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王府,兩道嬌小的黑影從窗戶上翻了出來,賊兮兮的往花園中鉆去,穿過逍遙王精心培植的一些奇花異草,撥開一片雜亂的荒草,一個不足半人高的洞口顯露出來。
二人似乎是輕車熟路,麻利的鉆了進去....
要是被人知道堂堂洛陽王府郡主竟然鉆....狗洞....出門,不知道會驚掉多少人的大牙.....
......
凝香閣雖為名門大派,卻并不似其他門派般富麗堂皇,整個凝香閣給人的感覺就是簡單、古樸又不失風韻。
柳一白三人經弟子引路到了武林新星的報名處,五名弟子端坐在一張長桌之后,手執狼毫,正在給報名的各派弟子登記。
望著排成長龍的報名隊伍,柳一白不由苦笑,這得等到什么時候啊。
慕修寒不知什么時候從前方報名的人群中出來,早已不見昨晚的惱羞成怒,云淡風輕地踱步到柳一白面前,淡笑道:“柳一白,金陵人士,落霞門宋一飛最小的一個弟子。在門中可以說是最廢柴的一個弟子,下山后莫名得到不知名功法,破如劍氣出體境界,殺知府、抗軍隊,被通緝。”
“不知可有遺漏,柳少俠?”
“慕修寒,聞香谷大師兄,人渣。不知可有補充?”柳一白戲謔道。
“呵呵,休逞口舌之利,后天演武場上見吧。”
慕修寒聽到柳一白的暗諷,絲毫不以為意。紙扇輕搖,瀟灑的轉身離開了,周圍不知哪個門派的女弟子正兩眼冒星星盯著慕修寒離去的背影。
“真俊俏的公子,這趟可真是沒白來。”
“對面那身材欣長的白衣公子也不差,不知道是哪派的弟子。”
“你說的那個看起來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有剛剛那位公子好。”
這慕修寒不愧為聞香谷的大師兄,瀟灑從容,讓人望之如沐春風,不自覺想要親近于他。
柳一白聽到她們的嘀咕,訕訕摸了摸鼻子:‘我這么溫暖的青年俊杰怎么會看起來拒人于千里。’
“少臭屁了,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我要不是認識你,我早拿臭雞蛋扔你臉上了。”
清清實在看不下去柳一白的自戀,嘲諷道。
“柳大哥,螢萱妹妹也在那兒呢,不如我們去她這報名吧,也省了不少麻煩。”柳如煙見二人又要斗嘴,忙轉移話題,不然二人不知道又要鬧到什么時候。
“插隊不太好吧,我們還是慢慢排隊吧。”
“哎呀,你怎么比女人還磨嘰。”清清不耐煩道,上來扯著柳一白就往楚螢萱面前走去。
楚螢萱見柳如煙三人朝她徑直走來,不由閃過一抹訝色:“如煙姐姐,你身后二位也是要來報名嗎?”
不等柳如煙回答又轉而看向柳一白,戲謔道:“沒想到柳公子還真是文武雙全啊,連這武林新星大會都要來湊熱鬧,這可不比吟詩作對啊,一不小心就非死即傷哦。”
看來楚螢萱還是對昨日自己作的那首詩耿耿于懷,一不小心將在座的全部都得罪了個遍。
“是啊,我的對手不是死就是殘廢。”
“還真是像你的風格啊,夠自大。”
“還報名嗎?不行的話就換一個能聽懂人話的來。”柳一白不耐煩道。
這個女人真是夠麻煩,一點點小事就揪住自己不放,喋喋不休個不停。
“你.......”
楚螢萱顯然被氣的不輕,臉色漲紅,胸脯起伏。似乎是在壓抑著極大的怒氣,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圍繞她轉,這個人竟對她一點都不感冒,還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實在太氣人了。
“姓名!!!”楚螢萱雙目噴火,惡狠狠盯著柳一白,咬牙切齒道。
“柳一白!”
“何派弟子?”
“落霞門!”
恩?楚螢萱訝異地抬頭,沒想到這混蛋還是名門正派的弟子,難怪這么囂張。
“年齡?”
“十九。”
這‘武林新星’大會只針對青年一輩,二十五以下的皆可以報名,其他的卻并無做過多要求。
好了,這是你的號牌,后日早上過來即可。
“大會規則是什么?”
“下一個......”
“你.......”
楚螢萱頭也沒抬,故意不回答柳一白,看到柳一白不由為之氣結,低下的眉眼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算了,一個大男人跟個女人在這里吵架實在是太沒風度了,柳一白郁悶不已,像個霜打了的茄子。
在凝香閣自己也討不了好,她不愿意說就算了,到了大會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原來我們的白冬瓜大俠也有吃癟的時候啊,不怕,到時候姐姐幫你教訓她。”清清揮舞著小拳頭,真是一點都不甘安分。
“妹妹,你還是安分點吧,不要再像早上一樣了。”
“你....還敢提?”
想起早上的事情清清就羞憤不已,柳如煙一聲尖叫過后。清清也醒轉過來,看見二人皆****半露,衣不蔽體。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睡覺一直不老實,肯定是晚上不小心把柳如煙扒了,順便也扒了自己。
但是她打死也不能承認自己睡覺不老實啊,只能跟著柳如煙大叫一聲,然后把責任都推卸給了柳一白。
“如煙姐姐,肯定是柳一白這個大色狼趁我們睡著欲對我們不軌,今天晚上可千萬不能跟他一個房間了。”
清清可憐兮兮的看著柳如煙,希望自己這些小伎倆能瞞過她。
柳如煙不由好笑,這個清清實在太過古靈精怪,怕自己怪罪于她,竟讓柳一白背這個黑鍋。實在是腹黑!幸虧自己還算是了解柳一白的,不然換作其他人肯定要被她蒙騙過去。
看著張牙舞爪的清清,柳一白訕訕笑了笑:“清清,今天天氣不錯。不若我們去園林游玩一番。”
“別想轉移話題,哼。”清清氣鼓鼓道。
“好吧,天色的確不錯,閑來也無事,那就陪你去玩玩吧。是你求我去的哦!”
清清臉部表情就像變幻莫測的天氣,前一刻還氣鼓鼓,這一刻就已經歡呼雀躍,真令人懷疑她是不是雙重人格。
如果遇上春季,天氣又不錯。杭州百姓都有游園探春的習慣:“仲春十五日為花朝節,浙間風俗,以春序正中,百花爭放之時,最堪游賞。”
都人皆往錢塘門外玉壺園、古柳林、楊府云洞、錢湖門外慶樂、小湖等園,嘉會們外包家山王保生、張太尉等園,玩賞奇花異木。最是包家山,桃花盛開,渾如錦嶂,極為可愛。
包家山上“皆植桃花,都人春時游者無數,為城南之勝境也。”
柳一白想起早前讀過的一本游記,上面這記載這包山實為杭州非去不可的一處景色。
現在武林新星大會召開在即,想必各路英雄豪杰都爭相去那罷。
“算了,我們不如去‘學紡池亭榭’吧,那邊景色也不錯,人也應該會少一點。”
柳一白想征詢一下二人的意見,沒想到清清一個不字都沒說,就點頭答應了。柳如煙一直以柳一白為首,自不會有什么意見。
“尋常出街市干事,稍似路遠倦行,逐坊巷橋市,自有假賃鞍馬者,不過百錢。”
在杭州城內馬車揮手即來,出行十分方便。這學紡池亭榭位于城外十里處,叫輛馬車免去徒步之累,況且也不貴,柳一白身上倒也不差這些錢。
“這位爺,可是出城探春?”
車夫是一位精瘦的漢子,見柳一白三人皆形貌不凡,不由好奇問道。
“正是,學紡池亭榭可知怎么走?”
“嗨,不是跟爺吹,這杭州城大小園林小人閉著眼睛都能帶您去,您就放一百個心吧。不過這學紡池亭榭可是挺大的,很容易迷路。我看爺您不如請一個‘閑人’充當向導,也能免去不少的麻煩。”
這杭州城內有一群以向導為業的市民,叫作‘閑人’。這些人百藝不通,專精陪侍涉富豪子弟郎君,游宴執役。
“專為探聽妓家賓客,趕趁唱喏,買物供過,及游湖酒樓飲宴所在,以獻香送歡為由,乞覓贍家財。”
柳一白星眸微皺,這杭州城內的閑人他也是聽說過的。身無一技之長,專為迎合一些富家子弟的特殊愛好賺錢。
心里實在厭惡這樣的人,柳一白淡淡道:“不必了,我們不怕迷路。”
這車夫在這杭州城,走南闖北的人見多了,這點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知道柳一白是擔心‘閑人’是真閑,解釋道:“爺,您的顧慮小的清楚。我跟您推薦的這位‘閑人’是我的鄰居發小,他跟其他的閑人不一樣。能文,知書。寫字,善音樂。閑時也充當游客的向導,您絕對放心。有什么不滿意的這來回的車費我分文不收。”
見車夫信誓旦旦的保證,清清奇道:“還有這么有趣的閑人,好吧。你去把他叫來吧,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不同。”
車夫大喜,連連稱諾。駕車七暈八繞,拐到幾幢小茅屋前,下車就扯著嗓子大喊,生怕三人改了主意:‘狗蛋兒,狗蛋兒,有生意啦。快出來,快點.....’
約莫等了半刻鐘,車夫拉著一個身形瘦削的年輕男子急寥寥的往馬車走來。
待二人走到車前,柳一白三人不由傻了眼。
這....這車夫口中的....狗蛋兒....竟是石言玉。
今日石言玉著一粗布長衫,手上捧著一卷羊皮制成的片狀物體。普通的容貌難掩他出眾的氣質,實在很難把狗蛋兒跟石言玉聯系在一起。
石言玉見車內是柳一白三人也不由一愣,后又悵然失笑:“原來是柳兄,這時間緣分當真是巧妙啊。不曾想今日上天又有如此安排。”
話雖是對著柳一白說,但說到緣分的時候石言玉卻是偷偷瞄了一眼輕描峨眉的柳如煙。
“哈哈,要是被人知道堂堂狀元爺給我們當向導,那還不驚掉一片人的大牙。”
柳一白實在不敢相信,聞名杭州的大才子竟被人喚作‘閑人’。
“柳兄言重了,在下自小家境貧寒,對這杭州的各大園林又比較熟悉,所以便做了這閑人賺取點生活費。盡管今日已高中,仍是不敢忘過往貧困的日子,所以,閑暇時候仍是會去充當向導。”
“石兄實在令人敬佩。他日入朝為官定能造福一方!”
柳如煙此刻也正色看著石言玉,先前在畫舫石言玉已經給她留下不錯的印象。這寒門才子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盡管貌不驚人,卻端的是一個大好男兒。
“原來是你這小石頭,嚇我一跳,聽你那發小說的那么邪乎,我差點以為是什么三頭六臂的怪物呢,咯咯.....”
清清銀鈴般的笑聲令現場略微嚴肅的氣氛頓時變的輕松起來。
“清清姑娘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是杭州的‘地經’,你且看看。”石言玉對清清是由衷的贊嘆,像她這般無邪的女子實在少見了,笑著將手中捧著的牛皮紙遞給了清清。
宋人將地圖叫作‘地經’,‘里程圖’。杭州的白塔橋,就有向游人兜售地圖的商店:‘驛路有白塔橋,印賣朝京里程圖。士大夫往臨安,必買以披閱。’
有一首南宋知名才子題壁詩寫道:‘白塔橋邊賣地經,長亭短驛甚分明。如何只說臨安路,不較中原有幾程。’
詩中雖有諷刺當朝人人歌舞升平、不思進取的意思。卻說明這地經的重要性,圖上標注有臨安的道路、里程、可供歇腳的客棧等,很是方便。
石言玉的這一張牛皮紙與那白塔橋下商店賣的倒是不同,似是他親自做的。
看來石言玉在‘閑人’這一行也是下了頗多功夫的,能高中狀元的確不是一般人。
路上顛簸不斷,但這并沒有影響幾人正酣的談興,連一直話少的柳如煙也多說了幾句話。
柳如煙的一顰一笑石言玉都看在眼里,口中更是滔滔不絕,充分行使了一位‘閑人’的職責。
不知不覺石言玉便說到了吃上,這杭州哪個地方的菜是特色,哪個地方的小吃好吃,都為三人一一介紹起來。
“說到這杭州城內,只要你銀錢夠多,不愁吃不到好吃的美食。”
城內稍微豪華點的酒樓,其門首,以枋木及花樣沓結縛如山棚,上掛半邊豬羊,一帶近里門面窗牗,皆朱綠五彩裝飾,謂之‘歡門’。每店各有廳院,東西廊廡,稱呼坐次。
只要你們走在杭州的街道上,抬頭望見高聳的彩樓歡門,那八成就是酒樓了。
石言玉講的興致來了,唾沫星子四濺。三人完全插不上話。
如果有機會,你們一定要去住那杭州最好的酒樓客棧——驚仙樓。
驚仙樓乃杭州酒肆之甲,飲徒常千余人。一天可接待一千多個客人,非常豪華。驚仙樓也是我們杭州的地標性建筑,“三層相高,五樓相向。各有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因為驚仙樓太高,以致登上頂樓,便可以將整個西湖美景盡收眼底。
你一進那驚仙樓,便馬上有人招呼座位,提供菜單菜目,想吃什么,隨便點。
“客坐,則一人執蘸紙,遍問坐客。都人侈縱,百端呼索,或冷或熱,或溫或整,或絕冷,精澆、膘澆之類,人人索喚不同。”
三人皆似乎非笑的盯著石言玉看個不停,雖然早已體驗過驚仙樓的種種,但還是想看看石言玉如何耍寶,便無透露他們此前便是住在驚仙樓。
石言玉絲毫不知道三人的意圖,還以為三人聽的津津有味。便又繼續道:“這些飯店的菜品非常豐富,角炙腰子、鵝鴨排蒸、荔枝腰子、還元腰子、燒臆子、蓮花鴨簽、虛汁垂絲羊頭、入爐羊、盤兔、炒兔、假野狐、石肚羹、炒哈利、炒蟹......”
“停停停.....小石頭你能不能不報菜名了,我不餓都要被你說餓了。”清清摸了摸肚子,埋怨道。
石言玉生生停住,訕訕笑笑。
“咳咳,菜點完了。很快就能上菜,驚仙樓的服務非常周到,簡直把客人當皇帝供著。”
凡下酒羹湯,任意索喚,雖十客各欲一味,亦自不妨。
驚仙樓的伙計若是服務不周,被客人投訴,則會被店老板叱責,或者被扣工錢、炒魷魚。
“雖一人獨飲,碗遂亦用銀盂之類。”樓中使用的都是珍貴的銀器,給你一種非常尊貴的體驗,你們還可以叫歌妓.....歌女....彈唱佐酒。
石言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柳如煙,生怕她難堪。剛剛一時口快,忘了柳如煙正是金陵城中聞名的花魁歌妓。
似是看出石言玉的擔憂,柳如煙輕笑,頭上珠釵都為之黯然失色。鼓勵道:“石公子但說無妨。”
杭州城內自是不缺美酒佳釀,如驚仙樓中有‘清風酒’和‘玉髓酒’,時樓有‘碧光酒’,和樂樓有‘瓊漿酒’,中山園子店有‘千日醉’。高陽樓有‘玉液酒’‘流霞酒’等等,真是數之不絕啊。
杭州‘坊巷橋道,院落縱橫。’也是處處各有茶坊,酒肆。
“北山子茶坊,內有仙洞、仙橋,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彼。”你們在驚仙樓吃完飯可去尋個茶樓喝茶,各個檔次的茶樓皆有。
稍微高檔一點的茶坊‘插四時花,掛名人畫。列花架,安頓奇松異儈等物于其上。里面還有說書先生說書,端的是一個消遣午后時光的好去處。’
到了晚上就更好玩了,杭州的夜市極為繁華。各種小吃應有盡有,可以邊吃邊去那瓦舍勾欄中看表演。
這瓦舍勾欄是杭州最繁華人氣最旺的一處地方,瓦舍內設有勾欄,樂棚、勾欄中日夜表演雜劇,滑稽戲,講史,歌舞,傀儡戲,皮影戲。
“夜點紅紗梔子燈,鼓樂歌笑至三更乃罷。”
你們只要趕在宵禁之前回到住處就可以了。
說到這里,石言玉終于堪堪停下,這才覺得口干舌燥,大喝了一口茶,這才望向目瞪口呆的三人。
“是不是我話太多了?”
“你知道就好。”清清小聲咕噥道。
“沒有,沒有。石兄講的實在有趣,抽空我等一定一一去體驗一番。”
石言玉也是一番美意,柳一白也不愿傷了他的這一片赤誠之心。
石言玉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可能是太想在柳如煙面前表現自己了吧。那天看到清清的時候是驚艷,但在看到柳如煙后,他才知道什么是心動,什么是魂牽夢縈。
自古才子多風流,石言玉倒是不介意柳如煙是否煙花女子,只知道見到她便心跳加快,血液加速,手腳不知道放哪里好。
.....
“嗨,三位客官,請下車吧,咱們已經到了學紡池亭榭門口。”正當幾人又陷入沉默車夫的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化解了石言玉面對柳如煙的尷尬、手足無措。
三人下了車,跟著石言玉這個向導往亭榭內走去。
花園里百花齊放,爭相斗艷。迎春花起的最早,吹起了鵝黃的小喇叭。一大片,一大片的桃林杏子林像是喝醉了酒,臉頰緋紅,又像朝霞染紅了天空。黃黃的油菜花也不一般,吸引著成群結隊的花蝶翩翩起舞。一大朵,一大朵的牡丹芍藥,你挨著我,我擠著你。一顆顆的紫玉蘭,像一個個高貴的夫人亭亭玉立。
當真是賞心悅目,奇怪的是,亭榭內游人并不多。就算學紡池亭榭不算太出名,但也不至于這個探春的季節沒多少人來啊。
三三兩兩的游人全是佩戴刀劍的武林中人,竟不見一個普通的游人。
隨著這些人的腳步,柳一白幾人來到一個庭院內,院內熙熙攘攘圍了一大批人,真談笑著什么。
人群中一人極為顯眼,手執青紙扇,游走于青蔥小姐之間,和藹可親,風度翩翩。
“這不是那慕修寒嗎?他怎么在這。”清清奇怪道。
慕修寒也發現了門口的柳一白四人,眼角劃過一抹陰毒的神色,對身旁一大漢小聲吩咐了幾句,又當作沒看到幾人似的,自顧自的和面前的妙齡女子聊起天來。
那漢子身形高大,手執一柄開山斧,強大的氣息外放,氣勢洶洶的往柳一白走來。
眾人皆訝異地看著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漢子名為溫洪,一身修為已經破入劍氣出體初階,在武林中也是小有名氣。
“哪兒來的不長眼的東西,這里豈是隨便的阿貓阿狗就能進的。”溫洪聲音洪亮,銳利的目光盯著柳一白幾人,柳一白清清倒還好,柳如煙石言玉只感覺如坐針灸,只似被一頭兇狠的野獸盯上,令人不寒而栗。
真是到哪里都有不知死活的人,現在的人都這么喜歡被當槍使嗎?
柳一白搖了搖頭,沒有理會溫洪,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溫洪見柳一白竟絲毫不怒,不由急躁,這慕公子第一次吩咐他辦事就沒辦好的話,以后怕是很難跟他處好關系了。
急忙上前兩步,喝道:“這游園賞花的高雅之地,竟攜帶煙花歌妓,真是不知廉恥。”
柳一白星眉微皺,正欲出手教訓教訓這個口不擇言的家伙,不料石言玉已先他一步沖到溫洪面前。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溫洪臉上,臉上瞬間顯露五個鮮紅的指印。
“豎子莽夫,何言廉恥!這學紡池亭榭不是你家的園子,我等自是想來就來。煙花女子又如何,我石言玉就是喜歡這個煙花女子。”石言玉唾沫星子飛濺,胸膛起伏,剛扇完耳光的手指著溫洪。
溫洪傻眼了,他堂堂一個劍氣出體境界的武林高手,竟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給打了,還是被打的臉。這要是傳出去,以后還怎么在江湖立足。
其實,本以他的修為,石言玉連近他一尺身也不行,更別說抽他耳光了。只是剛剛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柳一白身上,只有柳一白他看不透深淺。其他人他根本沒放在眼里。
石言玉的突然發難,令園中眾人目瞪口呆,其中不乏杭州本地人,皆是認識聞名遐邇的石言玉。但他們根本想不到平時溫文爾雅的石言玉今日竟如此.....暴躁......
更令人驚訝的是石言玉竟說就是喜歡這個煙花女子....這可是大新聞啊.....
‘今科狀元沖冠一怒為紅顏,暴揍武林高手。’這一話題,恐怕一夜之間將會傳遍整個杭州城。
柳如煙臉色緋紅,這還是頭一次一個男子為了她挺身而出,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喜歡她。
“你找死!”溫洪突然發難,身形如電,掌中勢大力沉,一巴掌抽在石言玉臉上。
石言玉雖說經常出門充當向導,身體較常人更為健壯些。卻哪能經得住一位劍氣出體高手的一擊,瞬間被抽飛出去,嘴角淌血跌坐在地。
石言玉狠狠吐出一口鮮血掙扎著起來,血水中還摻雜著幾顆顯眼的大門牙。
不屑地看向溫洪:“不過...如此...你不過是個跳梁小丑而已!”
石言玉口齒不清,口中漏風。別人聽著卻并不覺得滑稽。
溫洪臉色一寒,往前輕踏一步,掌中攜風雷之勢,這一擊竟動用了內力,看來已經是動了殺心。
手掌在半空中生生止住,被人抓在手里。
溫洪大驚,左右動彈不得。柳一白迅如鬼魅,眾人只見一道白影飄過,他就出現在石言玉身前,輕描淡寫般將溫洪的手掌抓住。
“你很喜歡抽人耳光?”
柳一白笑吟吟地看著溫洪。話音剛落,手起掌落,一巴掌抽在溫洪震驚的臉上。
溫洪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手被柳一白抓住,全身內力仿佛凝固靜止,手上使不出一絲力氣。
如果說剛剛溫洪被石言玉打了一個耳光是意外的話,那么柳一白的這一記耳光卻是有目共睹的實力表現。眾人掩飾不出心中的震撼,在這個圈子已經算是頂尖高手的溫洪竟被人像拎只小雞般抓著打耳光,那么眼前這個人實力到底是有多么恐怖。
慕修寒看著被打的溫洪,竟沒有出手阻止。此刻他并不想和柳一白撕破臉,兩個人不相伯仲,要真打起來兩敗俱傷就不好了。
不顧眾人震驚的眼神和溫洪羞惱的略微紅腫的臉,柳一白又是一個耳光抽了下去。
一個。
又一個。
一個接一個直抽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堪堪停下,甩了甩手,嘀咕道:“這人臉皮可真夠厚的,我手都扇疼了。”
眾人絕倒。
這也是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主。
溫洪左邊臉早已腫成豬頭,左邊牙齒全被抽落,滿滿的塞了他一嘴。聽見柳一白的調侃和眾人竊竊的笑聲,氣急攻心暈死了過去。
“我們現在要在這個園子里賞花,不知道誰還有意見?”柳一白看都沒看躺在地上有如死狗般的溫洪,環視眾人,淡淡道。
“這園子本就是供人游玩,我等怎敢有意見....”
“公子身手了得,小女子可否陪同一起賞花?”
“敢問公子是何門派?可否有興趣來我府上做客卿?”
......
眾人七嘴八舌連連討好柳一白,不斷有人拋出橄欖枝,更有甚者對柳一白暗送秋波,就差要以身相許了。
畢竟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柳一白展現出的強大實力深深將在場之人折服。能夠將一位劍氣出體的高手如此輕易擊敗羞辱,還如此年輕俊俏,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柳一白沒有理會瞬間變臉的眾人,自顧走到石言玉身前,溫和道:“石兄,你沒事吧?”
“對啊,石公子,你無大礙吧?”柳如煙見溫洪被制伏也慌忙上前,關心道。畢竟石言玉是因為她受傷,她心里也實在過意不去,臉色焦急。
“多謝柳兄出手相救!”石言玉向柳一白抱了抱拳,轉頭微笑看著柳如煙:‘如煙姑娘不必擔心,小事而已。回來我用雞蛋敷敷就好了。’
‘噗呲。’清清忍不出掩口笑道。這石言玉自認為這個微笑特別迷人,卻不知道他那空洞的門牙,笑起來讓整個人感覺怪怪的,滑稽的很。
柳如煙見他這個樣子,也忍不住輕笑:“回去后我幫你敷吧。”
石言玉怔怔看著淺笑嫣然的柳如煙,魂魄好似丟了一大半。
“喂喂,小石頭,我們是來賞花的,你老是盯著我們如煙姐姐看個不停干嘛。”
石言玉尷尬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不敢再看柳如煙。
自昨日石言玉為柳如煙挺身而出挨打后,兩人關系似乎親近不少。
天剛亮,石言玉就相約柳如煙去東御園賞牡丹,這杭州的牡丹名氣雖不如洛陽,卻也是遠近聞名。那東御園更是有一種牡丹品種是“姚黃”,號為花王。城中每歲不過開數朵,都人仕女必傾城往觀,鄉人扶老攜幼,不遠百里,其為時所貴重也。
外地的游客,在花開的季節,居然不遠百里,前往東御園卡牡丹。
有些種花的人家,趁著杭州人游園探春的風俗,賺了不少錢。東御園內,栽有一種叫“千葉肉紅花”的牡丹,十分稀有,“此花初出時,人有欲閱者,人稅數十錢,乃的登舟渡池至花所,御東園的主人一天能收十幾貫錢。
這石言玉倒是挺會挑地方,也是下了血本了。
柳一白見此倒也是欣慰不少,石言玉是一個不錯的男人,柳如煙要是托付給他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自己也能專心面對接下來的大會了。
光光是慕修寒就已經讓他感覺壓力不小,還不知道其他門派的杰出弟子有多厲害呢。
柳一白不由迫切想盡快提高自己的實力,在破入劍氣出體初階后,體**力有如磐石,不見絲毫突破的跡象。要是別人知道他的想法必定氣的吐血三升,常人要是想突破到劍氣出體境界也急需天分和機遇,要不就是沉淀個十幾二十年,方能突破。
他突破到劍氣出體境界不過半月,竟又想著要突破。
柳一白識海中不斷浮現‘渡魔心經’的心法,整個人陷入一種奇妙的狀態,身體周圍竟詭異的有黑色字體浮現圍繞,散發淡淡妖異的光芒。
柳一白臉色忽然難看起來,眉頭緊皺,似乎承受了極大的痛苦,一口鮮血噴在床前,疲憊的睜開眼睛。
“竟突破失敗了。”
我的身體還是太過孱弱了,根本受不住這渡魔心經霸道的心法。難怪開篇說欲練功比先煉體,可惜時下并找不到合適的地方煉體,誒。
盡管突破失敗了,柳一白感覺身體倒是輕盈不少,修為竟也是精進了幾分。
柳一白笑了笑,對奪得明日‘新星’的稱號又多了幾分信心。
清晨,萬籟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
空氣絲絲清冷,灰藍色的穹隆從頭頂開始,逐漸淡下來,淡下來,變成天邊與地平線接壤的淡淡青煙.
湖邊升起一片輕柔的霧靄,山巒被涂抹上一層柔和的乳白色,白皚皚的霧色把一切渲染得朦朧而迷幻.
柳一白梳洗好叫醒柳如煙清清,待二人梳妝打扮完,三人這才下樓用早膳。
這驚仙樓不愧是杭州最貴的酒樓,普通常見的包子豆漿。這里竟賣的比別的地方貴四五倍,更不要說燕窩粥,魚翅羹之類的了。
盡管柳一白此刻不差錢,但在這地方吃實在有些不劃算。便點了一籠包子,三碗豆漿,一碟油條了事,隨便應付一下等今天比賽完再吃頓好的吧。
驚仙樓的效率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只等了片刻,小二便已經將柳一白點的東西全部上齊。
雖然賣的極貴,卻不得不說,包子口感柔軟,鮮香不膩,形似菊花,色香味形都獨具特色。
柳一白不知道的是,這驚仙樓的包子極受杭州百姓青睞,,關鍵在于用料精細,制作講究,在選料、配方、攪拌以至揉面、搟面都有一定的絕招兒,做工上更是有明確的規格標準,特別是包子褶花勻稱,每個包子都是十八個褶。剛出屜的包子,大小整齊,色白面柔,看上去如薄霧之中的含苞秋菊,爽眼舒心,咬一口,油水汪汪,香而不膩。
三人來到凝香閣之時,里面早已人滿為患。各門各派參賽的弟子、陪同的門中長輩,杭州的鄉紳豪杰也皆前來觀禮。
約莫等了半個多時辰,眾人皆不耐煩的時候。大殿中十幾名青春年少的女弟子簇擁著一位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風韻女子款款走來。
那美婦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生在煙中霧里,除了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倫。身形苗條,一點也不像上了年紀的婦人。長發披向背心,用一根銀色絲帶輕輕挽住,眾人只覺得她身旁似有煙霞輕籠,當真非塵世中人。
“各位同道久等了,若雨訕訕來遲,還望諸位恕罪!”那美婦盈盈施了一禮,聲音婉轉動聽,令人聞之好感大增。
柳一白神色怪異,終于見到秦若雨真人了,在山上沒少聽師娘提起過這個人。每次師娘說起便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要跟她打一架。
果然是非比尋常,難怪師娘一直耿耿于懷,不放心師父單獨出門。
四處望去,不見師父的身影,想必一定是師娘不讓他來吧。
秦若雨上前一步,正色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武道一途,百舸爭流,奮起直上。此次籌辦武林新星大會,意為激勵爾等勤加修煉,莫荒度光陰。近年來,魔教猖獗,我等正道人士自當不落人后,斬妖除魔,誓除奸邪!”
“斬妖除魔,誓除奸邪!”
“斬妖除魔,誓除奸邪!”
......
眾人情緒被點燃,群情激奮,振臂高呼。
秦若雨擺了擺手,場內瞬間安靜下來。望著場內上千名正值年少,熱血激昂的年輕人們,微笑道:“此次大會為激勵在座爾等,第三名將得‘風元丹’一枚。第二名可進我凝香閣藏經閣任意挑選一本功法。第一名者將得到我閣重寶‘披星戴月’”!
眾人嘩然。
沒想到凝香閣此次真是出大血了,風元丹可增加十年修為,煉制起來極為不易,一爐丹藥需耗費極多天材地寶,而最終成丹不過一兩枚,實在是珍貴無比。
武林中丹藥功效多的不計其數,辟毒的、治內傷的、美容養顏的.........但最稀有的卻還是增加修為的、增加壽命的。
一下暴增十年內力修為,可想而知這風元丹的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