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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西土陣師
牧神記全文閱讀作者:宅豬加入書架
    龍麒麟緊張萬分的東張西望,唯恐這些樓宇房屋和宮殿再度活過來。

    筠城中靜悄悄的,整座城市看不到其他人,西土地理圖上的筠城應該是一個生活著十多萬人的大城,而現在這里的居民完全消失。

    能夠讓整個城的人離開他們的家園,這個人必然擁有難以想象的權勢。

    筠城空空蕩蕩,只有秦牧等人,剛才還鮮活的城市現在卻仿佛突然間死掉了一般。

    越是安靜,越讓人覺得可怕。

    突然整個城市開始劇烈震動,他們腳下的大地翻騰,一座座樓宇房屋宮殿紛紛沉降,頃刻間筠城便變成一片白地。

    龍麒麟急忙腳踩火云騰空而起,秦牧縱身跳到他的背上,而熊琪兒則僅僅的抓住龍麒麟的鬃毛,緊張的看向下面。

    下方空空蕩蕩的城市突然分裂,一塊塊四方四正的石頭從地底升起。這些方正的石頭層層疊加,形成一根根方形石柱,方形石柱隆起的速度極快,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秦牧等人四周便出現一個方柱叢林!

    他們站在叢林中,顯得無比渺小。

    這些柱子竟然在飛速移動之中,應該暗藏陣法變化,柱子每移動一次,便突然增高或者縮短,一塊塊方方正正的石頭自動平移或者上移,進入其他柱子中。

    還有些柱子橫起,架在其他柱子之間,如同一道道橫梁,然而這些衡量的長度也在不斷變化之中,忽長忽短,前方明明有路,但是下一刻一根根石柱便轟然并在一起,變成一堵厚重無比的大墻。

    筠城仿佛又活了過來一般,只是與適才整座城市疾行奔走吞噬萬物的情形截然不同,現在的筠城像是一個不斷變化的立體空間。

    適才的筠城還只是一個只會吞噬一切的龐然大物,看似危險,反而大而無當,威脅力并不強。而現在筠城變得立體,以陣法的形態運行,威脅力便大大提升!

    而那些方方正正的石頭的六面,每一面都烙印著不同的符文紋理,這些石頭移動、重組,一塊石頭的符文斷面必然與附近的石頭符文斷面完美相連。

    最為奇特的就是這一點,石頭重組是表象,真正的殺機藏在不斷分裂組合的符文結構上。

    不同的符文圖案組合,就是不同的陣法,這座城有著不計其數的石塊,石塊上的符文圖案各不相同,有著無窮無盡的組合方式,陣法的變化也就無窮無盡!

    秦牧立刻看出,他們站在這里一動不動,便不會觸動陣法的任何威力,倘若移動,便會觸發陣法的威力!

    “西土的神通,瑰麗萬方!”

    秦牧由衷贊嘆,西土的神通盡管不如延康國那樣注重威力,但是這種奇思妙想異想天開的神通,卻令他深深佩服!

    他學過萬神自然功,但在這方面并未痛下苦功,而筠城展現給他的卻是西土無數神通者的智慧!

    筠城的空間越來越小,不斷擠壓空間,這座城市移動到最后,恐怕會變成一個一層層陣法結構的巨大的立方體,方方正正,而秦牧、熊琪兒和龍麒麟如果無法沖出去,自然是被擠成一彈爛泥。

    龍麒麟也看出而今的筠城的可怕之處,立刻推算生路所在,既然是陣法,那么一定會有催動的過程,這個過程便是生機所在。

    而筠城的陣法變化,是靠石塊的移動變化來變化,石塊移動的過程便是生機所在。

    不過,想要破解陣法卻千難萬難,那些看似可以逃出這個立方體的道路,偏偏是一條條死路,倘若從那里逃走,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筠城的立方體囚籠,內藏極為復雜的術數變化!”

    龍麒麟東張西望,眼珠子走馬燈一般轉個不停,動用腦力計算巨大立方體內的所有立方體的動向,累得口吐白沫,飛速道:“倘若給我時間,我倒可以算出一條生路!不過我只怕算不出生路在哪里便會被擠碎了!教主,你的術數造詣比我高,你有沒有辦法算出那條生路?”

    秦牧目光閃動,喜道:“我突然想出一個對付星犴的辦法!倘若星犴的四肢能夠生出靈,他的四肢豈不是徹底失控?殺他就簡單多了!”

    龍麒麟氣急敗壞:“教主,我們都要死了,你還有空想這些?”

    秦牧笑道:“控制這座筠城的那人術數造詣極高,不在我之下,倘若是公平對決,我還可以勝過他。但是此人暗算我,先出手,占了先機,想要破解他的陣法極為困難。等我破解他的術數難題,我們也被擠死了。”

    龍麒麟絕望。

    秦牧突然長聲道:“玉師兄,好久不見,難道不想在我死之前聊一聊?”

    “不聊。我怕自己死于話多。”

    玉博川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笑得很是歡快:“對于秦教主這樣的人物,當然是死得越快越好,你晚死一刻我都不放心。只有死掉的秦教主,才是令人放心的秦教主!”

    秦牧面黑如鐵。

    “但秦兄可以放心,在面對秦兄的尸體時,我一定會好好的坐下來,向你傾訴我的心路歷程。”

    玉博川笑得更加愉快:“小弟不才,有個不太好的習慣,那就是與對手生死爭鋒時喜歡竭盡所能干掉對手。等到對手死后我才會話多,與對手的尸體好好聊一聊,講明他敗給我的原因。我不會為秦教主破例。”

    秦牧感慨道:“真是個好習慣。我被困在這里,已經注定要死在你的手中,你還如此謹慎,的確是個好對手。正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我想作一幅畫留給你,也算了結我們惺惺相惜的情誼。”

    四周不斷錯落移動的石壁越來越密集,筠城所化的立方體囚籠變化得太快,每一步都是蘊藏著深奧的數理結構。

    那一塊塊石頭的數理結構變成了陣法結構,外圍不再移動的石塊已經變成了一層層殺陣,將他們牢牢困住,而內層的石塊相繼停止移動,也變成了殺陣。

    一層殺陣套著一層,讓他們愈發沒有逃出的可能,再到最后一層殺陣布成,那就徹底變成絕殺局。

    秦牧等人動也是死,不動也是死。

    秦牧選擇站在原地,提筆潑墨,揮毫如飛,飛速作畫。

    一根根石柱、衡量不斷向他們推進,陣法不斷演變,終于來到他們的身前背后。

    陣法演變到了最后,變成了六堵墻壁,向中央擠壓而來,六面石壁上石塊不斷凸起遞進,發出嘭嘭的巨響。

    終于,六堵墻壁轟然碰撞,無比沉重的力量爆發開來,外圍一層層陣法啟動,無數石塊上的符文印記亮起,催動著六堵墻壁化作恐怖的碾壓力,轟然碰撞之下,整座立體的筠城都在撲索索抖動!

    今天第一更。宅豬還在調整身體狀態,最近太累了,第二更未必能夠寫好。如果十點前沒有更新,大家就不要等啦。閱文超級IP盛會在湖南衛視的播出時間是28號晚上九點,宅豬記錯了,更正一下。

    這一擊,別說秦牧龍麒麟這樣的高手,就算是神橋境界的教主級高手,也難逃一死!

    “好,真好!”

    玉博川撫掌大笑的聲音傳來,贊嘆道:“陣師不愧是陣師。這一手陣法冠絕天下,無人能敵,天魔教主盡管詭計多端,但面對陣師的陣法,也只能死得服服帖帖,沒有半句怨言。”

    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不咸不淡道:“玉公子過譽了。我聽聞這位秦教主曾經與毒師有過交鋒,沐映雪一向心高氣傲,但卻敗在他的手中,可見其人確有不凡之處。不過他在用毒上用了太多心思,在術數與陣法上的造詣就遠遠不如我了,我以有心算無心,所以才能將他困住,讓他不得不授首伏誅。”

    玉博川大笑:“他以為筠城只能靠蠻力勝過他,所以沖進來一逞威風,卻不知道這只是陣師的誘敵深入之計,結果中了埋伏。陣師,毒師,劍師,我西土的三絕,果真是個個不凡。陣師,還請解開這陣法,我還想看一看秦教主死前留給我的畫呢。”

    錚錚錚的聲響不斷傳來,筠城巨大的陣法結構緩緩解開,一塊塊巨石沉入地底,一座座房屋、宮殿從地底緩緩升起,沒過多久,筠城便恢復如初,只在秦牧龍麒麟等人所立之地留下了一堵石墻,石墻上掛著一幅畫。

    玉博川乘著香車駛向那面石墻,面帶笑容,而香車后則跟著一眾西土的高手,約有百十位之多,為首的是個女子,模樣清秀,手中托著一個立方金屬。

    那塊金屬在她手中忽而嘩啦啦分解,變成大大小小的金屬塊,忽而又嘩啦啦的合并在一起。

    她便是西土的陣師禾依依,與毒師沐映雪和劍師羅尹玉齊名。

    西土三師都是女子,各有獨到的絕學,割據一方。

    陣師禾依依統治著筠城,以陣法成名,技絕西土,在陣法上的造詣無人能敵。

    真天宮雖然是西土圣地,但是三師也各有所長,并非是真天宮的下屬。不過礙于真天宮的勢力,三師對真天宮也有些畏懼,真天宮倘若有請求的話,她們也會出手幫忙。

    禾依依身后的便是筠城的高手,筠城各大世家的首腦,實力強大,比芳秀城還要強橫幾分,能夠割據一方,自然是非同小可。

    玉博川驅車來到那面石壁前,打量石壁上的畫,只見石壁上畫的是秦牧、龍麒麟和熊琪兒,惟妙惟肖。

    “栩栩如生!”

    玉博川榮光滿面,向香車中的那些真天宮女弟子笑道:“果真是栩栩如生!秦教主畫得好啊,這等畫功拿出來賣畫,也足以混個溫飽了!哈哈哈哈!”

    香車中的女子紛紛笑道:“可惜死了。公子,你看,畫上的秦教主還在笑呢!”

    另一位真天宮女子嬌笑道:“他死在陣師的手中,見到完美的陣法,這是死而無憾的微笑吧?”

    玉博川哈哈大笑,從車中起身,背負雙手打量石壁上的畫,悠然道:“秦教主,我來與你聊一聊了。”

    “好啊。”

    畫上的秦牧突然轉過頭來,笑道:“我也想與玉師兄聊一聊呢!劍履山河”
第453章 魔教主之威
牧神記全文閱讀作者:宅豬加入書架
    玉博川臉色劇變,急忙后退,厲聲喝道:“這廝詐死,真天宮弟子,毀掉這幅畫便可以除掉他!”

    他身邊的諸女立刻上前,齊齊向那幅畫攻去,而在此時劍光從畫中迸發開來,劍光猛地一顫,頓時產生奇妙的變化,那不再是劍光,而是一片青山撲面而來。

    那十多位真天宮的女弟子頓時被青山綠水淹沒,她們曼妙的身子仿佛定格在山水之中,僵在那里,接著她們的身影像是沙子一般流逝消散。

    那青山綠水涌來的速度極快,瞬息間將香車淹沒,將車后的玉博川吞并。

    陣師禾依依一動不動,露出驚訝之色,贊道:“真是好劍法,比劍師羅尹玉也不遑多讓。”

    她身后,筠城諸多世家大閥的高手蠢蠢欲動,正欲出手格殺秦牧,禾依依抬手:“不用相幫。玉公子此來是請我們布陣,留下中土秦教主,他求我們的只有這一件事,我們沒有義務再次幫他。”

    眾人只得停下。

    秦牧的劍履山河并未向他們涌來,禾依依低聲道:“他也有分寸……”

    劍履山河大勢已成,十多位真天宮佳人悉數送命,玉博川不由毛骨悚然,高聲叫道:“秦教主,咱們何不聊一聊?”

    他衣袂翻飛,雖然是男子,但身上卻掛滿了各色飾物,什么銀鐲玉鐲手鏈玉佩戒指扳指項鏈簪子長命鎖,悉數呼啦啦飛出!

    那是他的靈兵,這些靈兵的威力極大,顯然并非是玉博川所煉,而是他的長輩給他的護身寶物。

    這些靈兵的威能極為恐怖,其中一枚青龍簪輕輕一晃便化作一條青龍,龍吟震蕩,將青山綠水震出一個大洞!

    玉博川心中一喜,縱身從洞中跳出,突然失去了與青龍簪的感應。

    接著,他與其他寶物的感應統統消失,他心中悚然,秦牧以無比精妙的劍法,斬斷他與這些寶物的元氣連接,切斷感應,讓他空有這么多寶物卻無法動用。

    這等神妙的劍法,真是可怕無比!

    他剛剛跳出劍履山河,迎面便見龍麒麟巨大的爪子拍了下來,連忙將自己的衣裳脫下,那衣裳迎風飄起,越來越大,如同一片蒼云。

    龍麒麟一爪子拍在衣裳中,那衣裳柔若無物,讓龍麒麟越陷越深。

    玉博川光著膀子轉身便走,卻聽背后龍麒麟一聲大吼,火光熊熊,那件衣裳被烈火點燃,燒得一干二凈。

    “陣師救我!”

    玉博川連忙叫道:“我若是死在你們筠城,你們都脫不了干系!”

    此刻玉博川的求救聲傳來,她身后的百十位高手都是大皺眉頭。

    一位女子低聲道:“陣師,玉公子畢竟是真天宮主之子,倘若死在我們這里,我們的確脫不了干系。無論是真天宮主還是爸茍,都并非是易于之輩!陣師三思。”

    禾依依搖頭道:“不救。”

    眾人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我殺不了中土天魔教主,然而我已經向他出過手,解下恩怨。倘若再出手救走玉公子,與秦教主的恩怨便化解不開。”

    禾依依淡然道:“我早已聽聞中土延康,改革變法,一日比一日強大,已經吞并六合橫掃八荒,草原雪原,悉數并入延康。延康國下一個目標不是大墟,只能是我西土。真天宮擋不了延康,天魔教也會進入西土。今日救下玉公子,便是給我們召來滅頂之災。”

    眾人毛骨悚然。

    禾依依繼續道:“而且,身為真天宮主之子,豈能沒有保命手段?玉公子追殺奶夔,將奶夔逼得險些身死,這等手腕,非常人所能企及。”

    她剛剛說到這里,玉博川腰間一條玉腰帶飛出,迎風化作一條大蛇,將撲來的龍麒麟捆住。

    玉博川倉皇逃遁,突然劍光三閃,玉博川的身軀在半空中分為四段,兩條腿還在向前狂奔,而脖子上的頭顱則露出茫然之色。

    他的胸膛也一分為二。

    秦牧收劍,就在此時只見空中被切成四段的玉博川變成了四塊木頭跌落下來。

    “桃代李僵?”

    秦牧驚訝,抬手抓起從饕餮袋中飛起的劍丸,用力擲出。

    兩尺見方的劍丸呼嘯向前飛去,一路上劍丸飛速旋轉,劍丸中一口口飛劍化作一道道寒光射在地面上,鉆入大地中!

    而在地下一個人影沖天而起,正是玉博川,身后跟著道道劍光,劍光是從地下破土而出,將他從地下逼出,窮追不舍。

    玉博川抬頭便見劍丸當頭砸來,不由臉色大變,被那口大的不像話的劍丸砸中面門,整張臉陷入腦袋里,腦袋則陷入胸膛里。

    突然,他的尸體變成土人從空中跌落下來。

    秦牧雙眸一層層陣紋浮現,盯著地面,目光也在飛速移動,突然他雙臂一震,身形平平飛出,瞬息間沖出筠城,一掌拍在城前的一堆山石上,那堆山石轟然炸開,亂石中玉博川的身影乍現!

    “陣師,我在城外殺他,算是給你留個后路!”

    秦牧的聲音穿入城中,禾依依蹙眉,抬頭向城外看去,只見秦牧探手抓刀,一口殺豬刀自動飛起,被他抄在手中,反手持刀。

    兩個少年在半空中身形交錯,像是兩個相互旋轉的陀螺,來回交換腳步。

    嗤

    血光乍現,秦牧提著人頭從空中落下,另一只手中大刀的刀尖還在滴血。

    嘭。

    他身后玉博川的尸體落下,砸在地上彈了兩下。

    城中,陣師禾依依和一眾筠城的高手臉色大變,呆呆的看著城外那個提頭而立的少年。

    提刀出禁來,手挽君王頭!

    屠夫的刀法與他的詩一樣豪邁,一樣狂傲不羈!

    此刻的秦牧也是狂傲不羈,反刀殺人,將禾依依認為不會死在此地的玉博川當場砍殺!

    “真天宮少公子死了……”

    眾人眼角亂跳,心情均是無比沉重。

    這位秦教主帶著一頭龍麒麟和小公主,便膽敢闖入西土,一路廝殺,現在又提刀殺了真天宮主之子,果真是如同餓虎一般,氣焰滔天,不負天魔教主之名!

    山雨欲來風滿樓。

    當今的真天宮主和爸茍只有玉公子一個兒子,而今卻死在筠城外。這位從中土延康而來的天魔教主當真是心狠手辣,果斷決絕,只要得到一丁點兒的機會便會牢牢把握住,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想要在他手中逃生,難之有難,恐怕也只有樓蘭黃金宮大尊那等滑不留手的存在,才能屢次逃出他的追殺。

    而玉博川的逃命本事,顯然比大尊這種活了萬年的老怪物遜色良多,哪怕他是真天宮主和爸茍之子。

    禾依依向城外走去,卻見秦牧將玉博川的頭顱放下,取出一個酒壺,斟了杯酒放在玉博川的尸體旁。

    “你喜歡殺死敵人之后,和死人聊天。”

    秦牧仰頭飲了一大口酒,將酒壇子放在玉博川頭顱旁邊,悠然道:“我不喜歡。不聊,告辭。”說罷起身向禾依依迎來。

    “秦教主。”禾依依見禮。

    秦牧還禮,面色和善:“陣師姐姐,如何稱呼?”

    禾依依目光奇異,好奇道:“教主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姓禾,叫做依依,禾姓在西土是個大姓,家學淵源。”

    “原來如此。”

    秦牧贊道:“依依姐的陣法造詣很不壞,我一時片刻也破解不了,不得不用畫中世界擺脫你的陣法。原來依依姐是世家傳承,你們禾家在陣法上的造詣很是不凡,可以說是天下第三。”

    禾依依身后,眾人都有些怒色。禾家陣法天下第一,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到了秦牧這里便變成了天下第三,他們豈能不怒?

    禾依依看了看熊琪兒,顯然認出了小女孩,微笑道:“陣法第一還是第三,我不在乎。秦教主帶著小公主趕往真天宮,倒是圖謀頗大。只不過在我看來,教主這是前往真天宮送死,然而教主又不像是送死之人,不知是否可以為我解惑?”

    “依依姐要在這里談嗎?”

    禾依依請他進入城中,來到城內的主殿落座下來,秦牧面色肅然,道:“陣師應該知道我此來的目的吧?”

    禾依依心頭微震,檀口微張,失聲道:“你是打算幫助奶夔奪回宮主之位!奶夔也到了!她隱藏在暗處!”

    秦牧輕笑搖頭,悠然道:“依依姐太小覷我了。我此來,是奉皇帝之名,招安西土!”

    殿內,筠城的各大世家之主都是面面相覷。

    奉皇帝之名,招安西土?

    只憑秦牧一個人?

    禾依依目光閃動:“秦教主的口氣未免太大,你有何能耐吞并西土?”

    秦牧微微一笑:“我是天魔教主,這就是能耐。我天魔教神通者百萬,我振臂一呼,百萬云集,我伸手一指,大軍所向,推平一切。你們西土,安穩太久了,各城各地,各自為政,別說面對皇帝的天威,就算是面對我天魔教百萬神通者,也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他站起身來,背負雙手:“我造射日神炮,射殺上蒼玉君,我降服豢龍,命他鎮守涌江,再降服上蒼白隙,命他鎮守百歲山。”

    “我延康于神斷山一役,殲滅上蒼諸神!”

    他目光如電,掃視眾人:“我若要滅你們西土,彈指之間!”

    殿中,眾人面色蒼白。

    秦牧露出笑容:“不過,我也不愿西土生靈涂炭,還是不想破壞這里的安寧,倘若能夠讓奶夔重新登上宮主之位,奶夔率領真天宮歸順延康,不動一兵一卒,不傷任何性命,我即便赴湯蹈火入西土,又有何妨?我此身安危,畢竟不如西土百姓的性命重要。依依姐,你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禾依依向身后的筠城世家之主看去,眾人惶恐。

    禾依依眉頭微蹙,突然笑道:“秦教主說我的陣法天下第三,敢問天下第一是誰?第二又是誰?依依很想見識一番。”

    第二章更新啦!謝謝等到現在的書友,熬夜等到現在,我愛你們~
第454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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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雖然說自己不在乎第一還是第三,不過還是忍不住動了好奇之心。在西土,她被稱作陣師,西土陣法第一,但放眼天下,是否是第一她便不敢肯定了。

    但她做了這么多年的第一,還是有爭強好勝之心的。

    秦牧是天魔教的魔教主,見多識廣,她倒想看看秦牧口中的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是誰。

    “其實依依姐有所不知,我也是出身自大墟陣法第一世家。”

    秦牧面色誠懇,道:“這個陣法天下第一,便是我家的瞎爺爺。”

    禾依依瞪大烏溜溜的眼睛,大墟陣法第一世家?

    陣法天下第一的,是一個瞎子?

    “秦教主對陣法是否有什么誤會?”

    禾依依淡然道:“陣法乃是術算之道,最簡單的如九宮陣,坎坤震巽中乾兌艮離,代表九個數字,數字不重復,相加四十五。稍難一些八卦陣,由八進轉六十四進,演變無窮。再難一些五行陣,五行八卦陣,五進、八進、六十四進。更難一些太極陣,無極陣,圓周不能窮盡,陣法運轉算得極盡精妙,也有著破綻。一個瞎子,在術數上能有多少造詣?”

    秦牧肅然道:“姐姐看我眼睛。”

    禾依依不解其意,細細觀察他的眼眸,不由心神微震。

    只見這個大男孩的眼眸中一圈圈的陣紋在徐徐生成,演變成第一個重天,這些陣紋中蘊藏的數理變化讓她不禁迷醉在這個少年的眼眸之中。

    她還未曾來得及參悟透徹秦牧眼瞳中的數理變化,第二重天又在形成之中,這一重天涉及的數理變化更加復雜,更加深奧。

    然后又是第三重天,第四重天,到了第五重天景霄天,秦牧眼眸中的陣法變化這才停止。

    一重眼眸一重天,這里面的術數造詣令人嘆為觀止!

    秦牧目前的修為造詣,只能將九重天開眼法催動到景霄天的程度,然而他眼中的變化還未停止,一輪大日點點星芒在他眼中誕生,大日藏于深處,群星閃耀化作星河圍繞大日運轉。

    主殿中,筠城的百十位世家大閥首腦面面相覷。

    現在,禾依依差點貼到秦牧的臉上,兩人四目相對,陣師禾依依看著秦牧的眼睛,像是情人與情郎深情對望,意亂情迷。

    “咳咳!”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嫗連聲咳嗽,想要提醒他們的城主。

    禾依依這才醒悟,不由俏臉飛紅,連忙退后,正色道:“這位瞎爺爺,的確堪稱天下第一的陣法大家,我自愧弗如。”

    秦牧臉色也有些泛紅,禾依依貼的這么近,讓他也有些心跳加速,連忙道:“我從前跟瞎爺爺學習開眼法,不求甚解,不理解其中的陣法變化。瞎爺爺的神眼,可以看破一切虛妄,看破空間、陣法、招式的變化,后來我學會了道門的術數,這才理解其中牽扯到的數理變化。道門用術數來解天地萬物,宇宙運行,而瞎爺爺的神眼之所以能夠看破一切,正是因為術數是這個宇宙的真理。因此,我才明白瞎爺爺才是陣法第一人。”

    禾依依壓下心頭的別樣心思,正色道:“他若要破我筠城的陣法,輕而易舉,第一人名至實歸。那么這天下第二陣法大家又是誰?”

    秦牧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禾依依又瞪大烏溜溜的眼睛,失聲道:“你是天下第二陣法大家?”

    秦牧汗顏道:“我原本不敢自稱第二的,不過見到了依依姐的陣法,我覺得我還是可以做第二的。”

    禾依依怒由心生,貝齒磨得咯吱作響,笑吟吟道:“第一,我是不敢爭的,不過我卻不甘屈居第三。秦教主自稱下毒第三,擊敗沐映雪,讓映雪那丫頭自認毒功天下第四,而今又自稱陣法天下第二,你所學未免太雜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們便再來比一比。”

    秦牧好奇道:“如何比?”

    禾依依沉吟片刻,笑道:“還是這筠城。你在城外,我在城中,就在這里不動。你若是能進城尋到我,我自認低你一頭,甘居第三。不僅如此,今后禾家與禾家的勢力,唯你馬首是瞻,你若要扶持奶夔重登宮主之位,我禾家鼎力相助!”

    秦牧哈哈大笑,長身而起,邁步向城外走去。

    殿中,筠城的百十位強者面面相覷,一位老嫗正欲說話,禾依依擺手道:“你們不必多說。我要借此機會觀察延康國的陣法造詣,我的陣法倘若被秦教主破去,他日延康來攻,筠城也必然會被破去,不如索性歸順延康。倘若秦教主破不了我的陣法,那么來日還有一戰之力。你們退下,我與秦教主對弈一局,決定筠城命運,西土命運的一局!”

    眾人只得退出筠城。

    城門大開。

    秦牧讓龍麒麟帶著熊琪兒留在城外,邁步走入城中,筠城陡變,一切建筑沉入地底,消失無蹤,一塊塊巨石浮空,演變陣法。

    筠城模樣大變,在其他人的眼中這只是些石頭移動化作各種形態造成的奇觀,很難看懂石頭每一次運行的陣法變化,但是落入秦牧眼中頓時變得絢麗繽紛。

    這些石塊的每一次移動帶給他的觀感都無比愉悅,各種符文的勾連璧合,交錯架構,令他賞心悅目。

    無論是壁壘千仞,還是殺陣森森,都是數理。

    秦牧眼眸中一圈圈陣紋浮現,腳步時而飛速移動,時而驟然停止,又或者提筆改動陣紋,又或者如醉漢一進三退,有時候又像是腳底裝了彈簧一樣,在空中的一塊塊移動的大石間跳來跳去。

    他又像是驚鴻飛起,從即將合并的壁壘中一晃而過,又像是蠻象橫沖直撞,看似以必死的氣概撞向前方的壁壘,然而在他即將撞上石壁時,石壁卻突然裂開,任由他穿過。

    他徜徉在術數的妙解,解開一個個術數難題,距離筠城中心越來越近。

    城中一切都在變化,即便是他們剛才所在的那座主殿,此刻也分解消失,唯一沒有變化的便是禾依依所立之地。

    這個女孩依舊靜靜地站在一根石柱上,并未移動,催動著筠城的變壞,改變各種陣法,阻擋秦牧。

    這次與上次不同,上次秦牧入伏,被困在城中,算不得公平交手。

    而現在秦牧闖陣,這就考驗兩人的陣法造詣高低了。

    過了良久,禾依依看到了秦牧的身影,不由面色緊張,瘋狂調動一塊塊巨石布陣,然而秦牧的身影還是不緊不慢的向這邊接近。

    禾依依所站的地方,是筠城的中心,也是筠城陣法的陣眼,秦牧距離這個陣眼只有十余丈的距離,最后一重陣法也未能阻擋住他的腳步。

    禾依依突然銀牙一咬,筠城轟然震動,先前所有的陣法一發啟動,變成絕殺之局,一座座殺陣珠聯璧合,威力狂暴翻升,向禾依依所在之地碾壓而來!

    她啟動殺局,這個殺局無視敵我,無論秦牧還是她自己,都將會被殺陣所吞噬,所毀滅!

    作為西土的陣師,繼承著禾家的榮耀,決不能容忍禾家的名聲受損,陣法第一的名頭旁落,哪怕是同歸于盡,也要守護禾家的尊嚴!

    秦牧臉色微變,在絕殺陣法啟動之時閃身來到禾依依身邊,一手將這女子的腰肢攔住,另一只手提筆于空中作畫。

    禾依依閉上眼睛,殺陣滾滾碾壓而來,將兩人吞沒!

    她張開眼睛,卻見他們此刻已經不在筠城中,而像是藏在筠城的空間深處,筠城的絕殺陣法轟然作響,破開畫中世界,依舊向他們碾壓而來。

    他們所處的畫中世界,即將坍塌毀滅!

    秦牧面色嚴肅,筆走龍蛇,筆勢千變萬化,于畫中作畫,突然禾依依覺得自己的腰肢受力,被他攬著沖入畫中。

    他們又沖入一幅畫中世界,這里山水秀麗,花開爛漫,景色宜人。

    然而下一刻,筠城殺陣碾破這個畫中畫的世界,以毀滅一切的勢頭壓來。

    “你并非是用陣法破解我的陣法。”

    禾依依抬頭看著身邊這個嚴肅認真的大男孩,道:“就算你帶著我逃出筠城殺陣,我也不會服輸。”

    “你是陣法第二,我不與你爭便是。”

    秦牧哈哈大笑,潑墨揮毫,有著文人墨客的恣情放縱,揮灑文字,在筠城絕殺陣法摧毀畫中畫之前帶著她穿越下一個畫中世界。

    這幅畫中,群星璀璨,他們宛如來到黑暗的星空中,一顆顆星辰如同發光的寶石點綴黑暗。

    秦牧帶著她腳踩星辰,在星空中奔走,手中的筆一刻不停,在星空中畫出一條星河。

    后方是沖來的筠城絕殺陣法,然而他們卻跳入了河中,嘩啦沖向遠方。

    星河向下奔流而去,秦牧攬著她的腰肢被星河沖走,手中的筆揮灑指點,突然攬著她一躍而起,跳到一片山崖之上。

    禾依依剛剛站穩,還未回過神來,卻見秦牧筆墨勾勒,收筆一抹,抱著她跳到剛剛畫出的天馬背上。

    天馬從畫中奔出,變成真實,噠噠噠的奔跑起來,白馬雙翼振翅飛行,呼嘯而去,將后方的殺陣遠遠拋開。

    秦牧再度提筆揮毫,肆意揮灑,一扇門戶在他們前方出現,門戶打開,亮光從門外射來。天馬載著他們沖入門戶中,禾依依怔然,卻見他們來到了筠城外的山頂。

    秦牧將她攔腰抱起,翻身下馬,那天馬振翅抬起前蹄,嘶鳴一聲,在他們身邊啊化作點點墨跡飄散。

    遠處,筠城的諸多世家之主急忙趕來,飛至他們身邊。

    一位老者正欲說話,禾依依突然笑了,輕聲道:“我輸了,秦教主陣法天下第二,我禾家與筠城上下,鼎力相隨!”

    秦牧心中納悶,向她看來。

    禾依依眼中有一縷柔情醞釀,目如秋水。
第455章 陣師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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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轟隆,龐大的筠城向前移動,秦牧與禾依依并肩站在城樓上,即便已經見識過這座城市自動行走的奇觀,秦牧仍然感覺到不可思議。

    西土的神通雖然已經有上萬年的時間沒有進步,但這種萬物有靈萬物有神的理念依舊極為不凡。

    他回頭看去,只見城中行人如織,人來人往,不禁嘖嘖稱奇。

    陣師禾依依認輸之后,便召來筠城的居民,筠城約有十萬人口,此刻都回到城中,大城帶著這么多人行走,翻山越嶺,這種場面的確匪夷所思,但是偏偏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想要推翻真天宮的玉宮主,并不容易。”

    禾依依道:“除了我們禾家,還需要其他世家的支持。我西土有玉家、熊家這兩大世家,實力最強。熊家已經沒落,被玉家奪走了真天宮主之位。還有毒師沐映雪的沐家,劍師羅尹玉的羅家,方家,柳家,恭家,希家,福家,共有十大世家。除此之外,還有仡軻、卯蚩、喀香卡等世家,實力也是不弱。”注①

    秦牧思索道:“熊家為何能繼承真天宮主的位子?其他世家是否也有這個資格?”

    “熊家繼承真天宮主之位是因為祖輩的傳承,第一代真天宮主就是姓熊。”

    禾依依道:“之后歷代宮主也往往都是姓熊,雖然偶爾有其他姓氏成為宮主的事情發生,但要不了多長時間,熊家又會回到宮主的位子上。據說……”

    她看了秦牧身邊的熊琪兒一眼,道:“據說,熊家祖上有神祇的支持,所以才能一直坐在宮主的位子上。不過,這次不一樣,據說那尊神祇對熊家的奶夔不滿意,反而與玉家聯系上了,因此玉家這才能夠如此輕易便將熊家的勢力連根拔起。”

    “神祇?難道是我在火焰沙漠中遇到的木雕神像的主人?”

    秦牧頗為不解,道:“既然這尊神祇一直支持熊家,那么又為何會突然轉變,支持玉家?”

    “這就不得不提到爸茍了。”注②

    禾依依道:“爸茍的來歷非同小可,傳聞是上界下來的強者,據說就是他讓玉家與這尊神祇牽上了線。”

    “爸茍?”

    秦牧眨眨眼睛,爸茍與奶夔一樣都是一種敬稱,奶夔是公主之母,爸茍則是公主之父。不過據他了解,真天宮的公主是熊琪兒,她的父親已經戰死,那么禾依依所說的爸茍,應該是玉家的真天宮主的丈夫。

    然而,真天宮主不曾生出女兒,應該還當不起爸茍這個稱呼。

    “這位爸茍能夠與那尊神聯系上,地位非同小可。”

    禾依依道:“他極為神秘,傳聞來自上界,是上蒼來客。他與真天宮主結合,據說真天宮主已經感孕,腹中有了孩子,爸茍對外放出風來,真天宮主肚子里的孩子必然是個女孩,也就是真天宮的公主!”

    生出女兒就可以坐穩真天宮主之位,這種規矩秦牧倒是沒有聽過,不過西土以女子為尊,風俗的確與延康大為不同

    而且,只要修煉出神眼,看出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并不麻煩。

    爸茍既然確定真天宮主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那就肯定不會出錯,真天宮主一定會生出一位小公主,坐穩這個位子。

    秦牧問道:“這位爸茍姓什么?”

    “姓玉。”

    秦牧怔了怔:“也姓玉?他與玉家有什么關系?”

    禾依依似笑非笑道:“我們也想知道爸茍與玉家有什么關系。西土中有很多傳言,有的說爸茍是玉家的老祖宗,還有的說爸茍是上蒼玉君之子,玉家是玉君的后代,傳言多了,難辨真假。”

    秦牧面色古怪。

    禾依依道:“有人說,是熊惜雨的才學不夠,威德不夠,所以被玉家奪取了宮主之位,然而在我看來,熊宮主雖然的確是才學威德都不足,但真正左右西土風云的,還是這位爸茍。”

    秦牧點了點頭。

    熊琪兒就在他身邊,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禾依依沒有說錯。熊惜雨無論才略還是計謀手段,都不太像是圣地之主應該有的樣子。

    她沒有經歷過多少陰謀詭計,沒有經歷過多少血腥廝殺爭斗,年紀輕輕便登上宮主之位,斗不過玉家和爸茍是理所當然。

    秦牧雖然也是年紀輕輕便登上天魔教這個魔道圣地的教主之位,然而教導秦牧的卻是殘老村的九老,自幼便被灌輸了各種陰謀詭計,陰險狡詐,然而九老還是嫌他太老實。

    所以,秦牧才能坐穩這個教主之位,教中上下對他都是服服帖帖。

    筠城在山野間狂奔,向西方而去,并沒有直接前往真天宮。

    他們這次是去禾家的祖地,劍河谷地,那里是禾家的本部所在。

    作為世家,禾家自然也有著自己的龐大勢力,盡管不如玉家、熊家,但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筠城奔行了半日時間,終于在太陽落山時來到劍河谷地,秦牧遠望,只見一條大河筆直如劍,而禾家的城郭部落建在劍柄的位置,兩旁山岳呈現出劍形,一座座城郭排列,兩旁劍河守護。

    這里的城市多奇詭,筠城來到這里時,秦牧吃驚的看到一座座大山站了起來,讓開一條道路,而在水中則有一座座石質長橋從水底浮現出來,卻是一尊尊石巨人弓著背讓筠城可以踩在上面渡過劍河。

    “太奇妙了,西土世界真是一個充滿奇思妙想的地方。”秦牧忍不住驚嘆。

    禾依依目光似秋水剪眸,輕笑道:“秦教主若是喜歡這里的話,便不必回去了,你可以一直住在這里,依依相伴,游山玩水,觀看各地雄奇。”

    秦牧欣喜道:“若是依依姐這樣的佳人相伴,那么倒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我瑣事頗多,解決掉西土的事情之后怕是便要對上蒼下手,解決掉上蒼這個后患。而且延康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如這樣!”

    他興奮道:“咱們在西土玩一段時間,然后你隨我去延康,我帶你去四處轉轉,看看延康國的不凡之處。說不定你會喜歡上延康!”

    禾依依露出心動之色,卻搖頭道:“只怕不成。禾家還需要我,我不能棄他們不顧。”

    筠城進入劍河谷地,停頓下來。

    此刻的劍河谷地各城各鎮燈火通明,絢麗非常,將群山與劍河也照亮了。

    “我們去主殿。”

    禾依依腳下一塊大石浮空,載著他和熊琪兒向城中的主殿飄去,道:“我禾家的首腦很快便會前來相會,我需要準備一下。”

    沒過多久,筠城中便來了許許多多禾家的高層人物,男男女女,只是男子數量較少,以女子居多,紛紛入殿來拜見禾依依。

    禾依依請世家的諸多高層落座,讓秦牧相陪,道:“諸君,這位便是中土延康國的圣地,天魔教的秦教主。”

    殿中眾人一片嘩然,一位老嫗顫巍巍的稱贊道:“陣師果真不凡,將這魔教主擒下,而今可以向真天宮請賞了!”

    “請賞?”

    禾依依撲哧一笑,搖頭道:“真天宮的玉宮主,不過是一個謀權篡位的小賤人,也配拿下秦教主?恕我直言,若非有爸茍支持她,她能坐上這個宮主之位?她的肚子不爭氣,這些年只能生兒子,連個女兒都生不來,何德何能?”

    殿中眾人面面相覷。

    禾依依看向秦牧,秦牧微微一笑,牽著熊琪兒的手,朗聲道:“禾家諸位師姐,這位才是真天宮的小公主!”

    禾依依笑道:“真天宮的小公主就在這里,熊宮主也在不遠,我禾家若是能輔佐熊宮主,除掉玉家的小賤人,重登宮主之位,豈不是勝過用秦教主請賞百倍?諸君,你們都是族中長老,你們有什么意見?”

    殿中眾人一時間沉默下來,禾家的男子不敢說話,倒是女子膽子很大,很快有人抗聲道:“陣師三思!陣師,那玉家而今如日中天,我們禾家如何是玉家的對手?更何況,還有爸茍支持她!”

    “說得好。”

    禾依依笑吟吟道:“所以與天魔教聯手,有天魔教相助,還怕玉家不成?倘若你們認為還不夠,那么再聯手沐家,羅家,想來她們也有禮義廉恥之心,不服玉家久矣!”

    又有一位中年婦人霍然起身,氣道:“玉家而今掌管真天宮,勢力何等之大?陣師你雖為家主,但我看是真真的失心瘋了!”

    “陣師三思而行。”

    又有一位老嫗起身,拄著拐杖道:“不可將我禾家的身家性命押在賭局上。”

    又有一女子大義凜然道:“我禾家萬年基業,不可毀于一旦!陣師倘若一意孤行,那么便將家主之位讓出來!”

    “不錯,讓出家主之位!”

    ……

    禾依依環視一周,和顏悅色,道:“還有哪位長老有意見?放心說,大膽說,這里畢竟是族內之事,你們都是我的姑姑嬸嬸奶奶祖奶奶,我畢竟是晚輩,都可以商量。”

    又有幾位族中長老站起來,嚴詞指責。

    禾依依等了片刻,沒有其他人站起來反對,笑道:“看來,諸位姑姑奶奶祖奶奶是忘記,我是怎么成為陣師,成為這個家主的了。”

    站起來的眾人臉色大變,正要沖出這座大殿,突然筠城鏗鏘作響,地底涌出一個個囚籠,將剛才出言反對的人統統擒下,鎖在囚籠,囚籠沉入地底。

    禾依依拍了拍手,笑道:“等到我除掉玉家,再放你們出來活動活動。其他長老還有什么意見?”

    殿中眾人紛紛起身,躬下身子,異口同聲道:“唯陣師馬首是瞻!”

    禾依依看向秦牧,笑道:“秦教主見我手段如何?”

    秦牧笑道:“依依姐是個奇女子。”

    禾依依目光流轉,有著幾分羞澀,低聲道:“今晚,我的窗戶不關,你若是爬進來,我們可以徹夜暢談陣法,深入交流一二……”

    注①:仡軻、卯蚩、喀香卡都是苗族的姓氏,仡軻的姓氏比較古老,不是宅豬用臉滾鍵盤打出來的,沐、玉、柳、禾、熊等姓氏也都是苗族中的大姓。

    注②:爸茍。苗族中對公主之父的稱謂,奶夔,是對公主之母的稱謂,真的不是宅豬懶得起名字用臉滾鍵盤。
第456章 老陰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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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夜深人靜,禾依依聽到篤篤的敲窗聲,一顆心有些慌亂,連忙推開窗,卻見秦牧從窗戶爬了進來,笑道:“依依姐,我看到四處無人,這才爬進來的。”

    禾依依心頭怦怦亂跳,燭光下看情郎,越看越是心猿意馬,心慌意亂。

    于是,兩人聊了一晚的陣法。

    到了第二天大清早,太陽還未升起,秦牧又悄悄地從窗戶溜了下去,據說也是西土的規矩,走婚不能見到女方的家人。

    秦牧還未來到樓下,遇到了早起的幾位婦人,那幾位婦人連忙別過臉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等到秦牧落地走出一段距離,這才傳出低低的笑聲。

    日上三竿時,禾依依率眾依依不舍的送秦牧離開劍河谷地,道:“僅憑我們禾家,還不足以奈何真天宮,教主去見毒師,我去見西土其他世家首腦,共商大事。”

    秦牧告辭離去。

    禾依依目送他遠去,心中有著幾分失落。

    旁邊一個女孩兒低笑道:“昨晚姐姐與秦姐夫好上了?有幾人看到姐夫爬窗,還有人大清早看到姐夫從樓上下來。”

    禾依依睡眼惺忪,精神頭有些不足,沒有好氣道:“好什么?談了一夜陣法。”

    其他幾個女孩湊上來,唧唧咋咋的,笑道:“談陣法是托詞哉?昨晚長夜漫漫,自是鴛鴦雙棲蝶雙飛撒!”

    禾依依磨牙,咯咯吱吱的。

    幾個女孩都嚇了一跳:“真的與姐夫談了一夜陣法?”

    禾依依無奈道:“他興致那么高,我還能怎樣?用強嗎?禾家的臉面還要不要?倘若真用強,還不打得天翻地覆,將這筠城都拆了?我只好與他談了一夜陣法,好在他胸懷見識都極為不凡,我們沉寂在對陣道的探索中,也就忘記了恩愛歡愉,只覺春宵苦短。只是現在想想,倒覺得其實可以做點什么之后,再探索陣道,交流陣法的。”

    幾個女孩面面相覷,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竟然真談了一夜陣法:“真是禽獸……禽獸不如啊!”

    “那么為何姐姐還要讓秦姐夫去找毒師那小浪蹄子?”

    一個女孩大著膽子問道:“倘若沐映雪不像姐姐這般矜持,將姐夫搶了去,怎么辦?”

    禾依依冷笑道:“除非沐丫頭用強,否則誰也休想占他便宜。沐丫頭自從與他交手落敗過后,便一直念念不忘,春心蕩漾的。這丫頭總是與我爭,我挫敗了,她若是知道肯定笑話我,不如索性也讓她挫敗一次,先堵住她的嘴!”

    幾個女孩大是佩服:“姐姐明鑒!”

    秦牧帶著熊琪兒坐在龍麒麟背上,向毒師沐映雪所在的雷山城而去。

    “大哥哥,我們不是去真天宮的嗎?”熊琪兒好奇道。

    “我原本的確是打算去真天宮,不過至今沒有國師和你娘親的消息。我懷疑……”

    秦牧眼角抖了抖,冷笑道:“國師那個陰貨始終沒有露面,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他無非是等待我在西土捅出個天大的簍子,吸引真天宮的注意力和最主要的戰力,然后他亂中取勝!這老陰貨……我說他怎么主動跑到我天圣學宮,邀請你娘前往西土,又主動邀請我。”

    他抬起頭來,打量四周,只見天空中幾朵白云一直跟著他們,連忙向龍麒麟道:“龍胖,我們又被盯上了。”

    龍麒麟心中凜然,急忙加快腳步。

    那幾朵白云的速度也突然加快,不過追了半晌便被龍麒麟遠遠拋開。

    秦牧注意到,不僅有白云在追趕他們,下方的劍河的大水也突然逆流而上,水浪如龍潛行,只是依舊不曾追上他們。

    秦牧露出不解之色,追擊他們的神通者應該是來自真天宮的強者,真天宮的追蹤手段的確是天下無雙,只要被盯上便很難甩脫。

    然而,延康國師這陰貨是怎么知道他進入西土后會引起很大的注意,并且會引來真天宮的戰力的?

    自己明明很安分低調,他怎么知道自己可能成為真天宮最大的靶子?

    “國師還是老狐貍啊……”

    秦牧看了看熊琪兒,頓時知道靶子出自哪里。

    根據他這幾日的了解,西土對小公主極為器重,真天宮主必須要有一個小公主才能坐穩位子,而自己帶著熊琪兒這個前任小公主,可不就是成為了真天宮的最大目標?

    熊惜雨不足為慮,熊琪兒才是真天宮主的目標!

    從前,玉博川率眾追殺的目標也并非是熊惜雨,而是熊琪兒!

    秦牧還記得自己之所以會出手救下熊惜雨母女,就是因為看到玉博川等人對熊琪兒這樣四五歲的小女孩下手,于心不忍,所以才冒險相救。

    現在想來,玉博川要殺熊琪兒,也并非沒有原因。

    “為何真天宮會這么注重小公主?”

    他不禁納悶,蹲下身子,雙手握住熊琪兒的肩膀,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沒有看出熊琪兒有什么獨特之處,心中更加不解。

    真天宮主就是奶夔,奶夔的意思是公主之母,而公主的父親則叫爸茍,這兩個名字都是緣起自小公主,這說明真天宮特別重視小公主,一定有著其特殊的原因!

    熊琪兒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純真無邪,不像是有任何能力的樣子。

    突然,秦牧注意到熊琪兒的小背囊,心中一怔,熊琪兒的這個小背囊一直帶在身上,從天圣學宮時就帶著,他以為里面放著的是小女孩的替換衣裳,一直沒放在心上。

    現在,他倒是對這個小背囊動了好奇之心。

    “琪兒,你這背囊里有什么?”秦牧問道。

    熊琪兒取下背囊,將背囊打開,一片青光撒在秦牧的臉上。

    秦牧嘆了口氣:“果然如此。國師這個老陰貨……”

    青龍珠靜靜的躺在背囊中,這枚龍珠青如玉,晶瑩剔透,里面一道龍魂在輕輕游動。秦牧的手掌握住龍珠時,青龍魂露出不屑之色,然而秦牧讓熊琪兒的手掌貼在青龍珠上時,青龍魂卻是很舒坦的樣子,隔著龍珠輕輕觸碰熊琪兒的手。

    “孩童純真無暇,才是修煉萬神自然功的最佳材料啊。”

    秦牧感慨,真天宮之所以需要小公主,其最主要的原因還在于小公主純真無暇,沒有其他任何雜念,能夠控制青龍珠這樣的寶物,將這種寶物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真天宮中,除了青龍珠之外,還有其他三種寶物,代表青龍、玄武、朱雀、白虎,能夠發揮出這些寶物一切威力的,唯有真天宮的小公主!

    真天宮的最強戰力,從來不是真天宮主或者奶夔,抑或是其他強者,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公主。

    延康國師和熊惜雨先他們一步進入西土,而將青龍珠留給熊琪兒肯定不是熊惜雨的主意,而是延康國師的主意。

    熊惜雨以為延康國師靠不住,讓秦牧帶著熊琪兒進入西土,卻不料正中了延康國師的計謀,反而讓秦牧和熊琪兒一行人成為了真天宮的目標,而國師與她恰恰可以借著秦牧等人的掩護,秘密行事。

    “國師欠打屁股,好歹也是我天圣教的天王,連自家教主都敢暗算。”

    秦牧嘆了口氣,打起精神,正在此時,突然龍麒麟停下腳步,道:“教主,有事情。”

    秦牧向前張望,只見前方群山連綿,懸崖峭壁上掛著一口口黑棺,龍麒麟正從兩山之間飛過,卻見兩旁的山崖上懸掛的黑棺幾乎將山崖貼滿,讓山體變得烏黑。

    他飛速數了數,這里棺材數量只怕有三五千口之多。

    “這里是……養尸地!”

    他張開丹霄天眼看去,頓時看到陰風陣陣,愁云慘淡,籠罩群山。

    這里的確適合養尸。

    根據西土的地理圖,這里應該是雷山城東方八百里左右的下郡,下郡正是西土柳家的地界。

    “養尸地是柳家的地盤?這些尸體,是西土柳家所養?”

    他突然想到,尸體沒有靈,沒有神,可不正是西土神通者喚靈喚神的好材料?神通者的身體經過千錘百煉,更勝靈兵,而且長有四肢,戰斗起來說不定還能施展出神通,比靈兵還要有用。

    “升官發財!”

    突然,一聲高喝傳來,秦牧循聲看去,只見幾個纏頭男子正在取棺,一邊正在念著升官發財之類的句子,催動西土的神通,一口黑棺突然長出了腿腳,在峭壁上疾走如飛,轟隆一聲落地。

    咯吱。

    棺材蓋打開一線,里面直挺挺跳出一個女子,脖子僵硬的轉過來,看向秦牧,道:“莫非是中土來的天魔教主?”

    秦牧驚訝,他竟然看不出這棺中的女子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道:“正是秦某。敢問閣下是?”

    “柳家柳如茵。”

    那女子從棺槨中縱身跳起,落在地上,道:“聽聞教主帶著小公主進入我西土,小公主何在?”

    秦牧牽著熊琪兒的手,微笑道:“小公主在此。”

    柳如茵看向熊琪兒,眼中精光大放,頓時尸氣滔天,山崖上的一口口黑棺自動生出腿腳,飛速從山崖上奔下,還有的棺槨漂浮在空中,棺材蓋打開時發出的咯咯吱吱聲不絕于耳,一具具不知是死是活的“尸體”紛紛從棺槨中坐起,紛紛向熊琪兒看來!

    秦牧探手將青龍珠從熊琪兒的小背囊中取出,塞入熊琪兒手里,淡然道:“柳如茵,你們柳家似乎圖謀不軌啊。”

    那柳如茵見到這枚青龍珠,不由抬袖遮面,發出凄厲尖叫,驚恐道:“你不要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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