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所有賓客都不明所以的盯著王老頭,最近名傳洛陽的‘血魔’柳一白他們自然是認識的,卻不知為何王老頭一口咬定是他來了。
在場的也就只有少數幾個知情的人知道,郡主與柳一白有些不同尋常的關系。一聽王老頭說是柳一白,他們登時了然。“血魔定是聽到郡主要嫁人的消息,今天特地過來搗亂來了。”
“哈哈......哈哈....”一聲長笑自王府外響起。
“誰是風國公府的三公子?金陵柳一白前來拜會。”滾滾音功在洛陽王府上空隆隆激蕩。
王老頭與其他知情人臉色頓變,他們一直擔心的事情今日竟然真的發生了。王老頭有些悔恨當初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柳一白,他沒想到柳一白對楊素仙的感情這么真,竟膽大包天的敢來王府搶親。
不過想想也沒用,逍遙王的女兒嫁人,這樣轟動的事情也隱瞞不了多久,他始終是會知道的。
拜堂儀式已經無法進行下去,此刻柳一白已經由王府大門處,一路打進廳堂外。他手持一柄長劍,劍身散發著璀璨的血芒,血色劍氣所過之處,槍斷戟折,斷刃飛射。劍氣縱橫激蕩,強大的力量波動以他為中心在院內洶涌澎湃,洛陽王府內的護衛如怒浪中的浮萍一般搖搖擺擺,成排成排的人被掀翻在地,府內竟然無一人能夠攖其鋒。
風陵蕭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個攪擾他婚禮的人生吞活剝,他扯下胸前的大紅禮花,大步向外走去。
廳堂中的賓客,包括逍遙王在內,也一齊來到了院中。楊素仙嬌軀一陣顫抖,她猶豫了一下,最后扯下頭上的紅巾,也來到了院中。
此時逍遙王已經命令人封鎖了王府,無數官兵將王府團團包圍。風陵蕭的三千精兵也隨后瘋狂的往府內涌了進來,將柳一白圍在其中。
風陵蕭上前一步,指著柳一白,怒道:“你是何人?為何攪擾本將軍的婚禮?”
柳一白往人群中掃去,看到在王老頭身后梨花帶雨的楊素仙,對后者微微一笑。轉頭看向面前的風陵蕭,道:“你是耳朵啞巴了嗎?我的名字不想跟愚蠢的人說第二次。至于我為何要來這里,那是因為.....我要帶我的娘子走。”
風陵蕭臉色鐵青:“你胡說什么?素仙乃是我即將過門的夫人。”
他正要上前將柳一白拿下,人群中卻有一個身材欣長的中年人排眾而出,將他擋在身后,道:“柳一白,你三番五次的與朝廷作對,惡貫滿盈。在金陵,你弒殺朝廷命官被通緝,是誰讓你最后沒被官府緝拿歸案、斬首示眾?是我;在洛陽,你一言不合殺我洛陽王府驃騎統領,是誰讓你事后依舊可以大搖大擺的出入城內外?還是我。要不是仙兒以命相要挾,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今日你不懂得感恩,反倒還要來攪擾婚禮,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行俠仗義的江湖兒女的所作所為?我看你就是一個不忠不義的江湖敗類。”
柳一白還是第一次見到逍遙王楊子隱。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此刻,唯有用這句話來形容他才最為貼切,聽著他字字珠璣的指責;看著他堅毅的眉目,柳一白竟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親切、熟悉、好像就是一個他認識好久的前輩一般。
他目光呆滯,靜靜的思索著楊子隱剛剛的那一番話,他沒想到闖下的幾次大禍全部都是楊素仙在幫他擺平,更確切的說擺平的都是逍遙王楊子隱。
柳一白抱了抱拳,道:“王爺搭救之恩,在下無以為報。”
他眼中神色一凝,手中血劍光華陡轉,眨眼間便刺穿了他的左肩,鮮血迸濺,最后又被血劍全部吞噬了進去。“第一劍,謝王爺幫在下撤銷了通緝。”
‘噗呲’
柳一白將血劍拔出,又從右肩貫穿而過。“第二劍,謝王爺不追究之恩。”
連續兩劍后,他的臉色變的蒼白,臉上也不時有豆大的汗珠滑落,手中的干將劍卻因吸食了精血而光芒大作,森寒的劍身上流光溢彩,淡淡的血霧在劍身上翻騰。
圍觀的賓客、官兵們皆是暗暗心驚,沒想到一個人對自己也可以這么狠。楊素仙看到更是發出一道嬌呼,溫熱的淚水不斷從臉上落下,將身上的紅裙打了個半濕。
就連楊子隱臉上也難得露出一抹異色,這個年輕人心智果敢、殺伐果斷,而且看著并不會使人生厭。
頓了頓,柳一白嘶啞著嗓音道:“盡管這些不夠,但這已經是我現在能還你的所有了。我的命,現在還不能留在這,我要帶仙兒走,她根本不喜歡風國公府的三公子,若是真嫁給他,只會痛苦一生,你忍心讓她陷入火坑嗎?”
“你有什么資格給她幸福?論武功,你只不過是個劍氣出體境界的廢物;論背景,你只不過是江湖上一個小門派的弟子;你要什么什么沒有,而我爹貴為國公;我二十五歲就已經踏入宗師境界;’官至三品,執掌十萬兵馬;詩詞歌賦,兵法權謀,我樣樣精通,你拿什么跟我比?”
風陵蕭扭曲著臉打斷道,他剛剛已經從隨性的宗師口中得知了柳一白的身份背景,他內心極其不忿,沒想到楊素仙與柳一白竟有如此深的牽扯,特別是當他看到楊素仙肝腸寸斷、梨花帶雨的模樣,他心里的妒火熊熊燃燒,從他胸腔上噴薄而出。
柳一白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什么狗屁國公府?什么狗屁云麾將軍?論背景,在你面前我的確什么都不是,但那又如何?仙兒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宗師境界又如何?不服氣我打的你爹都認不出你。”
隨風陵蕭而來的宗師強者見他出言不遜,毫不將國公府放在眼里,怒道:“柳一白你太過分了,不要忘記你是大宋子民,一個賤民能與朝廷大臣如此說話嗎?人要分尊卑....”
風陵蕭都還沒說話,卻倒是先有一條忠心的狗跳了出來。
柳一白環視面前眾人,淡淡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你們衣著光鮮、高高在上,就想要每個人在你們面前都卑躬屈膝,憑什么?你一口一個賤民,你又比我們高貴到哪里去?”
看著人群中面容憔悴的楊素仙,柳一白心中一緊,柔聲道:“仙兒,我帶你走!”
楊素眼淚奪眶而出,點了點頭就欲往他身邊走去,卻被楊子隱一把拉住。
“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不懂得珍惜。”楊子隱搖了搖頭,冷聲道:“把他給我拿下。”
“此子屢次辱我國公府,王爺請賣我個面子,容我親手將他拿下。”國公府的那名宗師強者對楊子隱施了一禮,請求道。見后者默許,他從旁邊護衛手中奪過一口長刀,對著柳一白就劈了下去,森寒的刀氣發出‘赫赫’破空之聲。
柳一白冷笑一聲,右手血劍反手劈出,一道熾烈的血芒向前沖去,璀璨的光華激蕩出巨大的能量波動,攜帶著一股猛烈的狂風,發出陣陣異嘯。
“哈哈,就讓你眼中的賤民好好教訓你一番,今日我柳一白要大鬧王府。”
刀氣和劍氣相撞在一起,在空中發出陣陣裂帛之聲,柳一白原地未動,那名宗師卻往后一連退了五步,他體內血氣翻涌,臉色潮紅。但他卻不肯退縮,雙眼寒光閃爍,提刀再次沖了上去。畢竟事關國公府的顏面,不管心底有多震撼,他都要毫不猶豫的沖上去。
到了宗師境界,已經不再拘泥于招式的比拼。空中劍氣、刀氣縱橫激蕩,柳一白斬出一道血芒后沖天而起,躍身到虛空。整個人四周血霧迷茫,如熊熊燃燒的烈火般,宛若一名浴血修羅。
他從空中直直墜落,巨大的壓力向那名宗師籠罩而下,無匹的威壓令他喘不過氣來。
自從受到屠夫的點撥后,柳一白的劍勢比以往更加凌厲,劍劍致命,此刻那名宗師強者在他眼中仿佛變成了一頭待宰的肥豬,他淋漓的揮灑武意,將那名宗師震的口鼻溢血。
又是一道血芒往他直劈而去。
那名宗師強者面對柳一白不依不撓的攻勢,頭皮麻煩,暗怪自己逞強攬下這么個苦差事。但當著這么多名流的面,他不想退縮、不想丟面子、更加不想讓風國公府顏面掃地。他硬著頭皮舉刀相迎,璀璨的刀氣直沖而起。
‘轟’‘轟’兩聲巨響中,光華閃現,氣浪翻涌,那名宗師強者被震的倒飛了出去。修為高深之人都聽到了兩聲脆響,細看可以發現,被震的翻騰出去的那名宗師雙臂折斷,無力的下垂著。
全場嘩然。
“風國公府的宗師竟然敗了。”
“一名劍氣出體的青年高手竟然將宗師境界的強者擊敗了,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
“爺爺,就是那個壞家伙,把爹爹送我的寶貝搶走了,他現在又來洛陽王府鬧事,你快去幫忙把他抓住,好不好嘛?”人群中月凌抓住一個白衣老者的胳膊不斷搖晃。
作為洛陽城內雄踞一方的大家族,月家自然也是受邀前來觀禮了,白衣老者狠狠的瞪了月凌一眼,道:“小丫頭,事情的來龍去脈王老頭都跟我說了,你不去搶人家的馬人家又怎么會跑到府中鬧事?你爹實在太過縱容你了,才讓你變的現在這般刁蠻任性.....此事休要再提,‘情人花’就當是給他的補償吧。”
“哼,爺爺胳膊肘往外拐。”月凌氣鼓鼓的甩開白衣老者,扭過頭不再看他。
于此同時,他又向倒地的那名宗師劈出了一劍,璀璨耀眼的血芒如經天長虹,似劃空閃電,浩大的能量波動隨之洶涌。
那璀璨的劍芒若是劈在那名宗師身上,定會讓他粉身碎骨。在風陵蕭身后立馬沖出五名劍氣出體境界的高手,接下了這霸天絕地的一劍。
“轟”
沖上來的五名高手,手握斷劍呆立在原地口中不斷咳血,這一劍之威竟讓他們身受重傷。
柳一白傲然而立,淡淡掃了一眼震驚的眾人。他周身血霧更加繚繞,竟讓人隱隱看不清楚他的樣子。而倒地的那名宗師則臉色蒼白,口中咳血不止,一臉羞憤之色。
剛才的對決太快了,皆發生在一瞬間,若不是那五名高手拼命擋住了那一劍,恐怕此時他已經粉身碎骨、命喪黃泉了。
月凌眼中閃過一道異色,心里似乎不那么討要柳一白了,這英雄救美的橋段自古便是女子最想親身經歷的一件事。
“這死怪人還真是個情種啊,哼。”
楊子隱掃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國公府宗師,眼中怒氣橫生,對身后站著的五名灰袍老者冷聲吩咐道:“將這個賊子給我拿下,不論死活!”
不論死活!這四個字重若千鈞,壓的人心中喘不過氣。
楊素仙臉色一白,跪倒在地,哀求道:“爹,仙兒求求你,放了柳大哥吧。不要讓五位爺爺出手,我答應你,我嫁給風陵蕭,求你放了他....”
楊子隱見此刻她還要為柳一白求情,眼色漸冷,扭過頭不看她。楊素仙見他面色冷漠,又轉身跪倒在五位灰衣老者面前,泣不成聲道:“仙兒求求你們,不要對柳大哥出手。”
王老頭眼中閃過一抹不忍,嘆道:“丫頭,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說完,一記掌刀劈在楊素仙后脖頸處,她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讓身旁的侍女將楊素仙扶好后,他與余下四名老者排眾而出,一股攝人的氣勢狂涌而出,整個王府的天空風云變色。
驚呼之聲不絕于耳。
“天呢,五名宗師中期的絕頂高手。”
“洛陽王府真是大手筆啊,這五人隨便一個人出手柳一白怕是都不能抵擋住了,更何況是他們一起上。”
“看來逍遙王是鐵了心要終結這場鬧劇了啊。”
......
月凌也張大了小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場中靜靜站立的五名灰袍老者,她沒想到那個怪人竟可以逼迫到要五個宗師高手一起拿他,實在是.....太.....太帥了。
“死老頭,你又要玩以大欺小的這套把戲了嗎?”望著面前巍峨如山的五道人影,柳一白淡淡說道。
王姓老者知道是在說他,臉上有些不自然,卻被他極力掩蓋下去了。“臭小子,你的勇氣我很欣賞,但你實在太過魯莽了,別說洛陽王府,單單是風國公府就能與你們落霞門一較長短了,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會給你們門派帶來多大的麻煩嗎?不過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我們五個老家伙不想逼你,放下兵器,從這里離開吧。”
“謝謝你的好意,老頭。”柳一白笑了笑。“沒有帶上仙兒我是不會走的。”
“好。”王姓老頭微微頷首,額上三道皺紋加深了許多,凜冽的真氣將他的衣衫吹的鼓鼓脹脹。
話畢,五人齊齊往前輕踏了一步,整個洛陽王府竟微微搖晃起來,大塊大塊的青瓦從房檐上墜了下來,蕩起片片煙塵。
“你們要人多欺負人少嗎?”
“我們現在不是什么江湖中前輩,而是作為洛陽王府的供奉奉命行事而已。”
“好一個奉命行事。”柳一白拍了拍手,笑道:“既然如此.....”
“砰。”
一道宛若驚雷般的炸響過后,五道黑影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柳一白身前,他們皆身著夜行衣,只露出雙眼,看不清容貌。唯有兩道身影從玲瓏的曲線上能分辨出是兩名女子。
來人正是同福客棧五人組,俏寡婦姬顏;鬼腳炎冥;屠夫;妙手書生;母老虎。
人群中又爆發出一陣驚呼,這突如其來的五道身影從氣勢上看竟絲毫不遜于洛陽王府的五名灰袍老者,顯然也是宗師境界的無上高手。
“天呢,簡直是宗師云集啊,竟然有十幾個宗師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
“血魔果然是不簡單啊,竟然能夠請動五位宗師高手幫忙。”
“沒想到啊。”
.....
王姓老者面色一凝,他感覺到了對面五道身影散發出來的森寒殺氣,顯然個個都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主,他微微抬手,淡淡道:“幾位高人,洛陽王府跟你們無冤無仇,老夫勸你們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
“柳公子,我們幫你拖住這幾人,你快去將你的小情人搶走。咯咯咯.....”
一連串如銀鈴般的笑聲傳到柳一白的識海,竟是姬顏在用傳音入密的功法在跟他說話。
“好的,姬掌柜,待我搶到人,你們立刻就撤,千萬不要戀戰。”柳一白望著最左側的一道身影說道。
“嗯?你是怎么知道哪個是我的?”
“額,盡管你們都身著夜行衣,而且你和母老虎還差不多高,很容易讓人分辨不出你們誰是誰。至于我是怎么看出來的.....是因為你屁股比她翹多了。”
姬顏:“......”
話畢,四道黑影沖了上去對上了王姓老者身后的四名灰袍老者。
剩下最后一道黑影,身材臃腫,緊身的夜行衣很難將他的肉體全部包裹住,讓人看起來感覺非常怪異。
是屠夫,看著他這一身怪異的裝扮,柳一白也是忍俊不禁。有他壓陣,柳一白此刻已經沒有絲毫顧忌,定了定神,身形如電般向扶著楊素仙的侍女掠了過去。
“放肆。”風陵蕭見狀,大喝一聲便攜帶陣陣風雷之聲,凌空而起直撲柳一白。
‘轟隆隆。’
風云變幻,天地失色,伴隨著轟轟雷鳴,一道霸天絕地的刀氣從虛空中凌空斬下,將風陵蕭生生逼退了五、六丈。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最后那個黑衣人從半空中緩緩落下,手中還拿著一把泛著寒光的....殺豬刀。
剛剛他那璀璨奪目、令所有人心神俱顫的一刀似霸龍出海,威蕩八方,莫大的威壓令整個洛陽王府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這一刀余威聲勢浩大,巨大的能量波動似怒海狂濤,恐怖的能量波動令在場眾人站立不穩,滾倒在地。
洛陽王府內的眾多護衛全部被震的栽倒在地,許多人都被自己或別人的兵器所傷,鮮血長流不止。
月凌也摔了個七仰八叉,望著那道臃腫的身影,罵道:“氣死我了,哪里來的死殺豬的。”
“丫頭,不得胡言。”月老頭一襲白衣,鶴發童顏,此刻卻是因為月凌這句‘死殺豬的’嚇的面無人色,趕緊呵斥道。
“屠夫....竟然是他....”
“屠夫是誰啊?爺爺,你怎么被嚇的這樣。”
月老頭輕嘆了一聲,道:“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殺手,恐怕今天洛陽王府與風國公府是討不到好了。”
楊子隱、王老頭、風凌蕭皆是神色一凝,他們都聯想到了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屠夫。身形與傳聞中差不多,特別是他那把顯眼的殺豬刀,再結合起他剛剛劈出的那一刀。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風陵蕭臉色大變,喃喃自語道。
屠夫,宗師境界大圓滿的無上強者,只有一步之遙便能踏入傳說中的圣境——武圣。
一個即將以武入圣的人,他們是萬萬不能匹敵的,就算是今天只來了他一個人,恐怕柳一白也能輕易的將楊素仙帶走了。
楊子隱臉上陰晴不定,抬了抬手,恭謹道:“屠夫前輩,這是晚輩的家事,懇請前輩不要插手。”
屠夫見許多人都將他認了出來,一把將罩在臉上的面巾扯下,露出肥嘟嘟的大臉、拉碴的胡須、憂郁的小眼睛。似自語道:“誒,人太帥了,不管怎么遮掩都會被人認出來。做人太難了啊....”
在這一刻場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剛剛那震撼的一刀再加上楊子隱恭敬的態度,他們不斷揣測著這手拿殺豬刀的大漢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讓逍遙王低頭,實在令人震驚。
“真是個自戀的家伙啊,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那個淫賊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哼。”月凌看了看滿臉憂郁的屠夫,又望了望哭笑不得的柳一白,氣呼呼道。
屠夫將殺豬刀隨意拎在手上,望著天空,淡淡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們若是有什么不滿,大可以一起上。”
楊子隱、王老頭、風陵蕭對視一眼,眼中明滅不定,點了點頭,三人皆往前踏出一步。
這屠夫雖威名遠揚,他們卻也是從沒與他交過手,不可能因為他一句話就任柳一白將人帶走。
“叮”
一桿通體烏黑的長槍從半空中墜落斜插在風陵蕭面前,他單手將長槍握住,整個人變的凌厲起來,像一柄出竅的利劍。
“逆亂八式”
風陵蕭長嘯一聲,寒槍發出陣陣異嘯,向屠夫直刺而去,比起倒在地上的那位宗師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楊子隱嘴角抽了抽,從旁邊護衛手中奪過一口長刀,也直撲他而去。
“當”屠夫手中的長刀狠狠的劈在寒槍與長刀上,空中火星四射,風陵蕭、楊子隱都被這一刀給震退。
屠夫閃電般進逼上前,在王老者馳援上前的那一剎那,他已沖到了他眼前,殺豬刀以力劈華山之勢當空劈下。
兩道光芒在空中乍現,一道是屠夫劈出的璀璨刀芒。另一道是王老頭掌間森冷的出體劍氣。兩道無匹的刀氣蘊含的巨大能量沖擊在一起后發出陣陣裂帛的聲響,整個空間仿佛要碎裂開來,附近沙塵飛揚、草屑四射。
漫天的殺氣驚的這些貴賓名流大步往后退去。
王老頭‘蹭蹭蹭’往后連退了三步,身形搖晃,一口老血噴將出來染紅了他灰色的長袍。他臉色灰敗,暗暗心驚,屠夫剛剛那一刀顯然已經是留手了,不然他此刻恐怕已經筋脈寸斷而死。
就在此時,柳一白已經飛身上前將楊素仙從侍女手中奪了過來,王府的護衛無一人能夠攖其鋒。將楊素仙橫抱在懷,他落到屠夫身后淡淡看著臉色鐵青的風陵蕭、楊子隱。
“你們還要打嗎?”屠夫掃了一眼三人,輕笑道。
風陵蕭臉色漲紅,眼睜睜看著自己即將過門的妻子被人搶走抱在懷中,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長槍斜指柳一白,怒道:“仰仗他人算什么本事?有沒有膽量跟我公平較量一場?”
柳一白嗤笑,不屑道:“你不是最喜歡比拼背景嗎?怎么,現在卻要跟我講公平?”
“就算今日你能將她帶走,但日后你要面對的是風國公府、洛陽王府無盡的追殺,連你的門派也將因為你受到牽連。我現在給你個機會,我們公平賭斗一場,若是我輸了,風國公府就此退出,還可以保證不再追究此事,敢不敢?”
“怎么賭斗?”柳一白已經有些意動,他承認風陵蕭說的話很有道理,就算今日將楊素仙帶走了,落霞門恐怕也會因為他受到牽連。
“呵呵,就比武功,我要在你自以為最強的領域將你狠狠擊敗,讓你明白郡主根本不是你這樣的人能夠染指的。”風陵蕭剛剛盡管見識過柳一白的實力,但他卻也是不懼,他能提出武斗自然是因為他自信能贏。
此刻王府的四個老頭和姬顏等人聽到這邊的動靜都已各自退到一旁,靜靜看著事態的進展。
柳一白將楊素仙輕輕放下,對姬顏說道:“姬掌柜,麻煩你幫我照顧下她。”
姬顏笑了笑,將楊素仙摟在懷中,沒有說話。
“前輩,請你幫我壓陣。”柳一白對屠夫抱了抱拳,提著長劍轉身往場中走去。
院中已經隔開了一片開闊的空地,風陵蕭與柳一白相距三丈距離對面而立,兩個人都是一臉凝重之色,均不敢小覷對方。
風陵蕭手中的長槍斜指著柳一白眉心,冷森的槍峰附近隱隱有霧氣在流動,殺氣驚的院中的鳥雀驚慌飛逃。
柳一白也將長劍微微抬起,他已經感受到了對方精深的功力,這絕對是一名勁敵。天邊不知何時飄來一團火燒云,他手中的長劍在火燒云的映照下,折射出淡淡的紅光,似沾染了鮮艷的血水。
“柳一白,你可準備好了?我要動手了。”
“要打便打,廢什么話。”
風陵蕭嘴角抽動了兩下,但那未來得及涌現的笑意又被一片冰寒所掩蓋了,他冷聲道:“我會讓你知道你配不上郡主。”
“嗚”風陵蕭手中的長槍發出陣陣異嘯,竟比剛剛對陣屠夫時強了不止一倍。
柳一白臉色凝重,一道血芒以閃電般的速度迎了上去。
一聲巨響過后,兩人皆‘瞪瞪瞪’往后退了三步,身形晃了三晃才穩住。
剛剛那一擊兩人都是在互相試探,柳一白此刻已經清楚,風陵蕭雖在宗師初期,實力卻可與宗師中期的高手相比。
風陵蕭冷聲道:“你果然能夠戰宗師,不過你依然不是我的對手。”
柳一白道:“你很自負啊。”
風陵蕭道:“在同輩中能被我視為對手的不多,我在軍中磨礪十年,希望你能在我手下多走幾個回合。”
這一次風陵蕭主動攻擊,他手持長槍向柳一白直劈而去,槍芒如虹,在空中發出一片奪目的光芒。
柳一白手執長劍相迎,無匹的劍氣似匹練一般凝實,光芒璀璨,耀人雙目。
‘轟’
兩道鋒芒撞在一起的破壞力實在驚人,院中的這塊空地飛沙走石,四散的劍氣將附近的地面沖擊的坑坑洼洼。
對戰的兩人均被震的倒飛了出去,但兩人在落地的瞬間又快速向對方沖去。
場中劍氣縱橫,璀璨的劍芒宛若雷電一般在空中交織。一時間這里光芒閃耀,震耳欲聾的‘轟轟’之聲不絕于耳。
柳一白與風陵蕭兩人身形如電,如兩道光影一般在移動。
“逆亂八式!”風陵蕭大吼一聲,手上槍勢變的更加凌厲,槍芒大開大合將柳一白逼的只能不斷防守。
無堅不摧的劍氣瘋狂肆虐,場內的地面出現無數巨大的深坑,亂石激射,塵沙飛揚。兩人從空地一直打到了林間,樹木成排倒下,在無匹的劍芒之下化為粉碎,隨風飄揚。
林間龍爭虎斗,殺氣沖天!
短短一刻鐘,大片的林木已被毀去,但絢爛的劍芒還在‘赫赫’作響。兩人可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柳一白越戰越心驚,他感覺風陵蕭的實力似乎高他一籌,這令他既震驚又不安。
他原以為以他此時的修為,在年輕一輩中已少有對手,但此刻看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半個時辰之后,一小片林地已經化成了平地,地上滿是木屑和碎葉。場內兩人的動作都慢了許多,林間的劍芒已經不像方才那樣奪目。
柳一白漸漸力竭,他已感覺有些不支,汗水打濕了他的衣衫,他通體是汗。
風陵蕭的動作也不似剛才那般迅猛,他的長發已被汗水浸透,一綹一綹的粘在一起,他冰冷的臉頰也漸漸潮紅起來。
“爺爺,你說怪人他能贏嗎?”月凌指節捏的發白,望著月老頭,問道。
“他們兩個都是人中龍鳳,勝負尚未可知。不過柳一白這小子就算是輸了,他也足以自傲了,畢竟硬實力他差了不止一段。”
屠夫看著兩道不斷穿梭的身影,眼中滑過一絲不滿。“這小子真是不堪大用,教了他那么多東西居然連一個小小的宗師都拿不下。”
姬顏:“.....”
....
到最后兩人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都再也催發不出無堅不摧的刀氣,血劍和長槍開始對撞起來,火星四射,「乒乒乓乓」之聲不絕于耳。
數百招已經過去,柳一白暗暗積攢了些許真氣,準備給風陵蕭以強有力的一擊。但正在此時,風陵蕭卻先行一步發難,他雙手用力一抖,槍芒竟化作幾道游龍,令人捉摸不清方向。
風陵蕭將全身內力灌注于槍尖上,快如閃電般向柳一白襲去,臉上泛著一抹獰笑,他等的就是這一刻,這致命的一槍柳一白已經避無可避,他要贏了。
柳一白瞳孔間幾道槍芒不斷方大,驚的他急忙仰躺在地倒飛出三丈遠。
風陵蕭跟步上前,雙手不斷抖動。
怎么辦?
柳一白邊退邊思索著應敵策略,腦海中忽然浮現當日與屠夫的對話。“殺人跟殺豬沒什么區別。”
殺人.....殺豬....
“是我把事情想的太復雜了。”柳一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三道槍芒將他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生死一線間。柳一白竟不退反進,手中血劍光芒大盛,直奔中間那道槍芒而去。其他兩道槍芒貼著他的臉頰滑過,而柳一白的長劍已經蕩開中間的那道槍芒,將劍橫在了風陵蕭的咽喉處。
“你輸了。”
柳一白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此刻他已經虛脫了,強打起精神說道。
風陵蕭臉色蒼白,感受著喉嚨處那抹寒意,咬牙道:“我輸了,風國公府退出....”
柳一白松了口氣,將橫在他咽喉處的長劍拿了下來,轉身便往楊素仙走去。
楊素仙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轉,看著向他走來的柳一白,臉上帶著笑,眼中卻噙著淚,她終于可以跟他在一起了。
風陵蕭望著柳一白的背影,眼中閃著濃濃的怨毒之色。他突然發難,長槍如閃電般朝柳一白后心刺去。
“小心。”“小心。”
楊素仙與姬顏都是一聲嬌呼。
柳一白此刻已是步履蹣跚,感受到背后森寒的殺氣他卻已經沒有力氣來躲避了,他轉過身子以圖躲過這致命的一槍。
長槍灌體而過,生生洞穿了他的左肩。
“這就是風國公府三公子應有的風度嗎?”柳一白低垂著眉眼,聲音嘶啞道。
“哈哈哈哈。成王敗寇,兵不厭詐。只能說你蠢,你輸了。”風陵蕭止不住的狂笑。
“是嗎?”
柳一白突然抬眼,雙眸中血光點點,他面無生氣的盯著風陵蕭,好像在看著一個死人般。
他忽然動了,往前邁出一步,長槍又穿過他肩膀幾分,血水不斷從那個血洞中噴薄而出。
風陵蕭大驚失色,慌忙想將長槍從他肩膀處抽出來,卻發現長槍被柳一白緊緊握在手里,他竟抽之不動。
柳一白每往前一步,長槍便深幾分,血水也更濃幾分。
在場眾人呆若木雞的看著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心底的震驚實在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一個人居然能對自己狠到這個地步,之前他可是也捅了自己兩劍的啊。
月凌緊緊捂住嘴唇,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驚呼。
楊素仙已經哭的昏厥了過去,姬顏將她摟到懷里,眼中也盡是不忍。
待柳一白走到槍尾,血水已經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他臉色蒼白,冷冷的看著風陵蕭,道:“去死吧。”
長槍從他的肩膀處破體而出,他雙眼猩紅,身體似乎涌出無限的力量,一把抓在風陵蕭喉嚨處將他生生提起。
手掌的傳來的巨力使風陵蕭呼吸困難,臉色開始變的漲紅,又變的黑紫,眼珠都快要瞪的爆出來。
“將風公子放下,一切還好商量。”楊子隱見他瘋魔的樣子,不由大喝道。
“好的。”柳一白轉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將風陵蕭狠狠掄在地上。
“啪”‘啪’清脆的骨節斷裂聲傳遍了整個院子。
他眼中血光一閃,地上的長槍竟吸附到他手上,長槍被他灌注了一身精純的內力,如閃電般刺入了風陵蕭大腿根部,將他牢牢的釘在了地上。
“你....”楊子隱臉色大變,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畢竟是風陵蕭偷襲在先,柳一白這么做也無可厚非,畢竟沒有傷他性命。
“還有誰不服?盡管站出來,柳某全部接下了。”柳一白血發亂舞,整個人看起來邪魅無比。
現場靜悄悄的,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他們全被柳一白血腥殘忍的手段震驚到了,一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人,誰還敢說有意見,那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好,你贏了。婚禮取消,我將親自對風國公提出退婚。”楊子隱深深看了柳一白一眼,嘆道。
全場嘩然,議論紛紛。
“逍遙王竟然妥協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妥協又能怎么辦,這個柳一白太恐怖了,還有這么多宗師幫手。”
“風國公府這個面子可是丟大了,被逍遙王退婚,看來以后兩家要勢成水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