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蒂婭不禁眨了眨眼睛:“真的是這樣嗎?”
他點點頭:“從我們中醫辨證方面講,這絕對是真理。而且,我還有一種預感,這種陌生植物具有很強的藥性,即便醫治不了‘腥格熱’,那也是一味良藥。”
杜蒂婭依舊不解:“您的舌頭真的那么厲害嗎,居然能辨別它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
他自信地一笑:“我的舌頭可沒有那些特別的動物的舌頭靈敏,不過,就憑借這種植物生長在對于其它生物視為禁區的石頭上,那說明它不僅具有頑強的生命力,更有極高的藥用價值。”
“哦,難道這也是您們中醫的辨證?”
他思忖道:“杜蒂婭醫生,您既然在中國留學時學過中醫,那聽說過冰山雪蓮嗎?”
杜蒂婭沉思一會,才恍然道:“我好像有耳聞。”
他微笑道:“冰山雪蓮顧名思義就是在冰山上生長出的雪蓮。雪蓮本來就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那生長在冰山上的雪蓮可謂是生存環境極其惡劣了,但它可是藥中之寶呀。”
杜蒂婭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越是在殘酷環境下生長的植物,就越有藥用價值?”
他點點頭:“正是因為它們身上具有一些其它生物不具有的特殊免疫力很強物質,才能夠生長在其它植物無法存活的環境中。”
杜蒂婭崇拜的眼神凝視著他:“江醫生,我對您有信心了。”
他瞥了她一眼,故意問道:“難道以前沒有信心嗎?”
杜蒂婭尷尬地解釋:“因為這種‘腥格熱’已經在我們這里肆虐了好幾十年了,一直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所以···我不敢相信中醫可以攻克這個難關。”
他不禁感慨:“目前世界上很多疑難雜癥都在依靠西醫去解決問題。我們的中醫該有所作為了。”
“嗯,我挺您!”
他面對眼前的小粉絲,不由淡然一笑:“現在天就快徹底黑下來了。咱們趁著還有一點光亮,就趕緊再采集一些這種草。””
杜蒂婭對他言聽計從:“嗯,在它身上具有一道特別的光澤,倒是容易尋覓。”
他倆趁著暮色,分頭行動,把附近的怪草席卷一空。
他見好就收,吩咐杜蒂婭立即跟他下山。
夜已經深了,他倆不得不手拉手,深一腳淺一腳往山下摸索。
大約到了半山腰時,他倆又饑又累,舉步維艱。
杜蒂婭一直充當堅強,但實在堅持不住了,不得不向他請求:“我實在走不動了···能停下來歇一歇嗎?”
他覺得已經走出危險環境了,于是選擇一個平坦的地方,準備安營扎寨。
他先和杜蒂婭吃了點東西,隨即從背包里取出一條毛毯,并鋪在了一塊比較平坦的地面上,并對杜蒂婭一指:“這是您的床。假如累了,就趕緊就寢吧。”
杜蒂婭一看他起身要離開,不禁問道:“難道您不睡在這里嗎?”
他瞥了一眼對方的倩影,平靜地回答:“我這還有一件毛毯,要去另一個地方‘鋪床’。”
“難道我們不該睡在一起嗎?”
“我們既然有條件睡在如此寬闊的環境下,又何必擠在一起呢?”
“可是,我一個人單獨睡,會感到不踏實。”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距離你太遠的。”他說罷,就在距離杜蒂婭六七米處開始俯身‘鋪床’。
杜蒂婭思忖一下,便俯身象棋那張毛毯,并徑直走到他剛鋪床的地方。
他一看她貼上來了,頓時一驚:“您要干什么?”
“我想跟您睡在一起。”
“不行。”
“為什么不行?”
“因為我們是異性,這樣做不合適,必須要分開睡!”
“哈,這就奇怪了。可世上絕大多數男人都找異性結婚呀。”
他的臉頰不禁有些發燒,立即闡明:“我既然是已婚的男人了,就不該再跟其她女性親近。”
杜蒂婭隨即表示:“我目前還是單身,并不介意做一下您太太的替身。”
他不禁質疑:“既然您還是一個純潔的女人,那為什么不把自己的身子留給一個純潔的男人呢?”
“江醫生···我喜歡您···”
“杜蒂婭,我也喜歡您。可是我不會通過這樣的方式去表達我的喜歡。”
“對不起···我應該向您表達的是愛情。”
“杜蒂婭,那您真是愛錯男人了。我不僅比您大了二十歲,而且已經有了愛人了。”
杜蒂婭茫然不解:“可是您目前不需要一個女人幫您滋潤一下嗎?”
他一看杜蒂婭真是太直白了,不由矜持一下,隨即平靜地表示:“杜蒂婭,我非常愛自己的妻子。除了她之外,我是不會碰任何女人的。”
杜蒂婭一看他如此的固執,便無可奈何,只好怏怏地不快地返回原來的地方。
他這時不再搭理杜蒂婭了,而是仰臥在那張毛毯上,頭枕著自己的背包,并仰望夜空里的繁星。
杜蒂婭也累了一天了,不得不同樣躺在那張毛毯上。不過,她感覺毛毯太單薄,自己的身體有些咯得慌,不由側身向他那里望去。
“江醫生睡了嗎?”
“還沒有。”
“是不是睡在這里不舒服呀?”
他沉默一會,才輕聲回答:“有一點不適應。”
杜蒂婭不禁試探問道:“您難道不想女人嗎?”
“我是想女人了,但僅僅是我的妻子。”
“您對她可真好。”
“唉,您認為我想她了,就是對她好嗎?”
杜蒂婭頓時質疑道:“哦?那您還想對她怎么樣,才算對她好?”
江劍平一副黯然的語氣:“我作為丈夫,不能經常陪伴在她的身邊,在她辛苦和孤獨的時候,不能及時帶去我的問候和呵護,卻只光靠思念她,這算是對她好嗎?假如我再背著她,干出對不起她的事情,那會更傷她的心的。我每次想起她的時候,心里總是產生深深的愧疚。”
杜蒂婭終于明白了他的感情世界,頓時濕潤起敬:“江醫生,您跟那些國際同行們很不一樣。他們在太太不在身邊的時候,總會跟身邊的女人產生一點戀情,而您卻是讓我刮目相看。”
他淡淡地回道:“這沒有什么。我是一個中國人,很信奉我們東方人的價值觀和傳統的孔孟文化。我只是約束自己做一個正常的男人。那就是,對愛情和婚姻的堅貞。”
杜蒂婭略有所思:“在我們南美洲大陸上,已經興建起了您們中國的孔子學院了。我想,您們中國的傳統文化很快就會在這里生根發芽。”
他欣慰地點點頭:“我的小妹蓉蓉就是傳播中國文化的使者。她目前正在北非的工作呢。”
“哦,那她會來我們K國傳播中國文化嗎?”
他搖搖頭:“這不清楚。不過您們K國確實應該接受和吸收一些外來的文化了。在我們中國,早在上個世紀初就有‘文化救國’的理念。所以說,一個先進的文化的理念,可以促進一個民族乃至一個國家的進步。”
杜蒂婭嫣然一笑:“但愿我們K國文化界能夠多接受來自中國的傳統文化的熏陶。也許您能在我們K國跟您的妹妹相聚呢。”
他此時的心理并不是急切見到自己的胞妹妹江婉蓉,而是自己的愛妻岳菁蓮。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正在胞妹在同一塊大陸上的另一個國家的一家中國醫療機構工作,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大,也許現在都沒有休息呢。
他想到這里,便不在跟杜蒂婭聊天了,而是掏出手機,充滿慈愛地欣賞手機屏幕上的一張年輕女軍人的照片。她就是自己的愛妻岳菁蓮。
正如他所料,跟他遠隔數千里之外的H國的勒芒市一棟二層建筑里正燈火輝煌。在一間手術室里,一些東方人面孔的醫護人員正緊張為一位當地的黑人做手術。
當這例手術結束后,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了。當這些醫護人員離開手術室時,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大夫摘下了口罩,并用中文詢問她的同行們:“這例急診手術已經進行六個多小時了,你們都還沒來得及吃飯吧?趕緊去食堂吃飯吧。我已經交待食堂師傅給大家留飯了。”
一個中年男醫生含笑道:“還是岳大夫考慮周到。我們忙碌了大半天了,肚子還真餓了。”
女醫生淡然一笑:“不是我想得周到。我因為中午忙,沒有吃飯,所以今天傍晚前就提前去食堂對付了一口,結果正吃著飯,就推來了這位急診患者。”
中年男醫生感慨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因為忙碌手術,中午飯都沒吃成。”
“這沒啥,我們做醫生的,無論在任何時候,都要把患者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當女醫生跟其他人分開走的時候,另外一名女護士好奇道:“岳大夫,難道你不跟我們一起去食堂了嗎?”
女醫生搖搖頭:“我在這例手術前不是吃了嗎?現在不餓了。”
“可這例手術已經做了六個多小時了呀。大半天都過去了。”
“那我也沒有胃口,現在只想回宿舍休息。”
“那好吧,祝你晚安。”
中年男醫生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不由笑道:“小岳之前可是一個暈血的姑娘。雖然經過十多年的鍛煉,但如果讓她術后立即吃飯,還是會讓她感覺惡心的。”
另一個中年女醫生點點頭:“是呀,她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如今能成為主刀醫生,真是不容易。”
再說這位女醫生走進自己的宿舍后,立即脫下了參加手術時的全副武裝。她里面單薄的衣服竟然冒著熱氣,臉頰上也滿是汗液。她不得不取下掛在床頭的毛巾,好好擦拭一下臉,連衣裙,標準的瓜子臉,聰明的杏仁眼,穩重端莊的氣質。三十來歲對女人來說,形成了青春巔峰中美的標志——成熟著,自信著,美麗著,幸福著。
不過,她還是顯得有些疲憊,立即倒了一杯開水,慢慢地喝下去,在上床之前,還彎著腰,用另一只手輕輕捶打一下自己的后肋。
當她上床剛要躺下時,眼神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床頭柜,那里豎立一個鏡框,里面同樣有一張軍人的照片。不過,照片里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一個濃眉劍目的男子。他赫然就是江劍平。而這個女子就是他的愛妻岳菁蓮。
岳菁蓮這時用手拿起了那個鏡框,捧在胸前好好端詳了很久,居然有些愛不釋手了。她這時很疲憊,腦海里回想起自己跟他在一起時,每當感覺因為疲憊而產生肌肉酸痛了,立即得到了他的呵護。因為他是中醫,非常諳熟按摩之道,每一次都會弄得自己很舒服。如今,自己全身又是酸痛,可他目前在忙什么呢?
岳菁蓮眼神有些濕潤了,黯然地把鏡框放回床頭柜上,并小心翼翼地擺放好,再緩緩地躺下來。
這時候她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剛認識江劍平的情景——
轟隆!
一棟高大的建筑物倒塌了。周圍的建筑物同樣在大地的抖動下,瞬間變成了廢墟。這座城鎮慘遭滅頂之災。
一個剛年滿二十歲的女孩被埋在了這棟樓的廢墟中。讓她幸運的是一塊樓板支撐起一個小小的空間,不至于讓她窒息死亡。但她的一條腿被砸傷了,渾身還有無數的擦傷。她完全喪失了活動能力,只能蜷縮在那個黑暗的空間,等待外界的救援。
那是一場百年一遇的大災難,徹底把一座城鎮淪為了廢墟,到底能否堅持到救援,她不得不而知。她在廢墟里發起凄慘的呼叫:“爸···媽···您們在哪···救命···”
跟他同時被掩埋的還有女孩的父母。女孩本是一個在校大學生,而且還是學醫的,正值暑假在家,結果被突如其來的天災把她和父母埋在了廢墟里。父母絲毫沒有反應,估計沒有她那樣幸運,恰巧被一快樓板給救了。可是,一旦她被困得太久,還是難逃死亡的厄運。
她的身軀無助地被困在廢墟深處,又饑又渴又痛,甚至呼吸不暢,在幾乎不透氣的廢墟里,她如果不能及時獲救,也會被活活憋死。
她的嗓子喊啞了,只好放棄。已經略懂醫學常識的她只好平靜下來,不讓自己的體力再有消耗,最明智的選擇就是靜靜地等待救援,哪怕希望非常渺茫。
在如此絕境下等待,無疑是最心焦的。女孩的心理比較脆弱,估計父母活不成了,她成了一個孤兒。那種失去親人的悲痛跟廢墟一樣,深深籠罩住她。令她在一種絕望的心情下,度過一分一秒。
她急于想盼到救援,談何容易?
時間久了,她饑渴難耐,而且氣息也不夠用了,死亡正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女孩終于絕望了,處于彌留的狀態,意識到自己的父母比自己幸運,在沒有絕望感覺下,毫無征兆地離開這個世界。而她卻雪上加霜,臨死前還要經歷一番漫長的絕望經歷。
噗噗噗!
就在她彌留之際,突然從上傳來了撬動的聲音。上面有人!
她的那副黯淡的眼神突然煥發一絲光彩,再想高喊救命,嗓子里卻發不出半點的氣息。
但愿外面的人不要放棄。她現在只好聽命由天,并漸漸昏迷過去。
不知什么時候,一股劇痛讓她恢復了知覺,感覺自己的身體正被移動,雖然還沒睜開眼皮,但眼前紅彤彤的,正有一股強烈的光束試圖透過她的眼瞼。她頓時意識到自己已經獲救了,正被救援人員從廢墟中抬到擔架上,很快,她被打了吊瓶。生命終于逃過一劫。
她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眼淚從眼皮縫隙擠出來。
救援人員發出驚喜的聲音:“姑娘有知覺了,太好了!”
她經過一番適應,勉強把模糊的雙眼撐開兩道縫隙,映入模糊視野的是一個解放軍的軍帽。救她的人是解放軍!
她很快被轉入一家醫院里,由于腿傷太重,又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患處的肌肉已經潰爛,面臨截肢的危險。
“不!我不能沒有腿!”她獲悉這個噩耗,立即聲嘶力竭阻止。
醫護人員輪班勸說,但她決不讓步,寧愿去死,也不許人家活活鋸下她的一條腿,盡管那條腿劇痛刺骨,但她決不放棄。
醫生面對她的執著,顯得束手無策。
她的那條腿就像被撕裂一樣,痛徹心扉,她的淚水如同開閘的洪水,不知道自己還能挺多久。她的父母沒了,假如再讓她失去一條腿,無疑令她生不如死。她僥幸活過來,但卻面對一個絕望的人世!
就當她感覺萬箭穿心的時刻,突然眼前一花,一個解放軍正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病床邊真真切切站著一個身穿制服的解放軍。他,看起來三十來歲,正處于男人青春和成熟相融的階段,一臉的親和與帥氣陽剛,一身軍服令他鋒芒萬丈。
她不禁想到自己是被解放軍從廢墟里挖出來的,心里充滿了對軍人的敬仰之情。不過,現在不是她仰慕的時候,而是要把對方當做主心骨:“解放軍叔叔···救救我···”
她就像遇到親人一樣,發出了凄切的呼聲。
這位軍人和藹的目光盯著她:“姑娘,你不是已經獲救了嗎?”
她痛苦搖搖頭:“不···他們要鋸下我這條腿···求您救救它···”
她不禁抽泣起來。
軍人的眼神變為一副憐憫:“姑娘別哭,讓我看看還有沒有保留下來的希望。”
此言一出,她的眼睛一亮:“您能救我?”
“姑娘,讓我先看一看可以嗎?”
她根本不在乎男女有別,自己伸手把覆蓋下半身的被子掀起來,兩條腿一起暴露出來。
這是一對充滿青春氣息的雙腿,雖然其中一只已經於腫,但依舊讓人產生一種憐香惜玉。
這位軍人的雙眼很凝重,直盯著那只傷腿,并且拆解傷腿上的紗布。
她有點緊張:“你是誰?”
他眼皮都不抬:“我不是解放軍叔叔嗎?”
“您···您在干什么?”
“姑娘不是求我救這只腿嗎?我起碼要先看一看嘛。”
“您是大夫?”
“我是一名軍醫。”
她的雙眼露出一線希望,語音卻又哽咽起來:“拜托您了···”
軍醫鼻子一酸,雙手遲疑一下,又開始動了起來。
當她的那條傷腿完全呈現在軍人的眼前時,令他陷入長時間的沉思。
她不敢看自己的傷腿,那副眼神直愣愣盯著軍人的表情,充滿了殷切的渴望:“叔叔,可以嗎?”
軍醫終于把目光移開了,審視著她:“姑娘,想聽實話嗎?”
她渾身一顫,雙手不由掩住了雙耳,同時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不不,求您不要太狠心···還是哄我幾句吧···求您了···”
他的表情凝重:“姑娘,我聽說你也是學醫的,凡事要尊重科學。你雖然不敢看,但應該能感受得到。要想保住這條腿,真是很難!”
不料,軍醫的這番話又重新煥發她的僥幸,發出殷切的聲音:“您說是很難?”
軍醫重重點點頭:“嗯。”
她的眼神里又充滿了殷切:“我···是不是可以解讀為并非完全不可能?”
軍醫憐惜的眼神凝視著她,再也不忍心打擊她的情緒:“嗯,假如冒一點險,做一點保守治療,興許會發生奇跡。”
她的希望又無限放大:“那就做保守治療吧。只要不鋸下它,怎么治療都可以。”
“可是···:”軍醫還是不得不說,“萬一保守治療失敗了,傷腿的患處會繼續向上蔓延。”
她一副凄然:“我的親人都在這場大地震中沒了···我自個活著也沒有多大意思···大不了搭上這條命···”
軍醫趕緊解釋道:“姑娘,尚不到危及你生命的程度。最壞的結果是隨著大腿腐爛加重,截肢的范圍就會增大,由目前的膝蓋處擴展到大腿根。”
她已經具備一定醫學知識了,很快了解到其中利害關系,但她毫不遲疑:“我愿意冒險。大不了多鋸下一截而已。對我來說,假如真失去這條腿,鋸多鋸少,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軍醫從她的眼神里讀出一種視死如歸的堅毅,憐憫的心理平添幾分敬意。
在接來的日子里,軍醫開始在她的那條傷腿上實施保守治療。
令她不解的是,這位軍醫所謂的‘保守治療’其實就是針灸和理療。她這才知道這位軍醫的專業居然是中醫。難道中醫能保住自己的這條腿嗎?
她對中醫知之甚少,但此時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中醫上。當然,還有這位中醫。通過相互交流,她知道這位中醫名字叫江劍平,今年才三十三歲,還是一個單身。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她傷腿上的爛肉悄然發生變化。江劍平再實施針灸等理療時,讓她感到了灼痛感。
江劍平一看她疼得直冒汗,居然興奮大叫:“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疼痛難忍,不由氣惱道:“難道我跟您有仇嗎?看著人家疼得要死,您恨不得拍手稱快。”
他哈哈大笑道:“傻姑娘,虧你還是學醫的,難道不清楚疼痛也一種感覺嗎?”
她怦然心動:“您是說我的腿···”
他難掩內心的激動:“恭喜姑娘,你的腿上這塊‘死肉’已經被救‘活了’!”
她喜極而泣:“我的腿不用截肢了嗎···太好了···”
“姑娘,你還畏懼疼痛嗎?”
“不···多謝江大哥···救活了這條腿···您是我一輩子的恩人···”她的感恩之情難以言表。
他不由愣住了:“姑娘咋把恩人降一輩呢?”
她當時已經二十出頭了,沖他露出青春的羞澀:“你只比人家大十一歲而已,我叫你‘叔叔’,你擔得起嗎?”
他看出姑娘的心思,內心頓時蕩起了漣漪,嘴里故意吐槽:“你這個丫頭真是忘恩負義,求人家救你的大腿時,滿口叔叔長叔叔短的,一旦用不上人家了,說變臉就變臉。”
剛剛走出心理陰霾的她還沒有心情跟這位軍醫調侃,由衷發出心聲:“誰說我用不上你?我···這輩子都離不開你了!”
剎那間,他和她的臉都紅了。
一周后,他過來查房,但滿懷心事。
她愣住了,好奇道:“江大哥,你咋了?”
他掩飾一笑:“沒咋的。”
“不對,你有心事。”
他不想繼續掩飾了:“姑娘,你的傷目前真的不需要我了。我該走了。”
她驚呆了,失聲道:“難道你要離開我?”
他微微苦笑:“我畢竟不是這家醫院的大夫。如今救災工作已經結束了。我該隨著部隊撤回去了。”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你能不走嗎···求求你···”
他發出嗔怪的嘆息:“你真是一個傻丫頭。就算我不走,難道你想住一輩子院嗎?”
她意識到了現實,經過一番痛苦的思考,再做出表態:“就算這里再有吸引我的東西,我也不想呆在這里。我要盡快養好傷,回到我的學校。”
他欣然一笑:“這就對了嘛。”
她話鋒一轉:“不過,我的親人都沒了,只能把你當做我唯一的親人,并且這輩子都無法割舍。”
他心里一熱,不得不低下頭,任由淚珠在眼眶里打轉。
她卻不掩飾自己的淚水:“江大哥,你愿意嗎?”
江劍平當時已經三十好幾了,因為各種原因,尚未談戀愛,自從對眼前這位特殊女患者的多日精心治療,早已經產生割舍不斷的情感,對于她的請求,自然無法抗拒。
“好的。我就當又多了一個妹妹!”
她并不認同對方這個說法,開口想反駁,卻又羞澀打住了。
他倆相互留下了聯系方式。由于當時還沒有微信,他倆靠QQ聊天。
她在江劍平的影響下,大學剛畢業,就穿上了一身戎裝,從此成為一名女軍醫。
又過幾年,他倆攜手步入婚姻殿堂。
不過,他倆身在軍旅中,注定無法組成一個正常的家庭。如今,她的芳齡也邁入三十的門檻,但尚未生育。她和他一年當中,聚少離多,并且都加入了援外的醫療行列,又身處不同的大洲,真可謂天各一方。
由于他倆已經打下了良好的感情基礎,長久的離別并沒有讓他倆的感情生疏,反而隨著思念的加深,彼此間的感情更加深沉。當江劍平露宿深山,依靠她的照片取暖時,她正依靠愛人的照片解乏,往事點點滴滴時時涌現在心頭。自從江劍軍接受祖國的重托,去南美大陸的K國進行攻克‘腥格熱’的使命后,也跟她短暫團聚了幾次,但依舊無法減緩彼此的思念。
即便今天第一次主刀做了一例急診大手術,也不忘跟老公分享一下。于是,她操作手機開始編輯短信——劍平,你睡了嗎?我剛忙完一個大手術,而且還是急診手術。這是我主刀以來的第一例大手術。當時,那么多的同事都聽我一個人的。面對病情緊急的患者,我心里確實緊張得要命。不過,當我腦海里閃現出你的鼓勵面孔時,就鼓起了勇氣。這一例手術很成功,但我已經沒有精力去慶祝一下了。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至今還沒有完全克服暈血的毛病。如今肚子餓了,卻吃不進東西去。你如果在我的身邊,就不會讓我餓肚子,肯定想方設法哄我吃東西。唉,現在真的很想你呀。我不知道你對在南美洲大陸上廣泛傳播的‘腥格熱’研究的怎么樣了?但我清楚用中醫去攻克當今世界的疑難雜癥是多么艱巨的一件事。所以,你無論成功或者失敗了,我都知道你盡力了,為你感到自豪。
她把這段信息發給江劍平之后,長時間也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她頓時意識到對方可能沒有手機信號,心里又不禁牽掛起來了。可她無法得知,此時正處于耶泰雪山深處的江劍平正端詳著手機里的她。
江劍平因為愛妻在自己心中根深蒂固了,根本不理會近在眼前的杜蒂婭的示好,對她的思念也很快化作了文字,于是也開始為愛妻編輯短信——親愛的寶貝,我為了尋找根治‘腥格熱’病毒的克星,今天登上了距離駐地百里之外的耶泰雪山,今晚只能露宿在山里了,但你不用擔心,因為這里并沒有野獸。我之前又帶足了水和食物,身邊還有同事(他編輯到這里時,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睡在不遠處的杜蒂婭)。我現在告訴你,這次真是不虛此行,不僅發現了許多可以用作草藥的植物,還在這里發現了一種神奇的物種,目前還叫不上它的名字。雖然我目前不能深入研究它,但憑借對它的味道識別,可以斷定它是一味藥用價值很高的草藥。但愿發現它,能幫助這個貧困的美洲國家的人民健康帶來幫助。你現在還好嗎?雖然你跟我不同,長期工作在一個條件不錯的固定醫院,周圍也有不少的國內同事。但我還是擔心你,擔心你累著,擔心你吃不好睡不香。我不知道這條信息目前能否順利發送給你,但希望你今晚能睡個好覺。
他把這段信息發送出去后,不由長吁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信息也許暫時發不出去,但等明天下山時,手機信號一恢復,就可以立即讓愛妻分享到自己今天的收獲。
遠在萬里祖國的葉教授此刻正端詳著鏡框里的他,滿目欣然。那是因為他清楚這位學生的愛情基礎最為牢固,與那位小妻子的感情永遠是如膠似漆。他心里暗想,但愿不久將來,江劍平同學圓滿完成援外任務回國,并與那位小妻子過上穩定的家庭生活。
他的眼神依舊端詳著那副鏡框,當眼神瞥到一個小平頭的男生時,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那為小平頭男生名字叫王柏樹,在鏡框里的這七位學生中,脾氣是最暴躁的一個。他大學畢業后就受聘于國內一家航運公司,主要工作就是從事遠洋運輸。他的婚姻也沒有葉教授的94屆的其他學生那樣浪漫,現任妻子是丹海市一所中學的女教師,經過介紹人牽線才戀愛乃至走上婚姻的殿堂。
王柏樹的老婆芳名叫陳燕芳,是一名英語老師,也許跟丈夫有一個共同的特長,那就是精通英語而情趣相投,并最終走到了一起,婚后生下一個兒子王海峰,已經讀初中了。
陳燕芳來者農村,自然無法跟丈夫相提并論,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才躍進了龍門。當初相中不僅僅是他長得人模狗樣的,而且也因為人家的家庭在城里,王父是一名機關干部,頗有社會地位。所以,個性很強的她即便還沒跟王柏樹苗磨蹭出多少愛情的火花,就草草地嫁了過去。
王柏樹的職業也算是金領一級,無論收入和待遇都頗豐。陳曉芳也不是吃干飯的,憑借人民教師的收入也可以養家糊口。他倆的經濟條件都不輸于94屆的其他同學。所以,他們在寸土寸金的丹海市購買了一套地點、環境以及質量都算高檔的大三居,過著名符其實的‘小康’生活。不過,這樣的日子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那就是需要王柏樹長期操作貨輪進行漂洋過海。他與妻子跟老同學江劍平一樣,長期過著牛郎織女般的生活。
不過,王柏樹與陳燕芳的夫妻感情可無法跟江劍平和岳靖蓮相比。雖然他倆擁有一個共同的兒子,但也無法阻止他倆的感情漸行漸遠。當然,他倆家庭的矛盾焦點就是王柏樹常年漂泊在外無法顧家,這讓同樣擁有事業心的陳燕芳很煩惱,屢次勸丈夫改行。理由除了讓她像守活寡的日子之外,那就是丈夫的職業不夠安全。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自己的老公常年漂泊在世界各大洋之間,哪能保證一生平安?
王柏樹的脾氣也不好,簡直跟個性極強的陳燕芳湊合了,幾乎不會講什么軟話,根本不像他的陸俞賢和江劍平等老同學那樣會哄老婆,一旦陳燕芳數落他,就像是被點著的一團烈火,跟妻子針尖對麥芒大吵一頓,弄得不歡而散。
陳燕芳為此沒少去婆家告他的狀。
可是,她的婆婆并看不上這位農村出身的兒媳婦,自然會對兒子護短,甚至數落她不懂對老公溫柔。
陳燕芳對婆家徹底失望了,便找到了丈夫另一個‘家長’葉教授理論。
葉教授和老伴孫梅對她當然不會像她的公婆一樣,每一次都耐心做思想工作。于是,葉教授的家就成了她日后的傾訴對象。
葉教授夫婦對這個學生一家反倒分神最多,每當王柏樹回來輪休時,他和老伴總會在他拜訪時,不厭其煩做學生工作。當然,也會轉達陳燕芳的意愿。
王柏樹自然不敢頂撞恩師,單憑一句話就讓葉教授夫婦沒了脾氣——我身為萬噸貨輪的船長,也是航海經驗最豐富的人。假如我不出海,那些外貿物資怎么能離開國門,走向世界?
這一句貌似大口號的話讓一輩子端國家飯碗的葉教授夫婦無話可說。他們回想當年自己不也是這樣撇小家顧大家過來的嗎?
孫梅退休在家,還算比較清閑,經常拜訪陳燕芳的家。不料,陳燕芳個性很強,即便親生爹媽也休想說服她,就更不買她的帳了。
孫梅在她家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就回來找老伴訴苦。
葉教授倒是能沉住氣,便勸慰老伴,要一切都順其自然。
老伴不禁有些急了,擔心陳燕芳已經外遇了,正跟王柏樹漸行漸遠。
此刻,葉教授凝視著照片里的王柏樹,陷入了沉思。
老伴正在收拾屋子,一看他杵在鏡框前出神了,便好奇走過去:“老葉,你又在想誰?”
葉教授毫不遲疑地回道:“還不是為了柏樹嗎?他辛苦在外跑航運,可后院卻要起火。”
孫梅心里微微嘆息,回想起最后一次去陳燕芳家的情景——
陳燕芳因為跟她都是教師,平時還有一定的共同語言,對她也算是很尊重。但那一次卻再也熱情不起來,一看到她,就氣沖沖地提出要跟王柏樹離婚。
孫梅當時勸慰道:“燕芳呀,你看看你這個家,別人家有什么,你家就有什么。如今兵兵(陳燕芳和王柏樹的兒子)已經13歲了,不僅懂事,在學校學習成績又好。這是旁人多么羨慕的家庭呀。柏樹雖然脾氣不太好,但他起碼是顧這個家的。你看,這房子和家里的一切,還不都是他長年的辛苦,一點點掙來的嗎?可你一直跟她賭氣,并威脅要離婚,這對他是多大的傷害呀。”
陳燕芳鼻孔一哼:“他掙得再多,我也沒有用他養活我。再說,我跟他結婚可不是貪圖什么物質,而是一份愛。可是,我這起碼的一點要求都得不到他的滿足。而且,他每次回家都對我沒有好臉色。這樣的日子,我還要忍耐多久呀。”
孫梅黯然道:“燕芳呀,你也是搭乘過船的,難道不清楚長期生活在船上跟生活在靜止的陸地上,會有多大的不同嗎?他每次回來,不都是精疲力盡嗎?在這個時候,他需要的是一個溫暖的家。你應該奉獻出一份溫暖呀。”
陳燕芳頓時不愛聽了:“師母,您的意思是說我遭受他長期冷遇之后,一回到家,我就該給他供起來嗎?我可是一個女人呀,難道他不該主動哄哄我嗎?”
孫梅不禁苦笑:“我聽老葉說,柏樹脾氣就犯犟,根本不會哄女孩呀。不過,這也不算是缺點,起碼不會搭訕其她的女孩,而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來。”
陳燕芳卻不以為然:“他的那些船員都是些爺們。他就是想搞些桃色東西,也辦不到呀。假如讓他工作在紅紅綠綠的花花世界里,我恐怕要掉進醋缸里被淹死了。”
“唉,看你說的,柏樹可不是那種男人。”
“哼,他是您的老公得意學生,您當然向著他說話了。難道您就不能多站在我的角度上考慮一下嗎?”
嘀嘀嘀···
孫青梅剛想解釋幾句,卻被陳燕芳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陳燕芳一看來電顯示,神情微變,當著孫青梅的面,不由遲疑起來了。
孫梅一看有蹊蹺,便敦促她:“燕芳,你都快接電話呀。”
陳燕芳也許擔心這位師母產生疑心,便只好接聽了電話。
孫梅就坐在她的身邊,于是幾乎支起耳朵用心聽手機里傳來的聲音。果然,讓她聽到一個成熟男子磁性的聲音:“芳芳,你在忙什么,咋才接電話?”
陳燕芳立即回答:“您有事嗎?我正跟兵兵的奶奶在一起呢。”
手機里的男人立即改變口氣:“我沒事,不打擾了。”
孫梅還想再聽下去,但對方掛斷了電話。
她等陳燕芳放下手機,當即詢問:“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
陳燕芳支吾一下,才含糊地回答:“他是我的同事。”
孫梅一看她把手機放在了茶幾上,心里不由一動,立即她講道:“我有些口渴了。你能去冰箱里給我拿快西瓜嗎?”
陳燕芳面對她這一要求,自然沒有異議,立即動手奔向了廚房。因為她家的三開門冰箱安置在廚房里。
孫梅趁她轉身走出客廳時,迅速操起了兒媳婦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那部智能手機尚未關屏。雖然兒媳婦去廚房冰箱里拿西瓜用不上一分鐘的時間,但她也能在極短的時間里查看到了剛才的通話記錄,并發現是一個叫李傳國的名字打給兒媳婦的電話。
她知道陳燕芳轉瞬間就會回來,趕緊把手機放回了原處。
當她回憶到這里,突然向老伴提議:“我們先了解那個男人的底細再說吧。”
葉教授頓時蒙住了:“哪個男人?”
“唉,當然那個跟燕芳親密的男人呀。”
葉教授頓時記起老伴曾經向自己匯報過的那碼事,同時又質疑:“你一個退休的老太太通過啥渠道了解?”
孫梅淡然一笑:“你別忘了我也是教師,對燕芳的那所學校有很多熟悉的同行的。我如果想調查一個叫李傳國的人還不容易嗎?”
葉教授思索片刻,才做出回應:“你可以去查清那個男人的底細,但千萬不要打草驚蛇。萬一讓燕芳知道你調查她,那就不好辦了。”
孫梅瞥了老伴一眼:“我知道。這還需要你教我嗎?”
接下來幾天,孫梅很順利了解到李傳國居然是該學校的副校長,一個已經離婚的單身男子。并且,他跟陳燕芳的‘戀情’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
葉教授從老伴嘴里得知真相,頓時嗔目結舌。
一個月后,一艘遠洋歸來的萬噸貨輪緩緩地靠近了丹海港···
王柏樹一身制服挺立在駕駛艙,他顯得很干練,但也很滄桑,不比他的老同學沈靖皓和陸俞賢等人好到哪里去。當他凝視著岸上熟悉的景物時,眼睛不禁濕潤了,并對身邊的大副感慨道:“我們從這里一別就是三個月,如今終于又回來了。”
那個大副比他還年長幾歲,不由沖他愜意地一笑:“船長,你是不是想老婆了?”
王柏樹回想上次離開時跟老婆的不歡而散,不禁黯然了。
那個大副跟他是多年的搭檔,幾乎跟他無話不談,深知他的家庭情況,不禁勸道:“船長,你這一離家就是三個多月,作為你的老婆容易嗎?她對你有些怨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你作為一個大男人難道不懂得讓一下嗎?如果跟自己的女人較勁有意思嗎?你呀,真該懂得體諒她一下了。”
他面對下屬兼老大哥的勸導,并沒有反駁,深邃的眼神變得更加深沉。
大副當即又表示:“等一會上岸后,你立即把給老婆買的禮物帶上回家,好好跟她認個錯。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會理解你,也會被你感動的。”
肖建軍也許受恩師的責備,對上次跟妻子的沖突深深后悔了,聽了大副的建議后,并沒有異議,等一上岸,就把一切交接手續托付給下屬們辦理了。他立即打車奔向了市里。
由于他上次是跟老婆陳燕芳賭氣出來的,所以這次回來并沒有好意思通知她,但想到今天是周末,自己的老婆和兒子應該都在家。
不過,他這次回家跟以往不同,在國外購買了一些特色的女人服飾,想借此取悅老婆一回。他這個人很犟,嘴上輕易不容易服軟,希望通過購買的這些禮物權作對老婆的賠罪。
由于從港口距離市里的家有大約三十多里的路程,他不僅僅想自己這個小家,也同時掛念自己的父母,雖然目前不太好意思通知老婆,但必須要通知父母一下,于是拿起手機撥通了老媽的電話。
父母就他一個兒子,又不住在一起,自然是思念心切,好不猶豫地答應他先回到那個家去。
他見到父母,立即把從海外帶來的禮物呈上。父母也算是場面上的人物,一見到兒子從帶回來的海外特產,依舊喜不自禁。
他卻把一個大大的包裹放在身邊,不離左右。
老媽一看,好奇伸手去碰。
他趕緊制止:“媽,這是帶給芳芳的。”
老媽一皺眉頭:“好哇,你給媳婦捎回來的東西比我和你爸大得多!”
老爸趕緊斡旋:“沒事沒事,萬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老媽一撇嘴:“老頭子,我倒是不挑兒子帶回來的東西多少,就氣他把媳婦當個寶兒,可他的媳婦從不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里。上次我過生日,她不僅自己不來,還不讓咱們孫子來。”
王柏樹不由一愣:“媽,您啥時過的生日?”
老媽愕然望著兒子:“連你也不記得我的生日了?唉,我算白養你了!”
他撓了撓頭:“我平時的事兒太多了,疏忽您的生日了。”
老媽嘆了一口氣:“你整天在海上漂泊著,就是記得又能咋樣。可你的媳婦···唉!我就算打電話請,都沒有請來。”
王柏樹心里不是滋味:“芳芳做得有點過了。”
他并沒有在老媽家吃飯,又匆匆帶著那個包裹,打車回到自己的家。這一路上,他心里百感交集。雖然跟媳婦之間還有未解開的疙瘩,但離別三個月的思念之情早已經掩蓋了一切不快。
終于到家了。
他并沒有叫門,因為有家門的鑰匙。可等他悄悄打開房門之后,表情頓時變色。
原來,在他家的客廳門口,擺放著一雙陌生的男人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