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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1對璧人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船行兩日,孫策到達宛城。

    周瑜已經到達宛城,得知孫策回城,他第一時間趕到渡口迎接。一個月不見,周瑜黑了些,壯了些,稚氣消失不見,已經是一個意氣風發的美周郎,即使是站在人群中,他也是最亮眼的那一個。

    一看到周瑜,蔡邕就把孫策扔在后腦勺后面了,拉著周瑜的手,眉開眼笑地說個不停,比看到親兒子還開心。孫策撇了撇嘴,什么也沒說,目光掃過人群,本想看看那位驚才絕艷的才女蔡琰在不在,卻看到了一張久違的面孔。

    馮方。

    孫策有些意外。馮方怎么突然回來了?不用說,肯定有長安的消息帶回來了。他很想立刻問個清楚,可是看看這么多人,他還是抑制住了。這多么多人看著呢,萬一消息對我不利,豈不是亂了人心。

    “馮姑娘,你看看那是誰?”孫策給馮宛使了個眼色,指指人群中正和張勛、閻象說話的馮方。馮宛見了,撫著胸口,長出一口氣,欠身向孫策致謝,快步跑了過去。

    張勛、閻象等人迎了上來,向孫策施禮。孫策一一還禮。橋蕤上前和他們敘舊,短短幾個月便物是人非,他們這些袁術舊臣感觸最深,唏噓不已。

    一個少女走了過來,中等身材,五官精致。她穿得很素凈,形容有些消瘦,雖然比不上馮宛的嬌艷,卻也算得上是個美少女,更多了幾分書卷氣,眉眼之間也沉穩得多。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在她身上體現得最為完美。她雖然沒有和周瑜并肩而立,但放眼看去,數十人之中,無論是從外形還是氣質,她和周瑜都是最佳組合。往那兒一站,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一對璧人。

    孫策又一次自慚形穢。

    孫策走到周瑜面前,掰開蔡邕的手。“行了行了,你們待會兒慢慢聊,我先說點正事。”

    蔡邕翻了個白眼,孫策卻沒理他,攬著周瑜的肩膀走到一旁。蔡琰好奇地看著兩人的背影,走到蔡邕面前,行了禮。“阿翁,那就是孫將軍嗎?”

    “可不就是他。”看到寶貝女兒,蔡邕心情大好,也顧不上和孫策治氣了,拉著蔡琰的手,眉開眼笑。“昭姬,這一路可辛苦?”

    “不辛苦!先是坐車,還有些顛簸,后來坐船,順水而下,身不動而山水變換,野有殘雪,樹有孤鴉,景致與陳留大不同。”

    蔡邕皺了皺眉。“你只看到了殘雪和孤鴉,就沒看到點別的?”

    “還有很多啊,方城之風烈,光武之臺壯,墨子之湖靜,溫泉之水潤,各有風味,五百里丹霞更是一絕。阿翁,我做了好幾首詩賦呢,要不要吟給你聽聽?”

    蔡邕眉頭皺得更緊。“這一路風光固然美,你不會只看了風景吧?豈不聞山水不移,韶華易逝?”

    蔡琰眨眨眼睛,臉突然紅了,嗔道:“阿翁,你想說什么啊?”

    蔡邕拉著蔡邕,湊到她耳邊,轉頭看向勾肩搭背的孫策和周瑜。“看見那兩人沒有?別人都覺得他們是一般無二的少年俊彥,但一個是琉璃,一個是美玉。琉璃似玉而刺目,咄咄逼人,貪求無厭。美玉溫潤自守,君子不爭。你要是不抓住美玉,很可能就被琉璃覬覦了。”

    蔡琰低下了頭,攪著手指,聲如蚊蚋。“阿翁,你都說些什么啊,仲道喪期未過,我怎么能……”

    “怎么還沒過?”蔡邕的聲音大了起來,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就連正和周瑜說話的周瑜都被吸引了過來。蔡邕尷尬不已,連忙一本正經的喝斥道:“過來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不要庸人自擾,著史乃是經國大業,豈能兒戲。從現在開始,你應該一心向學,助我完成此事,不得有須臾懈怠。”

    眾人聽了,如夢初醒,紛紛為蔡邕一心著史的精神點贊。

    孫策莫名其妙。“過去什么事?”

    周瑜沉默片刻,神情有些落寞。“蔡先生說的應該是指蔡夫人之前的婚姻。”

    “之前的婚姻?衛仲道還沒死?”

    “死了,但還沒滿三年。”

    孫策眨眨眼睛,明白了。他來早了,衛仲道是死了,但還沒滿三年,蔡琰還在為衛仲道服裝期間。漢代法律有規定,夫死,妻應為夫服喪,喪期比照子為父母服喪,為期三年。普通人家一般要求沒這么嚴,可是蔡邕是個守禮之人,所以三年是一天也不能少。不過聽蔡邕剛才這句話,他似乎對衛家很不爽。

    “公瑾,你覺得這位蔡夫人怎么樣?”

    周瑜瞅瞅孫策,半天才說道:“蔡夫人才貌雙全,自是極好的。只是她在喪期……”

    “你懂個屁!”孫策低聲說道:“河東衛家枉為大族,其實很不是東西,蔡夫人都被他們趕回家了,還守個毛的孝?不跟他們家翻臉就不錯了。”

    周瑜很驚訝。“有這事?”

    孫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懷疑周瑜到底有沒有和蔡琰說過話。“你連這都不知道?”

    周瑜脹紅了臉。“她……她為亡夫守喪,我……我……”

    孫策嘆了一口氣,心里平衡多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原來周瑜也不是什么都很強啊。那就讓我來開導開導你吧,誰讓你是我好兄弟呢。看你們這么般配,連我都舍不得拆散。

    “那你跟我說實話,喜歡不喜歡她?”孫策指著周瑜,很嚴肅。周瑜嚇了一跳,不敢大意,很慎重地想了想,用力點點頭,聲音卻很小,孫策不注意聽都聽不清楚。

    “喜……喜歡。”

    “有多喜歡?”

    “呃……一見之后,寤寐思服。”

    “說人話。”

    周瑜的俊臉憋得通紅,咬咬牙。“我想娶她為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非她不娶。”

    “對嘛,這才像個男子漢。”孫策拍拍周瑜的肩膀。“搞定她,別被人搶了去。”

    周瑜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想去一趟洛陽,請家父來提親。”見孫策一臉鄙視地看著他,又連忙說道:“這是終生大事,必須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要不然……是對她的不敬。”
第二百七十章 夫人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孫策眨眨眼睛,覺得有理。周瑜不是他,蔡琰也不是尹姁,不能明搶。不過周異遠在洛陽,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婚禮暫時沒法辦,這意思也得很定下來。要不然蔡邕和他去汝南,然后就要去襄陽,會不會再到宛城來都說不定,不知道又得拖到什么時候。

    當然這也沒什么大問題,周瑜相中了蔡琰,蔡邕也相中了周瑜,別人想插腳也不容易。

    說起來多少有些傷自尊,敢和周瑜搶老婆的沒幾個,敢和他孫策搶老婆的卻一大把,不主動點還行嗎?孫家這家風必須發揚光大啊。

    “行了,既然你有主意,我就不多嘴了。回城吧,等會兒有事跟你說。”

    周瑜點頭,心里松了一口氣,多了幾分感激。得知孫堅讓他回來接手孫策的兵權,他是有些擔心的。關系再好,這也是很敏感的事,如果孫策因此懷疑他,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不料孫策不僅毫無芥蒂,還這么熱心的鼓動他去追蔡琰,堪稱坦蕩。相比之下,他倒是有些戚戚了。

    和來迎接的人聊了一陣,一起回城。閻象、杜襲等人聚集一堂,向孫策匯報情況。按照孫策的要求,周瑜一直在旁邊聽著。在他去汝陽奔喪的時候,宛城的大小事務都要由周瑜負責,他自然要了解情況。

    徐榮沒有攻城,宛城幸免于難。內城已經修復完畢,城里的廢墟也基本清理干凈。因為大量豪強被杜畿繩之以法,剩下的人有的主動獻出土地,謀求與孫策合作,有的則交納了大量贖金,賣房賣屋,瀕臨破產。雖說一時間人心惶惶,但形勢一直控制在閻象等人手中。

    該處理的已經處理完畢,現在該施恩了。這件事自然只有孫策能做決定,其他人都沒這權力。

    孫策帶著龐統,一人抱著一壇菊潭水來到木學堂后院的小屋。黃月英正坐在那張又寬又大的書案前發呆,馮宛等人剛剛回家,和家人團聚,這里只有黃月英一人,頗有些冷清。她的小臉瘦了一圈,眼睛顯得更大,卻又黑又亮。

    孫策推門而入,將菊潭水放在案上,揮手示意龐統去請黃承彥。黃月英瞪著眼睛,茫然地看著門口,一動不動。孫策有些意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卻被她“啪”的一下子打開。孫策吃痛,以為黃月英又犯了小性子,正想開個玩笑緩和緩和氣氛,黃月英舉起手。

    “別說話!”

    孫策立刻變成木頭人,一動不動,生怕打擾黃月英。黃月英站了起來,四處看了看,從一堆簡帛中找出一幅空白的素帛,拿起筆,伸到硯臺里去蘸墨。屋子里比較暖和,時間可能有點長,硯臺里的墨已經干了。黃月英蘸了幾下也沒墨,干脆把筆伸到嘴里舔了舔,迅速在帛書上勾畫起來。

    孫策忍著笑,打開陶壇,在硯臺里倒了點水,又拈了一小塊墨放進去,用研子壓住磨了起來。黃月英頭也不抬,奮筆急書,片刻功夫,一副草圖繪就。她扔了筆,一躍而起,勾著孫策的脖子,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放聲大笑。

    “哈哈,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孫策一臉茫然。

    “四輪車啊,你要的四輪車啊。”黃月英拿起草圖用力抖動著,雙眸如星。“我想了這么久,突然想出來了,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孫策大喜,連忙放下研子,接過黃月英手中的草圖。草圖上畫了一個門軸一樣的托盤,具體如何運作,他并不清楚,可是看黃月英這副模樣,再想到剛才黃月英盯著門出神,她應該是真的解決了這個問題,至少是邁出了很重要的一步。

    “來人,來人!”黃月英沖到門口,大聲叫道。

    話音未落,一個中年木匠從前院奔了出來,快步走到黃月英面前。“夫人,有何吩咐?”

    “把這拿去,立刻制模。”

    “喏!”木匠接過看了一眼,用力一拍額頭,大叫道:“夫人,這不是門樞嗎?我們天天看這東西,居然沒想出來,還是夫人聰明。”

    黃月英突然明白過來,小臉通紅,連連揮手。“快去,快去。”

    木匠連連點頭,捧著草圖,一溜煙的跑了,根本沒注意到屋里的孫策。黃月英關上窗戶,吐吐舌頭,嘿嘿笑了兩聲,貼著墻,慢慢地往后面挪。孫策強忍著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黃月英被他看得無地自容,喃喃說道:“我……我……”

    “坐吧,夫人。”孫策坐了下來,指指身邊的坐墊,搬起陶壇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析縣最有名的菊潭水,有病治病,沒病養生,女子喝了還能美容。這是我特地給你留的,算是謝你這些天的辛苦。”

    “真的?”黃月英湊了過來,啜了一口,皺皺眉。

    “不好喝?”

    “好喝,好喝,就是有點涼。”

    “哦,忘了,應該煮一下的。”孫策連忙拿過水壺,用洗涮了一下,倒進大半壺水,擱在爐子上。這時,他才有空打量屋子。屋里有些亂,還有很濃的墨臭味,一點也不像閨房。書案占去了一半地方,床反而被擠在角落里,床上的被子也沒疊,胡亂堆在一旁。

    孫策走了過去,將被子抖了抖,被子有些濕,應該有些天沒曬了。他索性揭了被褥,挾在腋下拿到屋外,晾在立好的架子上。黃月英趴在窗前,看著孫策來回忙碌,眼睛彎得像月牙兒。

    黃承彥走了進來。見孫策曬被子,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阻止。“將軍,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孫策拍拍手。“怕我辜負阿楚?”

    “呃……”黃承彥一時語塞。

    “我知道,有袁將軍的遺命在前,阿楚做不成正妻,終究是委屈了她。可是在我的心里,她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我會好好待她。”孫策轉頭看去,黃月英已經不在窗口,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但是他相信,他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黃月英都聽得見,而且聽得清清楚楚。“你放心,等她年滿十六,我就以正妻之禮迎她過門。”

    黃承彥嘆了一口氣。“袁將軍雖逝,袁夫人卻在,這事沒那么容易,將軍有這份心就夠了,不必勉強。”

    孫策遲疑了片刻,語氣很堅定。“我會想辦法。”
第二百七十一章 生而知之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孫策和黃承彥進了屋,黃月英不知道躲哪兒去了,不見蹤影。孫策知道小姑娘臉抹不開,也沒找她。兩人坐在案邊,孫策把長安可能有變,自己要趕去汝陽送葬,暫時避一下風頭的事說了一遍,最后解釋了自己修改功勞簿的原因。

    黃承彥一直靜靜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建議,直到孫策說完,他才點了點頭。

    “幾個月之間,將軍能有這樣的進步,堪稱一日千里,實在令人汗顏。”

    “這么說,丈人不反對?”

    黃承彥瞅了孫策一眼,欲言又止。丈人這個詞既指年長者,又有妻父的意思。他剛到中年,雖說比孫策年長,卻又未到被人稱為丈人的地位。孫策稱為他丈人,自是約定婚約的意思。雖然這不合禮,卻可見孫策一片至誠。

    “我就這么一個女兒,有什么好反對的。阿楚喜歡就好了。”

    孫策點點頭。“丈人如此說,我就沒有后顧之憂了。我估摸著,南陽可能還會有戰事,鐵官那邊要抓緊,盡快完成全軍換裝。丈人最近可有什么收獲?”

    “暫時還沒有。”

    “丈人可以比較一下從古至今的冶鐵方法。鐵器好壞,最重要是三個環節,一是能不能將生鐵中的雜質去掉,使之成為純鐵。雜質越少,鐵質越純,韌性越佳;一是加入需要的成份,化鐵為鋼,不同的成份有不同的作用;一是淬火,使之鋒利,溫度以及降溫速度的快慢是關鍵。”

    黃承彥愕然。捻著胡須,瞇著眼睛,打量著孫策。他這些天一心鉆研鐵官的記錄,有些心得,但離真正明白其中關竅還有一段相當長的距離。孫策從來沒有做過一天鐵匠,卻一下子道出治鐵成器的三個重要步驟,實在是匪夷所思。他還沒有驗證,但他有一種直覺,孫策說的這三點應該是他一直以來敢于將軍械制造交給蔡家的最大倚仗。孫策不說,蔡家就算再折騰十年,也未必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現在,他將這些倚仗交給了他黃承彥。

    “冶鐵是一門很深的學問,甚至可以稱為一國命脈,值得丈人研究一輩子。南陽自古就是鐵官所在,又是四戰之地,對優質兵器有著巨大的需求,任何一點突破都有可能迅速化為優勢,這樣的便利條件可不是什么地方都有。”

    黃承彥是聰明人,他立刻聽出了孫策這句話背后的承諾。掌握了先進的冶鐵工藝,不僅黃家在經濟上會得到豐厚的回報,在軍界也會得到難以想象的支持。哪個將領不想得到最好的武器?只要孫策不反對,黃家在他的治下可以呼風喚雨,沒人敢欺負。

    袁家又如何?袁家只是孫策對袁術的一個承諾。

    “我立刻安排人去試。”

    “別急。”孫策抬手按住黃承彥的手臂。黃承彥立刻坐了下來。孫策說道:“做技術研究,不能只靠一個人的聰明才智,需要集結很多人的智慧。把那些具體事務交給別人去做,你才能總管全局,鉆研里面的道。有道無術是空談,白日做夢,有術無道終究是一盤散沙,無法建成高樓。”

    黃承彥揚了揚眉,明白了孫策的意思。他和普通讀書人不同,他重視木學機械這樣的實學,但他是單打獨斗,基本還是在術的范圍內打轉,沒有上升為道。以前是條件不具備,現在有條件了,他如果還這么干,那就太浪費了。有木學堂在手,他大可以把術的事交給學生去做,自己掌控全局,把重心放在道上。

    鐵與鹽并重,是關系國家興亡的大事,誰敢說這是小術?

    沒有一個讀書人不希望開宗立派,只是嘴上說得多,真正能做到的少。黃承彥也不例外。現在天時、地利、人和皆備,他如果再不能做出點成績來,自己都對不起自已。

    黃承彥捻著胡須,一聲輕嘆:“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伯符,你有過人資質,千萬不要浪費了。”

    孫策目光一閃,會心一笑。黃承彥是人精,他明明對他這些知識的來源生疑,卻不直接問,而且給他提供了一個絕妙的借口。圣人生而知之,這的確是解釋他那些來歷不明的學問的一個好借口,而且能造勢。五百年有圣人出,這可是儒家學問深入人心的固有觀念,就和五德始終說一樣有市場。自詡為圣人的不少,但像他這樣具備“生而知之”這一條件的人卻屈指可數。算來算去,也只有他最接近圣人。

    這事暫時就不解釋了,要不然黃承彥十有八九會瘋。

    孫策和黃承彥談了很久,黃月英一直沒露面。孫策也沒逼她,和黃承彥一起離開了后院,來到木學堂前院,看工匠做模型。模型間有十來個工匠,算是木學堂的精英。四周的架子上放了很多模樣,油燈將新刷的墻壁都薰黑了。看得出來,為了研究四輪車,木學堂的匠師們已經耗費了不少心血。

    不用精通木學也知道四輪車的優勢明顯,載重量大,易平衡,只要造出來,立刻就能派上用場,根本不用擔心銷路。到時候,木學堂又能拿到一筆豐厚的津貼。為的激勵木學堂的師生,孫策規定,但凡有新成果出來,如果能立刻產生經濟效益,那就轉讓這些技術,不管是轉讓給輜重營還是轉讓給私人,木學堂都能從中獲取一定的技術轉讓費。如果暫時不能產生經濟效益,就由輜重營出面接收,作為技術儲備。

    眼下木學堂有兩筆最大的收入:一是拋石機的技術轉讓費,那是一次性轉結的,數額高達百金,孫策當時窮,付不起,就用戰利品實物支付。二是蔡家的新式兵器技術轉讓費,是以股份的形式支付的,雖然數量不大,但每個月都有,大概有十金左右。有了這兩項收入,木學堂現在有充足的資金儲備,就連最普通的學徒都能維持基本生活。

    一句話:不差錢。

    有了制度性的保障,不需要任何人動員,木匠們的積極性都很高,報名求學的人絡繹不絕。

    此刻,以莫擇為首有匠師們很投入,十幾個人擠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商量著怎么細化黃月英的設計。黃月英只是提出了一個思路,要想把思路變成實際可行的方案,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孫策沒有打擾他們,和黃承彥約定一起去祭拜張衡的時間,悄悄地離開了木學堂。
第二百七十二章 長安有變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太守府。

    閻象等人三三兩兩的站在庭中,嗅著滿庭的梅香,輕聲交換著意見。孫策還沒有來,他們享受著難得的消閑時光。雖然孫策還沒有正式宣布,但是大家都清楚,馮方由長安歸來,南陽政局肯定會有大變動。

    馮方一個站在角落里,眉心緊皺,不與任何人說話,只是看到周瑜時,才會暗自嘆息。

    去長安的差使沒辦好,還把一個好女婿溜走了。一看蔡邕和周瑜相談甚歡的模樣,他就知道周瑜要做蔡邕的的女婿了。蔡邕是天下知名的名士,蔡家是陳留旺族,絕非他馮家能比。女兒馮宛是漂亮,可是論才學,蔡琰能甩她八條街,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不用自取其辱了,周瑜肯定會娶蔡琰,這已經是明擺著的事,只差最后走個儀式而已。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如果當初不猶豫,直接定下這門親事,又怎么會出現這樣的差錯。可是誰會想到袁術會死呢。現在孫策主政,他們這些袁術舊部都成了擺設,周瑜卻成了當之無愧的重將。

    天意弄人啊。

    這次出使回來,馮方愁心的事不少,不僅公務不順,私事也不順。趁著他不在家,馮宛沒人管,撒了歡似的亂跑,不僅和張子夫等人研究什么織機,還跟著蔡邕去了一趟新野。唉,沒出閣的女子,就應該老老實實的深藏閨中,學學女紅,讀讀女誡,現在都像什么樣子了。別說周瑜看不上,換了誰也看不上啊。

    一想到這件事,馮方就有些埋怨張勛和閻象,拉著馮宛亂跑的就有他們兩家的秦羅和張子夫。秦羅更是出格,甘愿給黃忠一個武夫做妾,閻象為了出人投地,真是連臉面都不要了。區區一個南陽太守,值嗎?

    算了,大戰將起,南陽不可久留。董卓已死,王允當政,我還是回長安去吧。不管怎么說,當年也是西園八校尉之一,當此朝廷用人之際,應該能謀一官半職,總比呆在南陽做孫策的下屬好。

    馮方主意剛定,孫策步走了進來,向眾人連連拱手致意。

    “諸君,怠慢了,怠慢了。”

    眾人紛紛聚了過來,和孫策打招呼。打從袁術時代起,他們就習慣了袁術的說話方式,孫策和袁術相似,都沒什么規矩,說話比較隨便,偶爾還能開幾句玩笑。和袁術不同的是孫策很少發脾氣,更不會動不動就要拔刀砍人。

    當然他砍的人一點也不比袁術少,這幾個月砍的人就超過袁術一輩子砍的人。

    孫策上了堂,熱情地請所有人入座。放眼看去,除了周瑜和龐統,這里所有人都比他年長,有的甚至比他父親孫堅還要長一輩,怠慢不得。

    馮方跟著眾人上了堂,剛準備挑個不起眼的角落入座,孫策看到了他,連連招手。“馮君,近前來,近前來。”

    馮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在孫策指定的位置入座,緊挨著閻象。仔細看,這座次其實涇渭分明,張勛、橋蕤等袁術舊部在左,周瑜、杜襲等新人在右。閻象雖然也是舊部,但他有南陽太守的實權,所以也和周瑜等人坐在一邊。孫策指定馮方坐的位置就在閻象之下,還在杜襲之上。

    “馮君,什么時候離開長安的?”

    “正月初二一早。”馮方躬身回答,禮節周到。

    “初一殺董卓,初二就讓你動身,王允很急啊。”孫策捻著手指,慢條斯理地說道:“勞煩你把長安的情況說一遍吧。”

    “喏。”馮方環顧四周,輕咳一聲,說起了長安的情況。

    馮方到長安之后,一直就不順。他先是拜見了王允,王允一聽說袁術派孫堅取襄陽,還趕跑了荊州刺史劉表,當時就大光其火,把袁術一頓臭罵,說袁術亂來。后來的事情在座的都知道了,蔡邕為使,牛輔、徐榮兩路大軍殺向南陽,逼袁術送質。馮方隨即就被軟禁在驛館里,不得自由,所以具體經過他一點也不清楚,直到大年初一晚上,曹操突然來訪。

    馮方當年是西園八校尉之一,和曹操是舊相識,但是看到曹操出現在長安,他還是很驚訝。他離開南陽的時候,曹操已經到了南陽。不管他是勝是敗,都不可能出現在長安。馮方問曹操,曹操卻不說,只是說王允設計,董卓已然伏誅,現在王允主政,名士黨人列朝,太平可期,讓馮方趕回南陽,勸孫策上表朝廷示忠,不要再犯袁術那樣的錯誤。

    直到這時候,馮方才知道袁術死了,孫策擊敗了胡軫等人,控制了武關道。他不敢怠慢,匆匆起程離開長安,趕回南陽。

    馮方還沒說完,在座的人已經臉色大變,暗喜者有之,后悔者有之,擔心者有之,不一而足。

    孫策靜靜地看著眾人,心里大致有了數。這人心果然是最難琢磨的東西,能看清天下大勢的人又曲指可數,不少人還對朝廷有不切實際的奢望。這樣也好,強扭的瓜不甜,想走的就走吧,好聚好散,沒必要搞得面紅耳赤。

    “曹操在長安?”

    “是的,我親眼所見,絕不會錯。”

    “他現在身居何職?”

    “蕩寇將軍,領司隸校尉。”

    “呂布呢?”

    “呂布?”馮方愣了一下,連連搖頭。“這個倒不清楚。呂布是董卓義子,應該……死了吧。就算不死,也很難得到重用。哦,對了,他也是并州人,說不定王允會饒他一命。”

    孫策沒有再問呂布的事。馮方在長安這么久,基本上沒有接觸到什么機密,他就是做囚犯去了。

    “你在長安的時候,沒有聽說與徐榮有關的消息?”

    “沒有,我是到了武關才知道徐榮已經被將軍擊敗。”

    孫策點點頭,結束了對馮方的詢問,轉頭看向閻象。“閻君,雖說朝廷的詔書還沒有到,但應該也快了。你有什么看法?”

    閻象緩緩直起身子,向孫策施了一禮。“將軍,既然董卓已誅,天子重新主政,將軍自然應該上表祝賀,以盡臣節。不過,將軍年幼,尚未接受朝廷的正式官爵,所以這事不應該由將軍去做,而應該由令尊孫豫州去做。至于將軍本人,倒是有一件事必須親往,那就是將軍答應后將軍的事,送他入土為安。不僅將軍應該去,我等身為后將軍故吏,都應該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來去自由
策行三國全文閱讀作者:莊不周加入書架
    閻象的發言有些意外,但在情理之中。

    他這句話避重就輕,實際上把馮方帶來的消息扔在了一邊,卻扣住了他們都是袁術故吏這個身份,讓橋蕤、張勛等人都不能反駁。

    送葬絕不是送袁術入土這么簡單,有一個問題必須先解決:如果朝廷認定袁術占據南陽不對,那他們應該怎么做,是接受朝廷的評價,承認袁術錯了,還是奮起抗爭?

    承認袁術錯了,那袁紹也錯了,袁家都錯了,那董卓殺袁家滿門的事怎么解決?就算袁家的事可能放在一邊,他們這些人的切身利益怎么辦?他們是袁術故吏,袁術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們的影子。袁術錯了,他們就錯了,這個污點很難洗刷干凈。

    所以不用孫策動員,他們自己就必須先考慮清楚后果。

    孫策暗道,這是王允作死第一步。不過南陽只是一郡,袁術舊部中也沒什么實力超強的名門或者旺族,有一個比他們更吸引目光的巨無霸在河北。不知道王允準備如何對待袁紹。如果也是這種態度的話,袁紹會不會把詔書當廁紙?

    不過世事難料,誰知道王允是不是挑軟柿子捏,先拿南陽來試手?曹操是袁紹的舊部,王允能接受曹操,并任命他為司隸校尉,也許就是想表示與袁紹和解,為袁紹解決南陽這個麻煩。

    總之別人都靠不住,關鍵還是自己。

    孫策靜靜地坐著,打量著閻象等人。閻象與其他人都不同,他不僅是袁術舊部中最有實權的一個,而且是袁術臨終前見到的兩個大臣之一,他的外甥秦牧掌管著孫策的親衛騎,他的外甥女秦羅剛剛嫁給孫策麾下的大將黃忠,不可能說撇清就撇清。

    聽了閻象的話,張勛、橋蕤等人沉默不語,各自思索。馮方卻有些著急。他咳嗽了一聲,提醒眾人注意,接著說道:“將軍,雖說詔書未下,只是曹操代傳口訊,但天子當政,君臣之義分明,如果坐視不理,恐怕不太妥當。再者,董卓已誅,長安安定,人心思歸,于情于理,皆不宜強行設阻。”

    閻象冷冷地瞅了馮方一眼,哼了一聲:“馮子正,將軍什么時候說不準你回去了?你放心,我已經奉將軍之命籌措款項,凡是想回家的人,我們都會禮送出境,沿途各縣和關隘亭郵會提供食宿方便,條件差的,我們還會資助一些旅費,一定不會讓你們回不了家。不過,長安是不是從此太平,恐怕還有待觀望。”

    馮方被閻象懟得下不了臺,面紅耳赤,卻又驚訝不已。聽閻象的意思,孫策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可是剛剛向孫策匯報長安的事啊,孫策怎么可能提前做出決定。又或者,閻象是代孫策做決定,以示自己受孫策信任和重用?

    “閻君已經準備好了?”

    “要不然你以為我這兩天忙什么?”閻象沒好氣地說道:“就在你說話的時候,運糧的船只正沿著諸水北上,將湖陽、穰城諸地的糧賦送往沿途的各縣亭郵,以供返鄉之人食用。”

    馮方松了一口氣。既然孫策不阻止關中人返回家鄉,那他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閻象轉身對橋蕤和張勛施了一禮。這兩人身份不一樣,他要客氣得多。

    “橋元茂,張元功,你們都是袁將軍故友,總不會也不辭而別吧?”

    張勛一聲長嘆:“閻元圖,放心吧,我會去汝陽,送袁公路入土。”

    橋蕤也點頭道:“我自然要去。相交一場,豈能不見他最后一面。”

    閻象點點頭,坐了回去,轉頭對宛令杜襲說道:“子緒,你費點心,統計一下有多少人想返鄉的,特別注意兩類人:一類是生活困難,需要資助的,一類是有職務在身的。生活困難的需要資助,你統計好,報個名單上來,太守府會撥錢過去。有職務在身的要及時安排人接替,別耽誤了公事。”

    杜襲遲疑了片刻。“所有人嗎?”

    “所有人。”孫策接過話頭,語氣非常肯定。“來去自由,絕不勉強。”

    “喏。”杜襲點了點頭,向孫策微微欠身。孫策知道,杜襲很快就會提出辭職,他想回家了。“子緒,待會兒會議結束,你留一下。”

    杜襲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頭答應。

    孫策又問了馮方一些問題,主要是他一路的見聞,比如長安的城防是否堅固,民心是否安定,路邊有沒有饑民等等事宜。馮方的回答并不能讓孫策滿意,他對些事關心極少,可以說這趟出使很不稱職。合格的使者并不僅僅是傳遞雙方的意見,還有打探對方境內情報的任務,象他這樣眼高手低的人根本不行。

    孫策很失望,雖說沒有說什么,但馮方感覺到了,心里更是不舒服。會議一結束,他就匆匆離開了。回到家,他一進門就大叫收集行裝,準備回家。正在和母親馬夫人說話的馮宛聽見,連忙迎了出來。

    “你剛回家,還要回哪兒去?”

    “回關中,回杜陵。”馮方沒好氣的嚷道:“南陽又不是我們的家。”

    馮宛吃了一驚。“為什么要回關中,關中有西涼兵。”

    “董卓死了,西涼人完了,天子在關中,關中說不定又要成為京畿了。此時不回,待田產宅院被流民占了再回嗎?”馮方甩甩袖子,氣得直喘粗氣。“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閻象這狗東西,真是忘恩負義,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建議袁公路任他為主簿的,現在居然這么對我,當我是什么?”

    馮宛臉色變了幾變,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么?”馮方看在眼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想留在南陽做工匠?你是我馮方的女兒,不能學那村夫鄙婦,研究什么織機。從現在開始,你不準拋頭露面,壞了名聲,將來被夫家看不起。”一想起女兒出嫁這件事,馮方就更是郁悶,唉聲嘆氣,連呼可惜。

    馮宛咬著唇,想了半天,趁馮方不注意,一轉身溜了,直奔隔壁的張子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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