證。”
張少白爽快的把身份證掏出來,同時把工作證也掏了出來,一并遞給警察。
警察查看過后,臉色一下子緩和了下來,把證件交還給張少白,說道:“張醫生,只是一場誤會。”
說完,那警察轉頭對老人說明情況,老人聽了之后訝異無比,看著張少白道:“你真的是附屬醫院的醫生?”
張少白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是啊,我就是看您背著包走得太辛苦,想幫您一把。”
鬧了半天,居然鬧了個誤會,老人有點慚愧和靦腆笑了笑:“警察同志,真是對不起,是我搞錯了……唉,沒想到現在還有這么熱心的小伙子。”
誤會解開,兩名巡警很快離開。
張少白如愿的把老人扶過馬路,然后得到系統的推送通知:“扶老奶奶過馬路,完成一次。”
接下來,張少白在身份證和工作證的幫助下,又扶了四位老奶奶過馬路,總算順利完成任務。
這個過程中,張少白總結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如果能穿一身白大褂出來,或許會比工作證更好用,因為他即使手里拿著工作證,仍有好幾次被人認為是假證,險些再麻煩人家正義的巡警來幫他認證身份。
任務完成的一瞬,系統推送通知準時送到腦海:
“完成任務,扶老奶奶過馬路,獲得50獎勵點。”
“完成系統綁定后的首個任務,額外獲得20獎勵點。”
一下子就收獲70獎勵點,張少白非常高興,第一時間詢問系統:“這70獎勵點,能讓我雙手的初級穩定升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