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通訊模塊被物理拆除了,那些劫機者似乎一開始就沒有對話的打算,拆的真特娘的徹底,就連備用的通訊系統都給拔了。還有遠程控制模塊和自動駕駛系統……該死!”
蹲在控制臺前的,是一名個頭不高、戴著眼鏡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范晟,是泛亞某家航天企業的工程師。
大概一個星期前,他前往天宮市參加學術報告會,結果卻沒想到在回家的途中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不過也得虧了他在這里,否則小艾派來接自己的那臺仿生人已經在先前的戰斗中報廢掉了,陸舟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看著滿頭大汗的范晟,陸舟皺起了眉頭問道。
“能修好嗎?”
“修好是不可能的,這種暴力拆除的方式,他們壓根就沒考慮過還要將這些玩意兒裝上去,”范晟的臉上浮現了一絲苦笑,抬起胳膊擦了下額前的汗水,“不過還好,萬幸他們對這艘運輸艦的了解還是不夠到位。我把設施維護系統上的發信裝置的設置改了下,切換到了開發者模式。雖然信道窄了點,但如果只是音頻通話,應該還是可以的。”
陸舟立刻道:“現在可以用嗎?”
“已經可以了……我這邊收到了陌生的通訊請求,應該是泛亞艦隊那邊注意到了我們這邊的異常。”
陸舟:“立刻接通他們!”
范晟趕緊點了下頭,十指在全息面板上迅速的敲擊了幾下。
“好的……搞定!”
全息面板上的光影變幻,將一張視訊通話的窗口,很快呈現在了陸舟和范晟兩人的面前。
雖然視訊窗的位置是一片雪花白,看不見站在視頻那頭的人,但從那邊傳來的不斷重復著的聲音,卻是可以清晰聽見的。
“……這里是泛亞第一艦隊,N-177航班,請問能聽見嗎?”
“如果能聽見的話,我方希望與貴方展開對話,不管貴方所求為何,對話和和平的大門永遠敞開……”
深深吸了口氣,陸舟開口說道。
“這里是N-177航班……我是航班上的乘客,我們已經從劫機者的手中,奪回了航班的控制權。”
對面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為這個消息感到驚訝。
陸舟安靜的等待了兩秒,通訊頻道的那頭很快傳來了應答聲。
領航員:“可以減速嗎?”
“可以……我們已經關閉了主引擎,但自動導航模塊已經被劫機者拆除,兩名機長也已經被劫機者處決,”看著導航儀上顯示的航道數據,陸舟一臉頭疼地說道,“你們最好派個人過來幫我們一把……那些劫機者都能登上這艘運輸艦,你們應該也有辦法吧?”
這一次通訊頻道那頭沉默的時間有點久。
領航員:“……N-177航班,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希望您能保持冷靜。”
從那沉重的語氣中,陸舟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了什么,心情不禁沉入了谷底。
看了一眼旁邊的范晟,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你說吧。”
領航員:“在37分鐘前,你們已經錯過了最后的減速窗口期。”
陸舟:“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回不來了?”
領航員:“是的……”
陸舟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看了旁邊的范晟一眼。
“是這樣的嗎?”
范晟的臉色一片蒼白,嘴唇顫抖的輕輕點了點頭。
“……有這種說法。但不至于吧?應該還能搶救下吧!你們的登陸艇呢?至少給我們送些補給……”
“海豚230運輸艦擁有12對K-15電推主引擎,在縱向加速方面即便是泛亞第一艦隊的哨兵級巡邏艦買工質荷載從最近的太空港出發,不考慮返航,也很難在72小時內達到和你們相同的速度。而救援的窗口期僅僅只有11小時,一旦你們和地月系統擦肩而過,最快也需要兩周時間,我們的空母才能和你們的航班在距離地月系統3700萬公里的軌道上完成對接。”
陸舟看著范晟,繼續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
范晟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
“海豚型民用運輸艦在設計之初,就是為了方便乘客快速往返于地月系統和火星系統之間,因此在尾部裝上了12對主引擎……如果只是單純賽跑的話,攜帶了彈藥和續航補給的軍用運輸艦,還真不一定追得上。”
“那些空賊為了埋伏我們,恐怕從一個星期前就開始準備了……”
就在范晟向陸舟解釋著原因的時候,泛亞第一艦隊的指揮部內,看著一片雪花白的視訊窗口,楊武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名領航員的肩膀。
“讓我來和他們溝通吧。”
領航員看了司令一眼,見后者點了點頭,于是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接替那名領航員坐在了控制臺前,楊武盯著那一片雪花白的全息視訊窗口,用嚴肅而沉穩的聲音,開口說道。
“這里是泛亞第一艦隊司令部,我是楊武,軍事行動顧問。”
“雖然很抱歉通知你們這個消息,但你們平安返航的可能性已經非常微小。即使是最佳狀況,我們的救援人員抵達也需要兩周的時間。因此我們需要你們采取一些必要的自救措施,來避免最糟糕的情況發生。”
“……如果你們能夠控制這艘航班的,我希望你們能打開左轉向引擎,改變當前航道,避免直接與天舟號空間站相撞。”
陸舟:“向左轉向多少度?”
楊武:“如果你拿捏不準,就保持左轉向引擎滿功率運行720秒以上。”
720秒……
滿功率轉向720秒,這等于是直接避開地球,一頭扎進無人的深空中了。
陸舟:“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放棄嗎?”
楊武語氣嚴肅說:“我們從來沒有放棄你們,也絕對沒有讓你們放棄的意思。只是為了天舟號還有空間站上數萬居民的安全,希望你們能和它保持足夠的安全距離。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營救你們,但也希望你們為大局著想。”
“請問你怎么稱呼?”
“楊武。”
“楊武同志,”凝視著全息視窗中的一片雪花白,陸舟的語氣漸漸沉了下來,“艦上有兩百多名乘客,他們之中大部分是我的同胞,也有來自世界各地其他國家和組織的人民。我認同你大局為重的觀點,但事情還遠遠沒有到那一步。只要我在這里,我還活著,我就不會允許他們平白無故的死去。”
楊武:“你會駕駛運輸艦嗎?你想干什么?”
陸舟淡淡一笑。
“原理其實都差不多,區別只是操作變得煩瑣了些。航天的本質是數學問題,而只要是數學問題,就是有解的。”
楊武瞇了瞇眼睛,盯著一片雪花白的全息屏幕,沉聲說道。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我只需要你們這邊配合我一下。”
通訊中斷了。
N-177航班似乎下定了決心,要拿自己和天舟號的命運賭一把,一意孤行地沿著既定的航道繼續前進。
泛亞第一艦隊指揮室內,此刻已經被緊張的情緒包圍。
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限,死死地盯著雷達上的那個閃爍的綠點。
“航道沒有改變,N-177號航班正在航向天舟號!”
“預計將于11小時后發生碰撞!”
“瞄準它們吧,我們不能讓天舟號上數萬居民冒險!”
“他們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但凡有的話,哪怕是1%——”
“也不是完全沒有,”看著爭論者的顧問團隊,一直沒有說話的航天技術顧問,忽然開口說道,“雖然可能性恐怕比1%還要小……”
司令立刻看向了他:“怎么說?”
“彈弓效應,”看著司令,航天技術顧問繼續說道,“雖然按照目前的航道來看,他們剩余的燃料已經無法通過正常手段返航,但如果利用彈弓效應的話,未必不行。”
陸軍顧問皺了皺眉頭,詢問說道。
“彈弓效應?我記得那不是用來給無人探測器加速的嗎?”
“并不一定是加速,當行星在水平面上向右運動的時候,如果飛行器從行星的左側以合適的角度飛掠行星,會受到行星一個向右的沖量。理論上來講,如果他們從同步軌道上飛掠地球的話,只要切入的角度合適,是可以利用彈弓效應延長救援窗口期的。”
司令:“能夠延長多長時間?”
“我說不好,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問計算機嗎?”
司令立刻看向了所在控制前臺的工作人員,下令說道。
“啟動AI戰場分析系統,我需要知道該計劃的成功率,以及可能的風險。”
全息屏幕上的進度條微微閃爍。
很快,評估之后的結果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而這個結果,也讓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成功率2%……飛掠同步軌道與天舟號空間站相撞的概率75%……媽的,這還是在假設N-177航班上有經驗豐富的駕駛員的情況下!”
“太難了!太多的變量難以把控!說白了,彈弓效應根本無法精確地對運行速度和方向進行把控,就算是經驗豐富的駕駛員,也不會將它當做是一種常規的加減速手段!”
“這簡直是在胡鬧!”
“他們已經瘋了!”
司令臉上面無表情,死死捏緊了拳頭,似乎是在掙扎著什么。
站在旁邊,楊武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問了一句。
“值得嗎?”
一座城的人為一艘船的人冒險。
這真的值得嗎?
……
老實說,對于是否值得這個問題,陸舟并沒有花太多時間去考慮。
身為一名學者,他現在所考慮的問題只有一個,那邊是在當前情況下的最優解。
一個個精密的參數垂直堆砌的積木,無論是對哪一項參數做出調整,稍有不慎都可能導致極其嚴重的航行事故。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還有11個小時便會飛掠地球同步軌道,并有極大的可能性與天舟號空間站相撞。
說實話,窗口期非常短暫,何況是最復雜的手動駕駛。
他的計算必須準確無誤,哪怕一個微小的誤差都不行。
想要活下去,他就必須精打細算地利用好每一分工質儲備,并在關鍵的時刻點燃側向引擎,利用彈弓效應完成最后的減速。
站在陸舟的旁邊,那名叫范晟的工程師,忽然面色絕望地開口說道。
“我敢打賭,我們一定被瞄準了。”
“瞄準?”
“我們現在就像一枚導彈,直挺挺地撞向天舟號,”范晟臉上滿是苦澀的表情,“在他們的眼中一定是這樣,軌道防御武器一定會作出反應。如果我是他們的話,肯定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我相信它一定不會發生。”看著范晟,陸舟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去客艙里休息一會兒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范晟:“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嗎?”
陸舟:“彈弓效應。”
范晟張了張嘴,隔了好一會兒,才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句話來。
“簡直是瘋了……”
離開了駕駛艙之后,回到客艙的范晟,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太沉重,沉默地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倫納德教授嘆了口氣,有些憂傷地看向了駕駛艙外的星空,“我們是不是已經死定了?誰能給我個明白嗎?”
范晟:“……沒有那么絕望,但也沒好到哪里去。”
十一個小時的等待是如此的漫長。
全世界的視線,都被牽扯到了那艘從深空中駛來、并且已經失控的航班上。
已經來不及撤離的軌道居民們,自發地來到了落地窗前,為那漸漸靠近的飛船祈禱,也為他們自己的命運祈禱。
在他們的瞳孔之中,只看見一道黑影越來越近,遮住了他們眺望月球的視線。
這時候,奇跡發生了。
即便在天文距離上無限的接近,但龐大的艦身最終還是沒有撞上,而是與天舟號擦肩而過。
坐在駕駛艙內的陸舟緩緩松了口氣,整個人虛脫地坐在了駕駛位上。
客艙內,神經繃緊的倫納德教授,目光死死地盯著窗外那巍峨的堡壘。
在這天文尺度的航程中,他甚至能夠清晰地看見,窗外那些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他們的軌道居民們。
而對面,同樣看到了他和他們。
這大概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瞬間。
至少,是之一!
一個來自100年前的人,拯救了一架失控的航班,以及航班上的所有人。
而即使是最后一刻,人們仍然沒有放棄希望,選擇了相信彼此。
“在我們那個年代,通常是做最壞的打算,即便我本人并不是悲觀主義者……”
摘下了頭頂的帽子,將它收在了懷中,楊武看向了司令,鄭重的說道,“是您的勇氣拯救了那二百多名乘客。”
“我們同樣做最壞的打算,來自2050年的楊同志……”深深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司令緊繃著的肩膀總算是松弛了下來,帶著他回應了一個略顯輕松的微笑,“只是相比之下,還有那么多人相信著我們。”
“哪怕是看在那些信任著我們的人的份上,我也不愿讓他們失望。”
這場災難會讓泛亞的人民更加團結。
雖然,類似的事情,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N-177航班上。
歡呼和喝彩聲,再一次地響起。
從同步軌道上飛掠而過的飛船,從地球的背日面正向著向日面緩緩航行。
就如同俯瞰著日出一樣,晨曦的光輝點亮了那蔚藍的地平線,在那斑駁光彩的照耀之下,那顆星球是如此的美麗。
扒在窗前的孩子,眼巴巴的望著窗外那令人震撼的一幕,小手緊緊地攥著,就像是抓住了夢想。
他并不知道自己剛剛經歷了人生中最危險的一刻。
他只知道的是,土生土長在火星的他,此刻看到了人生中最壯觀的一場日出。
興奮地回過頭,他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媽媽,那就是地球嗎?”
那稚氣未脫的奶音中,充滿了對美好事物的向往。
坐在他旁邊的母親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道。
“是的。”
“那里,就是媽媽出生的地方……”
(本章完)
最新網址: N-177航班減速成功。
泛亞第一艦隊的巡邏艦在11小時前就已經出發,預計48小時之后便能追上他們。
屆時會有專業的飛行員前來接管航班,并由專業的設備為航班補充推進用的工質,帶他們回家。
另一邊,劫后余生的乘客們,和航班上的6名空乘人員,自發的組成了臨時救助會,維持航班上的秩序,并為老人孩子以及其他的乘客們,分發食物和飲用水。
當陸舟再次返回客艙內的時候,不少人都向他送上了擁抱和感謝。
還有的人希望和他交換虛擬社群的賬號,然而對于什么虛擬社群之類的東西,來自21世紀的陸舟完全是一頭霧水,最后只得留下了一串讓其他人更加一頭霧水的企鵝號,敷衍過去了。
吃完了午餐之后,陸舟離開了座位,起身去了客艙外的走廊。
兩名劫機者的尸體已經被搬走了,由乘客們組成的志愿者們,拖到了已經空蕩蕩的仿生人休息區內。
至于地上的那堆仿生人殘骸,這沒有人去動它們,似乎是打算交給它們的主人和泛亞當局去處理。
沒有花費多少時間,陸舟很快找到了那臺銹跡斑駁的老式仿生人。
在先前的戰斗中,那個穿著外骨骼裝甲的劫機者已經用粗暴的方式將它徹底摧毀,因此躺在那里的只是一堆殘骸而已。
不過,即便是如此,陸舟仍然想對它道一聲感謝。
“謝謝。”
看著那臺已經不會再動彈的仿生人軀體,陸舟閉上了雙眼,為它默哀了一會兒。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也沒什么對話交流,但在這短短的幾天里,它已經救了自己兩次。
也許是因為和小艾相處了太長時間的緣故,對于那些特別像人類的AI,他總覺得自己沒辦法完全將他們當做是機器來對待。
咋說呢?
大概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吧。
“嗚嗚……”
在返回客艙的路上,陸舟看見了一個扎著可愛的馬尾辮、約莫只有七八歲的小姑娘,正傷心地用小手抹著眼淚,蹲在地上小聲的抽泣著。
走上前去,陸舟在她的身前蹲了下來,用安慰人的語氣詢問道。
“和家人走丟了嗎?”
“我的尾巴……她……她壞掉了。”
“……尾巴?”
抬頭看向了陸舟,小姑娘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攤開了攥著的右拳,露出了被她捏在手心的那張像是記憶卡一樣的東西。
“尾巴……是麗麗的好朋友,每次我難過的時候,她都會唱歌給我聽,還會安慰我。”
說著說著,小姑娘的聲音更傷心了。
她吸了吸鼻子,低頭看向了手中的記憶卡,用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說道。
“……放心吧,等麗麗回到地球上,攢夠了零花錢,一定會修好你的。到時候,給你換一具,更漂亮的……”
陸舟:“……”
原本他還以為“尾巴”是什么,沒想到居然是仿生人。
想到先前為了救自己,小艾派來的那臺仿生人將整艘艦上的仿生人都給激活了,他的心中也是不禁有些慚愧。
要是他現在身上有錢就好了。
如果自己有錢的話,一定按照最貴的配置賠給她一臺。
不過很遺憾,他現在身上僅有的那點盤纏,都是從一個英國佬那里借來的。等航班到站了之后,他還不知道自己能夠繼承到多少屬于自己的“遺產”。
“如果你的尾巴知道,你因為她的事情這么難過,想必它一定會很傷心的……”蹲在小女孩身前的陸舟,摸了摸她的頭,并像她遞出了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快去找你的父母吧,他們都在擔心你。”
“嗯……”
或許是被那陽光帥氣的笑容給感染了,小姑娘點了點頭,雖然眼中還掛著淚珠,但比起剛才已經好多了。
站起身來拍了拍裙角,她禮貌地向陸舟低了一下頭,說了聲謝謝之后,便朝著客艙的方向,啪嗒啪嗒地跑掉了。
望著小姑娘離去的背影,陸舟思索了一會兒之后,回到先前那堆機器殘骸旁邊。
在上面摸索了一陣子,他從那臺已經壞掉的仿生人胸口,中抽出來一只約莫有口琴大小的、形狀類似的黑色長方體。
“這就是記憶卡嗎?”
看起來比那個小姑娘手上的那個笨重許多,不過接口和形狀倒是基本吻合。
果然是因為機器太舊的緣故嗎?
“……等回到了地球上,我也給你換一臺新的身體好了。”
至少換個能說話的那種。
當然,前提是先攢夠錢再說……
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的陸舟,看了一會兒窗外的風景,便轉身回到了客艙內。
當他再次回到客艙內的時候,人們也總算是宣泄完了劫后余生的喜悅,不再朝著他吹口哨,或者干一些雖然是善意,但卻令他感到困擾的事情了。
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陸舟從座椅上取下了腦機神經接口,正準備連接到機上的數據庫中,繼續給自己的知識充電。
然而就在這時候,距離他座位不遠的位置,一名面容姣好、身材頗有成熟女性魅力的女人安頓好了襁褓中的孩子,從座位上起身,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我想對您說聲謝謝。”
聽到了這句話,陸舟抬頭向她看去,認出了這位女士,就是他先前救下的那位母親。
“不客氣,”陸舟看著她點了下,隨口問了句,“說起來,你的丈夫呢?”
“我沒有丈夫。”
“……抱歉,問了個沉重的問題。”
“哪里,不是您想的那樣的,”那成熟的女士莞爾一笑,“說起來,先生您是休眠者吧?”
看著一旁的倫納德教授向自己瘋狂擠著眉毛,陸舟雖然搞不清楚他想表達什么,但想了想之后,還是模棱兩可地給出了回答。
“……這也能看得出來嗎?”
“很多凍齡時間較長的休眠者在蘇醒之后,對于當前社會的道德觀和價值觀都會產生許多困惑,尤其是婚姻和家庭方面。”
“比如?”
“比如,在這個時代,其實已經不存在一個世紀前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家庭概念了。雖然一部分人還是會結婚,但大多數人還是會更傾向于獨自生活,以及擁有一臺百依百順地仿生人伴侶。至于愛情,虛擬世界中存在許多類似的代替品。”
陸舟看向了倫納德教授,向他投去了意外的眼神。
倫納德教授聳了聳肩膀,說道。
“……她說的沒錯,大概半個世紀前就不興老掉牙的那一套了。我的父親是在五十歲那年生的我,通過人造器官和科學的手段。我沒有母親,但大概知道我的供卵者是一名意大利血統的女性,只是從來沒見過她。”
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還有這樣的過去,陸舟目瞪口呆地看著倫納德教授,不知該說什么地張了張嘴。
“這也太……”
“想同情我的話還是算了,我覺得這樣其實也挺好的。而且大家都是這樣,如果是雙親家庭,反而會顯得很特別。”
陸舟張了張嘴,還是無法理解這種奇怪的觀念。
他認為自己的觀點已經是比較超前的了,能夠接受一輩子不婚,也認為沒必要為了將就而選擇一個不愛的人,僅僅只是為了延續DNA,但他果然還是接受不了這種隨便的家庭觀念。
一個沒有父親或者母親的小孩,真的能夠擁有一個健全而完整的童年嗎?
總覺得,如果從一開始就要剝奪原本應該屬于某人的某樣東西,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讓它來到這個世界上。
這既是對自己,也是對孩子的負責。
然而在這個時代,他所理解不了的東西,似乎已經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的腦袋有些亂,直覺告訴他這樣不太好,但哲學畢竟超出了他的專業范疇,究竟不好在哪里他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
“……當然了,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也有很多情侶會走進婚姻的殿堂,只是如今的社會更加包容,并不排斥、更不會去迫害不同意見者。”
說著,那位頗有成熟女性風韻的女士,回頭向陸舟拋去了一個笑容。
“……而且,在看到了先生您之后,我感覺自己又相信愛情了。”
這算是在……
撩我?
隱隱約約地從那視線中讀出了一絲熱情,陸舟略微遲疑了下,滿眼困惑地說道:“……可是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名字這種東西只是一個代號,我更看重的是你身上的成熟、穩重、可靠和……唔,男人味的感覺?反正和你旁邊的那個娘娘腔不太一樣,我還是挺中意你的。”
一聽到這句話,倫納德教授頓時不樂意了,反駁了一句說的。
“什么叫娘娘腔?你哪只眼睛看出來——”
無視了倫納德教授,那個女人笑盈盈地走近了一步,看著陸舟繼續說道。
“那個時候只有您勇敢的站了出來,拯救了我和我的孩子,還有那個幫助我的小姑娘,不是嗎?如果可以的話——”
“抱歉,我已經有中意的人了。”
雖然她和其他人一樣,都已經成為了時代的記憶……
對于陸舟的回答感到了一絲意外,那頗具成熟韻味兒的容顏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
不過很快,那驚訝便化作了盈盈笑容,她繼續說道。
“如果您覺得心靈的羈絆過于沉重,我不介意和您發展另一種伴侶關系。”
陸舟:“抱歉,我介意。”
女人:“……”
轉頭看向了陸舟,他開口說道。
“你不該拒絕她。”
“為什么?”
“你現在是黑戶,就算有身份卡,多半也沒有登錄到戶籍數據庫,沒有泛亞合作的福利,辦不了個人賬戶,并且早晚有一天會穿幫。而且你是非正常手續冷凍休眠到這個時代,你的身份信息沒有凍結,只怕早都被注銷了,想辦理泛亞的戶籍手續可沒那么簡單……”
偷偷看了旁邊一眼,見沒有人看向這邊,倫納德教授湊近了陸舟旁邊,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懂一點漢語,聽那位女士純正的普通話發音,應該還是華國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什么?”
“泛亞合作的諸多成員國戶籍中,含金量最高、最難辦理的就是華國的戶籍了。你要是和她原地結婚,滿個月成功入籍,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我借你的信用點還——”
“滾。”
或許是被陸舟語氣給嚇到了,倫納德教授很慫的縮了縮脖子,立刻閉上嘴不再提這茬了。
……
陸舟原本以為,自己的拒絕已經夠不委婉的了,然而卻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時代的人們在感情方面的熱情和奔放。
這兩天的時間里,那個女人一直都在有意無意的接近他,要么便是說著些大概是從哪本段子書上抄來的土味情話。
也許是因為這個時代的人們表達愛意的方式實在是過于坦誠,以至于陸舟除了感覺到尷尬之外,更多的還感覺到了被冒犯的不適。
對陸舟的反應產生了困惑,倫納德教授在觀察他兩天之后,終于忍不住說道。
“別告訴我……你其實喜歡男人。”
正在喝水的陸舟,差點沒有被吸管里的液體給嗆死,干咳了好幾聲才緩過勁兒來。
“咳咳!什么玩意?”
干!
劫機都躲過去了,這要是被水給嗆死了,那也太憋屈了。
“我只是純好奇,”倫納德教授聳了聳肩膀,看了那個前排的背影一眼,“就算不喜歡,為什么不試一試呢?還是說你只是介意她有孩子?”
“為什么非得一定浪費時間去試一試呢?我無法認同你的邏輯……”反問了一句之后,陸舟將飲用水袋放在了一邊,用帶著一絲批判的口吻繼續說道,“而且在我們那個年代,表達方式會更委婉一些,反正我是不太能接受。”
“原來如此……這倒是一條頗有價值的信息。”
聽到這句話之后,倫納德教授捏著自己的下巴點了點頭。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陸舟不動聲色地離他遠了些。
微微愣了下,倫納德很快意識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咳了一聲,趕忙解釋說道。
“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指的是古代文化研究意義上的價值。”
陸舟“……”
……
與天舟號空間站擦肩而過的第四十八小時,泛亞合作第一艦隊的兩艘巡邏艦,幾乎是掐著整點抵達了失控的n-航班。
在完成了并軌操作之后,兩艘巡邏艦將n-航班夾在了中間,由停靠在巡邏艦上的維修無人機,對航班進行了推進工質的補給。
看著登上航班的泛亞士兵,陸舟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輕松了下來,而客艙內其他一張張疲憊的臉上,也紛紛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這大概是他們有生以來,坐的耗時最長的一趟航班了。
雖然對于陸舟來說,這才是一趟從火星前往地球的航班,“正常情況”下需要耗費的時間。
除了分發慰問品之外,泛亞合作的士兵還依次檢查了艦
上乘客的身份卡。
一方面是杜絕安全隱患,防止有那些空賊的同伙還藏在乘客中,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核對是否有人失蹤或者遇害。
老實說,當檢查到自己的時候,陸舟還是下意識地緊張了下。
畢竟自己算是個黑戶,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查出問題,還真有點不太好解釋。
不過好在他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小艾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可靠。
掃描他身份卡的那名士兵沒有發現任何問題,禮貌地將卡片還給了他,然后便走向了下一名乘客。
或許是出于不打攪的緣故,這些士兵和他們這些普通乘客并沒有太多的交集。
在回收了那幾具尸體以及仿生人殘骸之后,他們之中一部分人便返回到了巡邏艦艦上,只留下了駕駛員和兩名陸戰隊員在航班上。
陸舟也不知道他們在看到了那幾具尸體之后,會在調查報告中寫些什么東西,但說實話,他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兒玩兒大了。
磁力彈弓倒還好解釋,那個氮氣護盾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才好了。
不過有意思的是,那些泛亞合作的士兵并沒有過多的盤問他,只是對他的勇敢舉措表示了驚訝和敬佩,然后便忙其他事情去了。
隨著工質補充完成,n-號航班開始返航。
由專業的駕駛員操作飛船,并且對那些被拆除的模塊進行了修復,后半段的航程幾乎沒有發生任何波折……
一直到天舟號空間站,再一次映入了陸舟的眼簾。
“航班將于分鐘之后到達,你們將在天舟號空間站上稍作停留,然后搭乘穿梭機前往長三角城市群的金陵市。”
“關于賠償的事情,后續會有泛亞航空公司和亞洲平安以及空管局與你們協商。而事故的原因,我們也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后,第一時間告知諸位。”
“我們對你們的遭遇感到真誠的抱歉……”
那名陸戰隊士兵后來又說了些什么,陸舟已經沒太聽清了。
看著重新浮現在弦窗上的那顆蔚藍色的星球,還有那座如山岳一般巍峨的太空港口,他的心中寫滿了震撼之余,心跳也逐漸加速了起來。
很難用三言兩語去描述此刻他心中沸騰的感情。
印在他眼中的除了那抹巍峨的太空港口與蔚藍的行星之外,還有一部分是興奮,一部分忐忑,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
他已經離開了一百年。
而一百年是個什么概念?
很多人用盡一生的時間,可能都無法感受這其中的滄桑和世代的更迭。
但對于他而言,一個世紀前的種種,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全都變了樣……
……
泛亞,長三角城市群,金陵。
空天機場的著陸區旁邊,等候著一片黑壓壓的人群。
除了一部分看熱鬧的人之外,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個人媒體和記者,以及泛亞合作的官方人員。
一架架直播用無人機漂浮在人們的頭頂,鏡頭一刻也不挪開地對準著遠處的天空。
今天是n-航班乘客回歸的日子。
自從這趟航班被劫持之后,這艘偏離航道的運輸艦便成為了世界媒體關注的焦點。
這可是泛亞合作的航班!
世界第一強國主導的區域聯盟!
究竟是誰膽子這么大,居然敢以這樣的方式,挑釁強大的泛亞合作。
幾乎全世界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這場劫機事件的進展,等待著泛亞合作后續的回應,以及為航班上的乘客們祈禱。
而
現在,在一連串的壞消息之后,終于有了一件好消息傳來。
那些被劫持的乘客們,終于被接回了地球。
最多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將在這里降落……
“……現在我們面前的,是泛亞合作長三角城市群金陵市空天機場。”
面對著采訪無人機的鏡頭,一名穿著時尚的記者小姐姐手中握著錄音筆,用興奮的聲音對現場的情況解說著。
“很快來自天舟號上的穿梭機將在這里著陸,我們的同胞將平安的——快看!他們來了!”
正說話間,遠方的天空浮現了一抹銀白。
只見一架梭型的穿梭機鉆出了云層,朝著地面越來越近,最終平穩地降落在了著陸區的空地上。
一輛活動舷梯靠近了過去,隨著氣動式扶梯的彈出,精準地對接在了打開的艙門上,那一張張令人翹首以盼的面孔,終于姍姍來遲地出現在了鏡頭前。
從穿梭機上走出,刺目的陽光映入了眼簾,陸舟下意識地瞇起了雙眼。
而當他終于適應了那地球上的陽光,眼花繚亂的景象,頓時映入了他的眼簾。
“感謝您,泛亞人民的英雄!”
一位穿著正裝的中年男人上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握著他的手并露出了滿口白牙的笑容。
“我代表泛亞合作向你致以最高的敬意和感謝!歡迎您,歡迎你們,歡迎回家!”
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陸舟與他握了握手之后,看見了身后那如潮水般涌來的錄音筆、鏡頭、采訪無人機。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一雙雙狂熱到令人窒息的視線和如潮水般的問題,便一齊向他涌了上來。
“聽說是您解決掉了航班上的劫機者?”
這大概是最簡單的問題,陸舟給出了一句模棱兩可的回答。
“……算是吧。”
雖然有七成是小艾的功勞,剩下的三成功勞,系統提供的高科技武器至少得占兩成。
然而,現場的記者們從這三個字中感受到的份量,卻和輕描淡寫說出這三個字的他截然不同。
現場的氣氛,小小的高chao了一下。
“方便透露下具體的細節嗎!”
“……抱歉,我不想回憶那件事情。”
這是倫納德教授對他的建議,如果是不想回答的問題,直接拒絕掉就行了。
在世紀,無論是記者的采訪,還是誰的問詢,除非是某些特殊罪名的指控,否則即使是法院,也無法強迫一個不想說話的人開口。
果然,在他直截了當的拒絕掉了之后,那名記者雖然表情相當的遺憾,但還是沒有繼續追問相關的細節。
不過,雖然推掉了這個問題,但后面還有一堆問題等著他。
只見一位年輕的記者小姐姐擠到了人群的前排,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激動地說道。
“英雄,可以問一下您的名字嗎?”
名字……
“我……”
面對著面前的錄音筆,陸舟張了張嘴。
他本想念出身份卡上的那個名字。
不過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他卻是忽然改變了主意。
他就是陸舟。
自始至終都是……
這是他的父母寄予他的期望,也是這個世界對他的認可,并不是什么值得或者需要去掩飾的事情。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
面對著那一只只錄音筆,還有那一雙雙或崇拜、或激動、或好奇和面無表情地看向自己的視線,他環視了一圈周圍的鏡頭。
用清晰而肯定的語氣,他將那句未說完的話,說出了口。
“我是陸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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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還未完全落下。
現場的氣氛,一瞬間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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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亞第一艦隊指揮中心。
坐在全息電腦前,信息技術專家推了推眼鏡,神色凝重地繼續說道。
“……而且是刪的很干凈的那種,所有的痕跡都被抹去,一點數據殘留都沒有。”
“刪除了?”司令微微皺眉,“黑匣子中的備份呢?”
“……雖然這么說聽起來會有些匪夷所思,但看時間軸標記,從我們確認航班被劫持之后的數分鐘里,黑匣子就停止了數據的寫入。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將它關掉了一樣。”
指揮室內的人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尤其是來自泛亞航空和東亞重工的工程師,他們臉上的表情更像是便秘了一樣,滿臉的不敢相信。
關掉黑匣子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但是在飛行過程中,通過非正常途徑關閉黑匣子,這個就是重大的“事故”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一次普通的劫機,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有搞清楚n-航班上到底發生了什么,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當然最讓人想不通的還不是這個……我對一部分無人認領的仿生人記憶體進行了破解,發現里面有人為改動的痕跡。”
聽到信息技術專家的說法,抱著雙臂的司令皺了下眉頭。
“人為改動?”
“嗯……不過雖然改動的痕跡無法抹去,但具體改動在哪里,我這邊卻暫時還沒弄清楚。黑入這些記憶體的黑客很小心的抹去了所有的操作記錄,我甚至懷疑……這些入侵痕跡,會不會和這起劫機案件本身存在關聯。”
參謀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雖然沒有監控錄像,但從現場的打斗痕跡來看,那些仿生人是遭到了劫機者步槍掃射。從邏輯上來講,那些劫機者沒必要無緣無故的去掃射這些仿生人……會不會有人利用了這些仿生人系統中的漏洞,攻擊了那些劫機者?”
“不可能,”那信息技術專家斷然否決說道,“從ai的底層邏輯上,仿生人就被禁止襲擊人類。如果您的假設成立,我們所面臨的問題,恐怕比劫機本身還要可怕。”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仿生人的大規模應用,極大的填補了東亞地區人口老齡化帶來的勞動力短缺。這些仿生人雖然缺乏創造性,但卻足夠的聽話,因此在服務行業和純粹的體力勞動方面具備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而在世紀,以泛亞地區的平均受教育水平,由仿生人從事的那些低端且高強度的工作,也是一般人根本不愿意去做的。
可以說仿生人技術的突破,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泛亞合作乃至世界各地區的繁榮。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仿生人技術本身安全的基礎上。
一旦仿生人不再安全,他們將面臨的可能不只是一條高附加值的產業鏈受到重創,更是是數以億計的定時炸彈。而這些炸彈已經融入了社會的各個角落,甚至連拆除的可能性都沒有。
失去了仿生人的泛亞合作,將同時掉進勞動力短缺和生產價格指數上漲的雙重陷阱。即便是與泛亞合作的經濟體量,也很難再繼續維持當前高福利、高公共設施支出的財政模式。
因此,即便是知道這種可能性存在,絕大多數人也根本不愿意做出這樣的假設。
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司令輕輕咳嗽了一聲,強行結束了這個話題。
“那就是有人駭入了仿生人的系統,用那些仿生人做肉盾牽制了那些劫機者……無論如何,相比起劫機事件,這種事情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一會兒我會做一份報告出來,如果安全局那邊的人感興趣,就交給他們去查吧,那是他們的工作范疇。不過我還是建議將這件事情放一放,特殊時
期有特殊時期的辦法,在當時那個情況下,艦上的乘客無論是采取什么行動,都是可以被寬容的。”
“話雖如此,但有些事情我還是放不下心來,”回想著先前的通話,楊武皺了下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想見下那個人。”
司令“誰?”
楊武“那個將航班從劫機者手中奪回,在駕駛艙內和我們取得聯絡的那個人。直覺告訴我,他應該知道一些內情。”
司令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苦笑。
直覺?
這還用得著直覺嗎?
是個人都知道,n-航班能夠獲救,肯定和他有關系。
先是干掉了劫機者,然后又神乎其神地算出了利用彈弓效應減速的最佳航道,一套教科書級的操作簡直秀翻了所有人。尤其是后者,直到現在泛亞第一艦隊的航天技術專家仍然無法相信,那種復雜的數學模型居然是可以靠人腦算出來的。
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他們現在已經站在新聞發布會上,面對著全社會的質疑道歉了。
然而,好奇歸好奇,法律卻是另一回事。
按照泛亞合作的法律,艦隊沒有執法權,他們不能在未授權的情況下,傳喚或調查任意成員國的公民。
“這件事情還是交給情報部門去管吧,我們把現場搜集到的證據調查一下就行了。”
楊武仍然不愿放棄地說道“可以告訴我他的身份嗎?我想通過私人途徑拜訪一下他。”
司令“航班里應該有登記他的身份信息……不過我不建議你這么做,這涉及到公民。如果他非要上綱上線的話,你的處境會非常尷尬。”
楊武皺了皺眉頭,感到了一陣棘手。
他想拜訪那個人倒不完全是出于好奇,而是有些放不下來的感覺。
至于這種感覺來自哪里,他也說不清楚。
此刻,墻邊的全息電視中,正放映著現場采訪的直播,楊武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全息屏幕中的那個人身上。
瞇了瞇眼睛,楊武下意識的朝著那全息屏幕踏進了兩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
就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英雄,可以問一下您的名字嗎?”
面對著采訪自己的鏡頭和錄音筆,鏡頭中的那個人張了張嘴,略微猶豫了兩秒。
不過很快,那一抹猶豫和迷茫,便從他的眼中徹底散去了。
也正是這一剎那,楊武的瞳孔瞬間收縮,將這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和記憶中的某個片段對上了號。
那是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傳說了。
比他來自的00年更久遠……
從他孩提時起,長輩們便總是將那個名字掛在嘴上,并用那個人的故事——或者說傳說,來激勵著自己。
仿佛印證了他心中的震撼,鏡頭中的那個人緩緩開口了。
“我是陸舟。”
“來自一個世紀前。”
“……我不在的這一個世紀里,看來發生了不少事情。”
“讓你們久等了。”
“我回來了。”
數十公里外的醫院,一雙筷子啪地掉在了桌上。
一位面容剛毅的男人雙目死死的盯著全息屏幕中的新聞,眼中已是熱淚盈眶。
站在他的旁邊,一位皺紋縱橫的老人張大了嘴巴,臉上不自覺已是老淚縱橫。
嘴角抽動了下,他用哽咽的聲音,自言自語的絮絮叨叨著。
“……我得把這消息,告訴大長老……不對,我在說什么呢,這都世紀了……他老人家已經不在很久了。”
完全沒有聽到李局長在說什么,王鵬只是喃
喃自語了一句。
“他沒有死……”
塵封的記憶如同走馬燈一般閃過,他仿佛回到了一個世紀前的那片沙漠。
站在一片廢墟中的他幾乎已經放棄了求生,直到從那碎石黃沙之下,絕望地拽出了一條屏幕碎裂的腕載電腦……
他考慮過一萬種可能性。
從未想過,他還活著的可能。
更沒有想過,居然在一個世紀之后再次相逢……
拉格朗日點軍事基地。
正在看著新聞的李高亮旅長,猛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陸舟!
居然是陸舟!
別人可能認不出來,但他一定可以!
站在旁邊,一眾軍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看著在那興奮著的李高亮,他的副官咽了口唾沫,不明就里地問道。
“長官……你怎么了?”
“……沒什么!我和你說了你也不懂,”盯著屏幕中的那個人,李高亮捏緊著拳頭,最后興奮地揮了下手,“準備運輸艦,我要回一趟地球!”
此時此刻,地球上。
距離金陵空天機場不遠的金陵高等研究院舊址,一位正微笑著為游客們介紹著陸院士生前工作過的地方的仿生人導游,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將視線投向了不遠處的天空,那沒有感情的機械瞳孔,忽然蕩漾了一絲波瀾。
是他!
它的主人!
他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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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空天機場的海關休息室內。
坐在椅子上的陸舟,看著浮現在面前的全息視窗以及任務完成的情況,眼中不禁浮現了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
“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公開身份,還有至少一半的人認為我是在開玩笑”
當時的現場一片混亂,陸舟還記得自己是在機場工作人員的護送下,才成功脫離了記者的包圍。
以當時的場面來看,想必全世界絕大多數人都已經目睹了自己的回歸。
只不過根據系統任務完成給出的反饋,陸舟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這么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那里,居然只有49的人認同了他的回歸。
不過轉念一想的話。
有一半的人似乎已經不錯了。
如果要是秦始皇站在他的面前,并且表示自己因為在“蓬萊仙山”發現了外星人的飛碟,趟進休眠艙度過了兩千多年的歲月,他八成也會當個笑話來聽。
尤其是22世紀的傳媒技術如此之發達。
哪怕這個時代的人們還不至于完全掉進娛樂至死的陷阱,日常所接觸的信息量和21世紀的人們也肯定不在同一個數量級上,對外界信息刺激的敏感度也不是一般的低。
不過好在他登場的方式足夠的勁爆,至少讓一部分人重視了起來。
聽著走廊外傳來的腳步聲,陸舟眨了眨眼,驅散了視域之中的任務完成提醒。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休息室的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隨后兩名身份明顯不低的中年男女,在幾人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您好,我是李光亞,泛亞合作的理事長,”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為首的那名看向了旁邊的女士,介紹說道,“我旁邊這位是吳淑華女士,泛亞合作的秘書長。”
向陸舟微微點頭致意,那個叫吳淑華的女士,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說道。
“您好,陸舟先生。”
陸舟也點了點頭表示問好。
“您好。”
坐在了陸舟的對面,一番寒暄之后,李光亞認真地看著陸舟,開口道。
“你真是陸舟”
“是的。”
坐在陸舟對面的兩人交換了一下視線,從彼此的眼中看見了一絲古怪。
吳淑華“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但書上不是說,你已經死了嗎”
陸舟“理論上應該是如此,但我很幸運的發現了火星文明的休眠艙。”
火星文明的休眠艙
李光亞苦笑了一下,雖然在協調各成員國之間的工作時,他這位理事長偶爾也會遇上一些奇怪的事情,但像今天這樣奇怪的事情著實不多見。
“休眠艙呢”
陸舟無語道“這還用問嗎當然在火星上。”
李光亞咳嗽了一聲,抬了下手,示意吳秘書長暫時先不要追問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
看著陸舟,他用謹慎的語氣繼續說道。
“陸先生,暫且不管你是不是陸舟,這個稱呼應該沒錯吧”
因為航班上登記的信息是陸艾,所以這個模棱兩可的稱呼倒是沒什么問題。
陸舟點了點頭,表示沒有意見,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一般而言,通過正常途徑辦理的休眠手續,我們會在休眠艙、戶籍管理部門、冷凍人權益保障基金的數據庫中各自備份一份休眠者生前的身份信息。這其中包括他的dna、指紋、等等一些能夠證明它是誰的資料。只要這三方數據中有兩方是可以對上號的,那么我們就可以證明你是你。”
陸舟嘆了口氣,有些頭疼地說道。
“當時那個情況我到哪里去辦理這手續我還不能證明我是我自己了嗎”
“這是出于程序上的嚴謹考慮,而且您聽說過尼古拉斯案嗎”
陸舟“那是什么”
“一起發生在2031年到2100年之間,時間跨度超過70年的案件,”頓了頓,李光亞繼續說道,“大概在2031年的時候,一位名叫多恩尼古拉斯的北聯盟商人,在倫敦一家醫院被登記死亡。具體原因因為年代久遠,信息丟失等原因沒法調查,但2100年的夏天,就像是開玩笑一樣,一個自稱是多恩尼古拉斯的男人,宣布自己從休眠中醒來。”
陸舟隱隱約約猜到了他到底想說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假冒的”
“不是可能,而是就是。不過事實上,雖然后來他被證實是假冒的,但在當時那個情況下,他也是有很大可能會被認為是真的的。”
目光直直地盯著陸舟,李光亞理事長繼續說道,“那起案件最大的爭議,是一筆價值高達五千萬北聯盟信用點的遺產。雖然他的公司在2043年就因經營不善倒閉了,但他的后人仍然從他的手上繼承到了一大筆相當可觀的財富。然而如果他還活著的話,遺產繼承顯然是無效的。北海聯盟當局不但應該退還其錯誤征收的遺產稅,他的后人也應該將繼承到的屬于他那一部分的遺產全部退還至少退還還剩下的部分。”
“在庭審中,那個男人宣稱自己通過非正常的冷凍休眠手段來到了這個世界,因此許多手續不完整,這套說辭也勉強說得過去,畢竟在他躺下的那個年代,法律并沒有禁止非正規途徑的休眠,至少他的一切行為都是合法的。”
陸舟“最后的結果呢”
“北海聯盟法院駁回了他的訴訟,說來也很巧雖然他的dna和他的后人存在很大程度上的一致性,但并沒有辦法構成完整的證據鏈。就在案件審理陷入僵局的時候,他的后人通過某些途徑,弄到了多恩尼古拉斯本人在一次慈善募捐上留下來的指紋樣本。通過指紋對比,總算是給這個案件畫上了句號。”
“最后原告變成了被告,被以詐騙罪起訴,而那個自稱是多恩尼古拉斯的男人也在庭上當庭認罪,表示自己其實是多恩尼古拉斯私生子的后人,在打掃祖宅的時候恰好翻到了祖母的日記,于是突發奇想將自己整容成了祖父年輕時的樣子。”
陸舟一臉頭疼的說道“所以你們懷疑我是整容的”
然后為了騙取屬于陸院士的遺產
這聽起來也太扯了吧。
“我們有理由做出任何存在可能性的懷疑,”接替了李光亞理事長,吳淑華用嚴謹的語氣說道,“雖然北聯盟和我們屬于不同的法律體系,但泛亞合作這邊也發生過類似的案件。”
“一個在法律上本來死亡的人,忽然冒出來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和那個本來已經死掉的人的后人打官司,要求其歸還遺產或者給予一定的補償。我們雖然支持一個人拿回原本屬于他的財產和社會榮譽,但這畢竟是一件非常嚴肅且必須謹慎對待的事情,我們必須100的確保兩者是同一個人,而不是假扮的。”
陸舟嘆了口氣“那我該如何證明我是我”
李光亞誠懇說道“如果你信任我們的話,可以將這件事情交給我們去處理。不管是身份的確認,還是所有權的界定,這些事情都需要一些時間。”
“我沒什么意見,”思索了一會兒之后,陸舟繼續說道,“不過我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李光亞理事長的表情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說道。
“這個實在是不好意思,您的房子已經被地方當局開發成了文化旅游景點。就算我們承認了您的身份,地方當局也不太可能會將其歸還,畢竟他們已經翻修了好多次不過屆時我們會按照市場價格,以信用點的形式對您給予補償。”
“所以我們這邊還是建議您,盡快尋找一處住
所。我們聯系了給n177航班投保的保險公司,他們表示愿意支付您一筆預付賠償金。我們這邊會給你開一張臨時居留證,你可以用這張臨時居留證來開戶辦理銀行卡,以及租賃房產。等到我們恢復了您的公民身份之后,再辦理過戶就可以了。”
“至于那張登記在航班上的黑身份卡,”看著陸舟,李光亞理事長說道,“我們決定暫時就不追究了。”
黑卡的事情果然還是穿幫了。
不過想想也是,什么事情都瞞不過較真,何況這已經不是一個世紀前,連量子加密技術都沒有普及的21世紀了。
就算小艾仍然很強,但想要做到那種毫無道理的強大,還是需要更強的硬件作為支撐的。
至于自己的房子
70年產權到期沒有續約,果然還是被“充公”了。
“開發成旅游景點就開發了吧,反正一百年了,沒人管的話,八成也沒法住人了”釋懷地擺了下手,陸舟笑了笑,隨口問道,“順便問一下,是幾星級的景點。”
“按照泛亞合作的標準是五星級也就是最高級。”
“那魯迅故居呢”
李光亞愣了下,不太明白陸舟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下意識的作出了回答。
“好像也是五星”
聽到也是五星級,陸舟點了點頭。
不錯,和魯迅一個級別了。
“還行。”
李光亞和吳淑華表情古怪的對視了一眼,有點兒不太明白陸舟的意思。
不過,看樣子這位陸先生還算是比較好溝通的類型。
很多人一覺醒來聽到自己的房子沒了,根本也不看自己睡了多少年,也聽不進去任何道理,又哭又鬧不說,還要伸手打人。
李光亞和吳淑華也是第一次來做這種和休眠著溝通的事情。
畢竟以兩人的身份和地位,若不是陸舟拯救了一整趟航班的人,指不定都見不到他們。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既然見到了,而且考慮到這件事情的關注度,他的問題肯定會在法律的框架內,得到最快速的解決。
吳淑華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那今天就先到這里吧,經歷了那么多事情,這幾天您就好好休息吧,我們也就不多做打擾了。”
“另外,冷凍人權益保證基金會的管理者希望能見你一面,不知道您什么時候有空他們應該能幫上您的忙。”
陸舟“我隨時都有空。”
吳淑華“那會面時間就安排在下午,您看如何”
陸舟點了點頭。
“沒問題。”
兩人走后沒多久,緊接著又來了一支醫療團隊,給他免費做了一整套體檢,并采集了指紋和血液樣本。
雖然身上帶著尊者基因,但陸舟并不擔心會被看出來些什么。
畢竟這玩意兒可是連珈藍帝國都無法破譯的黑科技,就算把完整的基因代碼擺在地球人面前,只怕也沒人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體檢做完了之后,陸舟在海關里轉悠了一圈,因為沒有身份的緣故,在臨時身份的手續辦好之前,他也只能待在這里。
大概到了晚上,一名海關的工作人員通知他到辦公室里去領取了相關的證件。
陸舟原本以為會有一大疊的文件等著他簽字,卻沒想到只有一只薄如紙片的手環。
“你的身份信息全都儲存在這只手環上,并且聯網備份在泛亞合作的個人身份信息系統中,全球聯網。”
“手環中有一份電子合同,上面有關于臨時居留權的詳細說明,沒有問題的話你點一下確認就行了。”
看著手上的那個手環,還有啟動之后彈出的全息圖像,陸舟表情不禁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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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么疑問嗎”
陸舟“沒什么,這是我原本以為,你們會用紙質文件簽字什么的。”
“您簽的所有電子合同在簽名上都會附帶您獨有的身份碼,這個身份碼是不可偽造或被盜用的,所以大可不必擔心。現在是22世紀,很多東西都已經完全電子化了。”
說著,那海關的工作人員笑了笑,繼續說道。
“另外,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你沒有其他去處的話,可以暫時留在海關的臨時休息室里。我們為你準備了床鋪和熱水,你可以待到明天再走。”
陸舟點了點頭,收起了那只手環。
“謝謝。”
“不必客氣。”
回到了休息室里,陸舟去淋浴間洗了個澡。
連日的太空航行在他身上積攢了不少的疲憊,他現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再去領取系統的獎勵,以及考慮那些煩人的事情。
不過就在他剛剛洗完澡,換上了從免稅店里買來的干凈的衣服之后,休息室的門外卻是再次傳來了腳步聲。
在敲過門之后,一個模樣看著黝黑,身形算是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
一看見陸舟,他的眼中頓時盈滿了激動的淚光,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陸舟的肩膀。
“陸陸院士真的是你嗎”
“李高亮”
看著這個意料之外的家伙,陸舟張了張嘴,臉上寫滿了意料之外的表情。
對于這名網癮中年人,他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
星空科技的幻影系統之所以如此成功,離不開這家伙一次又一次的“陣亡”。
相比起上一次見面,這家伙的臉上雖然多了幾道皺紋,但變化倒也不算很大,陸舟一眼便將他認了出來。
只是,陸舟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一個世紀以后的今天,再見到這個家伙。
“你怎么也來到這個時代了”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看著陸舟,李高亮眼中滿是激動,也顧不上去說自己的事情了,“不過你居然沒死實在是太太”
因為情緒實在是太過激動,他的后半句話完全卡在了喉嚨里,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擠出來。
不想為難他,陸舟輕輕咳嗽了一聲,岔開了話題說道。
“這個時代還有多少人從咱們那個年代過來的。”
李高亮思索了一陣子之后,開口回答“這個我不太清楚,我們彼此之間的任務都是相互獨立的,休眠的事情在一段時間內也是甲級機密。我認識的話應該就一個李局長了,而且還是到了這個時代之后才遇上的。”
李局長
那個老頭也來這個時代了嗎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陸舟的臉上不知道該做何表情。
雖然不知道他是帶著什么樣的目的從21世紀初來到這個時代,但對于自己來說,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兒了。
在回到地球之前,他還有些擔心自己會被扔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時代,卻沒想到還有一些和他同樣來自21世紀初期的朋友們可以依靠。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