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看對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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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出院，同時也是失戀。吳一品心里空空如也。跟陳思雅在機場分別時，他想哭。跟陳思雅短信分手的時候，他哭不出來。
    而此刻跟郭小玲分手，他卻想笑。在他看來，郭小玲不相信他能給她和果果一個幸福的家，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給這段感情一個好結果。
    這段感情，完全就是被欲望所左右的。特別是對于郭小玲來說，尤為如此。現在，她的理智戰勝了欲望，作出了她認為更好的選擇。她的內心，一定也是十分舍不得吧？
    未來的日子該何去何從，是該嘗試著挽回郭小玲，還是像郭小玲所說的那樣，放彼此一條生路？
    同為一棟辦公樓上班的，以前還是同事，石月城這么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后彼此該如何相處？吳一品覺得有些茫然。
    一想到這些事情，他的腦袋就嗡嗡的疼。這回受傷，他感覺自己元氣大傷，腦袋似乎透了風。
    林宇來到了醫院，給吳一品通報了襲擊一案的辦理進度，行政拘留10日，罰款500元，另外行兇者承諾支付所有的醫療費，并愿意賠償誤工費及陪護費。
    吳一品看了一下醫院的賬單，一共是兩千七百多，此前姚燕的親戚們已經湊了三千塊，藥費是夠了。吳一品也不想再追究什么。現在的他，可謂是心如死灰，哪里有心思追究這些事情？
    林宇開玩笑道：“吳一品，你別被這么一棒打開了任督二脈，以后在球場上更加兇猛了哦！”
    “哎，你就別取笑我了。腦子壞了，以后說不定還有什么后遺癥，興許以后球場上就再沒有我的身影了。”吳一品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就是飛來橫禍啊！”
    “對了，你跟郭部長是什么關系啊？”林宇裝作很隨意地問。
    吳一品心里一顫，掩飾不住慌張，吞吞吐吐道：“呃，好朋友！”與郭小玲，不管未來怎樣，總歸應該還能做好朋友吧？
    林宇也還有其他事情，是趁上班之前的空閑，順道來看看吳一品的，二人聊了兩句，林宇便走了。
    黎龍打來電話，說到石月城來進肥料，明天才回去，晚上到他住的地方湊合一晚。吳一品閑來無事，辦了出院手續，不顧醫囑，便去找黎龍，陪他轉農資市場。
    黎龍看吳一品的半邊頭剃光了，還有一個包，一個勁兒勸他回去休息，他哪里肯依，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就像坐牢一般，他早就憋得心里發慌了。
    黎龍變結實了，皮膚更黑了，土里土氣的，衣服穿得很厚，給人一種山民的感覺。
    特別是他的一雙手，布滿了繭子，就像是一個老農。他的干勁很足，他現在種了幾十畝的地，主打魔芋，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他直接買了三頓肥料，從腰包里掏出一疊百元大鈔，眼神透著一股希望的光芒。商家明天會送貨上門，黎龍將搭車回老家。
    下午，劉金蘋打電話，約一起吃飯，吳一品和黎龍一同前往。現在的吳一品，是想通過接觸其他人，來忘記失戀的痛苦。
    鐘欣鳳也在，穿得很慵懶，睡衣睡褲拖鞋，頭發也沒梳洗，無精打采的。黎龍對吳一品嘀咕道：“這女孩倒真特別。”
    “留過洋的，心氣高著呢，勸你還是不要碰。”吳一品低聲提醒道。
    黎龍不置可否，直勾勾地看著鐘欣鳳，主動自我介紹道：“老板娘好，姑娘你好，我是吳一品的大學同學，我叫黎龍，現在在老家劉家臺搞生態農業。吳一品說這里不是外處，所以把我也叫了過來，多有打攪，實在不好意思！”
    鐘欣鳳要理不理地點了下頭，劉金蘋熱情地說：“既然是眼鏡兒的同學，那就是自己人，這里確實不是外處！小伙子挺壯實的，種地是個辛苦活啊，年輕人能夠吃苦干這事，確實不容易！對了，我以前也是農村種地的！這個季節，該是種玉米的時候了吧？”
    “老板娘，是生態農業，而不是種地。”黎龍大聲糾正道。他是一個比較愛面子的人，雖然自己實實在在就是種地，但他總感覺冠以生態農業這個名詞，會高大上一點兒。
    “Ameaning。”鐘欣鳳冒出一句英語，語氣比較冷淡。
    黎龍和吳一品對視一眼，意會到她是在嘲笑黎龍，生態農業和種地是一個意思。
    吳一品做了個鬼臉，黎龍則有些不自在，轉移話題道：“剛剛進店之前，聽我同學說，老板娘家有一個海歸女兒，那可不是一般的優秀。今日一見，果然是窈窕淑女、冰雪聰明！”
    “lackey！”鐘欣鳳又飚了一句英語，聲音還比較大。
    “verygood！”黎龍用很土氣的腔調，跟鐘欣鳳對飚起來。
    吳一品有些忍俊不禁，暗暗借助手機查閱鐘欣鳳所說是什么意思，一看，居然是“馬屁精”，益發笑得合不攏嘴，低聲調侃黎龍道：“你小子，英語還不錯也！”
    “滾一邊兒去！”黎龍沒好氣地說，“不要影響我的發揮，我要用英語跟我們這位海歸交流！”
    “你小子，英語四級都沒考過，聽得懂人家說啥嗎？別人罵你是馬屁精，你咋這么高興？”吳一品沒心沒肺地取笑道。
    “啊？馬屁精？對，我就是馬屁精，但只拍美女的馬屁！”黎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嬉皮笑臉地說。
    劉金蘋已經準備好了一桌飯菜，招呼吳一品和黎龍落座，居然還開了一瓶白云邊，吳一品腦震蕩剛出院，連忙道：“丈母娘不好意思，我剛剛被人襲擊，中度腦震蕩，今天上午剛出院，酒就算了！”
    “你不喝就不喝，這位黎龍同學，你喝點兒！”劉金蘋很自然地給黎龍倒酒。看來，對于吳一品稱她為丈母娘，她一點兒也不生氣。
    以前，吳一品在店里打工的時候，經常會開玩笑叫劉金蘋丈母娘，她時常怒罵，時常也聽之任之，玩笑而已嘛。
    這一回，黎龍對吳一品怒目圓瞪，恨不得吃了吳一品。而鐘欣鳳也是鄙夷地看著吳一品。
    吳一品意識到，自己不該當著鐘欣鳳的面開這種玩笑，笑著解釋道：“小鐘，是這樣的，老板娘在老家有個干女兒，一直說要介紹給我做女朋友的，結果一直沒兌現。”
    黎龍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搭話道：“老板娘這么漂亮能干，干女兒一定也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lackey！”吳一品學著鐘欣鳳的腔調，諷刺黎龍是個馬屁精。
    劉金蘋有些疑惑的問道：“對了眼鏡兒，你女朋友呢？”
    “分了。”吳一品淡然道，“你的干女兒，就是你之前說要帶她到店里來幫忙的那位，應該還沒嫁人吧？”
    “嫁人咯！娃兒都懷上了！”劉金蘋大聲說著，拿眼瞅著鐘欣鳳，“哪里像有些人，就知道讀書、讀書、讀書，年紀一大把了，也不考慮個人問題！”
    劉金蘋是借題發揮，變相批評女兒鐘欣鳳不考慮個人問題。鐘欣鳳當然也聽明白了，沒好氣地白了母親一眼：“可憐星星那個女孩，二十歲不到，就要當媽了，這樣的人生，想想都暗無天日！”
    “現在都提倡晚婚晚育，二十歲不到，怎么拿到結婚證的呢？”黎龍好奇地說，“女孩子，就是要獨立，看來多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真是傳統觀念害人啊！”
    幾人一邊談論一邊開吃。菜品還不錯，雞鴨魚肉俱全，餐具也比較新，跟上回政審，劉金蘋接待李高平他們一樣，看來還是頗為用心的。
    劉金蘋一個勁兒地給吳一品夾菜，顯得很客氣。吳一品覺得有點兒奇怪，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老板娘今天是怎么回事，這般客氣？”
    “眼鏡兒，欣鳳在家玩了這么長時間，上次去李華階那里交了個什么簡歷，登了個記，就沒有消息了，你關系廣，先給她介紹個事唄，老是在家閑著實在不是個辦法啊！”劉金蘋也不遮掩，坦然道，“再在家閑一段時間，我們娘倆都要成仇人了！”
    “老板娘，這關鍵還是得看鐘小姐自己的想法吧？”吳一品確實不想攬這個事，給一個海歸介紹事情，捫心自問，他還不具備那樣的資源和能力。
    “欣鳳，你自己跟眼鏡兒說吧。”劉金蘋白了一眼女兒，“自己要找工作，我怎么說得清楚？”
    吳一品萬萬沒想到，這回居然是鐘欣鳳主動，看了一眼鐘欣鳳，這個一貫清高的女子，居然有些微微臉紅，吞吞吐吐道：“先找個事情，臨時過渡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并不是說為了那點兒工資，這么閑著，實在是有些悶得慌，有事情做混混日子，沒有那么無聊。”
    原來這樣，吳一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們這么相信我，我是實在受之有愧了！”
    “哎呀，你就幫個忙嘛！人家鐘小姐也說了，又不在乎工資多少！”黎龍居然也在幫鐘欣鳳母女說話，“好歹也是區政府的領導，至于連個工作都介紹不了嗎？我倆兄弟一場，這就算是我交給你的一個任務！”
    “你交給我的任務？你憑什么？”吳一品沒好氣地嗆到，“還真拿自己不當外人啦！”
    黎龍自知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于，笑著解釋道：“鐘小姐，我這兄弟現在被發配邊疆，很多人都盯著他，他是自身難保，還請你理解。不怕你笑話，他就是個小嘍嘍，沒有你們想的那么本事通天。以你的才華，哪里輪得到他來給你介紹工作？”
    “這還說了句老實話！”吳一品順勢找了個臺階下，“鐘小姐，我建議你還是要到處轉一轉，像你這么優秀又漂亮的海歸，職場上一定是對你搶到頭破血流，你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啊！”
    “哎！國內就是麻煩，招聘效率太低，而且不透明，不規范。到底錄用沒錄用，這么長時間了，也不給反饋一下！這樣的企業，我怎么可能加入？”鐘欣鳳抱怨道。
    能夠看出來，她是很沮喪的，因為到華銳集團應聘的不順，她受了些打擊。這也正常自視甚高，當初去華銳集團應聘，還有一種屈才的感覺，但現在別人根本不了你，換作是誰都會覺得沒面子。
    “是的，華銳集團就算了吧！什么破企業，李華階就曉得找小老婆，李華階的幾個兒女，那都是些紈绔子弟，成天敗家，這么差的環境，不配擁有我們鐘小姐這么優秀的人才！”黎龍繼續拍馬屁道。
    吳一品和劉金蘋也附和著，對華銳集團一番攻擊，為的是讓鐘欣鳳心里好受一些。
    而就在這個時候，鐘欣鳳的電話響起來，原本耷拉著腦袋，像死了沒埋的鐘欣鳳，突然眼里冒著興奮的光芒，站了起來，用一副諂媚地腔調，連連答應著：“好的！好的！我明天準時來報到！感謝貴集團給我這個難得的機會，再見！”
    掛了電話，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鐘欣鳳，她用力擁抱著母親，跳著腳道：“媽，我被華銳集團聘用了，三個月實習期內月工資三千五，轉正后再定崗位！”
    劉金蘋的臉上也笑開了花，找書苑www.zhaoshuyuaｎ.com 甚至親了一下女兒：“太好了！太好了！”
    吳一品開玩笑道：“老板娘，這下你跟李華階做親家，只是遲早的事情了！”
    劉金蘋笑著罵道：“死眼鏡兒，我女兒又漂亮水平又高，還留過洋見過大世面，李華階的兒子就是個土包子富二代，哪里配得上我家欣鳳！？”
    黎龍也是用敵視的目光看著吳一品，歪著嘴罵道：“你小子今天沒刷牙吧？說起話來，嘴咋這么臭！？”
    吳一品知道，黎龍是在向鐘欣鳳示好，看樣子是看對眼了，調侃道：“老板娘，我剛才說錯了，你跟李華階能不能做親家，還得看黎總答不答應了！”
    幾人又說笑一番，黎龍喝了得有六兩酒，劉金蘋很開心，也喝了一杯。
    鐘欣鳳草草吃了飯，就上樓去，說是要好好準備一下，明天第一天報到，還是要重視一下。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吳一品和黎龍便離開了香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