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毛骨悚然,不假思索抬手便去抓這口靈劍,隨即掌心一痛,被靈劍刺傷。
“牧……”
司婆婆忍不住叫了一聲,卻被村長瞪了一眼,沒有說下去。
秦牧抓住這口靈劍,靈劍在他掌心躍動,給他的手掌制造出更多的傷口,讓他的掌心血肉模糊,他的元氣雄渾,護住了手掌,并沒有讓這口劍斬斷他的手掌。
然而下一刻,第三口靈劍脫離劍的列隊,而后是第四口,第五口!
千秋目光閃動,勝局已定,秦牧年紀比他小,能夠修煉到這一步已經很是不弱,但是,秦牧畢竟只有兩只手,能抓住幾口劍?
突然,千秋瞳孔驟縮,秦牧雙手連抓,竟然像是長了數十條手臂一般,將他的一口口靈劍抓在手中!
他的劍還未刺出,便被秦牧抓住了劍柄!
雷音八式第八式,千手佛陀!
千秋臉色微變,元氣絲抖動,秦牧手中的一口口靈劍也在劇烈跳動,幾乎要掙脫秦牧的手掌,與此同時其他幾口劍紛紛向秦牧的雙眼和咽喉刺去!
秦牧此刻雙手抓住了五口劍的劍柄,還剩下七口劍,這七口劍攢刺而來,劍在空中嗤嗤嗤旋轉,如同陀螺一般,勢要將他的腦袋鉆透,將他的喉嚨鉆出一個大窟窿!
司婆婆不忍去看,突然秦牧爆喝,粗大無比的元氣破體而出,卷起背后的殺豬刀一刀斬下。
當啷——
這七口劍幾乎被同時斬斷,同時落地!
“這么粗的元氣絲!”
千秋心中一驚,秦牧這一刀突如其來,讓他絲毫沒有防備,而且秦牧的元氣絲根本不合常理,粗得嚇人,刀中蘊藏的力量也大的不像話!
而那口殺豬刀,竟然也鋒利得不像話,比靈兵還要鋒利,還要堅韌。
秦牧那如此強大的力量,在加上鋒利無比的殺豬刀,斬斷他的七口靈劍輕而易舉!
他心中的震驚還未退去,秦牧突然抖手,將手中的五口靈劍向他擲去,靈劍破空,嗤嗤作響,速度快得難以想象。
千秋卻露出笑容,手掌一抬,元氣絲呼嘯而出,向那五口靈劍卷去,同時劍囊中又有幾口靈劍飛出。
他的劍囊看起來不大,應該放不下多少東西,但靈劍一口接著一口飛出,極為古怪。
不料,千秋的元氣絲剛剛纏繞在五柄射來的靈劍上,立刻臉色大變,秦牧恐怖的元氣竟然藏在劍身之中,滂湃澎湃,他的元氣絲還未纏繞住靈劍便被擊潰!
千秋反應倒也迅疾,劍囊中飛出的那幾口靈劍立刻向射來的五口靈劍擋去。
同一時間,秦牧邁步沖上前來,千秋立刻伸手一指背后,又是一口靈劍射出,迎向秦牧!
秦牧口中傳來一聲奇異的聲音,聲音很短,一晃而過,但卻蘊藏著莫名的音律,古怪,詭異,陰邪,伴隨著聲音的是這個少年的印法,拈花為印,距離千秋還有丈余遠近,便是一印拍出!
“薩摩耶!”
千秋只覺他的掌風撲面,卻沒有威力,正要專心擋下那五口靈劍,突然間靈魂飛出身體,被吸入秦牧掌心之中,不由嚇得魂飛魄散。
咄!咄!咄!咄!咄!
連續五聲輕響傳來,沒有了他的控制,那五口靈劍先后射入他的身軀之中,將他的身體高高帶起,向后落去。
嘭——
村中心的掛著肉鋪旗子的柱子晃動了一下,千秋的尸體被掛在上面,頭顱垂下,一動不動。
秦牧掌心還在流血,突然重重一握,血漿吧唧作響,掌中千秋的靈魂也被他捏碎。
天魔自在印,善滅魂魄。
秦牧轉過頭來,露出笑容:“婆婆,我贏了。”
司婆婆放下心來,隨即大怒:“臭小子,你把手弄破了,回頭我打死你!血不能往身上抹,新做的衣裳抹臟了洗不掉,我也打死你!”
村長目光幽幽,落在面前的坐著的沐悲風身上,道:“沐兄,你的弟子敗了,可要取下來給他穿上壽衣放在棺材里?”
沐悲風抬頭,看著千秋被掛在柱子上的尸體,搖頭道:“我會帶著他的尸身回去,將他好生安葬。倒是這位小哥兒明明有著深厚無比的修為,卻用的是魔功魔音,手段下作,令我不齒。”
他指的是秦牧擊殺千秋的那一招,天魔自在印,雖然他不曾見過這種印法,但是秦牧口中傳出的卻是魔音,那么秦牧用的當然是魔功。
他能夠看得出來,秦牧的修為磅礴深厚,比千秋還要深厚許多,但是好像沒有經歷過多少生死磨礪,有些放不開,無法完全綻放實力。
用魔功取勝,在他看來只是取巧,令人不齒。
村長目光閃動,他也不知道秦牧是從哪里學來的魔功,竟然將對手的魂魄從體內拉出煉死,著實是一種陰險手段。
村里出身自正宗魔道的,只有司婆婆。難道是他傳授給秦牧的?
村長輕聲道:“牧兒,滅人魂魄有傷天和,這種手段盡量少用。”
秦牧連忙點頭。
村長看著對面的沐悲風,道:“還有十一口棺材空著。”
沐悲風眉目低垂,道:“既然棺材和壽衣做好了,自然要用上。”
村長道:“請。”
沐悲風起身:“請。”
漓江水龍陣轟然啟動,他身后漓江派的那十位高手氣勢爆發,與沐悲風的氣勢連成一線。
嘩啦——
江水滔滔,水氣彌漫,小小的殘老村中突然間多出一條長河,水浪滔天!
這種流轉的水勢,正是大墟南方的漓江!
沐悲風與那十位漓江派高手站在這個小小的滔滔漓江之上,只見漓江中無數口飛劍在江中穿梭,銀光閃閃,如同細小無比的游魚。
漓江派以劍術著稱,這個門派的劍術在南疆可謂是頂尖的水準,漓江十位高手再加上掌教沐悲風施展出這套漓江水龍陣,所動用的飛劍之多,令人難以想象!
司婆婆與漓江五老爭斗時,漓江五老之首的齊雁冰的劍丸中,藏著六千八百四十二口劍,那已經是多的可怕。
而現在漓江水龍陣中的劍,則是齊雁冰的劍丸中藏劍的十倍之多!
數以萬計的飛劍在水中組成了一條龍,由飛劍組成的銀龍,無數劍光在銀龍體內流轉,這些劍在不斷的運動之中,即將興風作浪!
這等恐怖的劍陣,秦牧從前見所未見,甚至想都不敢想!
劍陣一發,只怕便可以摧毀殘老村!
村長依舊靠在擔架上,對面前恐怖劍陣依舊沒有多少表情變化,輕聲道:“瞎子。”
瞎子抬頭仰面,似乎在看這座漓江水龍陣的奧妙,但是他的眼眶中空空如也,沒有眼珠子,豈能看得見?
無數利劍發出尖銳的嘯聲,如同怒龍爆發出兇殘一面,破空向殘老村鋪天蓋地般壓來!
瞎子單手提起竹杖,向射來的無數劍光點去,輕聲長吟:“我有屠龍技,今日破漓江——”
叮。
一聲清脆的碰撞聲掩過所有利劍發出的嘯聲,接著半空中那條看似能夠摧毀一切的銀龍身軀僵直,然后嘩啦一聲無數劍雨紛紛落下,咄咄咄插在地上。
瞎子輕輕挑起竹杖,那大水組成的小型漓江竟然被他一杖挑起,跟著漓江崩潰,無法組成大江的形狀,成片成片大水從天而降。
瞎子口中長吟不絕,邁步在水中行走,足底不沾水面,手中竹杖點來點去,一位漓江高手被他點了一下,眉心炸開,杖尖從他后腦穿出。
另一人抬手抵擋,竹杖從他手心穿過,接著刺穿他的胸膛。
瞎子從漓江頭走到漓江尾,身后一具具尸體從空中跌落,接著與沐悲風照面,兩人身形交錯而過,這一瞬間秦牧根本看不清兩人到底交鋒了多少次,使出了多少神通。
沐悲風落地,向前走了兩步。
而瞎子口中的那句“今日破漓江”,江字剛剛吐出,字音還未落地。
“瞎子,我知道你是誰,沒想到你躲在這里,更沒想到你的眼睛被毀掉之后還能有如此實力!”
沐悲風說出這句話,面色突然變得蒼白,在村長面前坐下,輕聲道:“我們漓江劍派靠江生活,習俗是水葬,尸體見不得土,還請道兄成全。”
村長輕輕點頭:“放心,門口就是江。”
“得見神槍,死而無憾!”
沐悲風吐出最后一口氣,含笑而終。
秦牧繞到他身后,嚇了一跳,只見沐悲風的后腦洞開,被刺出一個大洞。
村里到處都是水澤,到處都是利劍,幾乎無法下腳,一具具尸體也讓人有一種詭異恐怖的感覺。
村長打量四周,皺了皺眉頭,開口道:“瘸子,你去收拾一下,裝殮好,不要讓他們曝尸荒野,送他們沿江下去罷。元寶蠟燭和紙船紙鶴也都燒給他們。”
瘸子一瘸一拐上前,瞥了瞎子一眼,笑呵呵道:“騷情,還吟詩,吟得狗屁不通。”
瞎子大怒,嘴角的胡須吹得飄起來:“你想吟還不會呢,你大字不識幾個!”
司婆婆連忙道:“瘸子,裝殮時好東西要留著啊,不要裝到棺材里,總歸值點錢,下次也好賣掉換點油鹽醬醋!”
“好嘞!”
大墟中,最貴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油鹽醬醋綾羅綢緞,這種東西大墟中沒有,只能商隊從外界運到鑲龍城,然后大墟的居民用奇珍異寶和獸皮去換,完全可以說鹽巴比金子還貴。
司婆婆每次都是拉著一車的寶物,帶著幾頭牲口前往鑲龍城,賣掉牲口和寶物,才能換來一些油鹽醬醋。
藥師上前,為秦牧上藥,包扎他手上的傷,搖頭道:“空手抓劍,你的元氣還沒有強到那等程度,下次別逞強。”
秦牧只覺手心涼涼的麻麻的,感覺不到疼痛,道:“我的控劍術不行,做不到漓江派那人那般靈敏,我感覺到自己有一身力氣,卻無法打出去。”
“很正常。屠夫這廝的控劍術太差,教不了你。”
藥師笑瞇瞇道:“咱們村有人會高深的控劍術,可惜不想教你。”
村長面色微沉,硬邦邦道:“藥師,這里水多,送我回屋!”
藥師笑道:“那么村長要等一下了,我還在給牧兒包扎傷口。”
傷口包扎好了之后,秦牧看到鐵匠啞巴在撿地上的劍,撿起一口,輕輕抖了抖,便見數以千計的飛劍自動飛來,叮叮當當與啞巴手中的劍碰撞在一起,這些劍竟然統統消失,合并成了一口劍,令他不禁嘖嘖稱奇。
他也上前,撿了一口劍輕輕抖了抖,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
啞巴咧嘴笑了笑,嘴巴里沒有舌頭,啊啊了兩聲,然后兩只手搓了搓手里的劍,那口劍竟然被他搓得越來越小,眨眼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銀丸子,只有指頭大小。
秦牧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也想搓一搓,看看是否能搓成一個小銀丸,藥師連忙道:“別搓,剛剛包扎好的傷口!啞巴,你別逗他,否則我毒死你!”
啞巴笑個不停,從秦牧手中將飛劍搶了去,然后把那個銀丸塞到秦牧手中。
咔嚓。
秦牧聽到自己的肩頭傳來一聲輕響,然后整個人被手里的銀丸壓得趴在地上。啞巴嚇了一跳,拍了拍腦門,他剛才忘記了這是幾千口劍匯聚在一起才煉出的劍丸。幾千口劍加在一起,重量是何其之重?
秦牧措不及防,自然被壓得胳膊脫臼,整個人都趴在地上。
啞巴正要將秦牧的胳膊接上,突然被走過來的司婆婆一腳踢得飛出村莊,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只聽村外的空中傳來啊啊的聲音,越來越遠。
司婆婆陰著臉,給秦牧接上胳膊,怒道:“不會說話的都是壞胚,一肚子壞水!牧兒,這些劍是母子劍,幾千口劍中有一口是母劍,其他的都是子劍,只要找到母劍,便可以將子劍統統收回。不過漓江派的劍丸沉得很,你現在還拿不起來。”
她撿起一口劍,也如啞巴那樣輕輕抖了抖,數千口寶劍嘩啦啦飛來,融入到這口母劍之中。
司婆婆笑道:“想要將母劍變回劍丸,不需要搓,啞巴是在耍你。你只需要將元氣與母劍相容,便可以縮回劍丸。同樣,你用這種辦法,也可以發出母劍中的子劍。”
秦牧打量她掌心的劍丸,眨眨眼睛,納悶道:“婆婆,你房間里好像有這樣的銀丸子,有好多!”
“有嗎?”司婆婆眨眨昏花老眼,納悶道。
“有!”
秦牧記了起來,他在司婆婆的房間里見過這種銀丸,數量不少,有的被丟到床底下,還有的在不穿的鞋子里,還有角落里也有不少。
他小時候,甚至還把這些銀色丸子當成彈珠玩,彈來彈去。
他甚至還見到過司婆婆養的老母雞,把這種銀色丸子當成沙石吃到肚子里!
現在想想真是可怕,萬一這些銀丸子在老母雞的肚子突然噗嗤一下變成了一口劍,那副場面真是慘烈。
幸好這種事情沒有發生。
司婆婆目光閃動,道:“你小時候能夠拿得起來,自然是普通的銀丸子,不是劍丸。”
秦牧不太相信,道:“我還在啞巴爺爺的鐵匠鋪里,見到過一個大箱子,箱子里面滿滿的都是這種銀丸。”
司婆婆昏花老眼眨呀眨,眨得比秦牧還要溜,笑瞇瞇道:“你覺得啞巴能這么有錢嗎?”
秦牧被她說的有些迷茫,啞巴的確看起來不像是如此財大氣粗的人,他分明就是一個只會打鐵出力的苦哈哈。
司婆婆笑道:“不要多想,咱們村都是普通人,一個個都是窮得叮當響的苦哈哈,而且還都是老殘廢。咱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村子,一切都很正常。你懷疑啞巴那一箱子都是劍丸,還不如懷疑墻角的水缸也是個寶貝兒呢!”
秦牧看向她說的那口水缸,水缸放在鐵匠鋪的屋檐下,等下雨的時候用來接雨水,不過古怪的是秦牧從未見到這口水缸的水滿過,無論多大的雨,缸里始終都是半缸水!
而且,這口缸的水也從未少過,更未見底過,啞巴打鐵用水很多,一桶一桶的往外舀可是缸里的水還是那么多!
司婆婆見到他懷疑的小眼神,也覺得這個例子有些不對,連忙道:“你不會覺得藥師門口的一堆破瓦罐也是寶貝兒吧?”
秦牧看向藥師門口的破瓦罐,瓦罐里放著一些不知名的藥草,里面養著一些蜘蛛、蠶、蜈蚣之類的小蟲子。
剛才大水彌漫,瓦罐里進水,幾只蟲子爬了出來,站在瓦罐沿上斗來斗去。突然一只黑蜘蛛發怒,渾身上下都是火焰,接著蜘蛛膨脹,變成桌子大小,向其他小蟲子噴火。火焰中,幾只金色的蠶蟲長出翅膀,變成一尺多長,從火里飛出,撲在蜘蛛身上吱吱便咬。
藥師探出頭來,呵斥一聲,那些蟲子連忙縮小身體,又回到瓦罐中老老實實呆著。
秦牧愈發懷疑,司婆婆干笑兩聲,訥訥道:“這些都是正常的,再普通不過……”
秦牧試探道:“婆婆,外面的人也都像瞎爺爺一樣會飛?”
司婆婆點頭:“外面的人都會飛。”
秦牧道:“外面的也都像我們村子里的人一樣,都是靈體?”
“全都是靈體!”
“外面的人也都像咱們村的人一樣厲害?”
“厲害得很!否則婆婆和瞎子他們便不會被逼得躲入大墟中了!你不要總想往外面跑,當心死在外面,外面的人,比瞎子兇多了!”
……
秦牧將信將疑,大墟外面的人真的如司婆婆所說這么厲害,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江邊,瘸子收拾好尸體,裝殮入棺,馬爺將一根根木楔子拍入棺材蓋,釘上棺材,然后將一口口棺材推入江中,讓這些棺材沿江漂流而下。
江流湍急,下游會有許多暗礁亂石,這些棺材很難漂流到大海,途中便會被撞破,尸體也會沉入水中,變成涌江大魚的食物。
“漓江派,可能會從南疆除名了。”
瘸子看著遠去的棺材,幽幽道:“掌教死了,門中高手也都死了,這個門派很難存活下來。”
“我現在想的不是這些。”
馬爺搖頭,看向遠方:“我現在想的是那位神下第一人。沐悲風是南疆五苗府的府牧,延康國師親自將他招安,封官從二品。他死了,漓江五老也死了,會不會驚動這位神下第一人?”
瘸子搖頭,斷然道:“會驚動他!但是他絕對不敢進入大墟!”
馬爺看他一眼:“你別忘了,一個延康國師奈何不得大墟,但是國師背后則是延康國!延康國,是一個掛著國家名頭的大派!這樣的龐然大物,怎么會不對大墟虎視眈眈?這里,可是有著無數寶藏的地方!”
瘸子心頭微震。
難道延康國師和延康國真的膽大包天,連大墟這種詭異可怕的地方也想涉足,也想吞并?
不過馬爺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延康國的確是偽裝成國家的門派!
延康國以武立國,以武治國,官員分為九品十八階,從正一品的國師、太子太保,到從九品的將仕郎、典儀、博士(不是現今的博士,指的是博學多才的人,從九品的是書學博士、醫博士、算學博士、卜博士等官職),都是武道出身,有的干脆就是其他門派的教主、宗主、掌教。
至于這個國家的士兵,也都是一個個武者,能征善戰,外可以攻城略地,內可以鎮壓叛亂,絕對是一個無比可怕勢力。
當一個門派偽裝成國家,用國家的方式治理自己的疆域,統一資源,降服其他門派,統一管理自己疆域內的武者和神通者,將疆域內所有的門派為己所用,那么這個國家將會是何等強大,何等可怕?
這些年,延康國不斷擴張,疆域越來越廣,越來越大,吞并了如漓江派這樣的門派,也吞并了一個個小國。
而今,延康國的國土已經來到大墟的邊緣,被大墟擋住了去路。
擋住這個國家的是大墟的黑暗和詭異,大墟,每當夜晚降臨便會出現黑暗侵襲的詭異事情,進入黑暗必死,這讓延康國不敢進入大墟。
而大墟中的兇險還不僅于此,這里異獸極多,怪事頻繁發生,處處不祥,延康國師和延康國想要兵臨大墟,并沒有那么簡單。
不過,大墟的兇險并不能嚇阻延康國師,瘸子知道這個男人,對他的性格有所了解,畢竟自己的腿就是被他斬斷的。
沒有什么恐怖能夠嚇倒他,沒有什么危險能夠阻止這個男人!
他一定會進入大墟!
甚至,說不定那個男人現在便已經在遙望浩瀚無垠詭譎莫測的大墟!
村莊很快又恢復寧靜,小型漓江崩潰變成的水也很快被泥土吸收,第二天土地便被驕陽曬干,硬邦邦的。
秦牧這次得到了一個劍囊,是漓江派弟子千秋的那個,劍囊長六尺,并不大,用的是小鱷魚的皮打造而成,有束腰的帶子,還有兩條肩帶,可以背在背后。
元氣進入劍囊,鱷魚嘴巴便會張開,從鱷魚嘴處吐出一個劍鞘和劍柄。
武者練氣成絲,元氣絲纏繞劍柄,便可以拔劍,以氣御劍。
第一口劍拔出之后,劍鞘中便又會冒出一個劍柄,拔出第二口劍,還會出現第三口劍。之所以叫做劍囊,便是這個道理。
漓江派是南疆的劍派,所煉的劍很有獨到之處,這劍囊中藏著一口母劍,母劍是不能動用的,已經與小鱷魚皮融為一體。
從劍囊中拔出來的都是子劍,秦牧試了一下,一共可以拔出二十八口子劍,加上被他用殺豬刀劈斷的那七口,一共是三十五口之多。
至于漓江劍派是怎么將三十五口劍藏在這么個小小的劍囊中的,他便不知道這里面的訣竅了。
二十八口劍對秦牧來說不算沉重,他身上帶著許多鐵錠,腳上還穿著鐵鞋,胸口和腰間也藏著鐵錠,重量加在一起上百斤,重量與劍囊卻也差不多。
秦牧把背著劍囊當成一種修行,可以省去鐵鞋等重物,更方便行動,不過讓他以氣御劍他便不成了,漓江劍法細膩毒辣,他的控劍術根本達不到那種水準。
“若是能夠學到漓江劍法便好了。”
秦牧暗嘆一聲,漓江劍法很是精妙,尤其一手連劍術更是精彩絕倫。村里人馬爺、屠夫、瘸子、藥師、瞎子對劍術都不在行,啞巴有一箱子像是劍丸一樣的東西,而司婆婆也有類似的銀丸,如果那些銀丸是劍丸的話,那么他們應該也精通劍術。
只是秦牧詢問司婆婆,司婆婆卻不愿教他,啞巴也連連擺手,似乎是有所忌憚。啞巴悄悄用手語告訴他,現在不學,會有更好的劍術等著他,學了就沒了,人家就不會教他了。
秦牧不知他口中的人家是誰,只得作罷。
元氣行功之妙他還沒有完全掌握,比如說馬爺的拳法,他還沒有完全做到在攻擊之時元氣行至周身。
元氣行至周身,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身體各方面的素質,無論力量還是敏捷亦或是速度、反應,都達到極致!
雷音八式修到高深境界,可以掌發雷音,拳打雷霆,他只能靠魔神偉力印做到掌心雷,但雷音八式目前還做不到。
倘若能夠做到這一步,再次遇到千秋這樣的武者,他便可以空手接劍,不會被對方割傷手掌了!
“你缺乏實戰。”
馬爺來到秦牧身邊,淡淡道:“你的修為要超過漓江派的那個弟子,你所學的拳法,腿法,刀法,棍法,都要強過他的漓江劍法,但是你與他交鋒時卻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秦牧連連點頭,他也感覺到了,千秋的劍法精湛,連劍術出人意料,但是自己的反應有些差強人意,竟然直接抓劍。
現在想想,千秋的實力其實并沒有那么強,秦牧一刀斬斷他七口劍,一招天魔自在印將他魂魄拉入掌心中,這說明秦牧的元氣修為比他要超出許多!
馬爺繼續道:“沒有實戰磨礪,你很難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出來,這就是漓江五老帶著弟子進入大墟歷練的原因所在。閉關苦修,自己一個人猛練,是成不了真正的高手的。所以……”
秦牧露出期待之色,他一直在等著馬爺和司婆婆他們允許自己出去打獵,現在終于等來了這個機會!
“所以我和婆婆、瞎子他們商議之后,做出了決定。”
馬爺鄭重萬分道:“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趕廟會了。”
“去廟會趕集?”
秦牧露出失望之色,喃喃道:“不能去打獵嗎?”
馬爺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趕集也是考驗,你通過了考驗,方能獨自出村打獵。好好干!”
秦牧哭笑不得。廟會是附近村落的盛會,他聽司婆婆提起過,趕廟會的日子往往是初一十五,附近方圓一兩百里的村子都會前往廟會,拿出各個村子的貨物,互通有無。
每當到了廟會的日子,馬爺、屠夫、瞎子、啞巴、司婆婆、聾子和藥師都會前往距離這里二十里地的奶奶廟,但是從前都不許秦牧去奶奶廟趕集,每次都讓他留下來陪著村長和瘸子。
而瘸子比他更慘,司婆婆說瘸子手賤,是嚴禁他去廟會趕集的,怕他忍不住將廟會偷得一干二凈。
相比趕廟會,秦牧其實更想去打獵。
距離初一的廟會還有兩天時間,秦牧繼續修煉,偶爾跑去鎮央宮山谷找魔猿打一架,閑時則去藥師的鋪子幫忙,順帶學習煉制固元丹。藥師養了幾只鳥兒,渾身帶著火光,煉藥的時候這些鳥兒會從窗外飛來幫忙。
煉壞了十幾爐靈藥之后,藥師的臉都有些青了,好在秦牧終于成了一爐靈胎,這才讓藥師的臉色緩和一些。
秦牧立刻帶著這一爐提升青龍元氣的固元丹,興沖沖前往鎮央宮山谷,藥師本想提醒他要先檢驗固元丹是否會吃死人,想了想又止住了。
“我上次給牧兒煉制固元丹,也忘記檢查藥力是否會吃死人……”
藥師心道:“魔猿是個大個子,反正也吃不死……應該吃不死,由他去。不過牧兒這次煉的固元丹每一顆都有拳頭這么大,魔猿真的吃不死嗎?”
“吃,壯!”
鎮央宮山谷中,秦牧取出一枚自己煉制的固元丹,拳頭大小,向魔猿比劃一下,道:“壯,結實!”
魔猿撓了撓頭,接下這枚固元丹,吞了下去,沒有任何反應,納悶道:“壯?”
突然,這頭魔猿發狂,全身毛發瘋長,腦袋上也長出一個樹苗,然后長成一個大樹杈子。
——應該是有一顆樹種子落到魔猿的毛發里,結果被固元丹刺激,開始瘋長。
它的個頭也在瘋長,肌肉不斷隆起,骨骼便的更粗更壯,將這頭魔猿撐得嘶吼不已,砸來砸去,秦牧上前阻攔,被魔猿一拳錘在地上,魔猿第二拳敲擊地面,將他從泥土里震得彈起,然后被魔猿一拳砸飛。
秦牧沖了回來,魔猿怒吼聲不絕,一人一猿又在山谷中大打出手,打得亂石崩飛。
這頭魔猿服用了秦牧煉制的固元丹之后,體格變得更大,更強,力量也提升了一大截,秦牧與它正面對抗,自身的力量竟然被它碾壓,根本無法與魔猿力量抗衡。
迫不得已,秦牧只得將自己的元氣化作火屬性,滾燙的元氣在他體內運轉,背后肌膚上隱隱浮現出一條大龍的龍紋,龍的四肢則與他的四肢相連,龍爪恰恰處在他的手掌的位置,與他的手指重合。
五爪火龍!
火屬性的元氣屬于朱雀元氣,不過秦牧并非是朱雀靈胎,而是人形靈胎,他背后顯現出的龍紋不是元氣帶來的效果,而是馬爺傳授的雷音八式行功之后帶來的效果。
馬爺的雷音八式,元氣行功,奧妙無比,元氣在體內的走勢形成一條龍紋,遍布全身。倘若是馬爺這樣的青龍靈體施展雷音八式,元氣中帶有木和雷霆的屬性,背后的龍紋便是青色,雷霆交織。
不過秦牧沒有煉成青龍元氣,只能用朱雀元氣,所以背后的龍紋旁邊有朵朵火云。
他催動雷音八式時,身體上才會浮現出龍紋火云,只要不施展雷音八式,這些奇特的紋理便會漸漸暗淡消失。
秦牧元氣行功,力量大增,總算能夠與魔猿正面抗衡,不過魔猿發狂,根本不按常理出招,拼著挨揍也要揍他,最終一人一猿都鼻青臉腫,仰面躺在地上呼呼喘氣,動彈不得。
魔猿腦袋的大樹杈已經長成了一株水桶粗的大樹,上面掛著紅彤彤的果子,固元丹的藥力消失,大樹也不再生長。
秦牧煉的這一爐固元丹的確有些問題,藥力太強,太橫,不那么中正平和,也就是魔猿身體強大能夠承受得住藥力的沖擊,換做其他靈胎境界的武者,只怕都會被撐得爆體而亡。
現在藥力耗盡,魔猿的身體開始緩緩縮小,但還是要比從前高出許多,也強壯許多,讓秦牧也覺得自己煉制的固元丹只怕是出了點問題。
不過從魔猿的表現來看,應該問題不大,即使有問題也是好事。
他從魔猿腦袋上的果樹上摘下一顆果子,剝皮吃了,入口很甜很潤,還帶著一股藥香味兒。
魔猿坐起身來,從自己腦袋上將大樹拔下,這株大樹的樹根爬的它滿臉都是,魔猿捋下一把樹葉和果子,慢吞吞的吃著。
秦牧將剩下的固元丹交給它,囑咐道:“一次只能吃一粒,萬萬不可多吃。還有,要打架出去找其他異獸打架,不能把鎮央宮拆了。”
魔猿雙眼放光,連忙將固元丹收了起來,連連點頭。
秦牧煉的固元丹太大,藥師煉的固元丹只是有小指的指頭大,而他煉的固元丹手法不純熟,有普通人的拳頭大小,因此這一爐固元丹的數量不多,只有二十多枚。
秦牧放心離開,這頭魔猿等他走遠,立刻取了一枚大得不像話的固元丹,興沖沖的趕往最近的一個異獸領地尋仇去了。
隔壁的那頭異獸與它有仇,經常侵犯它的領地,掠奪野獸填飽肚子,將它痛打了幾次,秦牧的手掌印在崖壁上,那頭異獸知道又來了個當家的,最近一段時間才沒有進犯。
魔猿趕到仇家那里,張口將那枚固元丹吞下,咆哮一聲,沖入仇家的領地。
兩天后,終于到了廟會的日子,司婆婆帶著布匹,馬爺帶上一些自己新做的家具,藥師背著藥簍,屠夫將昨日瘸子捕獲的一頭異獸放在車上,應該是打算廟會上屠宰賣肉,屠夫賣肉,瘸子分錢,兩人分工明確。
啞巴也帶上自己的爐子和打鐵用具,聾子帶著筆墨紙硯,叫上秦牧,眾人栓了牛車,趕往奶奶廟。
牛車上東西被塞得滿滿當當,骨碌骨碌向奶奶廟駛去,秦牧駕著牛車,興致不高。趕集這種事原本對小時候的他還有些吸引力,不過他現在見識比以前高了許多,趕集也就沒有那么有趣了。
不過到了奶奶廟,秦牧還是被嚇了一跳,廟會比他想象的要大要熱鬧,圍繞奶奶廟遺跡有著長達十里的集市,到處都是一個個攤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這不是十里八鄉的人,而是方圓一二百里的各個村子的村民,大半都聚集在這里!
“鎮央宮的地圖上,這里不叫奶奶廟,而是叫做天狼宮。”秦牧詫異,不知道為何這里會被改稱奶奶廟。
牛車駛入集市,秦牧看到各種稀奇古怪前所未見的東西都被擺在一個個小小的攤位上,還有在集市上捏糖人的,炒菜做飯的,還有做雜耍的,吐火的,賣異獸的,賣礦石的,賣珠寶的,賣閨女的,林林種種,應有盡有。
“在下父女牛家村人,路經貴地,一不求名,二不為利,只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許得婆家,因此比武招親,愿尋得個武藝超群的好漢……”
秦牧看前面很是熱鬧,停下牛車,湊頭觀望,原來是在奶奶廟比武招親的,擂臺上男女打得激烈。他看了幾眼,沒了興趣,繼續向前走,卻見奶奶廟竟然有好幾家比武招親的擂臺。
這些擂臺都是建在土臺子上,臺上是來自各村的少年男女,很多都是年輕的武者,當然也有白發蒼蒼的老年人跳到臺上要比武招親,臺下噓聲一片,將老頭轟下去。
“有些村子里的男丁少,之所以比武招親其實是打算招個上門女婿。”
司婆婆警告秦牧道:“做了上門女婿就是別人村的人了,你不能上去!”
秦牧點頭,他倒有些手癢,瞎子笑道:“牧兒上去也無所謂,打了這家打那家,把奶奶廟的比武招親擂臺打一遍,娶他十幾個姑娘……”
司婆婆瞪他一眼,瞎子不敢說話,連忙閉嘴。
殘老村在奶奶廟有著固定的攤位,沒多久牛車便來到這幾個攤位前,秦牧幫助屠夫搭好肉鋪,又去幫馬爺將家具搬下來,再為啞巴支起鐵爐,幫司婆婆擺好裁縫鋪,然后又幫聾子打水研墨,將聾子畫的畫寫的對聯掛起來。
準備妥當之后,秦牧看到瞎子的竹杖上掛著一個幡,坐在一張桌子前,幡上寫著“六爻八卦,算命消災”等字樣,心道:“瞎爺爺還會算命?”
藥師將藥攤擺在旁邊,一旁的屠夫已經將那頭異獸開膛破肚,把肉掛上,殘老村的村民吆喝起來,跟普通人沒有什么區別。
“牧兒,旁邊有個空擂臺,你去將這幅字掛上。”
聾子揮毫如飛,寫了一幅字交給秦牧,道:“掛好之后,不要下來,站在臺子上就行。這是你今天的生意,太陽落山后你還能站在擂臺上,便算你通過廟會考核了。”
秦牧看了看那幅字,只見寫的是:腳踢涌江無敵手,橫掃大墟八百村!還有個橫批:靈胎境第一。
秦牧看了看旁邊的擂臺,擂臺上有兩根油光錚亮的木柱子,柱子中間還掛著一塊橫匾,匾上無字,應該是貼橫批的地方。
“聾爺爺,我會不會被人打死?”秦牧回頭問聾子道。
這時,他看到一旁的瞎子又取出一個幡,上面寫著“輸贏百萬,買定離手”幾個字,顯然是打算趁著他打擂的時候大賺一筆。
而司婆婆已經先在瞎子的賭攤上押了一筆,藥師則興奮的取出傷藥擺在藥攤上,等待擂臺上的傷員下來,馬爺正在做拐杖和擔架,屠夫則在那里出售“蛟龍寶血”,壯體神藥!
秦牧臉色頓時黑了,這群焉壞焉壞的老頭老太太變著法兒做生意!
“聾子,你給寫個批注,只許靈胎境界的武者上去。”
司婆婆想了想,道:“萬一跳上去一個神通者,豈不是把牧兒打死了?”
“牧兒,廟會其實是個見世面的好地方。”
馬爺將做好的一副拐杖放在家具前頭,向秦牧語重心長道:“大墟中村落很多,也有不少是在外界混不下去的高人,被逼得不得不進入大墟。他們在這里定居,也收了弟子,只有廟會的時候才可以將這些人和他們的弟子聚集起來。在這里,你幾乎可以見到天下流派的功法和技業!”
秦牧似懂非懂,思索道:“我沒有經過實戰磨礪,修為難以化作實力,所以馬爺讓我抓住這次機會,趁著廟會期間,與各個流派的武者交鋒?”
馬爺露出期許之色:“是這個道理。”
“可是賣拐杖是怎么回事?”
秦牧不解道:“為何瞎爺爺還設了個賭局?而且屠爺爺賣的異獸明明不是蛟龍,為何要吆喝自己出售的是蛟龍寶血?為什么藥師爺爺早就準備好了傷藥?”
馬爺干咳兩聲:“大人的勾當,小孩子不要多問,還不上去?”
秦牧只得登上擂臺,將聾子寫的那幅字貼在擂臺的柱子上。
過了不久,擂臺下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各村村民,人聲鼎沸,秦牧也覺得聾子寫的字有些不妥,但是一會兒工夫就吸引來這么多人,還是將他鎮住了。
“腳踢涌江無敵手,橫掃大墟八百村!好大的口氣!少年,看你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就算從娘胎中便開始修煉,修為也不過爾爾!”
一個聲音大義凜然道:“你掛著這么囂張的一幅字,是向我們大墟的村莊挑戰嗎?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
秦牧臉色微紅,內心羞愧,隨即反應過來向瞎子怒目而視,這個聲音很是耳熟,可不正是出自瞎子之口?
瞎子愈發大義凜然,聲音很有蠱惑性,道:“我大墟中難道便沒有了真正的男人,讓這小子在上面囂張?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屁孩,你們能夠忍得住?我大墟男兒的血性何在?”
此言一出,非同小可,頓時便有十幾個年輕男子跳上擂臺,秦牧臉都青了。
“不過我大墟的好漢也不能他看輕了。”
瞎子聲如洪鐘,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人家既然擺下擂臺,咱們也得守規矩,人家是來挑戰的,不是來打群架的,咱們也要一個一個來。這少年是靈胎境的修為,上去挑戰的,也須得是靈胎境,不能丟了各自村莊的臉面。”
他話音剛落,那十幾個年輕男子各自走下擂臺,只剩下一個年輕人留在上面。
秦牧舒了口氣,道:“這位師兄如何稱呼……”
“要打便打!誰跟你套近乎?”
那年輕男子突然伏地,體內元氣迸發,竟然在體表形成一道道虎紋,如同一只斑斕猛虎!
他的手掌和腳掌有犀利如刀的元氣化作利爪,猛然一躍,速度之快浮光掠影,向秦牧撲去!
隨著他這一撲,秦牧竟然覺得自己仿佛被一頭無比兇猛的異獸盯上,惡風迎面而來,仿佛虎嘯山崗,這種氣勢是他所不具備的,應該是生死歷練中才參悟出的訣竅!
“其他村的武者,果然都有著獨到之處!”
秦牧背后浮現出龍紋,周身有龍紋纏體,腳步移動,如同長江倒掛,奔流入海,濤聲如雷。他以水屬性的玄武元氣催動雷音八式的第一式,雖然無法做到掌心雷,但是卻將江水從高山之上倒掛而下沖入大海中的氣勢暢快淋漓的發揮出來!
兩人甫一碰撞,秦牧這一拳對上對方,玄武元氣的水屬性威能爆發,竟然在他的拳頭周圍形成一個龍首模樣,駕水奔騰,洶涌沖來!
那個年輕男子頓時感覺到對方的力量無比強大,摧枯拉朽般擊潰自己的元氣,心中一驚,便被秦牧這一招劈飛。
就在他被劈飛的一剎那,此人竟然雙足離地向秦牧的胸口蹬去,他的腳掌如同虎爪,鋒利至極,嗤的一聲撕破秦牧的衣裳,險些將他開膛破肚!
秦牧匆忙之下單足立地,仰面便倒,另一條腿閃電般踢出,將那人踢得在半空中連翻帶滾,跌倒十多丈外,飛出擂臺。
那人翻身躍起,剛要站穩,突然腿發出咔嚓一聲脆響,卻是腿骨被秦牧那一腳踢斷。
藥師的聲音悠長的傳來:“上好的傷藥,斷骨隔天痊愈,不耽誤打獵。”
馬爺高聲道:“拐杖一對,龍眼木打造,結實無比。”
瞎子朗聲道:“運道不好,可以來我這里,給你逆天改命。”
“福字一對,洪福臨門。”聾子大聲道。
秦牧臉色一黑,站穩身子,剛才的情況險到了極點,而藥師和馬爺還在關心他們的貨能否賣出去!
“不過馬爺他們說的沒錯,我缺乏生死歷練,剛才那人修為并不高,比我低得多,被我一招擊飛,卻能在被擊飛的一瞬猛虎蹬腿,險些將我開膛破肚,反敗為勝!”
秦牧長長吸了口氣,眼中光芒閃爍:“我在這方面的經驗太少了,廟會是個難得的機會,可以與方圓二百里的村莊中的武者交鋒,汲取他們的戰斗經驗!這個擂臺,我一定要守到底,守到最后!”
擂臺下,人越來越多,人聲鼎沸。剛才秦牧與那個年輕人爭斗,被眾人看在眼里,立刻看出秦牧的修為很是深厚,但是經驗不足。
能夠在大墟生存下來,每個村基本上都有武者,甚至有的村還有神通者,因為大墟危險,村民尚武,充滿了野性,驍勇善戰。
很快,又有人跳到擂臺上,是個女孩,元氣是玄武元氣的異種,但是出手卻很是狠辣,甫一碰面元氣如同一條大蛇纏繞住秦牧的雙腿,將他緊緊勒住。
這個女孩纏住他雙腿之后,如同一條女人蟒,在他身上游走,身前身后,痛下殺手。
她的元氣詭異,化作一條大蛇纏繞周身,這種元氣不同于純正的玄武元氣,只是玄武元氣中的一部分。
龜蛇為玄武,她的靈胎應該是蛇,沒有龜,屬于玄武靈體這一大類中的分支,因此身法也詭異莫測。
秦牧以千臂佛陀擋住她的詭異攻勢,這女孩盡管身法詭異,但秦牧如同長了千百條手臂一般,身前身后到處都是手,短短片刻她便中了數百拳,被打得昏迷過去。
而馬爺也順利的賣掉一副擔架。
秦牧頭一次遇到如此詭異的身法,也受了點傷,好在不重。
擂臺上,戰斗還在繼續,而瞎子的算命攤位上也有許多人前來賭誰勝誰負。大墟中沒有統一的貨幣,交易都是以物易物,覺得價值差不多便換,賭也是如此,什么玉石礦石珠寶牛羊,直接押上。
瞎子的背后已經堆積了一堆貨物,各種東西都有,還有一只老母雞,五彩羽毛,一人多高,雞嘴里長滿了鋒利的尖牙,看起來很兇,拍拍翅膀,翅膀下煙塵四起,沙子如同箭雨咄咄四射!
這是一頭雞婆龍,不是普通的老母雞,而是龍與雞的后代,雖然體內龍血不多,但是生出的雞蛋卻是一寶。
“下一場,貧僧賭我的弟子贏。”
突然一聲佛號傳來,一個老和尚擠到算命攤跟前,嘩啦一聲將禪杖放在桌子上,壓得桌腿沉入地底。老和尚坐在瞎子對面,合十道:“這是賭注!誰來與貧僧對賭?”
瞎子心中凜然,開口道:“大雷音寺?”
那老和尚道:“大雷音寺。”
瞎子回頭,看向馬爺,道:“老馬,你來。”
馬爺放下手中的拐杖,坐在那老和尚對面。那老和尚抬頭看向馬爺,面無表情道:“師弟。”
馬爺面無表情道:“師兄。”
“你將我大雷音寺的神通外傳了,破了我大雷音寺的規矩。”
那老和尚白眉長垂,低聲道:“當年你自斷一臂,送到寺中,說是將大雷音寺的神通還給大雷音寺,你的手臂現在還存在千佛塔中。而今,你卻將我大雷音寺的神通外傳了,傳給了擂臺上的那個少年,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