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軍官注意到后也不示弱,直接回瞪了回去。而兩個人身邊的副官,在看對方的時候也是一副不善的樣子。
那個回瞪回去的中年軍官叫孫得勝,是2師2團的上校團長,原本是四川綠營出身,后來綠營和旗兵等部隊都被編成了巡防營,孫得勝也就跑到巡防營擔任一個營的管帶。后來因為追隨趙爾豐征討西藏叛軍,立了不少的功勞,又被提升為正參領統帶。
等到趙爾豐轉任兩江,嚴光起事成功,看到其他的巡防營都紛紛歸降后,孫得勝也跟著歸降,于是他這個正參領統帶也就變成了上校團長。
“怎么?孫團長有什么要指教的嗎?”注意到孫得勝回瞪過來的目光后,徐虎冷冷的道。
瞥了徐虎一眼,孫得勝怪聲怪氣。“沒什么,只不過徐團長,總是這么扯著嗓子喊,孫某怕有一天徐團長的聲音會變得和太監一樣呢。”
不說巡防營和新軍的宿怨,早在趙爾豐還在的時候,孫得勝就和徐虎是死對頭,所以說話到是一點都不需要客氣。
“你!”雖說是武備學堂畢業,但是徐虎的性格就是直來直去,因此聽孫得勝這么說,擼著袖子就想教訓孫得勝一下。好在這時幾個軍官攔了上去,不然的話沖上去的士兵還沒摸到邊,這兩個團長到是要先來場自由搏擊了。
被幾個軍官攔了下來,徐虎稍稍冷靜了一些。“哼!只會耍嘴皮子的家伙!”
不過孫得勝只是輕輕的張了張嘴,就讓徐虎的怒氣值再次爆表。“四肢發達…”
“我要殺了你!!!”
就在徐虎想要沖上去掐死孫得勝,卻被比剛剛多了兩倍的軍官給攔住時,在機槍的掩護下,沖在最前面的士兵距離蜀軍的工事已經不足30米了。
“扔!”目測了一下距離,帶頭的一個排長朝后面揮手道。
“呼啦”一下,10多枚手榴彈就被扔了過去,最后除了5、6枚扔偏了的以外,其余的全部被扔進了戰壕里。
幾秒后,其他位置的士兵也紛紛開始投擲手榴彈。
在防御作戰當中,依托戰壕等工事,負責防御的士兵可以讓敵方付出倍于己方的損失。但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己方不要被敵方的火力壓制住,弄的連頭都不敢露出來。
馬克沁和麥德森這樣的武器暫且不提,手榴彈這樣的武器也暫且不提,哪怕蜀軍的士兵手中能有足夠數量的馬梯尼和林登明,恐怕川軍的兩個團士兵也不會沖的這么順利。畢竟步槍的射程要遠遠超過手榴彈,而負責火力壓制的機槍又不能兼顧所有的方向。
只可惜,蜀軍士兵的手里只有土制的火槍,甚至就連馬梯尼和林登明這樣的老槍都很稀有,至于快利槍和毛瑟槍?這樣的槍都是在軍官手中的。
沒有足夠的武器,對蜀軍的士兵們來講,戰壕只能用來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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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2個團3000多名士兵都已經沖進戰壕工事,和里面的蜀軍士兵展開了貼身肉搏后,嚴光對朱慶瀾點了點頭。
得到命令的朱慶瀾將傳令兵叫了過來,很快隸屬于3師的騎兵團就劃出了一個弧線,朝著蜀軍后方的方向奔馳而去。
由于騎兵團劃出的弧線很大,所以還在關注著第二道防線的蜀軍并沒有發現騎兵團的行動,或者說…
有人發現了,但是他卻沒有能夠活著通報這個消息。
又過了10分鐘,再確定騎兵團至少已經走完了三分之一路程后,蘇尼爾將用來計時的懷表收回,也對著嚴光點了一下頭。“老板,可以讓步兵團跟進了!”
“出發!”
蜀軍的一名軍官在發現嚴光這里有所動靜后,連忙對一旁正關注著防線上戰事的王天杰道。“大人,川軍有動靜了!”
“哦?”正握著望遠鏡的王天杰連忙調轉方向,將注意力集中到嚴光這里!“你們看看,這次川軍派出了幾個標?”
“4個…”王天杰的副官在回答時,甚至有了一絲顫音。
川軍2個團的兵力就已經可以讓他們6個團招架不住,如果再加上這4個團的話,就是直接沖垮蜀軍,王天杰的副官也毫不意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還有些集中的4個步兵團突然分成兩路,朝著蜀軍的左翼和右翼前進…
雖然并沒有上過什么軍事學校,但是在保路軍時與新軍糾纏,對于軍事多少也了解一些,所以王天杰很快就了解到了嚴光的真正意圖。“兩萬人就想吃掉我三萬人?太猖狂了…”
只是不管嚴光是否猖狂,對面的威脅卻是實實在在的,在考慮到己方部隊的戰斗力嚴重不足…
“你們說現在應該怎么辦?”王天杰將目光看向了幾個出身巡防營的軍官。
“撤!”其中一個軍官毫不猶豫的道。
“撤?”
“沒錯,現在必須馬上撤退,如果被合圍的話,依照保路軍,不,是我方士兵的戰斗力,恐怕真的會有被吃掉的危險…”說著那個軍官看了王天杰一眼。“還有,卑職建議現在馬上派人到都督那里去請援軍。”
前一個提議王天杰很猶豫,但是后一個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對此那名軍官也無法說什么,畢竟5道陣地,僅僅只守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要撤出來,這種事情換了誰的身上也不能接受,尤其是王天杰掌握的軍隊還要比嚴光多出一萬的時候。
不過軍官到也不是很擔心,因為只要他們能堅持一段時間,一直到張培爵帶著援軍趕到,那么被吃掉的危險自然也就解決了。
而這個時候,嚴光派出去的4個步兵團則按照著原計劃在蜀軍的兩翼拉開了一道鐵網。
“圖窮匕見啊…”看著正在緩緩拉開鐵網的川軍,王天杰喃喃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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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就只能固守待援了…”軍官苦笑著道。
好在求援的人已經派出去了,潼南距離銅梁只有40多公里,騎馬的話最快一個小時就能抵達。扣除集結兵力和行軍所需要的時間,他們只需要堅持到半夜的時候就可以。
“半夜嗎?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那時…”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蜀軍的軍官突然從后方疾步跑了過來。“大人!”
雖說正為眼下的事情而有些心煩,但是在認出這個軍官是同盟會一系的后,王天杰還是面色和悅的問道。“什么事?”
往四周看了看,發現周圍的人有些多后,那個軍官走到王天杰的身前,用只有周圍幾個人才能聽得到的音量輕聲道。“大人,我們的后方發現了一支騎兵部隊,很可能就是川軍的騎兵團。”
雖然心下震驚,不過王天杰還是擺了擺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卑職就先退下去了。”
等到軍官退下后,剛剛勸說王天杰撤軍的軍官上前兩步道。“大人…”
“唉…”王天杰嘆了口氣。“連后路都被包抄了,看來這次是想撤都不可能了。”
“確實,如今我們也只能固守待援了。”
一個團的騎兵并不是很多,但是在正面有6個團深陷其中,兩翼也至少需要5個團的兵力的情況下,4個團的兵力不說能不能沖破騎兵團的阻截,就算沖破了,40多公里的路途光是騷擾,騎兵團也可以騷擾的他們欲仙欲死…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固守待援外,王天杰也沒有別的什么好辦法了。
再將6個團的兵力分別派往兩翼負責側翼安全后,王天杰將3個團的兵力安排在了后方,以免在兩翼或者是正面受到攻擊的時候,后方的騎兵團趁勢攻上來。至此,除了一個團的預備隊外,王天杰的手中已經是一點可以調配的力量都沒有了。
同時,雖然王天杰和其他知情的軍官都在刻意隱瞞,但后路被抄截的消息還是很快就傳遍了軍中。看著兩翼已經緩緩拉開鐵網的川軍,在想象一下后方的那支騎兵部隊,整個蜀軍很快就人心浮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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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部隊都已經抵達預定位置了。”半個小時后,一名身著黑色制服的軍官跑過來道。
“那么就開始吧…”
5分鐘后,最先發威的是原本已經停止使用的炮兵部隊。
雖說彈藥的儲備量是一個堪憂的問題,不過只要能拿下眼前的蜀軍,那么接下來的戰斗即使沒有炮兵的參與也沒什么了。
因為在第二道防線,屬于己方的2個團正在和蜀軍的6個團進行著拉鋸戰,所以72門野炮全部都是瞄準的第三道防線。雖說野炮對戰壕等工事的效果不如山炮(輕型榴彈炮),而且考慮到彈藥儲備的問題需要節省使用,但是72門野炮的炮擊還是有效的阻截了第三道防線蜀軍對第二道防線的增援。
“沖不上去嗎?”背靠在第三道防線的一處戰壕內,一個統帶打扮的軍官對手下的人道。
管帶將帽子上的泥土拍了拍,然后搖頭對著上司道。“不行啊,大人,外面川軍的炮擊太厲害了,如果這個時候沖出去的話會有很大傷亡的。”
“沒有其他辦法?”說著那個統帶想要探出頭去,看看第二道防線那里的情況如何,只不過還沒等他把腦袋冒出去,就覺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大人,大人!”其他位置的蜀軍看到一發炮彈正好擊中了統帶和管帶所處的位置后,全都大驚失色的趕了過來。只不過等到他們將被炸塌的泥土刨開后,找到的只有兩具殘缺不全的尸體。
野炮不比山炮,彈道是直的,所以通常很難直接命中戰壕這樣的工事。而如果不是足夠口徑的重型加農炮,只要不是被直接擊中,是很難對躲在戰壕里的士兵造成有效殺傷的。
這兩個蜀軍的軍官早晨出門的時候一定沒有上香,或者是上香的時候做了什么猥褻的動作,不然的話碰上這種事情的概率真的是很小很小…
漫天的流星雨砸在了第三道防線上,雖說很少有能夠直接命中戰壕內的,但是看看外面不時會掀起的塵土還有飛射的彈片,那些本來應該在這個時候上去支援的士兵,真的是打死都不上去…
看著那些一副“你就算槍斃我我也不上去”的士兵,軍官們雖然窩火但是也毫無辦法。
說到底蜀軍也只不過是一支臨時拼湊,沒有組織紀律的軍隊罷了。好在這個時候王天杰帶著一支督戰隊冒著炮火親自上來,不然的話第三道防線里的士兵真的可能坐視第二道防線失陷也不理會。
看著王天杰冰冷的表情,還有督戰隊手里的槍,在嘴里問候著王天杰的全家,士兵們也只能冒著炮火沖上去。
一個蜀軍士兵看到增援的人上來后松了口氣。“你們這群狗日的總算上來了。”說著用槍身架開了一個上來拼刺的川軍士兵。
“如果不是那個姓王的帶著督戰隊上來了,你以為我們很想上嗎?”趁著那個川軍被架開的空隙,增援的士兵順勢將刺刀捅進了他的胸口。
刺死了那個川軍士兵后,增援的士兵將刺刀從胸口處抽出,只不過就在他還想問候一下王天杰全家的時候,清脆的槍響讓兩個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將空了的彈匣扔到地上,徐虎重新裝上了一個彈匣。“媽的,沒想到這群狗日的真的敢冒著炮彈沖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孫得勝突然從另外一個方向冒了出來。
看清楚孫得勝的樣子后,本來已經指過去的徐虎將槍口垂了下來。“你應該謝謝我,如果剛才我走火的話你就躺在地上了。”說著徐虎挑釁似的問道。“我殺了7個了,你呢?”
“啪!”將徐虎身后冒出來的一個蜀軍士兵干掉,孫得勝從徐虎的身邊走過。“現在是8個了。”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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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炮兵將炮火延伸到第四道防線,順便讓7團也上去吧。”
“是!”雖然接下了命令,但是朱慶瀾還是遲疑了一下。“不過都督,7團也上去的話,我們這里的防衛…”
“不是還有警衛營嗎?防衛工作交給他們就可以。而且真有什么事情的話,還可以讓前面的部隊撤回來。”
“真有事情,他們還能及時撤回來嗎。”雖然心里這么想著,不過朱慶瀾還是點頭道。“明白。”
這時前面的2個團已經沖到了第三道防線,雖說因為戰損的關系已經減員到了2700多人,但是士氣卻一點都沒有衰弱的跡象。這個時候充作預備隊的7團增援上來,更是讓整支部隊氣勢如虹。
“大人,我們還是先撤回去吧…”看著快要沖到眼前的川軍士兵,一旁的副官勸道。
點了點頭,明白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王天杰帶著親衛從第三道防線退回了第四道防線。
而這個時候,除開后方負責抄底的騎兵團外,兩翼的4個步兵團也緩緩的逼了上來。
“你說,我們真的能堅持到都督的援軍嗎?”看著合圍上來的川軍,王天杰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
“我不知道…”副官臉上只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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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讓開,緊急軍情,讓開讓開,緊急軍情!!!”在銅梁的外圍防御陣地上,一個策馬狂奔的士兵對攔路的十幾個蜀軍士兵喊道。
聽到是緊急軍情,十幾個士兵連忙將攔路的路障撤開。
“謝了!”留下這么句話,那個騎兵繼續朝著銅梁縣衙的方向飛奔。
看著飛奔而去的那個騎兵,十幾個士兵互相看了看,最后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士兵先開口道。“你們說什么事情怎么急啊?”
“不知道,不過看他來的方向是潼南那邊,或許是那邊出了什么事情吧…”
“不會是潼南已經失陷了吧?”一個十七八歲的士兵有些慌亂的道。
不過隨即就有一個老兵開口反駁。“不可能,潼南那邊有3萬人呢!”
“那難道是潼南那邊打了勝仗?已經把川軍給趕回去了?”
“嘿,那可比潼南失陷更不可能!”
就在那十幾個士兵正在為此猜測和互相打趣的時候,那個策馬狂奔的士兵已經趕到了銅梁縣的縣衙。
“什么人?”作為臨時的總部,自然是不能讓那個士兵在隨便亂闖,所以剛到了縣衙的門口就有幾個士兵上前阻攔。
“我是從潼南過來的,有緊急軍情要稟告都督!”明白這點的士兵將證明身份的證件拿出后,對著幾個士兵抱拳道。“請幾位兄弟快一些,真的是非常重要的緊急軍情。”
看過證件確定沒有問題,再看士兵的樣子確實很急,為首的士兵點了點頭。“你先稍等,我就進去通報一下。”
“那就多謝了。”
沒等幾分鐘,那個為首的士兵就跑了出來。“都督正在里面,你跟我進去吧。”
此時張培爵正在和楊庶堪等人商議著布防的事情,在看到剛剛那個士兵帶著一個風塵仆仆的人進來后,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聽說你有緊急軍情?說吧,潼南那里發生什么事了。”
“都督,我軍在潼南已經被川軍合圍了,王大人派我回來是想請都督發兵救援的!”
“什么?”張培爵驚的站了起來,其他的幾個人也是如此。“怎么會被合圍的?川軍不是只有兩萬人嗎?”
本來張培爵聽說是緊急軍情,以為頂多就是潼南那里扛不住了,但是合圍?川軍不是只有兩萬人嗎?怎么圍得住三萬人?
“事實就是如此,我來之前五道防線已經失掉了一道,如果都督不馬上發兵的話,恐怕王大人就堅持不了多久了…”
“先等等,我問你,潼南的戰局怎么會變得這么糜爛?子驤那里不是還有從炮艇上拆下來的艦炮嗎?”覺得有些蹊蹺的楊庶堪打斷道,也難怪他會這么想,畢竟還不到一天的時間。
“川軍有一種武器,看起來和炸彈差不多,但是使用方便而且威力與炮彈相比也不遑多讓。川軍每次沖上來的時候都會扔那種武器,弟兄們就算是躲在戰壕里也沒用。”說著士兵偷偷的看了一旁的幾個哥老會首領一眼。“至于從炮艇上拆下來的炮,據說是有軍官擅自開炮暴露了位置,引來了川軍炮群的攻擊,結果那些從炮艇上拆下來的艦炮還沒發揮作用就都被炸上天了…”
雖說士兵并沒有明言那個軍官叫什么,但是從他剛剛偷看幾個哥老會首領的動作,張培爵還是猜出那個軍官是哥老會一系的。張培爵猜得出來,其他人自然也猜得出來,只不過眼下并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所以張培爵也只能輕拿輕放。
“還是先說潼南的事情吧,現在潼南那邊被川軍圍困,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說著張培爵揉了揉太陽穴,只是第一天就出現這樣的事情,他是真的沒有預料到。
苦笑幾聲,楊庶堪也揉了揉腦袋。“現在只能是出兵救援,不然的話子驤的三萬人沒了,我們恐怕也支撐不了多少時間。”
“沒錯!”
“都督,必須馬上出兵啊!”
在座的都不是蠢貨,唇亡齒寒的道理自然也都懂。
“好。”點點頭,張培爵看向了張達三。“張兄弟,你現在就去集結兵力。”
“都督,要帶多少人?”
“兩個鎮吧,少了的話恐怕起不了作用。”
“明白!”
等到張達三帶著幾個人離開后,張培爵看向了楊庶堪。“滄白兄,銅梁縣的事務就全交給你了…”
“請都督放心…”
“尤其要注意會黨的人…”
“明白…”
半個小時后,帶著集結完的2個鎮兵力,張培爵朝著潼南的方向火速前進,只不過在3個小時后,已經走完了一半路程的張培爵從一伙敗兵的口中得知,潼南的三萬蜀軍已經全部投降。
而這個時候,嚴光則是在用紙巾擦拭自己的嘴角。“確實是美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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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解決的差不多了。”朱清瀾點點頭,然后指了一下不遠處至少十幾畝地的俘虜道。“除了少數逃出包圍圈的外,剩下的全都在這里了。”
“多少人?”
“沒詳細統計過,不過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包括傷員在內大概有兩萬三四千。”
“那王天杰呢?”對這個同盟會的領導人,嚴光到是稍微有那么一點興趣。
“抓到了,不過那個王天杰最后想要帶人從側翼突圍,最后在突圍的時候被打中了好幾槍,剛剛才送到野戰醫院那里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來。”說著朱慶瀾看了嚴光一眼,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次的作戰計劃能夠成功。但事實是計劃不但成功了,而且還完成的很完美。
雖然,為了能夠達成這次的作戰計劃,嚴光使用了相當卑鄙的手段。
“都督,真的要給他們發路費嗎?”說著朱清瀾右手虛空一切。“要不要…”
“沒有必要,不過是幾十萬銀元罷了。不到一百萬就能換來至關重要的幾個小時,這筆買賣還是很劃算的。”說著嚴光對一旁的一名軍官道。“把那些人都看管好了,等回成都后每人30塊大洋讓他們離開。”
絕境之中蜀軍的抵抗還是很堅決的,眼看著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那么過去了,正面和兩翼的突破速度卻依然很慢。想想如果蜀軍真的能堅持到援軍到來,這次的作戰計劃很可能會失敗,為了維持自己在川軍內部的威信,嚴光用相當卑鄙的招式擊敗了前線親自督戰的王天杰。
“乾坤一擲”,就是這個招式的名字。
當“降者不殺”和“每人30塊大洋路費”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的時候,蜀軍的軍心受到了極大的動搖。尤其是在看到真的有人站出來投降時,不少人干脆扔掉手里的武器,雙頭抱著頭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局面,王天杰知道自己無法再堅持到張培爵的援軍到來了,于是便帶著幾百個不愿投降川軍的士兵從側翼突圍,打算走騎兵無法追趕的山路潛回銅梁。只可惜在突圍的時候不但那幾百個士兵死傷殆盡,就連他自己本人也被打中了三槍,如果不是后來王天杰的副官對打掃戰場的川軍士兵說他就是王天杰,恐怕此刻早就因為流血過多而死。
不過即使沒死,如今的王天杰也只剩下一口氣了,而且這個時代的醫療手段落后,盤尼西林什么的至少要再過幾十年才能出現,就算王天杰已經被送進了野戰醫院,能不能救的回來也很難說。
就在這時楊山走了過來。“都督,干嘛放那些人走呢?現在一師和五師不是還缺不少兵員嗎?這些蜀軍雖然沒什么戰斗力,但至少都上過戰場,只要能夠稍加訓練就能成為合格的士兵,不如把他們編入一師和五師吧…”
一旁的朱慶瀾和其他幾個軍官一聽也點點頭,兩萬三四千人,扣除傷重無法在當兵的外,剩下的恰好是兩個師的數量。
然而嚴光卻只是搖搖頭。“同盟會的人到無所謂,但是蜀軍內部哥老會的人太多了,我怕如果將他們編入川軍以后會出什么問題。”往后會黨是必須要打壓的,嚴光可不希望現在就招一大堆的會黨到自己的軍隊里。“不過蜀軍內部也不全都是哥老會的,這樣吧,回成都后我讓鼎寒派人分辨一下,如果是哥老會的就發錢讓他們走人,如果不是只要愿意留下來,就全部編入川軍的戰斗序列。”
說著嚴光也笑了起來。“彭修那家伙不是一直都為自己是個旅長而感到糾結嗎?這次挑出來的人全都編入他們旅,就讓他當個師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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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了…”
“是啊,聽說王大人的三萬人被全殲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繼續前進嗎?”
“那是找死,王大人的三萬人都被全殲了,我們這只有兩萬人能頂什么用?”
看著從潼南敗退下來,已經僅僅只剩下幾百人的部隊,張培爵的兩個鎮士兵議論紛紛,至于士氣?已經降的所剩不多了。
一個腦袋上還綁著染血繃帶的蜀軍軍官,緩緩的將在潼南發生的事情告訴給張培爵和其他的軍官。“……都督,諸位大人,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這么說來,確實不是子驤的責任了…”聽完軍官的敘述后,張培爵喃喃道。
“那子驤人呢?”一旁的吳玉章急道,整個蜀軍內部他和王天杰的關系可以說是最好的。
然而那個軍官僅僅只是將頭低下,過了半響才開口道。“突圍的時候,我曾經看到王大人帶著幾百個人從側翼突圍,不過后來被川軍的人追上,恐怕此時已經…”
聽到軍官的回答,吳玉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時張培爵也管不了吳玉章的心態如何了,只是看向其他的幾個蜀軍上層道。“諸位,你們說我們現在應該如何。”
聽到張培爵的問話,楊庶堪和張達三等人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都督,如果我們趁著川軍接收戰俘的時機對他們發動突襲…”就在蜀軍的上層全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巡防營出身的軍官提議道。
“突襲?”張培爵神色一動,不過還沒等他開口,旁邊的一個哥老會首領就已經道。
“不行不行,你剛剛不是也聽到了嗎?川軍的戰斗力驚人,我們6個團的兵力甚至連他們2個團都擋不住。如果突襲的時候川軍有2個團以上的兵力處于空閑狀態,那我們豈不等于是自投羅網?”
這個哥老會老大的話很快就得到其他人的附和,那個軍官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因此很自覺的就退了下去。
張培爵雖然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但是看到周圍的人都反對,而且自己眼下只有兩個鎮的兵力,突襲成功的可能性確實不太高…
“那就先回銅梁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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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嚴光的樣子,朱慶瀾覺得有些好笑。“都督放心,我會安排一個團押送他們回成都,路上不會有什么事情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
“其實都督你這么想就行了,在30塊大洋沒有到手之前,他們怎么可能會想要逃跑或者是鬧事呢?”
聽朱慶瀾這么說,嚴光一拍手。“也對。”
就在嚴光為解決了十幾畝地俘虜的問題而感到高興的時候,張培爵和他的兩個鎮蜀軍也已經返回了銅梁,當然更早回來的還有30000大軍覆滅的消息。
看著雖然出城相迎,但是神色上卻比原來冷漠許多的縣長和當地士紳,楊庶堪湊到了張培爵的耳邊道。“列五,我們還是直接回重慶吧。”
張培爵仔細的想了想后點頭道“也好。”
銅梁城小,如今的蜀軍也是士氣低落,外加這些明顯不怎么配合的士紳官員,如果繼續停留在銅梁,便是被川軍一鼓而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如今的蜀軍并不是張培爵的一言堂,所以他還是將所有的上層都請了過來,然后再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聽過張培爵的解釋后,其他人也點點頭。眼下的情況他們也看在眼中,和重慶相比銅梁確實不是一個適合防守的地方,而且眼下部隊也需要進行一些修整,以重新鼓足士氣。
最重要的是,就算真的是事不可為,至少他們還可以通過水路安全的離開四川。
既然已經拿定了章程,蜀軍很快就被重新動員了起來。而在得知張培爵等人準備離開銅梁,返回重慶的時候,本來有些冷漠的縣太爺和當地的士紳官員們也熱情了起來。
人都是現實的,失去了潼南的30000人后,對于銅梁的官員士紳們來說,張培爵和他的蜀軍政府已經沒有了依靠和投資的價值。他們回來的時候還會出城相迎,也僅僅不過是怕張培爵用手中還剩下的20000人對他們做出什么不好的舉動。
要知道,自從潼南的消息傳回來后,他們一直都在擔心川軍的那個嚴都督會把他們當成是張培爵一伙的給收拾了。如今既然張培爵自己提出要滾蛋了,這些士紳官員自然也變得高興了起來。
如果說在銅梁的遭遇只是讓張培爵覺得有些累了,那么在重慶所遇到的,就真的是讓張培爵和楊庶堪他們覺得有些心灰意懶了。
看著與出發時相比明顯空蕩許多的城門,張培爵和楊庶堪相視苦笑。“這些家伙真是比銅梁的那些人還要現實啊…”
看著眼下的場景,朱之洪似乎也有些羞愧。“列五兄,滄白兄,我…”
“唉,叔癡,這又不是你的錯,要怪的話就只能怪這些人太過現實,而我們又恰好打了敗仗罷了…”將朱之洪扶起來后,張培爵看了看相迎的幾個人。“我張培爵在重慶交友甚廣,沒想到如今卻只剩下你們幾個至交還愿意來迎我了呢…”
如張培爵所言,城門外除了蜀軍政府的軍政官員外,前來迎接的士紳名流就只有幾個張培爵的至交好友了。而此時的情景與蜀軍出征時相比,就顯得有些太過凄涼了。
而聽了張培爵的話后,張培爵的幾個至交好友互相望了望,只是苦笑了起來。
顯然他們也沒有料到,如今會是這么個情況。
雖然覺得身心俱疲,但是張培爵還是勉強自己和好友們聊了幾句。只不過張培爵的幾個好友也看得出來他眼下的狀態,因此在聊了兩下后就紛紛告辭了。
告別好友回到都督府后,張培爵靠坐在座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楊庶堪和朱之洪也是如此,就這么靜靜的坐著,三個人整整坐了一個多小時。
然而就在門外的士兵以為三個人會一直這么坐下去的時候,外面突然跑進來了一名軍官。
“都督,出事情了!”
“什么事?”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軍官,張培爵輕輕的問道。如今的張培爵,到真有一點超凡脫俗的意思。
喘了兩口氣,那名軍官急忙道。“都督,剛剛下面來報,說有不少士兵開始偷偷逃跑了。”
“什么?”張培爵握著座椅的手一緊,但是他很快就松開,然后心灰意懶的道。“算了,想跑的就讓他們跑吧,不要管他們了。”
“都督!”那名軍官聞言一驚。
“出去吧…”揮了揮手,如今的張培爵看起來要比回來時還要疲憊。
聽張培爵這么說,那個軍官看向楊庶堪和朱之洪,希望他們兩個能說兩句。
只不過這兩個人,一個只是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另一個卻示意他聽從張培爵的命令。
在別無他法的情況下,軍官也只好向張培爵敬了一個禮,然后默默的離開了。
等到那個軍官離開后,一直抬頭望著天花板的楊庶堪將頭轉向了張培爵。“怎么樣?要離開了嗎?”
“啊,是時候離開了…”說著張培爵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們已經輸了,繼續勉強下去也只不過是將整座城市的百姓都拖入戰火罷了,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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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以后,當嚴光正在銅梁縣縣長的家中飽餐時,從重慶前來進行和談的使者也抵達了銅梁。
從使者的口中,嚴光得知了兩個消息。
一,蜀軍政府愿意無條件并入四川軍政府。
二,昨天午夜的時候,蜀軍政府都督張培爵、高等顧問楊庶堪和財政部長朱之洪等人,已經攜帶家眷乘船離開重慶前往湖北去了。
至于無條件并入四川軍政府等事情,正是張培爵離開前囑咐的。
雖然很奇怪為什么突然之間張培爵就放棄了重慶,不過既然人都已經離開了,嚴光也就不想在想那么多了。正如他當初和陳鎮藩說的那樣,對張培爵等人,他從來都沒想過要趕盡殺絕。
不管在利益上究竟有多大的沖突,至少在某些事情上嚴光還是很欽佩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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