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勢越來越高,迷霧漸漸隱去,四人穿過了無邊的樹林,望著眼前得峽谷,好似仙人一劍劈開而來,金色的陽光落在左邊的峭壁上。
這幾日,因著帶上了蘇塵和蘇婉兒,小隊便沒有刻意獵殺妖獸。白天,四人全力趕路,晚上,便布上陣法休息。
遇到妖獸時,雖然只有蘇塵出手,但妖獸材料卻一點沒要,初歡也不客氣,盡數給了秦岳。
初歡看著眼前的情景,心情大好,終于沒有迷霧了!照現在的速度,再有兩日便能到達無極宗的山腳下。
舒服的瞇了瞇眼睛,她覺得身體的毛孔在瘋狂吸收著陽光。
“轟——”
一聲震響,初歡腳步一個踉蹌,看向身側的秦岳,眼神里寫滿了震驚——有人斗法,且這威力,不像是練氣修士!
秦岳和蘇塵,面色一沉,就連一路上對什么事都不關心的蘇婉兒,也漏出緊張。
雖說筑基修士不屑對練氣修士出手,但撞見對方殺人滅口,沒準對方順手把他們也給滅口了。
初歡神色凝重,看向蘇塵和蘇婉兒,正色道:“兩位道友,我們先回林中,明天在趕路如何?”
蘇婉兒聞言,神情不悅,打斷道:“就在這休息,我們腳步再快也趕不上筑基修士。”
三人聽到她的話,均是面色不悅的望向她。
這一路蘇婉兒都不怎么說話,而且剛剛明顯命令的口氣,更讓初歡和秦岳詫異。
還真把自己當祖宗了?這女修有沒有自知之明?
初歡斜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的說道:“愛走不走,你留著吧。”
說完,無視蘇塵,眼神示意秦岳,二人踱步走向林中。
蘇婉兒在身后氣急,憤恨的剁了剁腳,指著他們:“你…你!”
她單靈根的資質,從小就被眾星捧月,她只是看不慣初歡總是出聲做主,故而嗆了兩句,沒想到初歡居然轉身就走。
蘇塵瞪了一眼蘇婉兒,連忙喊道:“道友,婉兒妹妹不懂事,還請留步。”
忽的,初歡轉過身,也不走了,似笑非笑的盯著蘇婉兒。
秦岳也跟著初歡停下腳步。
蘇塵見他們回頭,松了一口氣,這時,神識突然感到一個練氣十層的中年男修向這邊奔來。
初歡早就感覺到了,思量后,才突然停下腳步。
若是他們分開,萬一蘇塵和蘇婉兒打不過那男修,她和秦岳難免會碰上。四個人在一起,有九成九的把握。
而且,正常一人對四人,該是躲避才是,但見那男修好像對他們毫無察覺?
“沙沙——”
男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出現在四人面前。
見他們幾人均是練氣八九層左右,臉上出現一絲慌亂。
初歡斷定,這人可能神識受損。
蘇塵打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本想上前搭話。
練氣十層的男修,突然目光陰鷙。
初歡暗感不對,剛剛的轟鳴聲,絕對不是他能發出來的。
說時遲,那時快。
男修向四人的方向拋出一顆黑色的珠子。
幾人大驚失色!
初歡早有防備,連忙將秦岳抓到自己身前,又怕他掙脫,雙手按按加了一層靈力。
秦岳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掙脫,他覺得有些呼吸不順。
他不傻,他知道誰對他好,誰是利用他,所有他才沒有朋友。
本以為初歡是真心待他,沒想到,生死面前,終究還是拿他出來擋傷害。
心臟驟然一抽,罷了…秦岳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轟——”
黑珠在四人中間爆開,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
秦岳卻沒有等到疼痛,伴隨著轟鳴聲,清脆的“咔嚓”聲,接而響起。
手臂上的力道松了,接著,便是初歡的聲音,憤恨的響起:“王八蛋,你知道我的防御法器多貴么?”
煙霧散去,初歡此時恨極,玉鐲可是一萬多靈石買的,且只能用三次,剛剛的“咔嚓”聲,就是玉鐲出現了一道裂痕。
她敏銳的注意到這男修扔完珠子就想跑,顯然這是最后一顆。
掃了一眼蘇塵和蘇婉兒,見二人死不了,便雙手松開秦岳。
手腕一轉,青霜劍出現在手中。
“呼!”
瑩白的青霜劍,登時被火焰包裹。
初歡眼神冰冷,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中年男修大驚失色,輕身術加身,還沒跑出十米外。就見初歡邁著詭異的步伐沖來,連忙掏出護體盾牌抵擋。
“咔——”
青霜劍撞在盾牌上,傳來清脆的響聲。
她可是用了十成的靈力,見盾牌出現裂痕,體內靈力瘋狂運轉,涌向青霜劍。
手腕用力,刺著盾牌,身后霎時間出現數朵火蓮。
初歡神識一動,火蓮盡數砸向中年男修。
中年男修正全力地方眼前的飛劍,對突如其來的火蓮反應不急,霎時,被火焰包裹。
“啪嗒…”
盾牌應聲掉落在地。
初歡挽了個劍花,將青霜劍背到身后,冷冷的盯著眼前的火人。
“阿!阿…”
一聲聲慘叫,隨著火舌一起消失。
最后,只有一只儲物袋掉落在地上,初歡厭惡的向儲物袋扔了一個清潔術,這才用青霜劍挑起儲物袋。
儲物袋的主人身死道消,留下的印記自然也跟著消散。
初歡神識一探,粗略的掃了一眼,見里面有眾多靈草,五六千塊靈石,面色才有所緩和。
現在不是查看戰利品的時候,她可沒忘了身后還有幾個人呢。
轉過身,看向幾人。
蘇婉兒受傷不輕,嘴角的血液還未干,但臉色滿是妒忌的猙獰。
而一旁的蘇塵眼神陰暗不明,更多的是震驚。
忽的,初歡反應過來,秦岳那傻大個可能沒看出來青霜劍是法寶,但蘇塵和蘇婉兒是大家族子弟,肯定看出了青霜劍的不凡。
初歡也有些不悅,若不是和蘇婉兒斗嘴,幾人早就進了妖獸林,能不能碰到那修士還說不定。
沒有理會二人,徑直走到秦岳身旁,看著秦岳有些呆愣,眼睛還有些紅。
這是嚇傻了?
初歡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輕聲問道:“秦大哥?沒事吧?”
秦岳看著她,眼睛越來越紅,卻吭哧半天,說了一句:“沒事。”
修士本就疑心較重,但在秦岳心里,已經把初歡當做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了。
初歡剛剛斗法的場景確實很兇猛,還很殘忍…但他卻一點不覺得害怕,他相信初歡不會那么對他。
蘇塵的震驚,也是震驚在她戰斗的手法。
就因為那中年男修損壞了她的防御法器,將人家殺死還不夠,居然讓火舌一點點吞噬,折磨那男修。
初歡看到秦岳雙眼锃亮,眼神怪異的暼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興奮個什么勁。
確定了秦岳沒事,走向蘇塵,語氣不冷不熱的說道:“蘇塵道友沒事吧?”
蘇塵聞言,看向蘇婉兒,輕咳兩聲,聲音有些虛弱道:“能否休息一日在趕路?”
他和蘇婉兒都傷的不輕,但他比蘇婉兒要強一些,見到那男修摸向儲物袋,便掏出法器抵擋。
他的法器雖不及初歡,卻也擋去了大部分威力,只是經脈有些暗傷。
而蘇婉兒,反應不及,只有頭上的步搖激發防御罩,但也同樣化去了大部分威力,那步搖可是能抵擋筑基修士的攻擊。
初歡眼神瞥向蘇婉兒,她可是看見蘇婉兒眼底還有一絲恨意。
故而沒有之聲,轉身去布置了個陣法,將四人包裹。
蘇塵見到她布置陣法,松了一口氣。見蘇婉兒又要開口說什么,趕緊眼神警告她。
蘇婉兒看見蘇塵冰冷的眼神,便熄了火。
若是蘇塵也不管她,她就真的要死在萬妖山脈了。微微低頭,恨意更甚,卻隱藏的極好,在抬頭時,又恢復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這時,初歡走到秦岳身旁,掏出蒲團,扔給了秦岳一個。
見他已經恢復正常,盤腿坐到蒲團上,向秦岳傳音問道:“秦大哥,你知道那男修剛剛扔的是什么嗎?”
秦岳聞言,神色一正,同樣傳音回道:“那珠子名叫暴雷珠,據說可達到筑基后期全力一擊,若是品階高的,可達金丹初期全力一擊。”
初歡皺了皺眉,提出疑問:“可我看那珠子并沒有靈氣波動。”
“那東西不用靈氣激發,用神識烙印上后,直接用神識激發便可。”
初歡點了點頭,心底一顫,那珠子她也有,就是從歐陽浩的儲物袋得來的。
當初歐陽浩摸向儲物袋,應該就是找這個東西。
她封了歐陽浩的靈力,卻沒有封神識。
好險!
她對修士的能力還是了解太少,以后要多加小心。
“這東西怎么分品階?”初歡睫毛微顫,斂去思緒,接著向秦岳接著問道。
秦岳一怔,他也不知,搖了搖腦袋,這次卻忘了傳音,脫口而出道:“不知。”
一聲渾厚的男聲,打破了平靜。
蘇婉兒聞聲看了他們二人一眼,蘇塵卻閉目調息,并未理會。
“秦大哥,我去那邊休息了,你也布置上隔絕陣法吧,眼不見心為靜。”說完,初歡沖秦岳調皮的眨了眨眼。
秦岳啞然失笑。
……
布置陣法的時候,初歡略有深意的掃了一眼蘇塵和蘇婉兒。
蘇婉兒明顯恢復了一大半,想來是有什么丹藥。
而蘇塵卻老老實實的打坐調息。
初歡暗暗搖頭:看來這倆人不和諧的已經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她也并不想帶著這兩個人,但既然答應了,便不想食言,修士最注重因果,
雖說這點子因果,根本不會有心魔,但見那個蘇塵性格還是好的,她不介意幫上一把。
這一路她都看在眼里,蘇塵還是能分清善惡因果,且能容忍,這類人若是給他機會,必定能成長。
至于蘇婉兒,連蘇塵都強忍著厭惡,不提也罷…
初歡走進陣法,掏出浴桶,彌虛葫蘆已經攢了很多的獸血,其中更是混合了兩個筑基妖獸的獸血。
這一路,他們一共遇到兩個筑基的妖獸,所幸只是筑基初期,幾人合力將其擊殺。
初歡掏出彌虛葫蘆,拔出葫塞,神識控制,飛向浴桶上方。
“嘩嘩——”
不大一會,浴桶便裝滿獸血,經過前幾次,她已經長了記性,就讓彌虛葫蘆飛在空中,著衣踏入浴桶。
……
東方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還鑲嵌著幾顆殘星,峽谷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了一層灰色的薄紗。
蘇塵負手而立,望著峽谷的方向,蘇婉兒依舊在打坐調息。
秦岳也收了隔絕陣走出來,見初歡的隔絕陣還在,有些狐疑的撓撓頭:每天起的很早阿,今天怎么還沒出來。
逐輕聲喊道:“初歡妹子?”
初歡聽到秦岳的聲音沒有回應,浴桶里的獸血還沒吸收完,沖擊穴竅太痛了,她怕說不出完整的話。
這一晚,她都沒有休息,盡管她努力壓制,體內的靈氣也快滿了。
而且她還發現,練體之后,經脈明顯粗了許多,吸收靈氣剛快了,若是在進階到練氣九層,那離筑基就真的不遠了。
所以,她一直在加獸血,沖擊穴竅,必須把練體之術跟上。
一晚的時間,所有獸血都用光了,就差一個穴竅,便又開了兩條經脈。
“阿——”
一聲嘶吼,穴竅開!
十二條經脈,現在開了五條,還有七條經脈。
初歡吐出一口濁氣,暗嘆:還是太慢了…
去了無極宗,就只能買獸血了,不知道能不能買到。
甩了兩個清潔術,換回了紅色的法衣。收起浴桶后,又走向陣眼,將陣盤和陣旗收起。
秦岳問完話,在外面等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有些著急。
忽的,眼前迷霧散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飄散開來,他對于初歡時不時搞出來的血腥味,早已經習慣了。
但他見初歡小臉煞白,頓時大驚!委婉的問道:“沒事吧?”
初歡眨了眨眼,勾起嘴角笑了笑,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進蘇塵二人的耳朵。
“無礙,秦大哥也知道,我養的那只妖獸愛喝獸血,昨晚不知怎么了,突然氣息不穩,我便守了它一夜,現在已經沒事了。”
秦岳聞言,暗自松了一口氣,雖知道她在胡說八道,但也委婉的表明了她沒事。
皺了皺眉,他裝作生氣的模樣,學著初歡胡說八道:“你那練氣三層的妖獸,扔了算了,除了長得好看,什么忙都幫不上,還要拖累你!”
初歡聞言一愣,這秦岳還學會說謊了,而且臉不紅,氣不喘的。
她知道秦岳在替他解釋妖獸等級很低,以防其他人多心。
強忍著笑意,裝作委屈的樣子點點頭。
蘇婉兒聽到他們的談話,眼底閃過一絲快意。
這時,蘇塵也轉過身,看向初歡,詢問道:“初歡道友,要不要在休息會?”
初歡剛想出聲,蘇婉兒便沖著蘇塵,搶先說道:“她都說她沒事了,休息什么。”
話音剛落,三人同時眼神冰冷的看向蘇婉兒,
蘇婉兒撇了撇嘴,悻悻的低下頭。
初歡沒了興致,沖蘇塵緩聲說道:“無礙,走吧。”
收了陣法,幾人輕身術加身,全力向無極宗趕去。路上哪怕遇到練氣三四層的妖獸,也并未停留。
兩天后,四人組成的小隊,出現在無極宗的陣法外。
初歡站在山腳下仰望,數千丈的山脈層巒迭起,山勢陡峭,山腰間被墨黛色的濃云纏繞。
山頂的靈氣凝聚成霧,濃稠的仿佛能滴出水來。置身其中,有股拔地通天之勢。
幾人望著眼前得景色有些出神,就連蘇婉兒也控制不住的發呆。
“幾位道友,不進能不能別擋路!”一聲低沉的男聲帶著不滿,喚回幾人的神智。
初歡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她忘了此時幾人還在陣法外,后面還有一些修士在排隊。
這一路,越靠近無極宗,反而越安全,另她沒想到的是,無極宗考慮到招收弟子,會有修士趁機打劫,居然派出筑基修士巡視看守,而練氣修士則負責在陣法前收取靈石。
說是巡視看守,也只是做做樣子,畢竟沒有哪個修士敢明目張膽的和無極宗作對,哪怕金丹修士也得掂量掂量。
當然,暗地里的不算,畢竟靈石在前,總會有人鋌而走險。
因著如此安排,初歡對無極宗的好感增加了幾分,感嘆著大宗門的風度!
初歡向儲物戒中摸了一塊靈石,遞到看守陣法的修士桌前,提步走向陣法內。
剛踏入陣法,喧嘩聲此起彼伏,初歡出現片刻晃神。在陣法外時聲音被隔絕,并沒有發現無極宗的山腳下如此熱鬧。
“初歡妹子…”
聽到秦岳的聲音,初歡回過神,見蘇塵和蘇婉兒也在旁邊。
見過無極宗的氣派,初歡心情大好,彎著嘴角,向蘇塵拱手道:“蘇塵道友,就此別過。”
蘇塵的聲音也暗暗隱藏著興奮,同樣還了一禮:“初歡道友,希望我們在無極宗會再見面。”
說話間,蘇婉兒眼神輕蔑的看了初歡一眼,甩了下袖袍,轉身就走。
初歡看了看蘇婉兒的背影,有些納悶,本以為修士性格上不會有太大缺陷,但這蘇婉兒明顯是小女兒家的性子,也不知這蘇婉兒的修行之路,能走多遠。
收回視線,眼神示意著蘇塵:你不去追么?
蘇塵苦笑,也沒有避諱,直截了當的解釋道:“她安全到無極宗就可以了。”
……
二人告別了蘇塵,秦岳看向初歡,憨聲說道:“初歡妹子,一起么?”
幾人都是來參加試煉,他是想問問,要不要一起尋個洞府,互相有個照應。
“地圖,地圖!”
初歡剛想回話,便被一聲清脆的吆喝聲吸引。聞聲望去,見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手中舉著玉簡,她凝神一看,這才剛剛引氣入體。
“秦大哥,我先買份地圖。”
初歡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招了招那小男孩。
那小男孩見有人招呼他,雙眼一亮——來生意了。
小跑到兩位修士面前,開口利索的說道:“兩塊靈石一份,師姐需要么?”
初歡笑著點了點頭,手中出現兩塊散發著熒光的石頭,伸手遞給他。卻在心里腹誹著:一份地圖要兩塊靈石,看來宗門招收弟子,也是斂財的好機會啊。
小男孩接過靈石笑的牙不見眼,雙手托舉玉簡到初歡面前:“師姐,你的地圖。”
初歡接過玉簡,就站在路邊,直接貼在額頭上。
玉簡中的畫面漸漸在腦海顯現,無極宗外面的山脈,山峰建有洞府,山腰處有廣場和商鋪,拍賣行等等…山腳下便是散修的聚集地,還有一些山頭是家族所有。
初歡接連嘖舌,此地還真是應有盡有,繼續向下觀看,卻發現無極宗沒有記錄,想想也是,無極宗是人家宗門,外面的人怎么會有地圖。
了解情況后,初歡將玉簡遞給秦岳,溫聲說道:“我還有點事,秦大哥若有事,給我傳訊便可。”見秦岳掏儲物袋,連忙接著說道:“陣法,秦大哥就留著吧。”
秦岳也沒勉強,修士向來喜歡獨來獨往,接過玉簡,寬大的手掌拍了拍初歡的肩膀,正色道:“初歡妹子,你一定能進無極宗的!”
說完,跨著大步走進山腳下的坊市。
初歡望著他的背影,揉了揉肩膀,還好她練過體,不然這小身板可禁不住秦岳拍。
告別幾人,她也不再猶豫,凝神看準一座山頭,疾步飛奔。
……
一個時辰后,初歡踏入山腰得坊市中,青石板路,一路延伸,眼前人頭攢動,筑基修士隨處可見。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的修士…
在山腳下光想著買獸血,根本沒有注意,此時路上的修士,大部分仙風道骨,偶爾也有些異類,騎著狼的,肩頭坐著小型妖獸的,背著大斧頭的……
初歡一時看傻了眼,她居然看到有女修露著大腿,身上緊裹著兩塊布條,其余地方用薄紗遮擋。
那衣著暴露的女修,顯然也注意到她,冷“哼”一聲,筑基期的威壓向她襲來。
初歡頓時感到一陣壓力席卷她的身體,腳步有些踉蹌,臉上瞬間血色全無。
她眼神倔強的看著那女修,心中卻怒火滔天。——實力為尊,難道筑基修士就可以隨意欺負人么?
初歡的雙腿越來越沉,后槽牙咬的“吱吱”作響,強迫著身體站立。
那女修見她的樣子,更是氣憤,本就是看厭惡別人盯著她看,想略施懲戒罷了,沒想到對方還不服。
坊市禁制斗法,但教訓一下練氣修士還是可以的,女修擰了擰眉,目光咄咄逼人的盯著初歡。
“啪嗒…”
初歡只覺得身上的壓力更重了,腿部開始有些彎曲,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在青石小路上。
路邊的修士逐漸被吸引目光,頻頻側目,更有甚者駐足觀看。
一道女聲疑惑的響起:“這女修怎么得罪筑基前輩了?”
另一道男聲,帶著嗤笑的解釋道:“不知道,不過這女修也真不知好歹,筑基前輩只是想給她點教訓,她卻死撐著不道歉。”
……
初歡的耳朵響起轟鳴聲,但路邊幾人的對話,還是清晰的傳到了她的耳中。
呵!不知好歹?好一個顛倒黑白!
她的眼神愈發冰冷,她不過是看了對面的女修的幾眼,那女修便要讓她難堪。
初歡的心,沉了沉——這就是實力的差距么?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身上的壓力頓時一輕。
“夠了!”
只見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出現在初歡面前,袖擺一揮,將對方的威壓打散。
初歡吞下口中的鮮血,抹了一把汗,大口的喘息。
那道聲音提高了幾分,厲聲道:“什么時候輪到合歡谷的人,來我無極宗撒野?”
女修聞言,也只是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初歡聽到人群中小聲議論。
“阿,那個是丹峰岳長老的唯一的關門弟子沐景文么?”
另一道聲音附和著:“好像是,你看他衣服,是內門弟子的衣服,而且袖擺銹了個丹字,這么年輕的筑基修士,肯定就是。”
初歡凝神看向眼前男修,這個所謂的岳長老唯一弟子,只能看出是筑基期的修士,逐抱拳謝道:“多謝前輩。”
男修聞聲,回過頭,神情淡淡的點了點頭,便拂袖而去。
其他修士見沒有熱鬧可看,而且無極宗的修士都發話了,便也都散去了。
……
經歷了剛才的事,初歡頓時沒了心情,深吸一口氣,調整下狀態——她還要去買獸血。
沒有在坊市過多停留,按照地圖上的路線直奔弦月閣。
無極宗管轄內的弦月閣,要比落月城的大幾倍有余。
進入弦月閣,伙計帶著招牌的笑容。
“師姐,需要什么?”
初歡也不想啰嗦,直奔主題道:“有沒有筑基期的獸血?”
伙計聞言,點點頭:“師姐需要多少?”
初歡張開手掌,彌虛葫蘆飄在手心,丟出兩個字:“裝滿!”
伙計見到彌虛葫蘆,便知里面的空間有多大。
這葫蘆是他們弦月閣特有的納水法器,聽到她說裝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這位師姐要這么多獸血干嘛?洗澡嗎?
獸血雖不貴,但架不住量多啊。伙計有些為難的說道:“師姐,如果裝滿的話,要兩千靈石…”
初歡聞言,摸向懷中,拿出一個儲物袋,在萬妖山脈這一個月,所得材料,全部讓她單獨裝進一個袋子。
她將儲物袋遞給伙計,輕聲說道:“這些材料賣了。”
伙計接過儲物袋,見這位師姐臉色不太好,也不在多話,說了一句“稍等。”便去核算價格。
“等一下。”初歡突然出聲,見伙計回頭,接著說道:“帶我去暗室。”
伙計聞言,心下一亮,這位師姐是有好東西要賣阿。
“師姐,請。”
初歡跟著伙計一路穿過大廳,進入暗室。在暗室落座后,見有侍女來上靈茶,擺擺手說道:“不需要,我趕時間。”
“是。”侍女應聲,識趣的退出房間。
待伙計端過托盤,初歡便開始一樣一樣的往托盤擺放東西,各式各樣的法器,修煉時服用的丹藥,還有一些雜七雜八…
就在剛剛,她想通了一件事,修行豈可依靠外物,法器也好,符篆也罷,留一兩樣保命足以,東西再多,面對筑基修士還是毫無還手之力。
至于丹藥,有了之前心境不穩的教訓,她決定以后都不會服用丹藥進階。
除了翎羽,她一路遇到的都是練氣修士,并未覺得修行之路有多么殘酷,直到經歷剛剛的事情,她才恍然明白,原來實力的壓制可以直接決定人的生死,哪怕對方只是單純看你不順眼而已。
如果說最開始,她憤怒,現在早已經平靜了。
她一個練氣修士能如何,能拿筑基修士怎么樣,如果不是坊市禁止斗法,對方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唯有她不斷進步,站到別人不可欺辱的位置!才不會在有此類事情發生。
初歡斂了斂思緒,繼續向托盤放法器。
托盤上,各種丹藥,各式各樣的法器,一旁的伙計看的嘴角直抽,他心里不禁泛起嘀咕,這位師姐莫非專門劫路的?
“好了。”
伙計聽到初歡的聲音,這才回過神,端起托盤,恭敬的說了句:“師姐請稍等。”便躬身退出暗室。
初歡將所有的法器都賣掉了,只留下青霜劍,星漓盤,迷心境和玉琉璃送的黑炎。還有一顆暴雷珠。
手上的玉鐲還能使用兩次,她琢磨著,一會買個防御法器,在買一把劍。
青霜劍是法寶,還是中階法寶,一般人可能看不出來,但參加宗門試煉,那些老怪物一眼就能看出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打算將青霜劍也雪藏了…
等到她有實力那天,在拿出來使用。
……
一炷香后,伙計再次回到暗室,初歡選了一把木劍,和一個珠子樣式的防御法器。
木劍雖是木制,卻是千年槐樹的樹心所煉制,練氣期使用,已經足夠了。
防御法器名為玄天珠,用靈氣激發會在身體四周形成透明屏障,也是練氣修士的法器。
最后,去了買法器的靈石,加上賣微瀾真人的護體帕,反而還得了兩萬多靈石。
連她都不禁感嘆,還是打劫來的快。
臨走時,伙計又送了她一塊弦月閣拍賣會的令牌,并附贈她一個消息——弦月閣下個月二十五號的拍賣會,將有重寶。
摩擦著手中的令牌,初歡暗道,重寶在好,她這點靈石肯定不夠,但見見世面還是好的。
……
出了弦月閣,初歡也沒什么心情閑逛,輕身術加身,直接奔向另一座山頭,尋了一處洞府。
租住洞府時,她特意挑了一個帶地火的洞府,距離無極宗入門試煉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她便打算在這洞府閉關。
進入隔絕陣,將陣法激活,她沒有在小院停留,直奔修煉室。
閃身進入石室后,袖擺一揮,修煉室門上的大石重重落下。
初歡思量著,彌虛葫蘆的妖獸血,足夠她將身上的經脈全部打通。
越到后面,獸血的效果越明顯降低,她算了算,若是筑基妖獸血,她每天泡六個小時藥浴,剩下時間打坐,一個半月,足夠打開全部經脈。
……
黑夜沉沉,仿佛無邊的濃墨撒在天際,百丈寬的萬里深坑,傳來嗚嗚作響的聲音。
“沙沙……”
一只指節分明的大手突然出現在夜幕下,白皙的手背上布滿了細細碎碎的小傷口。
隨著手指的移動,數道血跡猶如毒蛇爬行,在土地上留下痕跡。
接著,萬丈深坑中漏出一個人影。
玉琉璃探出腦袋,雙手扒著深坑邊緣,大口的喘息。
“咳咳——”一陣腐朽潰爛的味道鉆入鼻中,嗆了他一大口。
待氣息均勻后,他腳尖一登,縱身躍出深坑。
“撲通——”雙腿還沒站穩,他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半跪在地面上。
此時的玉琉璃,一身白衣被鮮血染紅,冰冷的眼神仿佛沒有焦慮,瞳孔的顏色也已經變成血紅。
玉琉璃身體就這么半跪著停頓數息,待他氣息均勻后,才用手肘撐著地面,慢慢平躺在地上。
微微挪動身體,手腕一轉,一只玉瓶出現在他的掌心。
如果初歡在的話,定會震驚——他手上戴的居然是儲物戒!
玉琉璃打開玉瓶,一顆圓滾滾的丹藥從瓶口飛出,落入他的嘴中。眨眼間,身上的傷口迅速愈合。
他此時累及,顫抖著睫毛,緩緩的閉上了眼,就在這危機四伏的山脈中睡著了。
“嗖!”一道破空的聲音傳來。
傳訊符散發著淡淡的光暈,擊碎了此地恐怖的氣氛。
玉琉璃聞聲,“唰”的睜開雙眼,此時他瞳孔血紅褪去,又恢復了以往的清澈。
“琉璃道友,為何我用靈氣直接畫符,最后一筆時,總是失敗……還有,筑基之后我想邀請你再去一次試煉之地……”
一道空靈響起,玉琉璃不自覺的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
待聲音停止后,傳訊符便直接在空中自燃。
他又掏出一張傳訊符,打出一道靈氣。
“你在哪?”聲音不復以往的溫潤,有些低啞的響起。
話音落下,他屈指一彈,傳訊符化出一道熒光沖向天際。
……
初歡已經閉關一個月有余,這一個月她沒有踏出修煉室半步。身上的穴竅已經開了九條,只剩下三條未開,丹田內練氣九層的壁壘隱隱松動。
這日,她結束了藥浴,盤坐在蒲團上,準備進階到練氣九層。
練氣九層的功法在體內運轉,四周的靈氣開始瘋狂朝她身體涌入。
她先是引導著靈氣進入丹田,不斷擠壓凝聚。
突然,她心思一動,既然練體可以增加經脈的寬度和韌性,那她用靈氣在錘煉一番呢?
初歡壓下心中的興奮,經脈是修士最脆弱的地方,若是此法可行,以后她的身體將更加強橫。
斂起思緒,她先是將丹田的靈氣濃縮到極致,待丹田內在容不下任何靈氣時,她卻沒有著急突破。
讓身體繼續吸收著外界的靈氣,而丹田無法容納,靈氣便全部堆積在經脈中。
她控制著靈氣,像在丹田一樣,在經脈中擠壓。
“嘶——”好痛,比藥浴還痛…
所謂無知者無畏,大概就是初歡這樣,若是說出去,別人定會以為她瘋了,不說經脈會不會擴展,萬一將經脈撐壞,以后恐怕都無法修煉了!
隨著靈氣不斷擠壓著穴竅,經脈果然又稍微變粗一絲。
初歡全部心思沉浸在鍛煉經脈中,沒有注意四周的靈氣更加瘋狂的涌入她的身體,在她身上,隱隱形成一個靈氣漩渦。
待經脈已經被撐的無法容納更多靈氣,她這才回過神——糟了,停不下來了!
初歡登時滿頭大汗,經脈和丹田撐的越來越痛。
再這樣下去,丹田和經脈會被撐爆的。
必須立刻進階!
初歡壓下心中的慌亂,忍著劇痛,操控著丹田的靈氣,撞向壁壘。
“咔咔……”
一聲聲丹田壁壘碎裂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經脈中出現的細小裂痕。
正常進階絕對趕不上靈氣罐入的速度,不等她進階,就要被撐的爆體而亡了!
初歡神色一緊,臉上血色盡失——心一橫,拼了!
她要將所有靈氣全部擠壓到丹田,沖開練氣九層的壁壘,這樣必定會讓經脈的裂痕更大,但只要有命在,這些暗傷早晚能恢復。
初歡一口銀牙咬的“吱吱”做響,功法運轉到極致,調動體內所有的靈氣,用力的沖向丹田。
一次又一次,身體上的毛孔漸漸滲出血珠。
身體早已痛的麻木,就這樣不知重復了多少次,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轟——”的一聲,身上頓時一輕。
還沒等她有喘息的機會,隨之而來的便是經脈鉆心的劇痛…
此時,初歡顫抖著身體,已然成為一個血人。
連忙用神識掏出儲物戒中的小還丹,顧不得數量,一整瓶吞入嘴中。
身上的靈氣漩渦還沒停止,她繼續引導著靈氣匯入丹田,卻發現《鴻蒙練體訣》突然自動運轉。
初歡凝神,仔細瞧著經脈,頓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么情況?經脈的裂痕居然在愈合,雖然很細微的動作,但確實在愈合。
仔細觀察一番,她發現只有練體開過的經脈才有變化。
呆愣片刻后,這才回過神,她身體還在自動吸收靈氣呢,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停下,只能先放下經脈的問題。
……
一天后,初歡身體已經停止吸收靈氣,內視一番,練氣九層,丹田內的靈氣已有一半有余。
“這算因禍得福么?”初歡自嘲道
經脈的暗傷已經愈合許多,她把這種現象歸結到功法原因。
假以時日,不出半年的時間,經脈便會恢復如初。
但初歡不想等,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無極宗便會開始收徒試煉,她要進內門,只有進入內門,才會得到更好的資源,使她快速成長。
這次試煉,她要全力以赴,不然她進宗門的意義何在?
心思一動,手中出現一個玉瓶。
微瀾真人留下的丹藥中,還有三顆大還丹,想來也是微瀾真人特意留下,準備奪舍之后保命用的,她將修煉用的丹藥都賣了,療傷的丹藥卻都留下了。
大還丹簡直是保命丹藥,只要不傷及丹田,不碎及經脈,哪怕有一口氣,都能救活。這樣一顆丹藥,怎么也值萬塊靈石。
初歡不得不感嘆一句丹藥的價格。像她經脈中只是些小暗傷,服用大還丹,可以恢復九成,剩下的一成,一個月的時間,煉體功法足夠可以自行修復。
揉了揉眉心,不再猶豫,從玉瓶倒出一顆丹藥,直接吞入腹中,隨即,盤腿在蒲團上開始煉化。
一股暖流匯入經脈游走,經脈中細小的裂痕開始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