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丹朱怒斥這兩個孩子,說他們的學習成績不好,還天天想著看連環畫,學堂教的課本,連個完整的故事都說不出來,但是《孔丘傳說》中,孔丘周游列國打敗了多少人,那些敵人的名字,倒是都記得清清楚楚!
“丹朱總是抱怨,說記這些東西有什么用呢,孔丘難道會在這個年代復生,然后教你們練武嗎!連讀書都讀不好,還想著學孔丘打穿列國!”
娥皇說到這里,自己都笑的如花兒一樣的亂顫,妘載也是忍俊不禁。
當年那個到處抬杠,動不動就和義均撕逼的丹朱,如今也成了如此正兒八經的模樣了。
不是孩子長大了,而是丹朱老了。
“當年我和丹朱,初次見面的時候,他是三十歲,還是二十八歲?總之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而我才十六還是十七.....”
“現在十年過去,他也人近四十了,表現的更像是一個父親。”
時光匆匆,歲月無情,轉眼之間已經十幾年過去,妘載還是和過去一樣,但是丹朱他們已經變得不同了。
娥皇也告訴妘載,丹朱和義均的交流逐漸少了,其實義均還是經常去找他,但是丹朱有些放不開面子了,似乎是成年人的矜持,可因此而被義均嘲笑過。
“那確實,丹朱雖然已經是四十多歲的老父親了,但是義均可是活了百年以上啊!比起丹朱,義均更像是老頑童。”
“人要是有年輕的心,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年輕的樣子,義均啃了乘黃的尾巴一口,獲得了幾百年的壽命,這幾百年來,他也曾和我說,過的并不如意。”
簡單的吃了晚飯,娥皇甚至還做了一份,給外面的帝江,帝江看起來沒有五官,但事實上還是有個嘴巴的,只是平常閉著看不出來,吭哧吭哧的抱著陶罐,吃的不亦樂乎。
甚至吃完之后,還對娥皇豎起了大拇指。
“誒,是在夸贊我?”
“嗚~!嗚!”
帝江發出舒服的聲音,心里想著,阿載的朋友,果然都是好人啊,這一路過來,不僅能到處聽音樂,還有飯可以吃。
娥皇收拾東西,忽然問道:“阿載,你什么時候走?”
“過兩天就走。”
“是...這樣?”
娥皇忽然有些臉紅,咬著唇齒,仿佛有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放下碗筷之后,找到妘載,示意阿載進房間去。
娥皇悄悄和妘載表示擔憂,自從上一次那事情之后,她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阿載安慰她,表示自己是煉氣士,二黃也是煉氣士,煉氣士和煉氣士本身,就難以有子嗣,這是很正常的,還是赤松子老師的例子。
“很難有,有子嗣!那那...那你,還不努努力?”
娥皇說出這話的時候,甚至感覺回到了少女的時代,有些羞澀,畢竟兩年多沒見了,于是一拳打在妘載的肩上,又覺得不解氣,連續拍了幾下,抱怨道:
“把老娘丟在家里,丟了多久了!煩死了!”
阿載現在也不是裝傻的人,出去把院門關好了,然后就去了屋子里。
夜深了,家門口,只有一只打著呼嚕,冒著鼻涕泡的帝江,正趴在地上睡的四仰八叉,時不時撓撓肚子,而家門里面,似乎傳出一些別樣的聲音。
.......
當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妘載家門口睡覺的帝江,引起了上學的小學生們的注意。
不少的孩子們聚集在這里,紛紛對睡著的帝江指指點點,等到妘旭來了,一聲大吼,孩子們頓時作鳥獸散去!
“炎融,你向哪里跑!”
妘旭大步沖過去,直接抓到一個小孩,正是文命的弟弟炎融。
炎融今年八歲了,正是當年妘旭的年紀,而現在的妘旭已經十二歲了,還差一年就成年了。山海的民眾,十三歲就能成年打獵,當年文命就是十三歲的時候來到的洪州。
而炎融的年齡,和文命就差的太遠了,這也是正常的,畢竟炎融出生的太晚。而現在,文命的母親和炎融的母親,都在南方。
“早上你跑出去,就沒了影子,大春耕開始,學堂新開學了,你不去上課,跑來這里圍觀?羲叔說孩子們早上都沒來上學,廣播里正在放通知,你們是聽不到嗎!”
“別人都圍觀,我怎么就不能圍觀!我不想上學!”
炎融被妘旭揪著耳朵,疼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嘴巴上還在倔強,兩個孩子的吵鬧,把帝江給驚醒,那巨大的鼻涕泡啪的一下破碎,雖然不知道帝江的鼻子到底是在哪里.....
帝江撓了撓肚子,繼續趴著。
這時候,妘載和娥皇,也從門里面出來了。看到妘載的時候,妘旭驚了一下,緊跟著就是無比驚喜!
“巫!你回來了!”
妘載摸了摸妘旭的頭,看著此時的妘旭,就想到當年的小文命,那時候,文命還只會跟在自己身后,屁顛屁顛的高喊大禹在上。
“這是炎融?長得這么大了啊,今天上學么?”
妘載笑呵呵的看向小炎融,炎融立刻哭訴:“巫!我不想上學,不想上!”
妘旭則是嘲諷:“小學就是巫開辦的,巫還是數學課的老師,你和巫說不想上學?”
炎融忘了這事情,此時被一提醒,就想起來了,頓時嚇得直哆嗦。
“哈哈,炎融,今天你要被崇伯打了!乖乖去上課吧,學習可是很重要的事情,要端正自己的學習態度。”
然而此時,炎融不服氣道:“讀書不過只能用來記人的姓名而已!”
“我要學,就要學能一個人頂的上一萬人力量的知識!”
“巫!你教我煉氣好不好!”
炎融兩眼充滿期待,妘旭連忙道:“巫,不能教他!赤松子爺爺和廣成子爺爺都不教他,因為他之前一直不想去上學!”
炎融頓時齜牙咧嘴,活脫脫一個小霸王,但是被妘旭一瞪眼,頓時又慫了。
妘載則是笑道:“我不會教你煉氣的,煉氣士可不好做,首先你要是個巫才行。”
“還有,有個事情,你的兄長文命,和你的嫂子女嬌,已經給你生了一個侄兒,兩歲半了,他的名字,叫做啟,說不定,他們會來洪州看你呢。”
炎融眨了眨眼睛,歪了歪頭:
“啊?”
新的學期開始了,對于孩子們來說,是新的折磨。
妘旭抓走了炎融,把他送去上課。
不過,等到妘載和娥皇來到學堂外面的時候,這里已經站了一排的人,孩子們頭上頂著書本,手里抱著磚頭,站在墻角根罰站。
由于楚琴出去打仗,曾經從東部丘陵來的小伙子“大魏”,接替了楚琴的工作,當了體育老師。
大魏在神話傳說中,本是楚琴的徒弟。
“阿魏,羲叔生氣了,讓孩子們罰站的么?”
大魏不敢說話,只是指了指門里面,妘載和娥皇探頭進去,看到羲叔正在對著炎融一頓猛訓。
“你說什么!你要學萬人敵的知識?”
“來來來,我在這里擺一盤象棋,你能下的贏我這個老頭,你愛學什么就學什么。”
羲叔搬了一套棋具來,讓炎融出棋,炎融也憋著一口氣,然而沒有下多久就被羲叔殺的落花流水。
羲叔無情的進行嘲笑:
“你連一盤棋都下不好,還想著學萬人敵?”
“這兩年,你們這些小孩越來越難帶了,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批學生!”
“你不能向你大哥妘旭學學?”
羲叔的話突然被打斷了,炎融不服氣道:“妘旭才不是我大哥,我的輩分比他大!他是我孫子!”
羲叔罵道:“那你早上怎么被你孫子抓來上學了?你有本事叫你孫子把你接走啊!”
炎融小嘴一癟,頓時就要開始哭,但是他性格又倔,就是一邊摸著眼睛一邊掉眼淚,還垮著個臉,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羲叔嘆口氣:“當年你這小子五歲的時候,還挺喜歡扒拉學堂的圍墻,跑進來聽課,結果現在卻如此厭學!”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以后的時代,沒有知識,你會被別人瞧不起的!”
妘載和娥皇來了,羲叔看到妘載,頓時很驚訝:“阿載,你回來了!”
看看夫妻兩個的樣子與氣色,羲叔的臉頓時變得一副慈祥模樣:“這一次回來了,二黃應該能懷上嗎?努努力,多生幾個。”
娥皇的臉色紅了起來,但是很開心和幸福的在笑著。
妘載對羲叔道:“我這次回來,時間不長,中原那邊還有事情,不過我現在降服了帝江,從洪州到中原,只需要半天不到,就能抵達!”
“帝江!”
羲叔吃驚不已,傳說中的帝江居然被妘載收服了,這只異獸是只能偶遇,而且遇到了也不一定能打得過的啊!
老爺子感慨,好時代來臨了,阿載降服帝江,當年的小小部落村長,現在也是一方雄主了。
妘載和娥皇坐了一會,離開了學堂,之后,學堂里面繼續傳出訓斥的聲音,不一會炎融就頂著書本,抱著磚頭出來,貼墻根站著了。
這一站,就是兩節課。
羲叔還告訴他們,每個人回去都要寫檢討書,并且讓家長簽字。
小孩們嚇得瑟瑟發抖。
......
妘載去拜訪了很多人,從學堂出來之后,就去磨坊,去市場,去老油坊。
洵山氏的大巫師,看到了妘載,非常的驚喜。
大巫師這些年,也操勞許多,他對妘載抱怨,說時代發展太快,現在很多事情的決策,他已經有些難以過問,因為感覺和時代脫節了。
“還記得十年前,你在眾多部落首領面前,做出的宣言嗎?”
“我記得的。”
“是啊,現在你做到了,使天下不思都廣,無論靈山。”
洵山大巫師感慨不已,十年前的宣言,十年之后天翻地覆,而妘載來到南方,已經十三四年了,自從赤方氏來了,整個天下都開始快速前進。
“活到老學到老,大巫想要煉氣嗎,煉氣可得長生。”
“我放不下我的圖騰,煉氣需要拋棄自己的圖騰,并不是誰都能拋棄的。”
洵山大巫笑了笑:“你知道圖騰有多重要么。”
“因為你們部族的圖騰,一開始毀掉了,所以你才會選擇煉氣,不是么,為了能快速的擁有強大的實力,擁有保護部族的實力...”
“而我們這些巫,所保護的東西,就是圖騰啊。”
“圖騰是先祖,也是古老的記憶,我拋棄了圖騰,就等同于拋棄了部族,我怎么能這樣做呢,我也不敢這么做的。”
大巫師婉拒了煉氣長生的行為,認為部族的圖騰是榮耀的,他告訴妘載,或許下一代人,會大規模的進行煉氣,但是他們這些老巫師,對于圖騰的感情,也或許是下一代人所無法理解的。
“現在的部族,已經逐漸瓦解,各個村落形成,也有不同部族的人居住在一起的情況,氏族的劃分已經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都是洪州的子民,而洪州,是華夏的一部分。”
“總有一些東西,會隨著時間而消失,也總有一些人,愿意為這些東西而守墓。”
妘載從大巫師這里,得到了很多的人生啟示,同時也第一次看清楚了洵山大巫師的真正心理,他是一個極愿意變革的老人,但是也有自己心中堅守的東西,那就是他的圖騰,故而不長生,是為了看著下一代茁壯成長,告訴他們,洵山的圖騰,曾經是民眾心中祭祀的光輝。
妘載和娥皇離開這里,見到了許多的老朋友,其中赤松子和廣成子,告訴妘載,他們準備在洪州舉辦煉氣士論道大會了,十幾年前發出去的竹簡,現在也陸陸續續收到了回應。
洪州多了很多的煉氣士,甚至妘載還看到了通玄子老人和古大子老人。
以及曾經說妘載是大惡人,又說妘載是大好人的西靈子都。
“子都!你居然來了洪州?請你吃蛋炒飯啊。”
“咦!哇哇~!阿載!”
子都現在也不是以前那愛哭鬼小丫頭的樣子,幾年下來,也出落成了少女,來到洪州不久,就積累了一大批的粉絲。
子都看到妘載,頓時就是很興奮,摩拳擦掌,說要當場挑戰阿載,報當年的一拳打哭之仇,妘載則是婉拒。
“狗阿載!你是不是怕了?”
“誒!子都!我是怕,你這么大人了,要是再被我一拳打哭,那就丟了大臉了!而且這一次,給你兩碗蛋炒飯,估計都勸不住啊!”
子都頓時氣的七竅生煙,通玄子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腦袋,子都憋屈不已,沖著妘載齜牙咧嘴,像是一只小母老虎。
通玄子告訴妘載一件事。
“煉氣士們來到洪州,都對你們這里的建設,感到驚嘆與不可思議啊,你確實是天下偉大的圣人,我沒想到,赤松子這一次收的徒弟,居然有這么大的本事。”
“煉氣士大會,你也參加么,畢竟你雖然是洪州大首領,但也是大煉氣士啊。現在你的本領應該不小了吧?”
“對了,有個事情,你說不定感興趣。”
通玄子告訴了妘載,煉氣士大會,定在夏至的時候,而且之前在洪州,他看到了一個帶著乘黃的煉氣士。
“我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他。”
妘載想起來這個事情,義均百年前,和某個煉氣士吵架,被人家一拳打得半死,因為不服氣而咬了對方的寵物乘黃,獲得了幾百年的壽命。
“這位煉氣士是.....?”
“哦,這個人啊,你去問問你老師赤松子,他比我可是要更清楚呢。你對他說三個字,他應該就能想起來了。”
“他叫‘弇堈吊’,曾經是你師祖,老龍吉的朋友。”
妘載正是驚訝,忽然聽到遠方的市場處,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囂張聲音。
“八百年后的煉氣士,都是這種水準!你們真是我見過的,最差的一批煉氣士了!”
高大的煉氣士,披散著一頭黑發,黑色的胡子,臉也有些黝黑,模樣長得是極為粗獷,身上穿著獸皮和禽鳥羽毛編織的衣服,顯得非常的復古風。
他兩只手各自捏著一個煉氣士,那兩個煉氣士被他抓著,頓時就失去了力量,連想要施展的法術也運轉不出來了。
“就只有這樣的力量?”
“太差了,太差了!你們都是從哪里來的煉氣士!”
弇堈吊,老龍吉時代的人物,擁有強大的法力,曾經聽聞老龍吉之死而做出評價,他的輩分比起赤松子還要年長。
他對著那些倒在地上,失去力量的煉氣士們開口,進行教誨:
“不過是學習了一二百年的功夫,就來這里獻丑,連天理的運轉都沒有搞清楚,自以為能夠呼風喚雨,甚至鞭沙走石,動用水火,這就算是大法力了嗎?”
“當年的老龍吉,算是對于天理感悟較為深刻的人了,可他依舊對于天理的認知,連真正天理的秋毫之末,連萬分之一都沒有達到!”
“真正的天理,看上去沒有形體,聽上去沒有聲音,昏昧而又晦暗,是不可以談論和夸耀的東西!”
“所以你們那可以談論的,下等的知識,不可以稱呼為天理,遇到我手中真正的天理,便失去了效果。”
煉氣士們倒在地上,聽到他如此囂張,不免反問:
“那你的天理,就僅僅是讓別人的力量不能運作,就是這么簡單嗎?”
弇堈吊哈哈一笑:“你不可以這樣詢問,因為你即使詢問了,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者說是不可以回答的!”
他表示,瀉藥,人在洪州,剛下小船。有一說一,關于天理這種東西,是無形而無相也不可稱頌的,大家如果懂,那就都懂,如果不懂,即使得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不如不說。
天理相關,不可透漏太多,否則就是泄露天機,泄露的天機就不是天機了,你們也別來問我怎么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妘載一過來,就聽到了這個驚奇的發言。
“臥槽謎語人。”
謎語人滾出洪州!
“什么人?”
弇堈吊轉過頭,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隨后和妘載互相對上了眼睛。
確認過眼神,是有點厲害的人。
“你....有點不一樣!和這些修行不足的人,不同!”
弇堈吊過來,伸手就要抓妘載,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不少洪州民眾頓時上前阻攔,把弇堈吊推到一旁,更有許多戰士已經拔出武器來!
“這可是洪州大首領!是中原百揆!你敢如此放肆!”
弇堈吊吃了一驚,但也是脾氣上來,對他們道:“你們做什么,我只是見到這位煉氣士有些本領,想要看看他的修為水準而已。”
妘載讓周圍的人緩緩退開,對弇堈吊道:“我剛剛還聽說了你的名字,你是我師祖的朋友?”
“師祖?你是?”
“家師赤松子。”
弇堈吊聽到赤松子的名字,眼神一震,而后就哈哈大笑起來:
“你說的是神農和妸荷甘的朋友,那個不穿衣服,套著草裙,在大雨天跳舞的小輩嗎?”
“他是我見過最滑稽可笑的雨師了!沒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徒弟!”
“不過八百年來,我倒是聽說他混出了偌大的名聲,倒也不算辱沒了老龍吉這一派的傳承,可在我看來,老龍吉沒有得到天理的萬分之一,而他,怕是連天理的十萬分之一都沒有得到啊!”
妘載失笑,看著眼前這位狂人,不免問道:
“不可言喻的天理,是真正的天理么?”
弇堈吊回應:“那是當然的,不可言喻的天理,才是真正的天理!”
妘載說道:“那么天下最明白天理的人,確實不是我和我們的老師了。”
弇堈吊理所當然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天下最明白天理的人,當然是我這種明知而不言的人!”
妘載搖頭:“不對,不對!”
“這世上最通曉天理的人,那應該是啞巴。”
“啞巴連話都不會說,他當然是最明白天理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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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會定在夏至,而現在剛剛春耕,但是在這個時候來了個鬧事的,那洪州“本地”的煉氣士們當然不能慣著他!
快去請丹朱、義均、無莊!
噴人噴不過,必須找三杠精來才能對付這個家伙,立刻就有煉氣士離開,義均很快來了,但是看到弇堈吊當場就是一聲臥槽。
“哦!是你!”
弇堈吊看到義均,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他們找了什么人來對付我,原來是你這個不成器的帝夋孫子!”
他這里嘲笑義均,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義均也眼紅了,瞪著....那只乘黃!
“嘎嚕嚕!”
小狐貍似的乘黃沖著義均齜牙咧嘴,它搖起尾巴,上面還有義均當年咬的疤痕。
周圍眾人都搖晃義均,表示我們請你來不是來打狗的,狗不重要,你看一下對面那個老畢登好么,他才是你的仇人吧!
義均抬頭,對弇堈吊道:“我都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你一狗了,你居然還敢找到洪州來,我看你是大糞吃多了,熏上頭了吧!”
兩人開始對噴,但是義均明顯頂不住,即使義均表示,自己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雜匠,而是真正有頂級技術證書的大匠,然而弇堈吊依舊能從其他方面對義均進行猛烈打擊。
丹朱本來已經看淡世事,畢竟人到中年身不由己,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再出來杠,但是聽說有人的杠術讓義均都招架不住,丹朱那心中早已熄滅的熊熊杠火,再一次燃燒起來。
不多時,在義均頂不住,且周圍民眾聲討的時候,看到弇堈吊在這里大噴口水,舌戰群雄。
他說義均對整個洪州并沒有做出多大的貢獻。
義均說自己為洪州制造了大量的器械,提高了生產力,怎么算是沒有貢獻?
弇堈吊表示,這貢獻也不是你的點子,如果沒有其他人告訴你,你能做出來?
義均惱火,表示沒有自己的技術,有點子又有什么用處?
弇堈吊直接就表示,那你就是只有技術,沒有腦子!
“人沒有腦子,和地里面的空心菜有什么區別!傻不愣登只知道順著別人的意思生長,沒有自我的判斷,哈哈哈!”
弇堈吊罵義均,表示他就是個工具人,縱然成就了大匠,也沒有真正的,獨自屬于自己所制作的,劃時代的器具。
義均憤怒,表示你要是牛皮怎么沒見你自己發明一個?
弇堈吊大笑,表示難道我用了犁具,還需要知道它怎么制造?它要是不好使,我還不能說了?
但這時候,丹朱來到這里,聽到許多話,目光頓時一凝,開始發功!
“菜無心可活,人無心難道也能活嗎?”
緊跟著,據梁扛著無莊趕來了,手還捂著無莊的嘴巴,等據梁收手的時候,無莊姐姐下來,就說了一句話。
一句話,讓對面的煉氣士為我暴跳如雷。
“**!”
簡單的口臭,極致的輸出。
這一刻,杠精也有了地域的分別,也團結起來了。
丹朱:“我說話比較難聽,可能你一下子接受不了,沒有關系,希望你兩下子可以接受。”
“使用犁具者確實不必知道犁具如何制作,只要明白犁具好用與否就可以了,但是依照你的說法,作為一個瞎子,難道是可以隨便給別人指路的嗎?”
“犁具壞了,可以找人修理,瞎子給人指錯路,導致人的死亡,那你是不是要割頭謝罪啊?”
丹朱使用了邏輯置換,沉重打擊了弇堈吊的囂張氣焰,而無莊這里更為簡單粗暴。
無莊:“叫的不錯,發音非常標準,你家乘黃的狗叫是和你學的吧?”
弇堈吊正欲吹胡子瞪眼,無莊忽然一聲大叫:
“蒼髯老賊,安敢在此饒舌!”
弇堈吊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大喊嚇了一跳,一時間居然沒話可講,隨后周圍人們的聲討聲越發激烈,弇堈吊一張嘴巴難以對抗一群人,只能在人群之中不斷向后退。
“住口,你們也能評價我!”
“就許你長嘴不許別人說話嗎!干什么,你要動手啊!”
砰!
“誰砸的雞蛋!”
場面逐漸混亂起來,妘載吃瓜吃了半天,看的直呼精彩,這時候出面制止了騷亂與暴動。
弇堈吊臉色漲紅,腦門上雞蛋清流下來,在身上滴滴答答,這下顯得有些狼狽了,惹得赤松子幾個老煉氣士都是一頓哄笑。
“原來察覺秋毫之末,指的是被雞蛋砸腦袋!那這秋毫之末,不察覺也罷呀!”
“說的是,說的是!赤松子此言有理!”
妘載壓了壓手,周圍人們的喧囂聲逐漸停下來。
弇堈吊抹掉了頭上的雞蛋清,此時看到妘載不知道從哪里拿來了一個斗。
斗,最先出現在洪州,也是妘載當年發明的衡器之一,現在也傳遍了山海大地。
“老先師可認識這斗?”
“斗有什么不認識的,你發明的?”
“確實是我發明的。”
妘載大方的承認,弇堈吊也收斂怒意:“這些人都不足以言談天理,你是洪州的大首領,我感覺你和他們不一樣,是個可以說話的人。”
這話出來,引來邊上一陣噓聲。
妘載道:“狂人之狂,是要狂的有原因,老先師既看不起其他的煉氣士,又自稱天理不可言喻,言喻出來的天理,并非天理,對于這句話,我有一句更簡單的闡述。”
弇堈吊目光一凝:“是什么?”
妘載:“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這句話出來,周圍許多遠道而來的煉氣士,頓時都目中放光。
天理為道,這也是赤松子在信中,進行過闡述的,這些年,也有些大煉氣士,對洪州煉氣士們的討論,進行過理解和批注。
弇堈吊也點了點頭,神色從剛剛的狼狽,變得有些興奮起來:
“繼續,繼續!”
妘載忽然一笑:“道既然是不可言說的,那我這句話,是正確的嗎?”
話題變成反問,弇堈吊微微皺眉,周圍也安靜下來,吃瓜的群眾們,也聚集的越來越多。
弇堈吊道:“天理雖然是不可說的,但是至少要有個名字,不然怎么稱呼!”
妘載道:“對,所以這個過程,就叫做‘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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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堈吊的眼中,再度有光亮,他仔細仔細,再一次打量妘載,又點點頭,又搖搖頭。
赤松子在后面,和廣成子嘀咕,表示這個老畢登,肯定又是覺得,自己的徒弟挺好,而自己又不配教徒弟了。
“對,我看他就是覬覦咱們的徒弟。”
“阿載兩三句話,就讓他沉默了。”
兩老頭在后面嘀嘀咕咕,站在阿載所創造的道德制高點,對弇堈吊指指點點。
妘載此時,把話題引到手中的木斗上。
“老先師請看這斗,可有什么特殊之處?”
弇堈吊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不明白,于是不解:
“斗不過是測量糧食分量的器具,它有什么特殊的?”
妘載笑了:
“這測量糧食分量的功能,正是它的特殊之處啊!”
手里捧著斗,把它四個面轉了一圈。
“最初的時候,人們沒有辦法測量糧食,所以我才創造了斗。”
“小小的斗,帶給了人們方便,比起過去,稍稍精確了糧食分割時的大小總量,同時也帶來了相對的公平公正,天下的人,都以洪州的斗為標準,于是天下人分割糧食時,不論你從東方走到西方,還是從南方走到北方,所用的斗,都是一個制式的。”
“于是,天下的人生活產生了微妙的改變,而在洪州,斗,也是衡量一個人才干的詞語,所謂才高八斗是也。”
妘載把斗遞給弇堈吊,黑胡子的老爺爺接過這木斗,翻來覆去的看,似乎想要看出花來。
妘載又問道:“煉氣士所知道的大道,如果有十斗,老先師是否自己覺得,自己得到八斗,而老龍吉師祖,連一斗都沒有呢?”
弇堈吊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自負道:“那是當然!老龍吉不能明察秋毫之末,不及秋毫萬分之一,他所能驕傲的,不過是閉上嘴巴,在神農睡醒前自己死去,這是因為他終于認識到,天理,或者說道,這是不可言說的東西!”
“他教導其他的煉氣士,教導神農等人學習知識,現在看來,叫做傳道,但是傳下來的道,不是真正的道,而是他自己以為的,是他自己所得到的,屬于他自己的小道而已!”
“我通曉真正的天理,能準確預知日月星辰運轉的時間,能明白七天之內是晴天還是下雨,會發生洪水還是地震,當天上出現災禍,我能及時避開,當天下出現錯誤的事情,我也能及時的發現!”
“就像是你們這個煉氣士大會一樣,沒有人通知我,但我知道這里會發生事情,所以我就來了,果然看到了這些八百年無所作為的老家伙們!”
弇堈吊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十分驕傲自滿的,他在煉氣士中的修為極高,比起當年的老龍吉更加厲害,而此時他所自稱的這些能力,也確實是讓妘載心頭一驚。
能預判七天之內的風雨變化、災禍吉兇,這種能力確實是不曾在任何人身上看到過!
把這老爺子搞到氣象臺去上班,一定不錯,直接就是人形自走老黃歷。
妘載心里如此嘀咕,繼續說道:“但是老先師覺得,這就是所能明白,和達到的,大道的極限了嗎?”
“我對于道的理解,是無比深刻的,不敢說得到了秋毫,但至少能有秋毫的一半!”
弇堈吊依舊狂妄驕傲。
然而妘載卻笑了,問道:“我拿這斗,可以裝糧食,糧食總用裝完的一天,那么請問,用這斗去裝水,假設給你無限的歲月,能不能把大海舀干呢?”
弇堈吊疑惑,搖搖頭:“大海無窮無盡,如何能用這小斗舀干!”
妘載:“對啊!你就像是小斗,自稱得到了大海的知識,但是大海外面還有大海,這正是海水不可斗量啊!”
這話出來,弇堈吊身形微微一震,目光轉動,略有所思。
但妘載笑了笑,為了更加直白的體現這個問題,蹲下來,在地上畫了個圓圈。
“這是你。”
妘載如此說著,又在這個圓圈外,再畫了一個大圓圈,然后指著大圓圈,開始進行講述:
“這是大道。”
“你身為小圓的時候,覺得眼前放置的知識,浩如煙海,不可盡數明悟。”
眾多人都蹲下身子查看,妘載蹲在地上,把小圓圈擦掉,然后在大圓圈上,畫了一個凸起的小角。
“但是,當你學習了一段時間之后,你把這大圓的知識學全了,并且有了自己的理解。”
隨后,又在這個大圓的外面,畫了個更大的圓圈,如此無限的套娃下去。
弇堈吊大為震撼:
“這是什么?”
他問的是這個圖形的模型,而妘載告訴他:“這是知識圓圈,外面的東西,還是大道。”
“大圓圈的面積是你的知識,小圓圈的面積是我們的知識。你的知識比我們多。這兩個圓圈的外面就是你和我們都無知的部分。”
“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
“什么意思?”
“大道永遠是無名而質樸的,它雖然很小,不可見,可天下沒有誰能使它服從自己。”
“妄稱認清楚了大道,知道了天理的奧秘,但事實上所看到的,不過是你自己所認為的大道而已,那是你經歷研究大道之后,所得到的結論,是你的結論,不是道的結論。”
這句話,讓弇堈吊渾身如遭雷擊,就像是醍醐灌頂一樣!
他看著妘載的眼神也徹底變了,有些震驚和駭然。
緊跟著,妘載說出了某位未來哲學家,最著名的一句話:
“或許,我們唯一能知道與確認的事情,就是我們‘一無所知’。”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
妘載認為這兩句話,是有些意思的。
其實,不妨如此理解:學到的東西越多,不知道的東西就越少,可以學習的東西是知識,而知識是從道中來的,所以學會日益增多,而道會日益減少,最后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最后無為而無不為,就是學盡了一切的知識道理,知道如何行事,何時行事,才是最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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