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剛剛還靜謐和曦的天地,轉眼間,烏云滾滾,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飛揚的灰沙夾雜著樹葉席卷而過,直震的破舊的小木屋錚錚作響。
風越來越猖狂,越來越放肆,勢如千軍萬馬,浩浩蕩蕩,無情的撕撤著一切。
狂風將柳一白的束發吹落在地,他血紅的長發披散,在空中亂舞著....
“哈哈哈哈....”
柳一白躬著身子,悲涼的笑聲不斷回響在芒碭山山腳。
“慕修寒....”
他嘶啞著聲音,眼中血光漸盛,在這一瞬間他體內強大的力量洶涌澎湃而出,身體泛出淡淡的血光....
柳一白輕踏一步,整個山腳都跟著輕微顫抖了一下,眨眼,他便出現在慕修寒面前,舉劍向下刺去。
“不要。”
旁邊的宋飛雁大驚失色,貼身又要往慕修寒身前靠去。
柳一白劍眉一抖,左掌一股巨力將她推飛出五、六丈遠,手中血劍依然勢如神罰般往慕修寒胸口刺去。
“來真的啊。”慕修寒微瞇著雙眼,側過身,一掌拍在血劍劍身上,他的手像是被蛇蝎蟄咬了般猛的縮回,整個人倒飛出去砸在身后的小木屋上,嘴里不斷咳著鮮血。
“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慕修寒面如紙色,暗暗悔恨不應該想出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現在他毒傷未愈,怕是很難在憤怒的柳一白手下討到好。
趁你病,要你命!
“既然你這么喜歡玩自盡的游戲,那我就成全你....”柳一白嘶啞著嗓音,血劍斜指向天,在狂風中靜立。
他臉色沒有一絲表情,手中長劍輕顫,劍身泛出了耀眼的血光,如熊熊燃燒的烈焰一般。劍鋒處則激發出了有如實質般的鋒芒,鋒芒光華璀璨,吞吐不定,寒意襲人。
長劍在空中幻化出十幾道劍花,每一朵劍花都化作一道鋒芒直沖而下往慕修寒砸去,‘赫赫’破空之聲不絕于耳。
劍花一朵朵的砸在小木屋上,小木屋轟然倒塌,激起大片大片的煙塵。
“慕大哥...”宋飛雁呆坐在地,失神的望著前方。
死了嗎?
柳一白劍眉微皺,仔細感應著慕修寒的氣息。
“咳咳”慕修寒的聲音忽然從半空中傳來,而后他落在宋飛雁身后,苦笑道:“飛雁,我沒事.....”
“慕大哥....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剛剛你可把我嚇死了....”宋飛雁喜極而泣,撲到慕修寒身上痛哭不已。
“飛雁,別哭,我沒事,若是殺了我能夠讓柳兄弟消氣,那么就讓他殺了我吧....”說著慕修寒就要推開宋飛雁。
“繼續演,慕修寒,我看你能惡心我到什么程度,要我殺你你剛剛躲什么啊。”柳一白靜靜看著他拙劣的表演,冷嘲道。
“小師弟,你夠了。”宋飛雁眼角噙著淚,將長劍橫在脖子上,哀求道:“師姐從來沒求過你....我求求你,小師弟。放了他....好嗎?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師姐,你讓開。我是為了你好.....”柳一白怒喝道,身子也不由往前挪動了幾步。
“你別過來,別逼我.....”
宋飛雁手上又使了幾分力,淡淡的血痕從她雪白的脖頸處顯現出來....
“停。”柳一白神色大變,急道:“師姐,你別傻了....為了這樣一個人值得嗎.....好,我不殺他....我走......”
深深看了慕修寒一眼,轉過身子,黯然道:“師父在等你回去.....”
白影一閃,柳一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宋飛雁面前,苦澀的笑了笑,轉身看向慕修寒,道:“慕大哥,我帶你去療傷。”
“不用....我沒事....”
話剛說完,慕修寒只覺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剛剛生死一刻的瞬間他強行運功催動聞香谷的秘法躲過這必殺一擊,全身真氣逆行,現在已遭反噬....
.....
柳一白一路奔行,三里山路如履平地。洛陽城內依舊燈火輝煌,來往的驚駭的看著從眼前掠過的一道白影,都以為見到了鬼魂...
“老板,來壇你們這最烈的酒。”柳一白隨意找了家酒鋪,停下冷冷道。
酒鋪老板一愣,望了望披頭散發狀若瘋魔的柳一白,笑道:“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我這烈酒管夠,能不能把你的故事告訴我。”
柳一白沒心情跟他廢話,將一張銀票狠狠的拍在柜臺上,聲音嘶啞:“現在大家都叫我‘血魔’.....這個故事夠了嗎....”
酒鋪老板大驚失色,再看看柳一白頭上的血發,雙腿止不住的顫抖,此刻他只想狠狠抽自己兩個嘴巴子,調侃誰不好....偏偏撞到了這個魔頭身上,他殺人可是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啊。
顫抖著雙手將一壇鋪中珍藏三十年的女兒紅遞了過去,柳一白掃了他一眼,拍開封泥,酒香撲鼻,沁人心脾。
“咕咕”‘咕咕’
柳一白左手提著血劍,右手舉起酒壇仰著頭大口大口的灌著酒,酒入愁腸,便如萬把斷劍在他腹中攪的生疼.....
“好酒,哈哈。”
“我提一尺青峰,笑看紅塵往事....”
柳一白跌跌撞撞往前無目的的走著,不時往口中灌一大口烈酒,來往的行人看他這般醉態,生怕招惹到他,紛紛避開他一丈遠。
‘為什么....為什么師姐為了一個外人揮劍向我....’
“是我做人太失敗了嗎?”
“哈哈”
這一刻,柳一白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稚嫩,與慕修寒相比,他就像個小孩般被人一直牽著鼻子走。
“全部滾開。”一道怒叱聲從街外響起,緊接著一道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嘶鳴從街頭傳來,一個十八、九歲的紅衣女子縱馬狂奔,口中不時說道:“本小姐就不信馴服不了你。”
街中行人慌忙退讓,生怕沖撞到自己。
“讓開。”紅衣女子看見街道中央還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怪人,登時大驚,想拉住韁繩時,身下火紅色駿馬卻仿似有靈般,發出一道興奮的嘶鳴聲,抬起前蹄生生止住了奔勢。
身上的紅衣女子猝不及防,被火紅色駿馬甩落在地......
紅衣少女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氣急敗壞的指著柳一白,怒道:“你這個怪人沒長眼睛嗎?敢擋住本小姐的去路。”
柳一白只是自顧仰頭灌著酒,對外界的事情似渾然不覺。
紅衣少女見他不答話,惱道:“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誰,在這洛陽城還從沒人敢不把我們月家放在眼里,就是逍遙王來了也要給我爹幾分面子。”
柳一白:......
紅衣少女見喊話根本沒有任何效果,那怪人只是喝著酒,看都沒往她這邊看一眼,她羞惱無比,從小她就是萬眾矚目的明珠,哪個男人見到她不是卑躬屈膝的圍在她身邊轉悠,而今這個人竟敢對他不屑一顧。
‘咴咴’‘咴咴’
火紅色的駿馬不斷掙動被紅衣少女拉著的韁繩,口中不斷發出興奮的嘶鳴。
柳一白劍眉一挑,抬起醉眼,只是從紅衣女子身上掃過一眼,便看著眼前火紅色的駿馬笑道:“火凰,你怎么在這里,快過來兄弟這里。”
“兄弟...你怎么...不過來....”
柳一白瞇著雙眼指著火凰,眼中盡是不解:“連你也不要兄弟我了嗎....”
火凰聽到他這么說,掙動的更加厲害,紅衣女子只得運功扯住韁繩。
三十年的女兒紅,又醇又烈,后勁十足,柳一白半壇酒入腹,已有七分醉意。微微抬了抬眼,看著火凰手中的韁繩,搖了搖頭,只見它身上四蹄都被包上鐵蹄,背上也被一副鐵鞍牢牢鎖住。
轉而看著扯住韁繩的手,含糊不清道:“你是....誰....干嘛....鎖住...我...兄弟....他不喜歡...被鎖住....”
‘噗呲’
紅衣女子被他逗樂了,這人腦袋是有問題吧,把一頭畜生當做兄弟。得意笑道:“你連本小姐都不認識?真是鄉村野夫.....”
“本小姐乃是洛陽月家三小姐月凌,哼,這匹臭馬不服管教,我愛怎么鎖它就怎么鎖。”
‘月家....’柳一白灌了口酒,嘟囔道:“什么月家日家的...你把我兄弟解開....”
“豈有此理,竟敢對月家口不擇言。”月凌從腰間抽出一根紅鞭,甩手便往柳一邊身上抽去,登時街中風聲鶴唳,‘呼呼’破空聲不絕于耳,勢如奔雷。
人群中看到她出手了,不斷發出一陣驚呼。
“三小姐果然是月家最有天賦的武學奇才,十八九歲便已經踏入了劍氣出體后期,真是了不得啊。”
“這一手鞭法使得真是出神入化,看來那醉漢有罪受了。”
“.....”
柳一白仰頭喝著酒,看也沒看破空而來的紅鞭,左手血劍回鞘,掌中聚力將紅鞭牢牢握在手心。
圍觀人群又爆發一陣驚呼。
“我果然沒看錯,這醉漢果然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隱世高人...”
“拉倒把你,你剛剛不是還說這醉漢有罪受了嘛...”
“咳咳...”
月如大驚,長鞭在這怪人手中卻是不管她怎么運氣都扯之不動,咬牙道:“你放開。”
“你先把我兄弟放開。”
“什么你的兄弟,這是我剛得到的寶馬,你說它是你的你叫它一聲你看它答應嗎?”
柳一白斜睨了她一眼,輕聲道:“火凰,如果你要跟我走就叫三聲。”
‘咴咴’‘咴咴’‘咴咴’
火凰神異的表現又引來人群一陣驚嘆。
“神駒啊,真是絕世寶馬...”
“神駒有靈啊,看來這馬真的是這醉漢所有。”
....
“看到了吧。”柳一白又灌了口酒,淡淡道:“把我兄弟身上的那堆破銅爛鐵給我解開。”
“你說解開就解開啊,我偏不。”月如看到火凰如此通靈的表現,心中更加喜愛。眼珠一轉,竟耍起了無賴,松手將長鞭扔到地上,撲到火凰身上抱著它的頭挑釁的看著柳一白。
柳一白看著耍起性子的月如,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身形一動,人已鬼魅般的繞到了她身后,掌中血色光暈環繞,月如還未來得及做任何抵抗,便被他一把提起壓在馬背上。
“啊,你放開我。”月如在馬背上不斷掙扎、叫嚷著。她長這么大從沒未讓男子碰過呢,更何況是這么一個披頭散發伶仃大醉的怪人。現在被柳一白扯住衣物,她又氣又恨。
“以后還敢不敢搶別人的東西。恩?”
“什么搶別人的東西,這本來就是我的。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們月家定會滅你家滿門。”
柳一白聽到她說的話,心中有一股抓狂的感覺,扯著月如的手不覺又使了幾分力,肉掌緊緊貼在她后背將她壓在馬背上,胸前的豐滿也被巨力擠的變了形。
“你個怪人,快點放開我,不然我殺了你。”月如又驚又怕。
看到月如色厲內荏的樣子,柳一白嘿嘿冷笑了兩聲,這令月如一陣發毛,不斷劇烈的掙動想逃脫他的魔掌。
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將酒壇砸落在地,抬手對著她渾圓、挺翹的臀部就是一巴掌。
‘啪’
“啊,你這個死怪人,你竟敢打我,我和你沒完。”月如又羞又氣,不斷掙動。
柳一白想到之前師姐狠心刺自己的一劍,又看到她如此蠻橫,他感覺身上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當下不再猶豫,按住她曲線曼妙的嬌軀后,掄起巴掌對著她的翹臀就是一頓亂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之聲不絕于耳,街道上觀望的人群吃驚的張大了嘴巴,月如看到周圍的人指指點點,羞愧的無地自容。
洛陽城世家月家三小姐竟被人大庭廣眾下如此對待,成何體統,月如羞的都快要哭了,最后不得不妥協道:“怪人....啊...你快停下...啊...我不敢了...我把馬還給你...哎喲....別再打了...啊...不然我爹知道了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啊...”
柳一白狠狠的削了她一頓巴掌,心中的郁氣也疏散不少,酒也醒了幾分,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周圍的人吃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柳一白不知道月如的身份,他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這月家在洛陽雄霸一方,連洛陽王府也不敢太過開罪,沒想到這個醉漢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與此同時,街外一道灰影掠過,而后從虛空中緩緩落下,宛若神仙中人。
人群中無數人驚呼,這鶴發童顏的老者修為實在是太恐怖了。
“臭小子,快把月家的三小姐放開,不然你將惹下大禍。”灰袍老者須發皆張,恨鐵不成鋼的指著柳一白。
灰袍老者正是洛陽王府的供奉楊素仙稱作王爺爺的老者,剛剛他正在街中游蕩、陶冶情操。卻看到一堆人吵吵鬧鬧的往前跑去,現在驃騎統領一職暫時空缺,事關城內治安他既看到了也不能不管,這才趕了過來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遠遠看去,便看到又是上次惹禍的小子正將月家的三小姐壓在馬背上打屁股呢。
“死老頭,又不是你洛陽王府的人,你的手也伸的太長了吧。”柳一白見這個糟老頭子又跑出來多管閑事,臉色也不太好看。
“你就不能對我尊敬點嗎?一口一個死老頭,我就算沒這么快死也要被你給咒死了...”灰袍來著抖著頷下的白須,唾沫飛濺。
“我只尊敬德高望重的長者,而不是你這樣厚臉皮對后輩出手的老頭。”
月凌伏在馬背上見是洛陽王府的來了,喜出望外道:“王爺爺,我爺爺今天下午還跟我說起要約你下棋呢,快救救我啊,把這個輕薄我的怪人殺死。”
月凌剛一叫嚷,挺翹的臀部又被柳一白狠狠拍了一巴掌。
灰袍老者與月家老頭私交頗好,見他孫女被柳一白當著這么多人面打屁股,也有些忍俊不禁,臉上卻是一副正經的模樣,道:“小丫頭怎么得罪你了,你至于做的這么狠嗎?”
月凌一雙大眼轉了轉,叫道:“王爺爺快救我,這個怪人對我意圖不軌。”
柳一白聞言,狠狠在她翹臀上拍了一記,冷聲道:“你再說謊我不介意滿足你這個愿望。”
灰袍老者見柳一白對他的問話沒絲毫反應,眉頭一皺,不過臉上卻依然帶著笑容道:“柳少俠,賣老家伙我一個面子,將她放了可好?”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我跟你很熟嗎?”柳一白直接頂撞。
這一刻,柳一白心中的一道枷鎖像是打開了,像是撥開烏云見月明,心境一下變得開闊起來。‘道法自然’,柳一白雖不修道,卻明悟了今后應走的路。
遵循本心,何必在乎世間這么多的條條框框.....
“你...”灰袍老者被他嗆的語噎,訕訕道:“就算你不賣老家伙的面子,你想想郡主吧,她會想你在洛陽城再鬧事嗎?上次她極力維護你已經受到王爺極重的懲罰。”
柳一白一聽,按住月凌的手不覺松了幾分。
灰袍老者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又給他下了一副猛藥:“王爺已經給她許好了一門親事,她與風國公府的三公子不日將成親,為的就是杜絕跟你的來往.....”
“他憑什么這么做?我與仙兒情投意合,他憑么要拆散我們.....”柳一白將月凌重重拉下馬,聲嘶力竭道。
“就憑他是她爹。”灰袍老者臉上也是有一絲不忍,但他必須要告訴柳一白這件事,只是因為對楊素仙的一個承諾....“所以,我勸你別再在城中生事了,王爺他平日最不喜江湖人士.....你好自為之吧。”灰袍老者說完,身形一動,將坐在地上怒視著柳一白的月凌一把拉起,瞬間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柳一白臉色灰敗,接二連三的打擊令他猝不及防,他怔怔看著面前打著鼻息的火凰,問道:“兄弟,你說我該怎么辦.....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火凰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臂,重重的將一個前蹄抬起,而后狠狠落下....
‘的’‘的’‘的’,火凰不斷將前蹄抬起、落下,發出一連串的的的聲。
柳一白眼神一亮,忽然笑了。“兄弟你說的對,慕修寒想禍害我師姐,那我就讓他死.....逍遙王不想我娶他女兒,我還就娶定了!風國公府的三公子是吧,我會好好給你準備一個驚喜的....”
....
“賢弟,可算是找打你了...”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來。
柳一白抬眼,尋聲望去,只見花顏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滿臉焦急。
“嫂子,是不是三哥他們出事了?”
花顏喘了口氣,詫異到:“賢弟如何得知?”
早在月凌騎著火凰出現的時候,柳一白心里就感覺到不妙,火凰之前是借予了林三,卻怎么到了月家三小姐手中,難道月家就是此次震威鏢局護鏢的目的地?
柳一白大概猜測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將剛剛月凌當街縱馬而后他將她教訓了一頓的事情講了一遍....
花顏看著柳一白身旁的火凰,登時了悟,嘆了口氣,說道:“此事正是因火凰而起,那日我與林三還有少當家將‘情人花’送到了月府,月家三小姐見火凰神駿非凡,登時起了愛馬之心,要我們將火凰賣給她,我們不肯,她便央求月家家主將林三、少當家轟出去,他們本不就是受人欺壓之人,便與月家家主打了起來,現在.....在城內一處客棧中養傷。”
柳一白臉色漸冷,沒想到月凌如此刁蠻任性,月家家主也毫無大家風范。
運指為劍,將火凰身上的鐵鞍、鐵蹄擊破后,柳一白就要翻身上馬前往月家討個說法。
“賢弟,前些日子已經聽說你在洛陽城內闖了大禍,先不要沖動....我來尋你只是想讓回去看看他們....”花顏趕緊拉住柳一白。
“好吧,我先回去看看三哥還有柳兄,等他們傷愈我們再前往月家討個說法。”
柳一白無奈,只得跟著花顏前往他們落腳的客棧。
客棧內,林三與柳奚笙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地上還殘留大塊大塊的血布。
“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這月家也欺人太甚了吧....”柳一白重重的握緊雙拳,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賢弟,你去哪兒.....”花顏以為他又要去找月家,急道。
“給兩位兄弟尋些療傷圣藥....”
柳一白離開了客棧,月光下一道淡淡的身影如風似電,眨眼間便已經來到洛陽王府。本來他是打算直接前往月府大鬧一番,卻有些顧忌月凌的爺爺,畢竟是跟王姓老頭玩在一塊的,想來修為高深,去了怕是討不到好。
反而王姓老頭似乎對他總是手下留情,去洛陽王府反倒成了最好的選擇,要是能見上楊素仙一面那就再好不過了。
洛陽王府是城內最恢弘的一處府邸,所以柳一白在城內轉悠了兩圈很快就找到了。
此時,已是子時,洛陽王府門口依然還有守衛在門口戒嚴。
他從外墻輕飄飄的跳進院子,而后躡足前行,不料才剛剛行出十丈多遠,便有五道強大的神念將他牢牢鎖定了,每一道神念皆似狂濤般沖擊在他心脈上.....似乎是在暗暗警告他不要再往前走了。
五位宗師境界的絕世高手?
柳一白臉色大變,這洛陽王府果然是龍潭虎穴,不能硬闖。
五道神念將他鎖定后接下來再沒有任何動作,他緩緩舒了口氣,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發現那五個絕世高手并沒有再阻止他,便貓著腰往前摸索而去。
在偌大的院子轉了一會后,柳一白在院角處發現一個茅廁,一個迷迷糊糊的年輕護衛正向那里走去,他感覺到那護衛連劍氣出體境界都沒達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了上去,護衛一聲未吭便被他的掌刀敲暈了過去。
點住年輕護衛的啞穴后,柳一白運功將他逼醒。
年輕護衛在醒來的一剎那發現一把血色長劍帶著凌冽的殺氣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個陰沉著臉的血發少年正對著他嘿嘿冷笑,立刻嚇的就要驚叫,卻發現自己竟然口不能言。
柳一白冷笑道:“一會我解開你的啞穴,你不準叫,不然我立刻送你下黃泉,聽明白沒有?”
年輕護衛眨了眨眼,當啞穴被解開的一剎那,他顫抖道:“你是血魔....”
“想活命就少廢話。”
年輕護衛立刻被嚇得閉口不言。
柳一白問道:“郡主的房間在哪里?”
年輕護衛一陣猶豫,剛想說什么,柳一白便將血劍向前一推,緊貼著他的脖子,道:“別說你不知道。”
“我...我知道。”
“在哪里?”
“穿過院子,你可以看到一處高樓,郡主便住在最頂上的閣樓中。”
“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千真萬確,沒有半句謊言。”
“好,我姑且信你,要是我發現你騙我待會一定折返回來把你塞進茅房。”
柳一白將他一掌拍暈,隨手扔進了院落中的一處花圃內。
按照年輕護衛的指點,柳一白很快便找到了那處最高的高樓,避過了幾波巡邏的護衛后,他一個縱身輕飄飄的躍上了頂樓閣樓中,此時已是深夜,四處都靜悄悄的,唯有閣樓亮著燈,顯然楊素仙還沒休息。
柳一白心中猛的一疼,就想推開門進去。
“咳咳。”一道蒼老的咳嗽聲突然直擊他的識海,他伸出的手生生止住,停在半空中。“臭小子,你不能進去。”
是那王姓老頭的聲音....
柳一白不敢妄動,畢竟有五位宗師境界的無上高手在暗處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眼神一黯,他隔著窗戶紙輕聲說道:“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盡傾江海里,贈飲天下人。”
閣樓內燭光攢動,一道黑影渾身顫抖,過了好一會兒,一道嬌柔的聲音才傳了出來:“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憐君行勞頓,愿做添酒人....”
柳一白心間猛的一震,眼睛有些濕潤,自語道:“仙兒,等我....”
一個縱身從閣樓輕輕飄下,而后忍著心中的思念從原路折了回去。行至剛剛那處院落時,他猛的抬頭,盯著院落中央一處假山說道:“死老頭,出來吧。”
“呵呵,老王頭,這小子還真是有些門道,竟然發現咱們了。”
“老李頭,這臭小子可不簡單,一不小心就會著他的道。”
隨著兩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五道黑影從虛空中顯露出身形,緩緩落在柳一白面前,五人皆鶴發童顏,著統一灰色麻布長衫,其中一人正是三番兩次跟柳一白作對的王姓老者。
“臭小子,我們五個老家伙在這里,你怎么還這么不尊敬前輩。剛剛我們可是賣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情,不然,你剛進王府的時候便會被我們扔出去,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哼。”王姓老者氣呼呼道。
“你不會真的對我怎么樣的....不然我也不會來。”柳一白淡淡道。
王姓老者愕然,被柳一白一語道破,他一時語噎,楊素仙的確曾經拜托他們不要為難他。他們五人膝下無子女,早已把楊素仙當做自己的親生孫女,她所求他們幾個老家伙不忍心不答應。
雖事實如此,但被柳一白這么直接的說出來,王姓老者也感覺臉上有些無光,眼珠一轉,嘿嘿笑道:“看在小丫頭的份上我是不會真的拿你怎么樣,但是......”
“老伙計們,一起上,好好敲打敲打這個不成器的小子。”王姓老者奸笑道。其它四人聞言皆上前一步,虎視眈眈的盯著錯愕的柳一白。
“你們....你們別亂來。”在五位宗師境界的無上高手面前,柳一白登時感覺自己似乎被強大的精神力牢牢鎖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嘿嘿,臭小子,我讓你不敬老。”王姓老者率先沖了上來,對著柳一白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其他四人也隨后貼了上來,圍著柳一白就是一頓亂毆。
五人專門挑著身體上痛感比較強烈的幾處地方下著狠手。
“死老頭,我記住你了,總有一天我要揍死你。”
“還敢叫,我打,我打。”王姓老者氣的吹胡子瞪眼,對著柳一白就是一頓亂踹,毫無宗師境界高手的風范,整個就變成了一個市井的潑皮無賴。
半個時辰后,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柳一白被王姓老者一把丟出了王府,五人也隱匿融入了夜色中。
柳一白臉先著地,重重的砸在了王府外的街道上。
“我....你大爺....王八蛋....”柳一白掙扎著起身,揉了揉身上的淤青,忽的神色一亮,他身體的多出暗傷竟皆已痊愈,全身真氣運氣更加流暢,修為更上了一層樓。懷中也多了幾個小瓷瓶,打開一看,全部是治療內傷的丹藥。
柳一白默然。
“就算是好意,我也記住你了,死老頭,下手太狠了....”柳一白臉也打的成了個豬頭,他呲著牙,一瘸一拐的往城外走去,現在這個樣子,他可不好意思回去見花顏......
清晨,街道是安謐的。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街道便迎來了一個溫馨的晨,此時,街道的一切都籠罩在柔和的晨光中,道旁的柳樹低垂著頭,柔順的接受著晨光地淋浴。
柳一白打坐調息了一夜,此時臉上一掃之前的陰霾,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臉上的淤青也消失不見。
回到花顏他們落腳的地方,將王姓老者留下的丹藥給林三、柳奚笙服下后,將幾個小瓷瓶全部交給了花顏,讓她好生照料他倆后,柳一白又急匆匆的出門了....
穿過幾條街道,柳一白徑直來到同福客棧。炎冥睡眼朦朧,打著哈欠剛剛將大門打開,見是柳一白來了,眼眸一亮,笑道:“兄弟,怎么這么早來了?我們的廚子還在睡覺呢,你想吃早點這處可沒有啊。”
“炎大哥,我不是來吃早點的。我找姬掌柜有正事要商量。”
“正事?”炎冥略微有些詫異,道:“寡婦.....不...掌柜的也還在睡覺呢,昨晚我們有行動,半夜才回來,你要等她起來恐怕要等一會兒。”
“這樣啊....”
“你先進來坐吧,先跟我說說,等掌柜的起來了你再跟她說。”
柳一白點了點頭,隨炎冥找了個位置坐下。炎冥給他倒了杯熱茶,問道:“兄弟,你說的正事可是....有任務要委托我們?”
“沒錯,一筆大生意。”柳一白呷了口茶,淡淡道:“我有三個任務想委托給你們同福客棧,就是不知道你們接不接的下....”
“哦?”炎冥繞有興趣,也沒自恃同福客棧的人個個武功高強而應承下來。“你且說說看。”
“第一,明日我要去月家找月家家主的麻煩,你們出個人幫我擋住月家的老不死;第二,我要殺萬劍宗.....哦不,應該是聞香谷的慕修寒;第三,過段時間我要去洛陽王府搶親,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擋住王府的五個宗師高手。”
炎冥臉色隨著柳一白一件事一件事的道出慢慢變得詫異,最后有些震驚,問道:“兄弟,你沒開玩笑吧?”
柳一白正視著他的眼睛,點頭道:“你們客棧能接的下來嗎?”
“第一件事還好辦,月府那老頭的實力我們也是門兒清,為你擋住他倒不是什么難事。第二、第三件恐怕就有些難度了,慕修寒已經踏入宗師境界,而且據我們所知,他有膽子重開萬劍宗,身后恐怕是有不少人。特別是你要去洛陽王府搶親,無異于是去找死,你可知道,逍遙王也是一名宗師境界的高手,就算我們幫你擋住六個宗師境界的強者,王府中的其他高手也能生生將你誅殺在府內。”
連逍遙王也是宗師強者?柳一白臉色不由有些凝重,他還是把洛陽王府想的太過簡單了,照炎冥所說,王府里面高手如云,自己想要在王府將楊素仙搶到手怕是困難重重。
皺了皺眉,柳一白道:“其余人我自然會想辦法對付,我只想知道,你們能接的下來嗎?”
炎冥將杯中的熱茶一口飲盡,潤了潤嗓子道:“你說的事情太大了,我不能做主,還是等我們掌柜的來了再說吧。”
柳一白點了點頭,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三件事每件事單獨拿出去都是能夠在江湖刮起一陣風暴的大事,單憑炎冥一個人的確是做不了主。
似是想到什么,柳一白岔開話題,問道:“炎大哥,剛剛在門口,你說的寡婦什么的......是指什么?”
炎冥臉色劇變,趕緊示意柳一白小聲點,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我們掌柜的,上次你不是問我她綽號是什么嗎?——‘俏寡婦’....你可別當著她的面這么喊她,不然她饒不了你的。”
“炎冥.....你在說什么呢....是不是又皮癢了?”
炎冥聽到聲音,臉都嚇白了,趕緊趴到桌子底下躲起來,說道:“掌柜的,我什么都沒說,你什么都沒聽見....”
柳一白暗笑,尋聲望去,只見姬顏鐵青著臉從樓梯上緩緩踱步而下。
看到桌前的竟是柳一白,姬顏笑了,笑的花枝亂顫,胸前的豐滿也跟著不斷抖動,嬌聲道:“喲,柳公子這么早就賞光敝店,真是讓奴家好生高興啊。”
“快讓姐姐好好摸摸你那俊俏的小臉蛋。”姬顏扭著腰肢來到柳一白面前,伸出玉手就要往他臉上摸去。
柳一白暗自惡寒,這姬顏一會自稱奴家,一會又自稱姐姐的,實在讓人受不了。不動聲色的往后避了避,笑道:“姬掌柜大早上的真是好興致啊。”說到興致的時候,柳一白將字咬的極重。
姬顏哪能聽不出柳一白字里行間的言外之意,這是在說她浪蕩呢....她掩口嬌聲笑道:“柳公子這般妙人兒,奴家當然是有興致了.....”
柳一白愕然,沒想到姬顏竟如此直白,如此奔放....
姬顏見柳一白吃癟的樣子,毫不顧忌的大笑起來,胸前的豐滿也跟著她身體的抖動而顫動,惹人遐思。
柳一白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跟姬顏貧嘴下去,不然連骨頭渣都會被她吃干凈,正了正色,道:“姬掌柜,在下今天前來,是有要事與你們同福客棧相商。”
“哦?”姬顏饒有興趣。“什么要事?”
“是這樣的....掌柜的...”炎冥在桌底呆了好一會兒,聽到柳一白說到正事這才爬了起來,將剛剛柳一白委托的三個任務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跟姬顏重復了一遍。
姬顏靜靜聽完,臉上不復之前浪蕩的神色,凝重道:“這三個任務我們可以接,第一個作為朋友,我可以免費幫你。但后面兩件事關重大,你需要出個合理的價錢。”
“五十萬兩,三件事,我付你們五十萬兩,你看可行?”
這五十萬兩可是柳一白的極限了,這還是將在清風寨洗劫收刮的那一擔珠寶玉器變賣換來的所有錢,再多他也是拿不出來了。
姬顏聞言雙眸一亮,笑道:“柳公子還真是好手筆,好,這三個任務我們同福客棧接了。收你四十萬兩,既然說了第一個免費幫你,我就不會食言。”
柳一白一愣,也沒客氣,拱手道:“如此,那就多謝姬掌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