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蓋克斯先生......”矮人哈什卡以極為平緩的語氣打破了沉默。
“您喊我布特林就可以了。”
雖然對比愛麗森和薩林的派頭，哈什卡看起來就像一個低級書記員。
但事實上，哈什卡用長達數百年的時光像海綿一樣汲取任何知識，他由于知識淵博而得到印記城所有派系的敬重。
“在我的胡子只到達腳踝的時候，你的父親就是印記城的大英雄。
“現在短暫的時間過去了，人們很快就遺忘了他。”
哈什卡撇撇嘴，一旁的愛麗森則又一次打開金色懷表開始確認時間。
“他常在我心。”祝夜替布特林簡短地概括了父親的地位。
哈什卡繼續平緩地說道：
“如果你發現了什么不符合規律的事物，可以來城市法庭找我。
“我想給一切不符合規律的現象以符合規律的解釋。”
祝夜迷惑地點了點頭。
“尤其是關于你的父親，”哈什卡再一次補充道，然后便不再說話。
從穿越開始，我身上就沒什么符合規律的事情發生......
哈什卡是否在向我暗示布特林父親的失蹤存在謎點......
為什么大佬說話總要說一半藏一半？祝夜一時有些煩躁，只得決定等爆炸案告一段落就去登門拜訪。
守衛森嚴的審訊室里，安靜與沉默占據了主流。
這個時候，祝夜總覺得自己該說點什么般開口了：
“奈爾西亞會長，聽說您三個月內批準執行了上千位囚犯，這可真是驚人。”
由于慈悲滅絕會只有在充分確認犯罪嫌疑人有罪，并且接受了公正判決的情況下，才會執行刑罰，這句話實際上是一種恭維。
愛麗森臉上閃過一絲富有少女氣息的自豪神色，隨即恢復了克制。
“追求正義對我來說是一件充滿甜蜜的事情，即使在夢里，我都會夢見犯人被執行刑罰的場景。“
概括就是，我愛工作，工作使我快樂。
她又一次習慣性地打開了懷表。
“長得比你好看的人還比你努力......
“那你努力也沒什么用了。”
看著這個提夫林少女飽滿的嘴唇與健美的身材，祝夜默默感慨。
審訊室外傳來穩健的腳步聲，薩林推開審訊室的大門。
向哈什卡和愛麗森致意后，薩林說道：“一位叫做海安·博埃姆的‘死亡歌者’，證明了布特林當晚在一個叫做‘殘燭酒館’的地方。”
薩林使用了肯定的語氣，這意味著他已經確認了信息的真實性。
祝夜松了一口氣，再一次呼吸到劫后余生的甜美空氣。
“薩林上尉，我有資格了解他們的死因嗎？”
“我正有此意，根據驗尸報告，有人向他們施放了‘食尸鬼之觸’。
“也就是說，他們在麻痹之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顱鼠啃食干凈。”
“可是，”愛麗森轉過頭看向薩林，露出纖細的脖子后側的脊突。
“無意冒犯上將，‘食尸鬼之觸’會導致受術者發出惡臭，從而驅散周圍的生物。”
“愛麗森，那可不是普通的顱鼠。
“他們把顱鼠制作成活尸，然后控制它們一直啃食衛兵的身體，直到整個消化系統都炸開。”
祝夜的喉頭蠕動了兩下，雖然早就料到那些密集的閃光對應著顱鼠亡靈，但是這種死法，相比凌遲處死都猶有過之，令人觸目驚心。
如果我沒有逃走......
轉念一想，祝夜感到自己渾身汗毛都豎立起來。
“都是死靈系法術，和演講者大廳爆炸......”
愛麗森一面回應著薩林一面看向祝夜，似乎在暗示這不是他可以接觸的內容。
“我這就滾，”祝夜很有覺悟地起身申請回避。
走出審訊室，胡須粗獷、身材健碩的夏爾中尉就守在門口，他雙臂交疊，面無表情。
回想起穿越來時他的那一記橫踢，祝夜對于這位嚴厲的長官心懷不少畏懼。
“布特林，跟我來一下。”
正當祝夜準備溜之大吉，夏爾不茍言笑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這感覺像是被叼住命運的后頸皮。
由于負責對接衛兵布置工作，夏爾的辦公室更像是一間會議室，在他的小型木質辦公桌旁，擺放著一張能供十二人圍坐的會議桌。
“我是代表薩林上將來向你做出邀請，”夏爾示意祝夜坐在會議桌旁。
“果然，如果審訊結果不滿意，我就會被押送城市法庭接受審判；如果滿意，就會被邀請加入案件的偵查工作，”一切在祝夜預料之中。
“你是否愿意加入演講者大廳爆炸案的偵查小隊？這樣一來，你再遭遇什么異常，我們也能及時發現。”
“可是我還不是冒險者，按照規定不能參與專案偵查，”祝夜瘋狂暗示。
夏爾走向一旁的檔案柜，取出記載衛兵功勛的厚重冊子。
“你還需要再逮捕3名違法分子。”
祝夜滿懷期待地等待著下一句。
夏爾抬眼看向祝夜。
兩人相對陷入沉默。
你難道沒有“但是”要說嗎？祝夜克制住以手扶額的沖動。
“但是你可以先晉升冒險者再補上。
“加入偵查小隊之后主要的不同是，一旦出現異常，你可以直接向我或者上將匯報；此外，你還能參與例會，了解案件的調查進展。
“代價就是你會失去一些空閑時間，同時要遵守比《和諧之書》中更嚴格的保密條例。
“你在保密期限內不能退出和諧會，不能向包括近親屬在內的任何智慧生物透露案情。”
我沒有近親屬......
“我能請問一下為什么會選擇我嗎？”
明知故問，當然是因為我沉著冷靜、勇敢并且幸運，祝夜含笑看向中尉，滿懷期待地挺起胸膛。
“你比較倒霉。”
夏爾干脆利落地回答。
......
“這位是莫爾溫少尉，他將負責你成為冒險者之后的各種理論教學。”
午后的光線斜射進屋內，薩林端坐在會議桌上首，向祝夜介紹起他左手側的一位老年軍官。
莫爾溫兩鬢斑白，一雙灰色眼睛顯得溫和而深邃，眼角和唇邊的褶皺鋪陳出歲月的滄桑。
祝夜向少尉行了標準軍禮，莫爾溫則微微頷首，回以笑容。
“夏爾中尉將會負責武器和實戰方面的教學，他是一位12級戰士！”
坐在辦公桌后的夏爾依舊用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看著祝夜。
一股莫名的寒氣襲來，祝夜懷疑自己患有某種夏爾中尉ptsd。
“可是上將......我比較傾向于成為法師。”祝夜略顯猶疑地說道。
在游戲里選戰士是作為新手為了省事，但這可是關乎生死的現實！
雖然和諧會高層以戰士和圣武士居多，但也同樣存在少量法師。
由于沒有受到某位神祇或者崇高理想的感召，祝夜無法成為圣武士；
眾所周知，除了能在巖漿里洗澡的究極傳奇天命，戰士到了高級別的較量中，就是推塔的超級兵；
然而法爺，永遠是法爺。
試問哪個現代人穿越到dnd不想搓個小火球、大火球、熔巖火球？
我想當法師！
薩林蔚藍的眼睛直視著祝夜，足足半分鐘沒有說話。
在三名長官的注視中，祝夜感到自己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布特林，你應該明白，相對于選擇職業，接受合適的技能教學才是最重要的。”薩林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深沉，帶有不容抗拒的力量。
“如果你選擇了法師，就意味著難以在和諧會內部接受系統訓練，而且我們也沒有掌握相應的進階職業。”
祝夜有些猶豫，他不想因此得罪領導，但選擇職業又實在需要慎重。
“請允許我補充一點。”
薩林在場時很少發言的夏爾中尉開口道：
“這意味著和諧會不能給你提供魔法書和魔法卷軸，也就是你需要自行購買。
“布特林，你知道算上特制鵝毛筆和墨水，在魔法書上記錄一個魔法需要多少錢嗎？”
“報告長官，不知道。”祝夜如實回答。
“據我的了解，最低級的魔法也需要100金幣。
“這筆費用和諧會是不報銷的。”
夏爾的話語短促而決絕，一如既往地缺乏感情色彩，表明這是不容商量的決定。
不報銷，不報銷，不報銷......
這三個字在祝夜腦海里回蕩，仿佛魔咒一般。
他看見一條巨龍向自己襲來，找書苑 www.zhaｏshuｙuan.ｃoｍ 龍頭閃亮的鱗甲上刻著一個”窮“字。
漫長的沉默里，祝夜嘆了一口氣。
“我決定成為一名和諧會戰士，”祝夜語氣堅定地回答，“這才是我一直以來的追求。”
薩林的臉色緩和下來，滿意地微微頷首。
“在成為冒險者之后，你的日薪將從2銀幣提升為6銀幣。
“你的收入將隨著你的冒險者等級和軍銜提升，如果偵破了相關案件，也會得到一定的提成。
“從今天起你不再負責巡邏工作，我們會給你一定的時間熟悉卷宗，等到你掌握了1級戰士的基本技能，就能參與案件實地偵查。
“除此之外，由于案情重大，每天晚禱之后有例會，你需要在例會上匯報工作進展。”
夏爾中尉用一如既往短促而缺乏感情的方式，向祝夜交代了成為冒險者之后的待遇變化。
祝夜看似興奮地點點頭，聽起來福利好了很多，但仔細一想，似乎不妙。
晚禱之后還要開會，不就是加班的意思嗎......
祝夜掐指一算，和諧會本來就是工作六天輪休一天。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一位叫做杰克·馬的神祇的召喚，即將成為一名沐浴著996圣光的牧師。
調侃規調侃，雖然對于加班心有戚戚，祝夜還是非常欣喜能夠提前成為冒險者。
畢竟在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上不能當鴕鳥，把腦袋埋進沙堆里，裝作什么也沒有發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就舉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