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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 天下之敵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思鈺挑幡為劉氏領路,數千軍卒不住威壓李克用、李存瑁后退,從城內一直到城外,滿城寬闊的街道上,除了一前行、一后退兩群人,除了轟隆隆軍卒踏地挺矛前行震天聲,整個洛陽城像是座死去很久的孤城,再無其他。

    “呵呵……”

    “李悍虎果然威風,堪稱當世第一人啊!”

    與裴贄、崔昭緯他們一般,在出城街道兩旁的民宅酒樓中,同樣有無數人關門閉窗默默看著這一幕發生。

    “李悍虎自出關入了中原,屢屢與天下強軍交手,能從東平王手里奪了洛陽,本事自然不差,不過……世子贊其為當世第一人,趙某卻有些不敢茍同。”

    “呵呵……”

    朱友裕呵呵一笑,沒有去接話,反而提壺為自己倒了杯酒水,站在窗戶前,看著逐漸被擠壓到了城門大開處的李克用父子。

    見朱友裕這般態度,張光定心下一陣惱怒,想要不再開口,心下卻又有些不甘,深吸一口氣,緩聲說道:“李悍虎戰陣悍勇無雙,這不假,可他卻有一個致命弱點……”

    趙光定故意停頓了片刻,誰料朱友裕根本像是未聽到一般,看著站在窗戶前的身影,桌案下的拳頭越來越緊,嘴里不由冷哼道:“世子殿下……對趙某話語就是如此不屑一顧?”

    朱友裕緩緩轉身看向趙光定,輕笑一聲,說道:“趙兄是想說李悍虎顧前瞻后,有些優柔寡斷吧?”

    趙光定一愣,說道:“世子難道不認為李悍虎就是如此?”

    朱友裕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李悍虎與你我志向不同罷了,可你若真以為他李悍虎真無狂暴殘酷之性,那趙兄可就有些錯了。”

    朱友裕看著趙光定,指向窗外,正色道:“晉王乃當朝首位事朝藩鎮王,窗外發生之事,且不言因何才致使李悍虎如此,但論結果,趙兄你覺得如何?”

    “若此時樓下的不是李悍虎,而是你我,或是換做天下間任何一人,誰會如此?”

    “一人為天下之敵,你敢,還是貴教張教主敢為?”

    “呵呵……”

    “可是……他李悍虎卻敢啊!”

    朱友裕看著趙光定,沉默稍許,輕聲說道:“李悍虎素來仁義,縱然曾百般羞辱朱某,但與之為敵……亦是朱某榮幸之事。”

    朱友裕對眼前趙光定等人很是不屑,天下之爭又豈能是藏在陰暗處之人,更何況,知道此人真正身份后,更是對此不屑一顧,一個可以將自己親生子女當成棋子,可隨手將枕邊女人丟棄之人,他還真不屑與之為伍。

    趙光定知道眼前李裕對他很是有些看不起,至于為何,他心下也知,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沉默片刻,趙光定說道:“李悍虎占了河東道,奪了洛陽京畿之地,如今更是一舉擊敗了吐蕃萬騎,關中不出三五年必以李悍虎為主,天下終為他所奪,已經成了天下之敵,縱然他再如何表現出忠貞,也無法掩蓋勢力蓋過朝廷的事實。”

    “他李悍虎……已經站在了所有人的對面,已經成了天下之敵,就算沒有今日之事,他依然是天下之敵!”

    朱友裕沉默良久,輕輕點頭,說道:“不錯,他……確實是天下之敵。”

    趙光定眉頭一挑,說道:“今日李悍虎不死,他日必虎吞天下,你我也必為他刀下之鬼,想來晉王世子也深為知之,否則也不會暗中相助,世子也不可能前來了此處。”

    朱友裕面帶微笑,心下卻冷哼不斷。他比誰都知道李存瑁是如何恨不得他死,而他若不暗中前來洛陽,他李存瑁也必然不放心身在宋州的葛從周。

    朱友裕知道他前來不僅僅是與張雄天見面,他們還沒這個資格,主要還是以安晉軍之心,安朝廷某些人的心。

    一想到他不得不暗中前來為質子,心下就對自己老子朱溫一陣埋怨,若非自己老子每每失信于人,又怎么會有他如此冒險之事。

    盡管身邊有不少人暗中保護,可誰也不敢保證樓下那個北地悍虎會不會發現了他的存在,一旦發現了……

    一想到自己不得不身處危險之地,朱友裕心情也有些不耐起來。

    “朱某前來就已經表明了誠意,若能殺了李悍虎,我汴州自然也不會違背昨日誓言,自當為貴教奪了荊襄之地。”

    趙光定心下一陣得意,笑道:“世子能應我教之約前來,我教自然相信東平王的信諾,況且,殺虎對你我皆有好處,自不會懷疑世子之言。”

    朱友裕也不再多言,依然站在窗口,遠遠看著一身孝衣的李思鈺出了城門,心下也不知在想著什么,只是呆呆看著那人離去。

    無數人看著那個高大身影離開了洛陽城,或怒或罵,或贊或嘆……這一切都與李思鈺無關,一個人沉寂在悲傷痛苦中,天空下起了細細雨絲,像是天地在這一刻也與之同悲。

    他不知道背后危險已經悄悄逼近,但他自入關后,他就知道會有成為天下之敵的一日,他有這個心理準備,出頭的柚子容易爛,他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行事每每都盡可能會讓一些人滿意,就算妥協退縮一下,也會讓出一部分利益,讓一些人對他滿意,當擊敗了吐蕃番騎后,他就意識到了吐蕃人已經遠不如當年,又需要休養生息,故而只是用他人之力牽制住吐蕃、黨項罷了。

    當他擊敗了吐蕃番騎,壓制住鳳翔李茂貞,以及表面上的盟友王行約后,明眼人都是可以看出來,三五年后,關中再無藩鎮之事,如此情景,就像鞭子在抽打著天下各鎮藩鎮,抽打著朝廷上下群臣,他的勢大已經威脅到了所有人。

    他明白這些,所以他才要把枷鎖雙手奉給朝廷,把頭上繩索交給朝廷大大小小無數家族手里,他本以為這已經足夠了,可他也沒想到,竟然還是有些人不滿,還是有人與天下不滿的藩鎮們勾結。

    汴州朱溫也好,滄州李存孝也罷,就是暗中隱藏的摩尼教,這些他都不怕,一開始他們就已經站在了對面,對于李思鈺來說,這些明面上敵人再如何,也只能陣前與他爭鋒,而這是他最為熟悉的爭斗,他自然不怕,只是他想不到,危險竟然來字背后。

    無知無覺的李思鈺,顫抖著雙手把劉氏埋葬,回到臨時住處后,一頭栽倒在門前……
第九百零八章 李悍虎病了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你說啥?那該死的李悍虎病了?不是暈死過去了嗎?沒昏迷不醒?”李曄極為焦躁問向李漸榮,語速又快又急。

     李漸榮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忙又低頭輕聲說道:“回陛下,那李悍虎雖在門前昏倒,可并未與前次一般,而是病了,是真的病了。”

     李曄一臉不可思議說道:“病了?這怎么可能,消息可準確?”

     李漸榮點頭,認真道:“奴婢敢用性命擔保,確實病了。”

     李曄微微點頭,沒有繼續詢問她的消息是從哪來的,而是走回案后坐下,細思此事帶來的影響。

     “陛下……張……張相國求見。”

     就在李曄沉思之時,一小宦官在門外輕敲了幾下房門,說著張浚求見。

     李曄一愣,隨即大喜,忙大聲說道:“快,快請張愛卿進來。”

     隨著話語剛落,房門打開,進來一人不是張浚又是誰。

     “陛下……”

     “愛卿勉禮,快,快給張愛卿搬座!”

     張浚尚未剛開口行禮,就被一臉急切的李曄攔住,對著李漸榮就是一陣亂吼。

     也怪不得李曄如此興奮急切,自他成了太上皇后,朝中大臣幾乎就未曾前來拜見過他,至于孔瑋、韋昭度更是告老歸鄉,本來他還真以為兩位老臣告老還鄉呢,無意中聽了李漸榮與何氏埋怨,這才知道兩個混賬老臣竟然跑去了長安,竟然成了長安一小吏,這可把李曄肺都氣炸了,還好,身邊還有一位忠心耿耿之人,可不就是眼前的張浚嗎。

     張浚在李曄眼里是天下第一忠臣,可就是官職太小,想入宮太難了些,更別提來見他這位太上皇。

     小皇帝李裕不是不知道此事,可最終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未去理會,否則,張浚根本沒資格,也沒可能入宮面見李曄。

     張浚一想到今次為了進宮花費的錢糧,心下就是一陣心痛,不過他還不得不前來。

     未等張浚開口,李曄有些急不可耐問道:“張愛卿,李悍虎可否是真的病了?”

     張浚微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正如陛下所言,李悍虎是病了,臣前去看了,病的挺重。”

     從張浚嘴里再次驗證了一遍,心下不由一陣狂喜,臉上卻露出惋惜。

     “可惜了,出師未捷身先死,竟然在此時病了,可惜……可惜啊!”

     “哈哈……”

     張浚嘴角不由一扯,什么叫出身未捷身先死?但他并未歡喜,反而很是認真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

     隨即又皺眉看向李漸榮,低聲說道:“臣今日來,是有件要事想詢問一下陛下之意。”

     李曄一愣,眨了幾下眼睛,不由看向李漸榮,這才明白過來,不由笑道:“張愛卿莫要疑慮,盡管道來,此處無外人!”

     張浚想起昨日之事,心下一陣猶豫,見他如此,李曄眉頭皺起,不悅道:“愛卿有何要事盡管道來,此處……無外人!”

     李曄把“無外人”說的特別重,張浚心下無奈嘆息一聲,聲音依然低了不少。

     “陛下,臣……臣昨日見到了……見到了東平王世子朱……朱友裕。”

     “哦,見了就……”

     “嗯?”

     “你說是誰?”

     “朱友裕?”

     “朱友裕——”

     李曄一時間沒察覺,等到意識到是誰時,聲音一下子拔高數倍,這可把張浚嚇壞了,冷汗瞬間冒了出來,見他如此,李曄也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冷汗也跟著冒了出來,甚至左右看了幾眼,見到李漸榮同樣震驚模樣,心下就是一陣極為后悔。

     見李曄看過來,李漸榮忙低身說道:“陛下與張相商討國事,女婢還請告退。”

     李曄皺眉想了下,無奈道:“聽都聽了……算了,還是留下來吧。”

     “是。”

     見李漸榮退到一旁,李曄臉上還是一副難以置信模樣,再次問向張浚。

     “這怎么可能,此時的朱友裕當在宋州與晉軍對峙才對,怎么可能會在洛陽?愛卿,你會不會弄錯了,可否見到朱友裕本人了?”

     張浚一臉苦澀,嘆氣道:“臣也不知那朱友裕為何會來了洛陽,臣昨日隨同僚前去看望北地……北地李悍虎,臣原本也以為會與上次一般昏迷個十天半月的,可臣見到的是李悍虎并未昏迷,只是像生了場大病,整個人很怪異的瘦了一圈,臣不明白,為何這人怎么就一日瘦成了這般?”

     “陛下您知道為何嗎?”

     李曄心下那個氣啊,你好好說朱友裕的事情就好,提那該死的李悍虎作甚,不由冷哼一聲。

     “哼!”

     “朕怎知為何,張相還是說那朱友裕!”

     見李曄不滿,張浚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岔題了,可他真的很是不解,一個人怎么僅一日就瘦成了這般?

     狠狠甩了甩頭顱,像是甩去雜念一般,張浚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臣見了李悍虎確實病了,因探視同僚眾多,故而臣臨近日暮才得以離開,但臣……臣在回到家中時,竟被一群歹人制住,也……也見到了朱溫之子朱友裕!”

     “歹人?”

     李曄一愣,皺眉道:“朱友裕去見愛卿,所為何事?”

     張浚心臟不由加跳數倍,就在李曄不耐再次開口詢問時,兩個驚天霹靂的字差點沒把李曄震暈死過去。

     “殺……虎!”

     “什……什……么?”

     李曄一屁股驚起,一臉難以置信看向張浚。

     張浚一臉苦澀道:“朱友裕暗中前來洛陽,臣也是難以置信,更沒想到他們竟然想要殺了李悍虎……”

     “等等,等等……”

     “他們?還有誰?還有誰竟然欲要在洛陽殺人?”

     李曄雙眼死死盯著張浚,好像那個“他們”其中就有張浚一般。

     張浚嘆息一聲,說道:“陛下應該猜得到的,數月前……魚玄機……”

     李曄一臉震驚看著張浚,嘴里驚呼不已。

     “摩……摩尼教!”

     “難道……難道真是夔……夔王……”

     張浚心下一驚,忙細想起來,也跟著微微點頭,輕聲說道:“摩尼教刺殺了洛陽各處官吏將領,如此惡賊竟然一日間隱匿不見蹤影……”

     “高思繼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都砍了腦袋,自然不可能隱藏此等亂賊,他人……他人也沒這么大的本事,也只有……只有……”

     “行了,此事莫要多言,還是說說這些人欲要如何,又如何可以殺虎!”北唐天下
第九百零九章 萬全之策(上)
北唐天下全文閱讀作者:蛤蟆吞地加入書架
  李曄一臉不耐,盡管心下對夔王不滿,但畢竟與他同為李唐宗室,暫時并不想太過去深究此事,更想知道朱友裕找到了張浚又是何意?

  張浚猶豫片刻,輕聲說道“自洛陽留守將軍高思繼身受重創,無法繼續擔任洛陽將軍,但李悍虎卻調了李存信前來”

  李曄皺眉道“朕雖也不喜李存信作為,但李存信前來洛陽還是有些好處的,至少這是條惡犬。”

  張浚微微點頭,說道“李存信名聲太差,已經不容于諸多朝臣,又因與晉王相惡,以李存信留守洛陽,自可壓著晉王世子不敢北向,又獨存于外,免于與各家族勾連,自然是最佳人選,對帝國也是有頗多益處。”

  張浚、李曄心下都知李思鈺意圖,也很是贊同,這對所有人都是件很好的事情,甚至某一日隨意尋個由頭殺了此人,他人也不會有任何反對,更能順利得到其下軍卒。

  李存信為洛陽將軍,好處頗多,但也不是沒有不利的地方,張浚輕聲說道“李存信一把火燒死了諸多兄弟,又坑殺了如此多悍卒,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名早已傳遍天下,軍中亦有諸多將領對其為主將不滿”

  李曄微微點頭,此時的他已經沉靜了下來,也有了稍許皇帝的睿智,靜靜思索片刻,皺眉道“李存信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名雖在外,但其為洛陽將軍也是李悍虎一力主之,軍中參軍、司馬皆是出自潼關,縱然旗下將勇心中不滿又如何?在各軍軍卒得到了田地,家眷得以入了軍職后,想要隨不滿將領起兵作亂更是難入登天。”

  聽著李曄話語,張浚心下也對李思鈺不由贊嘆了起來,朝廷也不是不知這些法子,李思鈺所行之法幾乎就是另一個府兵制,朝廷不是不想恢復府兵,只是很無奈。

  開國之初,一切都如同一張白紙,想如何就如何,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張白紙上畫出的東西越來越多,本來一副極為絢麗多彩的畫面,最后成了臟亂不堪的涂鴉,最后上面全是無法再去看一眼的濃黑墨跡,這張紙也只能隨之丟棄。

  府兵之法是依托于足夠的土地,隨著人口的增多,隨著相互吞并加劇,土地越來越少,府兵自也再無法繼續。

  人爭一口氣,地爭一溝壟。

  土地從古至今就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人們心目中至高無上財富,生病了,哪怕躺在床上活活病死也不愿賣掉土地來茍延殘喘,為了得到少的可憐土地,父送子、弟繼兄,無數人為了少的可憐土地,一代又一代走上戰場,無數活生生的生命心甘情愿走進戰爭怪獸的血盆大口中,這就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人們的悲哀,卻也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李曄、張浚,乃至滿朝文武,無數大大小小家族他們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他們同樣難以割舍,同樣對土地有難以抑制的貪婪。

  沒有土地,府兵之制只能是水中花、鏡中月。可李思鈺根基在營州,在關外,中原對他來說終究只是個匆匆過客,中原土地有,也是無,所以他從未在乎過這些。

  天下大亂,各家族失去各州府土地掌控,就算還能有一絲聯系,但也弱了不少,需每年向所在之地的藩鎮們奉上高昂代價,這還是相對穩定的藩鎮,若是更替頻繁,來回數次,土地那絲聯系也就徹底喪失了,洛陽又是中原之心,地處四戰之地,天下一亂,遭受兵災也最是頻繁,各家族在此地的土地那絲聯系也早已斷卻,李思鈺得了洛陽后,從宣武軍手里奪回了土地,所有與宣武軍聯系的土地全部收回,這幾乎就占了洛陽京畿n土地,將這些土地優先分配給底層軍卒,有了土地的軍卒自然也迅速轉而效忠于他,這也是為何李曄有了此言。

  張浚顯然也是知道他話語的意思,對此也很是無奈,更不敢言什么收回軍卒手中土地之事,否則他就算是大唐皇帝,也很難見到第二日陽光。

  張浚嘆息一聲,說道“軍卒得利于土地,自然不會起兵作亂,但是各軍將領卻因無法獲得巨量土地,心下也對李悍虎多有不滿,但因軍卒之事,無可奈何罷了,如今再加上李存信之事,不滿像是到了懸崖之側。”

  李曄微微點頭,說道“李悍虎奪了洛陽土地,卻不與各軍將領,反而贈與了無數軍卒,沒了巨量土地,就意味著沒有錢糧以養私軍,這對朝廷將來收回軍卒為己用甚為有力,但卻會因此讓各軍將不滿,不滿已然埋下,而李存信確實是不滿爆發最好的引子。”

  張浚點了點頭,說道“正如陛下所言,也不知他們是如何暗中勾連的,竟然得到了數十位軍中將勇們的支持”

  “什么?你說什么?數十位?這怎么可能?”

  李曄一屁股驚起,一臉難以置信看向張浚,他知道肯定會因土地問題而讓軍中將勇不滿,洛陽之軍不是營州軍,不是長安那些以鹽工為主體的營州軍,而是洛陽本地之卒,營州軍或許不會因土地問題而出現不滿情緒,因為營州軍比較純粹,無論將勇,還是軍卒,他們以前就未得到過什么土地,對土地期望,對利益期望值遠遠低于洛陽之將,這些李曄早就從營州軍將們身上看了出來,他心中明白營州軍與其他各軍的區別,知道天下各鎮藩鎮,以及其名下將領的貪婪,對土地的貪婪,可還是很是震驚,震驚竟然有如此多的不滿將領,心臟也不由加速了數倍。

  軍中將領不滿,意味著什么,屋中之人再明白不過了,良久李曄才平息了胸中激蕩,深吸一口氣,說道“軍將不滿,但只要李悍虎身在洛陽,難道他們真的敢就此反叛,要知道李悍虎悍勇之名天下皆知,難道他們還敢在李悍虎面前”

  “不對不對”

  李曄猛然意識到了什么,一臉震驚看向張浚。

  “李悍虎因怒易昏迷,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了數次,可卻從未聽聞他有生病一事,難道難道他們有人在李悍虎身邊,在在他的食物中動了手腳?”
第九百一十章 萬全之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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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浚不由露出苦笑來,也難怪李曄會有如此猜想,也正如這位太上皇所言,李悍虎只曾聽聞有過昏迷之事,卻從未聽說過有生病的事情,如此節骨眼,也難怪李曄會如此猜想。

  張浚聽了此言,心下同樣與李曄疑惑,頭卻微微搖了搖,嘆氣道“他們有沒有人在李悍虎身邊,老臣也不知,但老臣曾在昨日詢問過,朱友裕并未承認在李悍虎食物里動了手腳,想來李悍虎病重之事也是他們始料未及之事。”

  “至于陛下所言,李悍虎身在洛陽,他們很難動手,老臣亦以為如是,可是可是陛下卻忘了,天下間還有一人可與李悍虎陣前爭鋒,同樣悍勇天下。”

  李曄一愣,隨即更是露出驚駭。

  “滄州滄州李飛虎!”

  “這這怎么可能?”

  李曄一臉震驚看向張浚,心下更是掀起驚天駭浪。

  “這不可能!”

  “李飛虎李飛虎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張浚苦笑道“臣也不信,滄州之地就是李悍虎贈與李飛虎的,對李飛虎有大恩,再加上營州商賈多有相善李飛虎,按理說,李飛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如此。”

  “可可陛下當知一山不容二虎啊!”張浚搖頭輕嘆。

  李曄一愣,緩緩坐回椅凳,良久才輕輕點了點頭,嘆息一聲,說道“確是如此,李飛虎李悍虎天下只聞悍虎之名啊!”

  張浚也是一陣沉默,嘆氣道“臣自知,若天下間只有一虎,臣更愿意悍虎在世,臣悍虎對臣雖不滿,臣亦是因而惱怒,可可臣知道李悍虎是忠誠這個天下的。”

  李曄沉默不語,最后微微點頭,苦笑道“朕又豈能不知,只是只是此子此子太過驕傲,太過難以馴服,若非如此,朕又豈能不信此人?”

  張浚微微點頭,輕聲說道“李悍虎所作所為,臣也甚為佩服,可”

  說著,張浚不由嘆息道“河東已然在手,洛陽更是成了帝都,關中不久也再無藩鎮之事,朝中任誰也知道,只需要數年,朝廷必然再次中興,到時候朝廷又如何自處?”

  李曄一陣沉默,所有功勞都是那人一人之為,所有軍卒都聽命于他,朝廷又如何對待他?

  他是不是是不是會取而代之?

  李曄不知道,未知的恐懼讓他焦躁不堪,雖不喜他,有時更是讓他難堪,但卻知道,那人尚無反叛之心,可誰又能保證將來?

  沒人知道,沒人能保證。

  看著李曄、張浚兩人沉默,李漸榮更加不敢開口,只是低頭盯著腳尖,也不知她心下在想著什么。

  “唉”

  無人愿意開口,沉默良久,李曄才深深嘆息一聲,最后像是做出了難以決定之事,臉上也果決起來。

  “無論如何,大唐的命運必須要掌握在朕的手中,那李悍虎再如何忠心,朕也絕不愿把大唐的命運交于他人之手!”

  “最多最多朕善待他之家人。”

  聽了李曄話語,張浚精神一振,表情亦嚴肅起來。

  “陛下所言甚是,大唐命運應由我皇掌控,由他人來決定大唐命運終究不妥,此時只要我皇手握關中、河東、洛陽二十萬兵馬,就算沒有他李悍虎,臣也相信,大唐必然在我皇手中再次中興!”

  “哈哈”

  李曄精神大振,不由哈哈大笑,心中甚是得意,此時的他哪里還有之前感慨,那該死的李悍虎再如何會打仗又如何,最后還是便宜了自己,一切還不是全是自己的?

  一想到得意之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就在此時,李漸榮卻輕聲說道“張相,不知東平王世子可有萬全之策?若無萬全之策,一旦未能未能殺虎,后果”

  大笑聲像是被巨手死死捏住了一般,只有余音還在屋內飄蕩了數息,屋內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李曄一臉慘白,聲音突然間有些嘶啞。

  “愛卿他們他們可有萬全之策,還有還有長安數萬營州軍又當又當如何處置”

  李漸榮低頭輕聲說道“陛下所言不虛,就算殺虎成功了,長安尚還有數萬營州強卒,那些人與天下其余諸軍不同,滄州軍、汴州軍、徐州軍就算天下各鎮,各軍發生叛亂,大將反叛殺主,只要拿出錢糧安撫軍卒,許以手下軍將利益,皆可留任為一地之主,可可營州軍不同。”

  李漸榮突然抬頭看向張浚,一臉嚴肅道“按照天下無數正常藩鎮諸侯,得了一地州府,其州府主將、官吏皆由手下將勇擔任,由此以安手下將勇之心,若非如此,必遭其下將勇不滿,因而埋下殺主反叛禍根,因此死了的藩鎮諸侯亦不在少數。”

  “可自李悍虎初入關內,先得橫海滄州等地,后奪河東道、洛陽京畿,甚至用兵入川蜀,其地所用牧守之將勇皆非營州之將,若換作他人,早已對李悍虎不滿,可可營州軍卻從未傳出有任何將勇不滿之意,臣妾想來,朝中諸多大臣也不是沒有想要結交招納其中者,可卻從未聽聞有人得其一二。”

  “若是殺虎未成,張相還請教我,當如何面對數萬營州軍狂亂?如何確保洛陽萬全?”

  李曄看到張浚猶豫,立即急了,急聲道“愛卿,若無法制住長安數萬營州卒,就算殺虎成了,你我也必死無疑,大唐大唐”

  李曄一臉慘白,他不敢想象,若是李思鈺死了,長安那些營州卒又該是如何的暴怒,洛陽又該如何抵擋暴怒的營州卒,萬一萬一洛陽擋不住

  李曄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到時候洛陽是否還有活人存在。

  在世人眼中,北地蠻子是最為殘忍好殺之人,往往破城后都會大肆殺戮,這在曾經過往中無數次驗證過,作為帝王,李曄不知翻看過多少此類典籍,雖然在那人的帶領下,這些北地蠻子并未在中原大肆殺戮,可李曄絕對不信這些人就此成了好人,僅他的女人就在草原上留下了無數頭顱,更何況是他這個北地悍虎!

  一想到李思鈺身死后造成的后果,李曄整個身體如同置身萬丈冰窟,由內到外顫抖不已。

  “愛愛卿可可有萬全之策”11
第九百一十一章 萬全之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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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浚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他們沒有說,但卻告訴臣,他們本應是緩緩圖之,李悍虎每每言及朝廷不滿其人,可獨自領兵返回關外營州,李存信所行不義之事,又入駐東都引起軍中將領不滿,他們以為,盡管李悍虎身在洛陽不易行事,縱然殺不死他,只要奪了潼關,封鎖河中,李悍虎若兵入東都,則向世人來證實他實乃反叛虛偽之人。”

  聽了這話語,李曄頓時不滿道“李悍虎哄騙小兒話語又豈能相信?他又怎會輕易離開中原之地?”

  “哼!”

  “哄騙小兒話語又豈能騙得了朕,朕嗯?不對”

  “混賬!”

  “你張浚罪該萬死!”

  李曄正說著,突然發覺哪里不對,隨即才明白了怎么回事,頓時大怒,指著張浚鼻子大罵。

  “縱然殺不死?”

  “奪了潼關?封死河中?”

  “你張浚該死!”

  “砰!”

  李曄大怒,拿起桌案上硯臺狠狠砸了過去,胸口劇烈起伏,兩眼噴火看向張浚。

  李漸榮有些疑惑李曄怎么突然大怒起來,若殺不死那頭北地悍虎,自然就要奪了潼關,封死河中渡口,封死各處關隘,也只有如此才能擋住營州軍。

  怎么就突然大怒起來了?

  李曄鼻息粗重,如同暴怒的公牛,死死盯著顫抖跪在地上的張浚。

  “好啊!”

  “還真是好啊”

  “萬全之策?”

  “你們有把握嗎?你們有萬全之策嗎?”

  “呼呼呼呼”

  “事成”

  “呼呼”

  “李悍虎身死朱溫再無憂慮,天下再無令他們害怕的人”

  “事敗事敗,他們拍拍屁股走人,所有過錯所有過錯皆是朝廷皆是朕!”

  “奪潼關?封死河中?”

  “你你混蛋!”

  “李悍虎不死,潼關給了你又如何?封死了河中又如何?”

  “砰砰”

  李曄一把掃掉桌案上所有之物,一腳踢翻礙眼的桌案,指著張浚大罵,聽了他憤怒話語,李漸榮一臉慘白,她終于明白了,正如李曄所說,殺了李悍虎后,奪潼關,徹底封死河中各處渡口,死死堵住暴怒的營州軍,這是必須要去做的。

  可若那人沒死呢?之后又如何?就算奪了潼關又如何?只要那人領兵,潼關再堅固百倍又如何?

  無論成功與否,那些人都只是在朝廷身后,永遠都是朝廷去面對暴怒的營州軍,這后果

  張浚跪在地上,聽著李曄暴跳如雷怒吼,卻不辯解半語,直到李曄累了,坐在殘破的書案上,聽著沉重喘息聲,張浚叩頭說道“陛下,之前臣并不知此事,若是知曉也定然不會同意,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現在李悍虎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李曄一愣,沉重喘息聲一頓,屋內一時間無雜聲。

  “說!”

  “他們具體如何準備的?”

  李曄沉默良久,緩步站在張浚面前,冷聲說道“縱然李悍虎如今只剩下一口氣,若他們無萬全之策,休想休想讓朕答應!”

  “休想!”

  張浚突然抬頭看向李漸榮,又低頭,沉聲說道“此事太過重大,臣只能與陛下一人細說。”

  李曄這次沒有猶豫,想也沒想,擺手趕人。

  “退下!”

  李漸榮忙躬身行禮。

  “奴婢先行退去。”

  李曄看著李漸榮退出房門,把房門仔細關好了,這才看向張浚。

  “說!”

  李曄沒有多余話語,心下對張浚很是不滿,沒有十足把握前來作甚,朕已經是太上皇了,若再因殺虎未成反被虎弒,又有誰來救朕?

  張浚知道李曄心下惱怒,換作是他,他亦是惱怒萬,可他們已經沒了退路,也再無今日良機。

  張浚沉默片刻,輕聲說道“李悍虎此時病重,想來不久后,閹奴楊復恭、公主也會前來洛陽,有他們在手,有公主腹中孩兒,李悍虎必死!”

  “長安營州軍亦不敢亂動,就是關外營州那里也會因公主不敢異動”

  李曄手指輕動,微微點頭,算是贊同了張浚話語,不過還是說道“天下父殺子、子逆父者無以計數,誰敢保證長安之卒就不會借口兵入洛陽?”

  張浚點了點頭,說道“陛下所慮甚是,營州將以為李悍虎報仇為借口,兵入洛陽得一地為天下藩鎮亦是可能,但是還有一人陛下可能遺忘了。”

  “哦?”

  李曄一愣,皺眉不解道“是何人竟然可以制住長安軍卒?”

  張浚輕聲說道“陛下難道忘了公主身邊那個小宦官”

  “小德子?”

  李曄不由點頭說道“若是小德子可行!”

  小德子、李璇兩人看似主仆,更像是姐弟,兩者感情很深,若公主在手,小德子還真的可能以兵阻攔暴怒或是異心之人。

  見李裕點頭,張浚說道“李悍虎病重,殺他已然不難,再加上公主在手,陛下當無需擔憂,而且而且他們還提及了一人,一個陛下也想象不到之人。”

  李曄又是一愣,一臉不解看向張浚。

  “此人很是低調,但卻是極為關鍵一人,正是獨孤家主,同州刺史獨孤求敗!”

  “什么?”

  李曄這下真的被鎮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張浚嘴里竟然說出這么一人來。

  自李思鈺崛起關外,自入關進入中原后,他的所作所為被無數人研究關注,李曄自然也不例外。李思鈺之所以被朝廷認可,主要還是他讓人琢磨不清的身份,靜樂公主之后!

  靜樂公主不是真正公主,而是宗親獨孤明與信成公主之女,于天寶三年下嫁給禿頭蠻李懷節,因當時安祿山為營州平盧節度使,對禿頭蠻尤為強勢,致使禿頭蠻反叛大唐,同年更是殺了靜樂公主。安祿山后來叛亂大唐,最終被唐兵圍殺,而唐將李載義后來大破禿頭蠻,殺戮兩萬禿頭蠻族眾,雖也算是為靜樂公主報了仇,可這位公主的確是死在了禿頭蠻手里。

  死了也就罷了,可關鍵是這位公主是帶孕嫁給了李懷節的,是不是獨孤家編了個謊言欺騙了李思鈺,還是真有這么一回事,他不知道,但也因此與獨孤家有了一絲聯系。

  李曄知道這些事情,知道李思鈺與獨孤家的關系,甚至獨孤家幾個娃娃也隨著李思鈺門下學習,獨孤戰更是以小小年紀為一軍大將,他怎么也想不到,獨孤家為何會對李悍虎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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