弇堈吊的眼中,再度有光亮,他仔細仔細,再一次打量妘載,又點點頭,又搖搖頭。
赤松子在后面,和廣成子嘀咕,表示這個老畢登,肯定又是覺得,自己的徒弟挺好,而自己又不配教徒弟了。
“對,我看他就是覬覦咱們的徒弟。”
“阿載兩三句話,就讓他沉默了。”
兩老頭在后面嘀嘀咕咕,站在阿載所創造的道德制高點,對弇堈吊指指點點。
妘載此時,把話題引到手中的木斗上。
“老先師請看這斗,可有什么特殊之處?”
弇堈吊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不明白,于是不解:
“斗不過是測量糧食分量的器具,它有什么特殊的?”
妘載笑了:
“這測量糧食分量的功能,正是它的特殊之處啊!”
手里捧著斗,把它四個面轉了一圈。
“最初的時候,人們沒有辦法測量糧食,所以我才創造了斗。”
“小小的斗,帶給了人們方便,比起過去,稍稍精確了糧食分割時的大小總量,同時也帶來了相對的公平公正,天下的人,都以洪州的斗為標準,于是天下人分割糧食時,不論你從東方走到西方,還是從南方走到北方,所用的斗,都是一個制式的。”
“于是,天下的人生活產生了微妙的改變,而在洪州,斗,也是衡量一個人才干的詞語,所謂才高八斗是也。”
妘載把斗遞給弇堈吊,黑胡子的老爺爺接過這木斗,翻來覆去的看,似乎想要看出花來。
妘載又問道:“煉氣士所知道的大道,如果有十斗,老先師是否自己覺得,自己得到八斗,而老龍吉師祖,連一斗都沒有呢?”
弇堈吊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自負道:“那是當然!老龍吉不能明察秋毫之末,不及秋毫萬分之一,他所能驕傲的,不過是閉上嘴巴,在神農睡醒前自己死去,這是因為他終于認識到,天理,或者說道,這是不可言說的東西!”
“他教導其他的煉氣士,教導神農等人學習知識,現在看來,叫做傳道,但是傳下來的道,不是真正的道,而是他自己以為的,是他自己所得到的,屬于他自己的小道而已!”
“我通曉真正的天理,能準確預知日月星辰運轉的時間,能明白七天之內是晴天還是下雨,會發生洪水還是地震,當天上出現災禍,我能及時避開,當天下出現錯誤的事情,我也能及時的發現!”
“就像是你們這個煉氣士大會一樣,沒有人通知我,但我知道這里會發生事情,所以我就來了,果然看到了這些八百年無所作為的老家伙們!”
弇堈吊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十分驕傲自滿的,他在煉氣士中的修為極高,比起當年的老龍吉更加厲害,而此時他所自稱的這些能力,也確實是讓妘載心頭一驚。
能預判七天之內的風雨變化、災禍吉兇,這種能力確實是不曾在任何人身上看到過!
把這老爺子搞到氣象臺去上班,一定不錯,直接就是人形自走老黃歷。
妘載心里如此嘀咕,繼續說道:“但是老先師覺得,這就是所能明白,和達到的,大道的極限了嗎?”
“我對于道的理解,是無比深刻的,不敢說得到了秋毫,但至少能有秋毫的一半!”
弇堈吊依舊狂妄驕傲。
然而妘載卻笑了,問道:“我拿這斗,可以裝糧食,糧食總用裝完的一天,那么請問,用這斗去裝水,假設給你無限的歲月,能不能把大海舀干呢?”
弇堈吊疑惑,搖搖頭:“大海無窮無盡,如何能用這小斗舀干!”
妘載:“對啊!你就像是小斗,自稱得到了大海的知識,但是大海外面還有大海,這正是海水不可斗量啊!”
這話出來,弇堈吊身形微微一震,目光轉動,略有所思。
但妘載笑了笑,為了更加直白的體現這個問題,蹲下來,在地上畫了個圓圈。
“這是你。”
妘載如此說著,又在這個圓圈外,再畫了一個大圓圈,然后指著大圓圈,開始進行講述:
“這是大道。”
“你身為小圓的時候,覺得眼前放置的知識,浩如煙海,不可盡數明悟。”
眾多人都蹲下身子查看,妘載蹲在地上,把小圓圈擦掉,然后在大圓圈上,畫了一個凸起的小角。
“但是,當你學習了一段時間之后,你把這大圓的知識學全了,并且有了自己的理解。”
隨后,又在這個大圓的外面,畫了個更大的圓圈,如此無限的套娃下去。
弇堈吊大為震撼:
“這是什么?”
他問的是這個圖形的模型,而妘載告訴他:“這是知識圓圈,外面的東西,還是大道。”
“大圓圈的面積是你的知識,小圓圈的面積是我們的知識。你的知識比我們多。這兩個圓圈的外面就是你和我們都無知的部分。”
“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
“什么意思?”
“大道永遠是無名而質樸的,它雖然很小,不可見,可天下沒有誰能使它服從自己。”
“妄稱認清楚了大道,知道了天理的奧秘,但事實上所看到的,不過是你自己所認為的大道而已,那是你經歷研究大道之后,所得到的結論,是你的結論,不是道的結論。”
這句話,讓弇堈吊渾身如遭雷擊,就像是醍醐灌頂一樣!
他看著妘載的眼神也徹底變了,有些震驚和駭然。
緊跟著,妘載說出了某位未來哲學家,最著名的一句話:
“或許,我們唯一能知道與確認的事情,就是我們‘一無所知’。”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
妘載認為這兩句話,是有些意思的。
其實,不妨如此理解:學到的東西越多,不知道的東西就越少,可以學習的東西是知識,而知識是從道中來的,所以學會日益增多,而道會日益減少,最后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最后無為而無不為,就是學盡了一切的知識道理,知道如何行事,何時行事,才是最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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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堈吊陷入了沉默與沉思當中,其實不止是他,周圍的煉氣士們也深有同感,那些悟性高的,此時已經眼中漸漸泛起光亮,而悟性稍低的,此時也是覺得,隱隱要抓住什么關鍵的詞匯了。
煉氣士的本質,就是探究世間的大道,然后從這些道和規則之中,獲得煉化氣的本領。
風伯通曉八個方向的風暴,雨師能知道一十六中雨水的衍化,不知道其中的規律,就無法掌握這種對應的氣息,天地有六種大氣,大氣之下衍生無數小氣,長久的探尋知識,偶爾也有一些人會生出玄妙至極的神通。
赤松子就有類似驅使神鬼幻影的招數,廣成子能參悟日月變化的光芒,而弇堈吊能預測七天的禍福吉兇以及天地變化,從而及時進行躲避和免災,這種神通,都是隨著對天地道理的探尋加深,而突然顯現的神異。
或許是圖騰的消失,帶給了他們這樣的力量。
沒有先祖信仰的寄托,煉氣士們則是把自己的信仰寄托給天地,于是天地在某個時刻到來的時候,也會給予他們回應。
妘載從人群中站出來離開的時候,周圍的地上還蹲著一堆人。
煉氣士們似乎心有所感,坐在地上,看著那一堆圓圈,就這么不走了。
于是太陽從正午到傍晚,等到孩子們放學回家了,市場中的煉氣士們,還在地上坐著。
炎融因為被羲叔訓斥,心情不好的來到這里,但是卻看到了一堆蹲在地上的煉氣士,市場中的人們對這幫煉氣士視若無睹,炎融覺得非常奇怪,便湊過去看了看。
是在看螞蟻嗎?
不,是在看圓圈。
“圓圈有什么好看的?”
炎融覺得很奇怪,但是這樣的問話,讓周圍的煉氣士很生氣,他們正在感悟大道的關鍵點,沒好氣的瞪了炎融一眼,也有人直接擺擺手,讓炎融不要來煩自己。
這些人中,炎融見到了一些認識的煉氣士。
“子都姐姐,你怎么也在發呆?”
“給。”
子都也蹲在地上,盯著圓圈,炎融來煩她,二話沒說,從口袋里掏了一把陶貝遞給炎融。
炎融眨了眨眼,眼睛成了斗雞眼,奇怪的看著手里的陶貝。
“你給我錢干嘛?”
“給。”
子都很煩,又掏了一把陶貝。
炎融徹底生氣了。
這幫人怎么不理我!
他看著里面的圓圈,一腳過去把圓圈給踩了,頓時周圍的煉氣士們大吼起來,而炎融,從書包里拿出了圓規,在地上重新畫了一個小圓圈。
“看看看,圓圈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炎融手里的圓規,立刻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力!
子都動手去搶,把炎融嚇了一跳,但緊跟著,一只粗壯的大手抓來,弇堈吊拿走了圓規,捧在手里仔細的觀看。
“大道在這個東西上了!”
“啊?”
周圍的煉氣士們發出怪叫,紛紛說著什么我悟了,大道在質樸之中,大道在身邊的任何事物當中,這狂熱的氣氛感覺像是什么邪教聚會,炎融直接被嚇跑了,圓規也不要了。
市場中短暫的出現了哄鬧,有煉氣士詢問這圓規是從哪里來的。
但是炎融已經撒開小腿,跑的沒有影子了。
周圍市場的攤主,面對這一幕,非常的不解,對這幫煉氣士疑惑詢問:
“這洪州有如此多你們不曾見過的事物,燈泡,廣播,電力,鋼鐵,紙張,毛筆,這些東西,你們不已為奇特,反而在稍微驚訝之后就視若尋常,現在一個小小的學生用的圓規,就把你們激動成這個樣子,真是奇怪!”
這個攤主的話,忽然讓煉氣士們安靜下來了。
洪州有如此多的東西,此時,有煉氣士開始發問,似乎在問周圍的人,也是在詢問自己一樣。
“這些東西,是怎么來的呢?”
“它們也在圓圈里面嗎?”
洪州的各種奇怪的東西,先進的東西,是否也代表著大道所產生的結論呢?
那攤主沒好氣的罵道:“怎么來的,當然是人用雙手制造出來的啊!”
“有需求就有了器械,有了器械就會開始發展!沒有種子的土地不會長出糧食,沒有對黑暗的恐懼也就不會在夜里點火,沒有對孤獨的害怕,也不會誕生廣播這種東西。”
攤主的話,讓煉氣士們呆愣許久,連弇堈吊此時也忽然激動起來!
他來到攤主的位置上,對那個一臉懵逼的攤主夸贊道:“你是得到了秋毫之末的人啊!”
他不知該怎么去描述攤主這番話中,蘊含的道理,卻也想到,正是因為這種不可描述的感覺,這或許才是真正大道存在的痕跡吧!
煉氣士們似有感悟,但是很快,市場就來了一批戰士,這些戰士接到舉報,據說有一群人在這里聚集,貌似在謀劃什么可怕的事情!
戰士們來到這里,也懵了,這一群煉氣士又蹦又跳,就像是瘋了似的,有幾個人還在地上畫圈圈,這種怪異情況,不免讓人們浮想聯翩。
畫圈圈,這是什么新的詛咒方式嗎?
........
這次論道的結果,逐漸在洪州地區傳播開。遠來的客人和商人得知了這些消息,覺得有意思,就把這些消息,帶到了山海的各個角落。
而遠道而來的煉氣士們,為了等待夏至節氣時的煉氣大會,多數自己找個地方居住,于是原本空無人煙的某些荒山,現在也多了人口。
遠遠看去,山中炊煙裊裊,高山流水,甚至有人吹笛奏樂,這幫煉氣士也不挑剔,自己露天支個帳篷,或者鉆到山里面,尋找洞窟,就作為自己的住處了。
為此,和洪州本地的一些生靈,樵夫,發生了爭執。
“嗷嗷!”
圣熊指著自己家里面的兩個煉氣士,它身邊站著一堆人,執法隊的人把擅闖熊宅的兩個煉氣士抓了出去,并且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
圣熊的小魚干被他們吃掉了,為此圣熊要求他們,對自己損失的貨物進行經濟賠償。
陽光明媚,春風拂面,河里的魚又肥又大。
一條肥魚賠三枚陶貝,不過分吧!
圣熊摸著肚子,感慨法律的好處,現在的自己終于可以安心的住在房子里,并且不用擔心被人邦邦兩拳打成黑眼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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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這兩個人教了圣熊如何煉氣。
從此之后,圣熊的出攤時間變到了中午,清晨的時候,每當有人過來尋找它,都能看到它在山洞門口打太極。
從今天起,目標長生不死,垂釣于洪州水壩,鉤直餌咸,號曰飛熊!
圣熊的山洞門口,拉起了籬笆,插了一面告示牌,上面寫著“加工廠重地,閑人勿進”。
大量煉氣士的到來,給洪州帶來了不少麻煩,但同樣,也讓這些荒山野嶺,變得生機勃**來。
或許最開心的,就是住在附近山頭里面的帝臺了,這位天帝現在天天可以和別人下棋或者打牌,即使那些煉氣士們并不會下,這也不妨礙什么。
你要會下還壞了,就是要你不會下,欺負的就是你們這些不會玩的人。
山野間,熱鬧非凡,煙火裊裊,人聲獸語,交錯而鳴。
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
正逢春天日當頭,桃花朵朵盛開,山間野花遍地,爛漫綻放。
鳥雀飛翔,牛犁耕耘,人們的聲音在山外喧囂,煉氣士們藏在山中遁隱。
煙云縈繞,來往于深山溪谷,仙人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
“好酒,好酒。”
有煉氣士兩人結伴,從洪州的市場回到山野間,手里提著三五罐酒水,飲酒不會讓他們醉倒,但是那種朦朧的感覺,卻讓他們十分舒服。
仰起頭,豪爽的飲下水酒,落英繽紛,又有人游蕩在群山之巔,在山石之間作猿猴般跳躍。
“你那是做什么,當猴子嗎?”
“你懂什么!要追尋大道,練出上法,就要把自己代入到天地自然之中,把自己當做野獸,用野獸的形體來掌握動靜的奧妙。”
那煉氣士說完,又如猿猴一樣飛遁而走,只留下山里兩個互相喝酒,哈哈大笑的古仙。
又一座山峰上,有熊熊光焰,幾個煉氣士聚在一起,吞吐朝霞云彩,呼來春風沐浴,身上的氣綿綿不絕,與天地相合為一。
對于他們來說,洪州確實是個寶地,不僅有繁榮的城鎮,還有可供隱居的山野。
又有人手捧書卷,從市場上采購了大量的書籍,拿回山野間安靜的讀,從中學習到大量的知識,讓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眾多煉氣士聚集在一片山野中,隱隱像是上古傳聞的仙山福地似的....
只不過,在某個山頭的畫風有些不對。
這邊桃花朵朵,仙圣往來;另外一座不遠的山頭,巨大的大氣蒸汽機已經投入提礦使用,發出哐當和嗚嗚的聲音。
.......
洪州的市場中,有遠來的商人,聽聞煉氣士大會的消息,總是在腦海中,腦補出一群飛天遁地,攀山爬樹的高人,也有人想要學習長生之術,不免到處打聽,這幫煉氣士住在哪里。
這些想要求學的人,本來以為,煉氣士們居住的地方會很難找,然而.....
“看到大路沒,出了大路,向前面走大概七八里地,就是祝山,山下路口可以乘坐第十二路牛車,隔著一個小時會來往一次,就在十二路牛車站牌邊上,有個上山的小路,進去之后,就是祝山后面的山野了,煉氣士都在那邊呢。”
“這幫人古怪的很,給他們土房子不住,都去露天睡大覺,那座山就是老油坊批給他們的。”
洪州的路人們交談著,有人提出,這幫煉氣士都是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前的人啊,古人么,就是這樣的!
“生活習慣不同吧。”
“古人就是這樣的,據說他們衣不蔽體,穿著草裙,有的時候獸皮都不穿,就裸著。”
“啊這。”
“畢竟原始時代,可以理解。”
........
妘載被人叫來到工廠,本來尋思著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看到眼前大鐵皮的時候,妘載就愣住了。
這就是兩年多以來,這幫人搗鼓出來的最新成果。
“這么多年的研究,總算是有了點成果!”
黃帝、白石生、丹朱、義均、奚仲....凡是洪州科研團隊的人,都在這里了。他們向妘載招手,讓他靠到前面來,給他介紹這個鐵殼子。
妘載甚至有些激動,有些緊張,不免問道:
“動起來,一定能動起來吧?”
黃帝噓了兩聲,豎起手指:
“你不要說話那么大聲,會把它嚇到的,嚇到了就動不起來了!”
丹朱在一旁駁斥:
“胡說八道,這就是個鐵殼子!”
黃帝反駁:
“你懂個屁,鐵殼子也是有靈魂的!”
眾人看著眼前的大鐵皮子,七嘴八舌的討論,其實作為主要設計師的義均更為心慌。
這玩意很多年前就有嘗試過,但都失敗了,蒸汽機這幾年,按照圖紙也設計了不少,幸虧工作人員巨多,加上車床的更新頻繁,才最后弄成了幾個成功作品。
奚仲坐在車上,也是非常緊張的。
之前沒有跟著阿載一起回中原,就是為了眼前的這個大鐵皮子。
“會不會啟動,你要不會開,給我開開。”
丹朱此時搓了搓手,久違的感覺到緊張!
開車,這天下還有比自己更厲害的老司機嗎,彤車白馬了解一下?
什么叫做中原御用司機啊!
“不給,你很長時間沒來工作了,一會給你開壞了!”
奚仲瞪起了眼睛,即使十年過來,奚仲也才二十三歲,依舊是個年輕小伙子。他表示自己身強力壯,比你阿紅這個禿頂中年人,反應意識要高得多了。
白石生幾人在邊上給奚仲打氣,進行安慰,表示不要急躁,慢慢的來!
“再檢查一遍。”
鍋爐,汽機,車架,走行部分,煤缸,水缸.....檢查完畢,沒有發現問題。
洪州的史官站在一旁,準備記錄這歷史性的一刻,而妘載這時候一拍腦袋,心中尋思,早知道有這個東西問世了,就應該把銀板相機也帶來!
“嗤——!”
隨著第一道蒸汽噴薄而出,這個鐵殼子,終于開始動起來了。
從工廠的制造工坊緩慢的行駛而出,噴吐著大量的水蒸汽和煤煙!
妘載跟著這鐵殼子,看著那轉動的鐵輪,噴吐的水汽與煙霧,只想振臂高呼!
拖拉機的時代,來臨哩!
這個大鐵皮開出了工廠,上了大路,晃晃悠悠。雖然坐在它上面的感覺十分不好,但是奚仲依舊滿臉的興奮,激動的握著方向盤,歪歪扭扭的操縱著,看著車頭前面一根大煙囪里,噴出嗚嗚的蒸汽。
僅僅只有一臺蒸汽拖拉機,并不能說進入了工業革命,但至少,已經打開了一道門縫。
新時代的黎明曙光,已經近在眼前了!
“能動起來不算成功,它必須要能成功的,進行一次土地的耕作,這才算數。”
義均在后面大喊大叫,工廠里的學徒們,搬來的大型鐵犁具,用牛車來運載,而當那頭拉扯的老牛,看到前面嗚嗚嗚碰著蒸汽的鐵殼子的時候,它的牛眼也瞪大了。
老牛突然開始加速,學徒工們一下子沒看住車,開始驚慌的叫喊起來。
所幸,老牛的加速,很快就停了下來,它只是跑到了蒸汽拖拉機前面一點的距離,似乎在為自己的體力驕傲,同時鄙視這個外來搶活的鐵殼子。
“哞!”
“嗚!”
老牛的聲音,像是挑釁,蒸汽機則一直在發出嗚嗚的回應。
舊時代的牛車與新時代的拖拉機,并肩而行,向遠方的田野行駛過去。
路上,自然遇到了很多人,人們驚訝的,好奇的,震撼的看著蒸汽機車,他們短暫放下了手里的工作,開始跟在這輛蒸汽車的后面。
“大首領,奚仲駕的這是什么器械?”
“它會呼呼呼的冒煙,看起來像是煉鐵廠的煙囪一樣。”
“里面有火吧,在燒煤?”
人們圍在蒸汽機車的邊上,跟著它小跑。蒸汽車的行動速度并不快,但機械力的優越就在于,它們不知疲倦,只要有足夠的燃料,就可以一直運轉到自身設備毀壞的那天。
有人伸手,摸了摸鐵皮,不小心碰到氣缸,被燙的一哆嗦。
“嗚——”
“小心點,這鐵皮可不好操縱,一會把你們壓在輪子下面了!”
奚仲對周圍的吃瓜群眾們,發出嚴肅的警告,人們哈哈笑著,紛紛退開,散到一邊,只不過還是繼續跟隨著它。
“這東西,要下地耕作了,你們離遠一點,機器是不長眼睛的,萬一傷害到了你們,或者損壞了機器,那都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妘載笑著,勸開了不少靠近的人,而民眾們得知,這個鐵皮要下地耕作的時候,神情都是非常的驚訝。
這個大鐵皮,要當牛馬的功用嗎?
“它,是牛?”
“那不是鐵牛嗎,哈哈!”
“鐵牛在煉鐵廠呢。”
“這是它兄弟。”
“大首領,這東西不吃不喝,一天能犁多少畝地啊!”
疑問就像是雪花片片紛飛過來,對于各種性能上的問題,工廠的首領們,只能笑著表示,一切要以實際測試為準。
田野中,有個大坑,已經長大的豚子,好奇的看著那冒著蒸汽與煙霧,行駛到田地里面的拖拉機。
它趴在坑口,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伸出豬腿,向開車的眾人揮了揮蹄子。
老司機,帶帶我!
于是,在豚子的試驗田里,就出現了很多人。
隨著消息的傳遞出去,許多的民眾,也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了,豚子頭上頂著兩朵花和一堆草根,非常開心大家來參觀它的土地。
.........
祝山山野,煉氣士們的臨時定居地區。
關于農田中,有新的神奇機械要開始測試的消息,已經傳的漫山遍野都知道了。
“你說什么,會自己動的車?”
“蒸汽動力!你看到對面山頭上,每天哐當哐當的那個大鐵胳膊了嗎?”
“那是大氣型蒸汽機啊,這一次能自己跑的車,就是小型化的蒸汽機!”
“這鐵殼子能動起來,里面一定有小人。”
煉氣士們對于洪州一切的新型產物,都十分的癡迷,經過上次“市場怪圈現象”之后,煉氣士們對洪州這片土地的看法,已經完全改變。
他們認為,這里是有道之地,任何的,原本不該出現的大道,都會在洪州這片土地上,化為擁有實質形態的器械,或者某種知識,從無形到有形,再被世人所學習汲取。
故而通過這個等式,可以得出,洪州人,人均是掌握了法則之力的超人。
有煉氣士騰空而起,但是剛離地沒有多遠,就被一群人拽住了皮裙。
由于他們都是古人,衣服打扮和今人不同,大部分也不穿著褲子,而是以皮裙之類的毛皮制品為主,所以這一下,那皮裙被人從空中扯下來,只剩下一個裸體的人在天上飛著。
“兄弟不要走!你的裙子!”
天邊傳來遙遠的聲音:“送你了!”
“不是,兄弟帶我一程,我不會飛!”
天上裸體藝術飛行,地下一群人在追。
“等會,這里還有個會飛的!”
“不要讓他飛起來!”
離開祝山的范圍,還有些不會飛的煉氣士,沒有盲目的去抓那些會飛的,此時他們站在路邊的等車牌邊上,而不遠處正出現了一輛牛車。
等到車輛的煉氣士們,和司機說了自己的要求,于是向著老油坊的田野方向出發。
這一路上,還有學堂的孩子們,排好隊,被羲叔和大魏帶了過來。新機械的出現,就是要讓新時代的孩子們看看,在他們的心中,會埋下探索和發現的欲望種子。
........
農夫扛著鋤頭,工人們組團到來。
連正在市場中買賣商品的商人們,也要來這里湊熱鬧。
東部沿海地區的大部落,賣鹽大戶,著名墻頭草夙沙氏的商人們,遠道而來,在這里聚集。
前些年的時候,夙沙氏聽從歡兜的慫恿,和洪州有些許摩擦,但很快就主動認慫,畢竟賺錢么,改變立場是很正常的事情。
靠著倒賣洪州的二手產品,夙沙氏積累了大量的財貨,尤其是洪州的瓷器,東部丘陵的小部落們,那些首領別的東西沒有,就是海貝多。
海貝,是中原地區的硬通貨,特定形制的海貝,作為錢財流通廣泛,東部沿海地區的人,在這個年代基本都是狗大戶。
家里買點瓷器,就是要顯擺出和一般窮苦民眾不同的地位,別人用陶我用瓷,這叫階級。
對于洪州的變化,最早時代,和洪州有原始商業往來的夙沙氏,是最了解的。
十年過去,這片土地上誕生了無數的神奇器械,連帶著不知不覺,洪州整體也從原始聚落變成了雄偉的城邦,他們崛起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其他的大型部落,前兩年準備好對洪州發動戰爭,但是過了兩年之后,忽然就發現自己打不過了。
歲月在洪州這片土地上,似乎被加速了,有些百越地區的人們,從洪州這里買到了計算時間的沙漏,再加上過去許多用來計時的東西,都出自于這里,于是他們編成古老的民謠,說洪州這片地方,掌管著東方與南方大地的歲月變遷。
時間是從洪州的土地上,慢慢流淌到東方與南方的。
“東南方有神,是為帝載氏,處于江水南,掌日月星辰,歲月更代之行次。”
“大澤之西,大江之南,有敷淺之野,圣雄出焉。爰有膏菽、膏稻、膏黍、膏稷,百谷自生,冬夏播琴,鸞歌鳳舞,爰有百獸,此野,萬物盡有!”
“有洪州之邦,列有治世九法,歌謠八風,文明七藝,冶造六工,煉化五行。”
“有沙漏、日晷、水鐘之器,出于南丘。”
自東部丘陵到來的人,人人口中都知道這個近年來開始流傳的故事,就像是某些地區,會告訴你,來到應許之地,這里到處都流淌著奶和蜜。
當然,迦南,妘載有馬甲叫做帝迦,洪州在南方,這迦南很合理啊。
夙沙氏的大首領,擠在人群中,站在田壟上面,看著那原野上,正在啟動的大鐵皮車。
“就是那個東西么?”
“它,會自己耕地?”
“是,但聽說它的工作速度不高,但是勝在持續與耐久。”
“它不需要體力。”
人們對于蒸汽拖拉機的發明,興趣高昂,幻想著家里面,也能用上這樣的機械。
再看看邊上的一些曲轅犁,不免稍有嫌棄。
人總是喜新厭舊的,前一天你還是我的小寶貝,第二天就行了牛夫人。
“這東西怕是拿刀劈,都劈不壞吧,看他們那小心翼翼的樣子。”
夙沙氏的大首領瞇著眼,看田野中,工廠的首領們在檢查鐵皮車的情況。他有些好笑:
“這些廠長級的人,放在哪片土地上,不能統一起一個大部落來?有他們的存在,那些部落,不出十年,就能發展到衣食無憂,邦國強盛的地步,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這天下的寶物。”
“可這些人才,現在卻都圍著這一輛小小的鐵車,翻來覆去的檢查。”
但笑過之后,夙沙氏的大首領又顯得有些失落起來:
“如果當年,最早開啟這一切變革的赤方氏,渡向大江的方向,不是南方,而是東南方,那或許,現在就是夙沙氏的天下了。”
“差距太大了。”
“這些首領,即使在我們的眼前,進行裝備的組裝與檢查,我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么制造的,哪怕知道了,也沒有制造出來的手段和材料。”
邊上另外一位商人首領,深有所感,對夙沙氏大首領點了點頭:
“你說的很對,這就是技術上的距離了,比起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比起從南方的大野,到北方的草原,甚至,比我們這里,到天上日月的距離,還要遠。”
“犁,你可以拿走復制;瓷,掌握了燒制的方法,土爐坍塌大不了多試驗幾次,但這個東西,是真的沒有辦法模仿。即使告訴你核心技術,你也聽不懂,哈哈。”
“你沒有鋼,就需要有制造鋼的設備,有了設備,沒有技術這也要學習,有了技術,你沒有鐵,于是要先煉鐵,煉鐵要采礦,采礦之后要有優秀的高爐,不然不能煉出好鐵,有高爐之后,你就要有相應的搭建與壘砌的手段.....”
“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差錯,而且,越是向上,所需要的技術手段與知識,就越是困難。”
商人對夙沙氏的大首領道:“這就是文明的成果,洪州人最喜歡說這個詞匯了。”
“那我們呢,我們,是販賣文明的人啊!”
夙沙氏大首領看了一眼那個商人,便不約而同的與他一道開懷大笑起來。
田野里,蒸汽拖拉機在靜靜的等待著它的首秀時刻。
工廠的首領們已經為它裝好了大型的鐵犁具,并且進行了兩次調試,各個部件的運轉重新檢查,在并不漫長的等待之后,奚仲重新啟動蒸汽機。
拖拉機活動了起來,開始拉著那大型犁具,在田野中,慢慢耕耘!
周圍的人們看著這個鐵皮車開始工作,鋼鐵犁具在地上開墾出極深邃的溝壑,帶著嗚嗚的聲音,與噴薄的煙霧蒸汽,這鋼鐵的律動,讓周圍的人們短暫的沉默,隨后爆發出一陣響徹天空的歡呼聲!
比起冷冰冰的鋼鐵甲胄與武器,真正的鋼鐵之力,在這洪荒時代,此時才是終于完美的呈現在人們的眼中!
它富有熱情,擁有牛馬遠不可企及的力量,當它安靜的時候,風雨不能讓它搖晃,當它動起來的時候,便沒有什么事物可以將它阻擋!
鋼鐵的犁具,不止在地面上劃開溝壑,也在每一個觀看這場蒸汽機車首秀的人們心中,劃開了深邃的欲望之溝。
世界日新月異,隨著生產力的提高,腦海中的所思所想,皆有可能實現!
“當水加熱到沸騰時,水會產生蒸汽。”
“當天下的江海都沸騰起來的時候,新的時代就已經像是熱水一樣的涌來了。”
蒸汽朋克的核心精神,在當前時代的古老東方,悄然的浮生而出!
那就是希望,相比于已經過去的每一天,未來的每一天,都一定會變得更好!
那個商人,以及夙沙氏的大首領,也看的呆了,癡癡的入神。
科學,也可以是古典的。
“洪州人到底在制造什么?”
夙沙氏的首領,清楚的明白,眼前的動力機械,帶來的變革意義。
“從石頭,到銅,到鐵,到鋼,跨越了不知道多久遠的歲月。”
從水下的第一個生命萌芽開始,到石器時代的巨獸,再到如今的蒸汽時代,你已經歷許多?
“你知道嗎?”
“我從不思考未來,因為它遲早都要來的。”
他來自薛部落,到洪州這里已經有十年,開了車廠,當了廠長,半個洪州的車輛都是出自于他的手里,而且還遠銷于周邊各個部落,各個地區,遠到東南,南到嶺南,北至中原。
現在,奚仲終于可以仰天大喊,表示自己的造車技術,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雖然義均是主要的設計和制造者,還有丹朱等其他工匠的鼎力幫忙,但是車輛本身的制造與安裝,和他是離不開關系的。
“這就是我這一輩子所制造車輛的巔峰了,從太古的玉山部落,到現在薛部落的所有人,他們的技術都遠遠不如我!”
奚仲早已在南方擁有很大的名氣,但是在中原,他的老家部落,薛部落在車輛生產上成為他的有力競爭者,尤其是番禺大人,表面上是妘載的粉絲,背地里卻在偷學洪州的技術。
你發明了好車,我轉頭就進行仿造,質量好不好另外說,總之先把價格打下來,搶占周邊市場。
但是現在,這個蒸汽鐵皮,就算是把番禺大人的褲子扒下來,把薛部落所有車匠的頭發都拔光,也不可能被仿造!
這就是獨家專利,告訴你怎么造,你都不會造!
雖然北方也有蒸汽機廠,但是才剛剛起步,等他們什么時候有了能用的大氣蒸汽機,再說蒸汽機車的事情吧!
奚仲開了大半天的車,屁股都顛爛了,也依舊渾然不覺,始終沉浸在天下第一老司機的光榮快感中。
......
鋼鐵之物,沒有心,它總是忠實的執行著人類的命令,接受著來自人類的正確指令。
拖拉機試驗成功的消息,隨著廣播,人們的口口相傳,抵達了洪州的大街小巷,乃至于四方的邊僻山野。
對于蒸汽機的幻想,也在每一個洪州人的腦海中生根發芽。
創作能力極強的孩子們,被那一日的情景所震撼到,他們很快發揮了主觀能動性,而羲叔布置的關于蒸汽機討論的作業,也得到了大量的興奮回應,這也是孩子們第一次不是愁眉苦臉的做作業。
炎融放學回到家里,書包一丟,開始拿出紙筆來。
士敬詢問他,今日怎么如此積極的寫東西,炎融興奮的描述了那天看到蒸汽機的景色。
“真的,那天我沒有去,畢竟還有活計要做。”
她有些恍惚,聽說蒸汽機終于有了重大突破,不久之后,就可以應用在各種類型的器械上,她對此也興奮了起來。
新生產工具的出現,對于洪州的民眾來說,每一次都是一場重大的變革。
但至少目前為止,沒有出現壞的方面,這是因為人口基礎,還達不到產生壞問題的那種情況。
炎融畫出了一副畫來,上面是一艘大船,也從木頭變成了鐵皮,有一個高高的煙囪,里面噴吐著煙霧與蒸汽。
對于人們來說,置換與代入是最容易的行為,木頭的犁變成了鐵的,木頭的車變成了鐵的,那么木頭的船也變成鐵的,這有什么不合理的呢?
........
工廠內,蒸汽機車早已放置在那里去,學徒工們一直對它進行檢查與保養。
當然,缺點也是有的,那就是耗費的燃料,相比土地耕耘的面積來說,還是少了點。
但有缺點就能改進,總比找不到缺點要好很多。
妘載對諸多首領道:“我很快要回到北方,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但是我覺得,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適合在加工廠中進行這類東西的研究了。”
“我們要成立一個新的工廠,就以義均的這座廠子為基石,所有的人都定期來到這座廠子中,進行新器械與理論的研究,而且,要向整個社會,要向天下,廣泛的吸引人才。”
“正好,就以夏至時期,那場煉氣士大會,為契機吧!天下的古老人物們,聚集到這里,無數的思想,會在這片土地上流傳繼承!”
“我們,將在這座新的工廠中,詮釋這這個世間的萬種道理,再把它們全面的,完整的,系統的傳承、傳授下去。”
“國家大學,在此成立了。”
已建成奇觀,洪州大學!
已獲得思潮,諸子百家!
此時代,誠為太古以來,亙古未有之大變局也!
“諸位!”
妘載笑對眾多首領:
“期以歲月!”
.........
在洪州定居的移民,隨著新器械的出現,隨著這消息的廣泛傳播,也開始多了起來,外來的人們到達登記處,想要在這里謀求下半輩子的生活。
有人口當然是來者不拒,洪州首領們恨不得把這些人口全都丟出去開發據點,把這片土地上那些荒山,全都變得繁榮興盛。
當然,落戶簡單,可在洪州居住就要遵守洪州的法律,洪州的法律也是眾所周知的繁瑣,畢竟有皋陶的兒子作為法律的制定者,在強力監管之下,本地居民會嚴格關注那些外來民眾的一言一行。
最大的隱秘情報機構,上古版本的朝陽群眾出現了。
隨著往來之人的增多,另外一個新的項目也就啟動。
在洪州最繁華的中心區域,臨近于幾個市場的地區,出現了一座新的建筑,其實它是一座老建筑更改而來的,這巨大的石屋,原本是洪州的第一座大糧倉,當年妘載他們還在這里躲過風暴。
現在這里,則是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國家銀行。
最早的類似銀行的機構,出現在古巴比倫地區,但是現在,這個最早的名頭,被洪州得到了。
它不僅經營貨幣兌換業務,還經營貸放、信托等業務,同時對銀行的管理與監督也有明確的法律條文,為此,大業連夜起草了簡單的銀行監督法案條例,他頭上的頭發,至少掉了十幾根。
銀行對商人們進行開放,很多的區域還在裝修中,但是這擋不住外來人的熱情。遠道而來的商人們,尤其是走洪州這條路線的,現在發財的人并不少,而洪州推行了中原的契刻,這是天下人都熟悉的一種東西,中原的商人,用原始的竹木契刻來作為購買貨物之后的憑證。
但洪州的契刻不同,它是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