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說要去高家討個說法,但是這個說法可沒這么容易討,高家又不是普通人家,上門往人家門口一哭二鬧三上吊,說法自然就來了,再不濟,往開封府衙遞個狀子。
楊旭一邊朝拱辰門外走,一邊想著用什么辦法聯系上高家,當然,最好是讓高家主動找上門。
“叔,那傻子最后還是沒能進去,帶著一幫人灰溜溜地走了。”蕭劍和蕭武兄弟倆一直在拱辰門外的柳樹下等,見楊旭出來了,蕭劍跑了過來。
“傻子!”楊旭哂然一笑,“高衙內要是聽到你的話,又要叫咱們洗脖子去了。”楊旭摸摸脖子上的腦袋,安然無恙,與蕭劍兩人相視大笑。
三人回到楊宅,楊旭剛剛進入院內,夏竹慌慌張張過來:“公子,婢子剛剛去門口等你,有人過來給了這個。”
夏竹遞過一張紙條,楊旭接過來展開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請過府一敘,落款是高雄。
這幾個字筆力雄渾,直透紙背,散發著一股沙場征戰的殺氣,不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怕是寫不出這樣的字。
“是誰送來的?”楊旭沉吟稍許,才問夏竹,夏竹早就等著公子問這個問題,急忙道:“公子,婢子沒看清,那人只是在婢子面前一閃就沒了影子,婢子手上就多了這個東西。”
楊旭見小丫頭情緒不穩,像是受了驚嚇,笑了笑道:“這沒什么,大白天的還能見鬼,你家公子也做得到。”
夏竹拍拍胸脯,吐了吐舌頭:“公子,真的。”
楊旭鄭重點頭,夏竹這才噓了口氣,退了出去。
楊旭臉上出現玩味的笑容,想什么來什么,高雄,高家家主,官拜上將軍,雖無實職,算不上位高權重,但是他掌控著一個龐大的家族,這個家族蟄伏了一百多年,其勢力盤根錯節,利益關系錯綜復雜,楊旭不是自大狂,一點點底氣便敢叫板這個龐然大物。
楊旭準備好了拜貼,再由王承志聯系上高秉,準備讓高秉帶著自己去高家。
楊旭離開蕭莊時,楊遠曾特意囑咐過,在開封城有點什么小事,找高秉,并告訴楊旭怎么找到高秉。
找到高秉時,楊旭才知道的確如三哥所說,這是個人才,明明是個公子哥,但是三教九流無所不混,在城南一帶隨便逮住一個混混,幾乎都知道高秉。楊旭是在一家賭石館找到他的。
“什么,你要去見我叔公,六郎,不是哥哥小看你,你雖然近來名聲不小,但是要見叔公恐怕份量不夠。”
話雖然不漂亮,但是行動也不含糊,拉著楊旭就出了賭石館。
“你不會懷疑你那個院子是叔公的人做的吧?”高秉忽然停下腳步,盯著楊旭道。
“好吧,好吧,看到你這表情,天下之大沒有你去不得的地方,皇宮大內都隨時進出。”楊旭還沒回答,高秉自己就給出了答案。
“高大哥怎么知道我剛從皇宮出來?”楊旭有點小小的吃驚。
“你在東華門戲弄高衙內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小心點,這不是一個純粹的衙內,”高秉的聲音突然變小,神情也變得古怪,“開封城有三分之一的下三濫聽他的,專門來陰的,不要像那個姓林的教頭,被他陰了可不好。”
“林教頭,”楊旭失口叫道,“林教頭他怎么回事?”
“六郎,你認識林教頭?”
“不認識,不過事情涉及高衙內,小弟我很感興趣。”
來到這個時代,他并沒有刻意去打聽這些老朋友,順其自然吧,即使是抱著這種態度,他也已經碰到了幾個,而這位林教頭,顯然和武二一樣在楊旭心中有些一些特殊的情節。
“也沒什么,偌大的開封城,每天都在發生不公的事情,據說這個高衙內看上了林教頭的娘子,就設了一計,那林教頭大意之下私闖高府帥堂,被當場拿下送交開封府,定了個刺配滄州牢城,前日便已經上路。”
高秉三言兩語就說了林教頭的事情,根本不當回事,林教頭這樣的人物,禁軍中不在少數,在高秉眼中,只是個路人甲而已。
“前日便已經上路,那大相國寺可有個智深長老?他來得時間不長。”
高秉是個聰明人,他總覺得楊旭有些不對勁:“沒有,肯定沒有,大相國寺里的和尚我差不多都知道,新來的更不可能有叫智深的。”
“哦!”楊旭自嘲地笑了笑,開玩笑,這是現實,不是小說。
楊旭忽然冒出一個腦洞不小的念頭,林教頭應該去他該去的地方,蕭莊正缺一個槍棒教頭。
楊旭叫過不遠不近跟著的蕭武,讓高秉找個人帶著蕭武盯著林教頭家。
“六郎怎么對林教頭這么上心?”
楊旭的一系列操作令高秉有些看不懂。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反正已經得罪高衙內了,索性救了林沖娘子,也是積德行善不是。”
蕭劍駕車帶著楊旭和高秉到了高府大門,有高秉帶著的好處就是他們不用在大門外候著,直接手持拜貼就能進高府大門。
不過令三人意外的是,三人的馬車剛剛停下,高府大門就打開了,從臺階上下來一個中年人。
高秉一見那中年人,腦袋縮回馬車內,說什么也不肯出來了。
“六郎,要不是你面子大,我是不愿意去見叔公的,現在怎么辦,你們兩個自己進去,我在車上等著。”
楊旭已經一腳跨出了馬車,見高府大門敞開,一個中年文士正步態從容向馬車走來,神色頗為冷淡。
那中年文士和高秉有五分相似,不過一個長得文氣,一個酷似江湖漢子。
楊旭一想就明白了高秉不肯下車的原因,只得笑了笑,自己帶著蕭劍朝那文士迎面走去。
既然是高秉的老爹,楊旭自然不好矜持,笑著緊走兩步,施禮道:“高伯父,楊旭不請自來,多多包涵。”
那中年文士神色一凝,我跟你有這么熟嗎,隨即臉上擠出一些笑容,還禮道:“家叔已在書房等候,楊官人請。”
高秉父親高銳只是高家五服內的旁支,排起來該是和高禛一輩,曾經做過一任國子監教授,目前是高家私學的山長。
高銳雖不是進士出身,但是曾經任過教授,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自然知道楊旭問渠君的身份,但是最近幾日汴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文抄公一事的確對他有影響,因此,對于楊旭的態度自然也熱情不起來,他不知道族長要自己出門來迎楊旭是什么道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高家的門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低了。
楊旭見對方的神色變化,也略略知道是怎么回事,兩人話不投機自然少了客套和寒暄,楊旭帶著蕭劍淡然跟在高銳身后上了高府臺階。
恰在此時,高府大門內傳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秀兒,快點,趁山長不在,我們快走,還要去接曹妹妹和潘姐姐!”
門口一陣車鈴聲,一駕馬車恰好停在了大門外。
一個穿著淡粉色衣裙的少女腳步輕快地從門內出來,聲音如鈴鐺般悅耳,笑容如桃花般嬌艷,腰肢如秋柳般柔軟。
那少女沒想到外面剛剛有人進來,只管扭頭呼喊丫鬟,門內跟出來一個手拿食盒的小丫頭。
“靈鳳,去哪里?”
“去找……”少女剛說了兩個字,便覺得不對,抬頭一看,頓時花容失色,掩嘴驚呼,“山…長!”
“回去!”高銳沉著臉低聲道,同時淡淡地瞟了一眼楊旭,意思是讓你見笑了。
“山…長,銳叔,靈鳳已經……咦,好,山長,對不起,靈鳳這就回去。”
高靈鳳的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本來是想軟語相求,后來卻面露驚喜,爽快地答應回去。
高銳接下來的呵斥“咕咚”一聲吞了下去。
竟然在這里碰到一個熟悉的小娘子,楊旭朝她點點頭,微微一笑。
高靈鳳又驚喜又意外,一邊轉身,一邊嬌笑著對丫頭道:“秀兒,咱們不出去了,走。”
“三娘,為什么呀。”丫鬟秀兒一臉茫然,拎著食盒急忙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