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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穿小鞋
牧神記全文閱讀作者:宅豬加入書架
( )    “一個狐貍精和一頭龍頭獅子大鬧玉龍湖?非但在湖里洗澡,還將你打了一頓?”

    顧離暖剛剛從皇宮中回來,看守玉龍湖的道人前來告狀,顧離暖不禁心頭大震,失聲道:“紅龍鯉中的魚王也被那頭龍獅子抓走了?誰家的狐貍精龍獅子這么大膽?我才剛剛上任不過月余,便出了這檔子事,這是誰給我小鞋穿?”

    他還未曾來得及消化這個消息,又有人來報,道:“大祭酒,士子居的太學博士秦牧家養的狐貍精,砍了上進樹,用來烤魚。那條魚,像是玉龍湖的魚王,被烤來吃了!太學博士秦牧和太學士子衛墉,此刻正在收拾魚骨,試圖毀滅證據。”

    顧離暖不禁又驚又喜,笑道:“這小子,正愁沒有拿捏他的手段,現在他可以說是自己送上門來。這件事,足夠他殺頭一百次了。現在霸山那個夯貨,應該沒話說了吧?”

    他精神抖擻,立刻起身,道:“走,隨我立刻去拿人!物證人證都要,直接押送到大理寺,讓大理寺卿審問,定他個滿門抄斬!再送一本奏折入宮,稟告此事!”

    “那個叫做衛墉的士子……”

    “也拿下了,一起問罪!”

    顧離暖笑道:“我剛才還說是誰給我小鞋穿,現在看來,這雙鞋不小,剛剛合腳。”

    顧離暖等人闖入士子居,卻見秦牧不在院子里,只有一只狐貍和一頭正在打盹龍麒麟,顧離暖喚醒這頭龍麒麟,道:“姓秦的小子哪里去了?”

    龍麒麟抬頭,瞥他們一眼,慢吞吞道:“剛才還在,宮里來人,將他請了去。”

    “難道皇帝已經知道了此事,所以把他拉入宮中問斬?”

    顧離暖呵呵一笑:“這小子身上還有我的少保劍,問斬也是便宜了他。你們愣著做什么?將狐貍和龍麒麟拿下!我進宮面圣,親眼看看這小子怎么死。”說罷,急匆匆去了。

    隨他來的幾位祭酒和那看守玉龍湖的道人連忙催動一條鎖鏈,將這頭龍麒麟鎖住,狐靈兒想跑,也被抓了起來。

    顧離暖風風火火來到宮中,求見皇帝,過了片刻,侍衛通報道:“陛下在御花園,請顧大人過去。”

    顧離暖驚訝:“在御花園斬首姓秦的?陛下可見是真的動怒了。”

    他來到御花園,只聽笑聲傳來,顧離暖驚疑不定,走到跟前,卻見延豐帝正攙著太后娘娘,身后跟著幾個官員,秦牧在太后娘娘左后方,不知說了什么,太后娘娘笑了起來。

    延豐帝瞥見他,擺了擺手,喚他上前,溫言道:“愛卿此來有事?”

    顧離暖遲疑一下,道:“秦博士縱容一頭龍麒麟跳入玉龍湖,抓了魚王,將魚王吃了。玉龍湖是皇家飲水之地,紅龍鯉更是皇家的御膳。秦博士膽大妄為,這是死罪,臣不敢隱瞞,因此前來稟告陛下。”

    “竟有此事?”

    延豐帝看向一旁的秦牧,道:“秦愛卿怎么說?”

    “小臣是化外之民,不知京城的規矩,因此莽撞了。”

    秦牧道:“我原不知玉龍湖是皇家之物,也不知湖里的魚不能吃,深感罪責深重,請陛下發落。”

    “這是死罪。”

    延豐帝瞥他一眼,道:“朕雖然很賞識你,但是律法就是律法,你讓朕如何發落你?”

    顧離暖賠笑道:“陛下,按律當滿門抄斬……”

    太后娘娘笑道:“皇帝,哀家也以為小神醫當斬。”

    延豐帝微微一怔,笑道:“母后何出此言?”

    太后娘娘不緊不慢的向前走去,悠然道:“當然應該斬了。不斬了小神醫,天下人怎么知道皇帝貴魚而不貴人?不斬太學博士,天下人怎么知道皇帝貴水而不貴人?斬了他,天下人才知道皇帝因為一口水一條魚,殺了譽滿朝野醫治好哀家的神醫,才會知道皇帝是昏君嘛。”

    延豐帝哈哈大笑,揮手道:“顧大人,區區小事,你還來煩我,退下吧。”

    顧離暖錯愕:“這……”

    “下去下去。”

    延豐帝揮手,道:“你沒有看好玉龍湖,朕不治你的罪,畢竟你也是剛剛到太學院。你今天做的事,已經夠讓朕頭疼了,竟然還與霸山祭酒打一架,讓朕大丟臉面。倘若你打贏了倒也罷了,你還偏偏沒影,大祭酒打不過祭酒,朕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回去好生反省。”

    “遵旨。”

    顧離暖心中委屈不已,正要離去,秦牧道:“顧大人,我家的狐貍和那頭龍麒麟,還請不要為難他們。”

    顧離暖心頭一跳,只聽太后娘娘笑道:“諒他也不敢。對了皇帝,小神醫醫治好哀家,你還沒有賞賜呢。”

    “母后,他已經是太學博士,六品的官,不能再提拔了。畢竟年紀還小,等過幾年再說,免得朝臣說朕偏袒他。”

    “小神醫,你再與我說說你小時候的趣事兒……”

    顧離暖走遠,出了皇宮回到太學院,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泄。那看守玉龍湖的道人連忙上前,道:“大祭酒,賊人已經處斬了嗎?”

    “都是你多事,看好你的湖,偏偏惹出這檔子事,害得我一身腥臊!”

    顧離暖瞪他一眼,喝道:“把那狐貍和龍麒麟放了!”

    那守湖道人心中委屈萬分,不知自己哪里招惹了他,只好將狐靈兒和龍麒麟放了,道:“大祭酒,我們已經派人去捉拿衛墉,只是衛墉跟隨霸山祭酒,霸山祭酒不讓我們拿人。你看這事……”

    “衛墉什么來頭?”

    “衛國公家的……”

    “不要沒事找事!”

    ……

    御花園中,太后娘娘與秦牧說了一會子話,秦牧又為她搭了搭脈,開了幾副藥,道:“太后娘娘恢復得很好,沒有留下隱患。”

    “好。”

    太后娘娘笑道:“有勞小神醫了。”

    秦牧起身告退,延豐帝笑道:“愛卿慢走,朕有些話要對你說。”

    秦牧停步,延豐帝走到他的身邊,揮手讓太監侍衛和宮女退下,向御花園外走去,笑道:“朕的太學博士,天魔教的教主,大墟的棄民,玉面毒王的弟子,秦愛卿的身份有些多啊。”

    秦牧微微一怔,腳步不覺放慢。延康國師能夠知道他是天魔教的新教主,延豐帝自然也有手段知道。

    延豐帝已經走遠,回頭笑道:“愛卿為何不跟上來?”

    秦牧快步跟上,笑道:“陛下洪福齊天。”

    延豐帝哈哈笑道:“天魔教作為魔道的第一大派,第一圣地,教主成為了天子門生,朕的確洪福齊天。但可能是洪福齊天,也有可能是心腹之患。秦愛卿,你覺得是洪福還是心腹大患?”

    秦牧微笑道:“陛下,倘若道門道主投誠陛下,陛下會封他什么官?”

    延豐帝肅然道:“道門道主,天下正道牛耳,朕將封他為正一品,讓他稱王,代代世襲!”

    秦牧又道:“倘若大雷音寺如來投誠陛下,陛下會封他什么官?”

    延豐帝道:“如來佛道魁首,他若是肯入朝為官,朕封為正一品,讓他做祖!”

    秦牧道:“延康三大圣地,道門和大雷音寺的宗主,皇帝封他們為正一品,稱王做祖,天圣教也是圣地,而天圣教的教主主動投誠陛下,陛下卻封了個寒酸的六品,而且還要責問是洪福還是心腹大患,豈不是讓忠臣義士寒心?”

    延豐帝微微一怔,頷首道:“算你說得有理。不過朕卻不能立刻升你的官,你年紀太小,直接升官,會讓人非議,多半還能猜出你的身份。”

    秦牧稱是。

    延豐帝沉默片刻,道:“朕知道你與顧離暖有間隙,也知道你拿走了他的少保劍,你是天魔教的教主,胸懷要大度,不要總是給他小鞋穿。他是朕放在太學院里的,你讓他太難堪,朕臉面上也過不去。”

    秦牧有些委屈:“陛下,臣哪里敢給他穿小鞋?”

    延豐帝似笑非笑道:“今天你不是便給他穿了一雙小鞋,讓他下不了臺?你大可以放心,論膽大包天,沒有人敢說能夠超過國師的,朕敢用他,也敢用你。你心中不要有什么疑慮。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秦牧走出皇宮,只覺神清氣爽,吐出一口濁氣,完完全全放松下來。

    延康國師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倘若延豐帝不知道,他便會有些擔心了,現在皇帝和國師都知道,反而就安全了,不必擔心這兩大巨頭對他下手。

    十多日后,秦牧的西屋里堆滿了用龍涎換來的大豐幣,霸山祭酒帶著衛墉和閔月世子出門歷練,到了他西屋抱了幾袋子錢走了,秦牧也不以為意,畢竟財大氣粗。

    他這幾日一有空便煉制赤火靈丹和另一種補充精神的靈丹,因為煉制這種靈丹時他用了佛門的手法,靈丹煉成時會傳出佛音,因此秦牧稱這種靈丹為靈佛丹。

    他這些天去庫府購藥,幾乎將幾十種藥材賣光,最近太學院有一次大規模歷練,選拔士子上前線,由各殿的國子監帶領眾士子前往前線平定叛亂。

    秦牧也被顧離暖點名,一定要送他上前線,而且因為秦牧是六品官職的太學博士,待遇與國子監幾乎等同,所以顧離暖還給了秦牧幾個士子,讓他帶隊。

    這幾位士子,都是士子居中五曜境界的士子,沒有多大的戰力,修為實力要比神通居的神通者遜色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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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太玄算經
牧神記全文閱讀作者:宅豬加入書架
  秦牧這一隊中,除了他這個太學博士之外,并無國子監,顧離暖的理由是秦牧是太學博士,官職高,理應獨帶一隊士子。

  分配給秦牧的幾位士子,雖然都是經過選拔出來的,士子居中頂尖的人物,但與皇子苑神通居選拔出的士子相比,那就遠遠不如了。

  太學院中強者如林,本事高強的多得是,顧離暖讓秦牧帶隊歷練,顯然是公報私仇。

  跟隨秦牧前往前線歷練的幾位士子也都是熟人,沈萬云,云缺和尚,帶著狼奴的越青虹,司蕓香,還有便是秦鈺。

  不過秦鈺是京城秦家的子弟,背景深厚,尋到顧離暖說了一聲,便從秦牧的隊伍里調離出去,到了另一個由國子監帶隊的隊伍,避開了秦牧這支必死小隊。

  秦牧煉好了一爐赤火靈丹,舒展一下腰身,這幾日他都在煉丹,免得到了前線龍麒麟沒有了吃的,無暇去見那幾位士子。

  云缺和尚尋到沈萬云、越青虹等人,商議道:“這次大祭酒讓秦博士帶我們歷練,而且是去叛亂之地,估計是有去無回,必死無疑。我們的隊伍里連一個神通者都沒有!”

  沈萬云搖頭道:“有。”

  幾人向他看來。沈萬云淡然道:“我這些日子一直壓制境界,你們可以放心,我隨時可以突破,成為**境界的神通者。”

  越青虹道:“我聽說,這些叛亂教派已經在向南方聚集,要在南方徹底驅除延康國的勢力,有許多宗派勢力原本在京城附近活動,現在都不見了蹤影。比如馭龍門,便遷徙到南方去了。現在涌江之南,已經完全是叛軍的領地!叛亂的各門各派聚集在那里,神通者是何其之多?你一個神通者半點用處也沒有。”

  沈萬云皺眉:“秦博士江湖閱歷太淺,他才幾歲,走過幾次江湖?由他帶領我們,兇多吉少,就算我有再高的修為實力也是無可奈何。司師妹,你一直沒有說話,你有什么看法?”

  司蕓香羞澀笑了笑,沒有說話。

  眾人沉默不語。

  云缺和尚嘆道:“還是去天錄樓中選擇一兩門逃命的神通吧,說不定能用到。”

  終于到了出發的日子,太學殿前,幾百位士子云集,一位位國子監審視自己的隊列,然后一艘艘樓船飛來,降落在太學殿前,國子監們各自帶隊登上各自的樓船。

  “秦博士,你們沒有雇一艘船嗎?”

  顧離暖走過來,笑瞇瞇道:“這次路途頗遠,倘若走過去的話,需要走十幾天時間,你是太學博士,不會連這點錢也不舍得出吧?”

  秦牧氣定神閑,笑道:“有勞大祭酒過問。我窮得只剩下了錢,所以花了大價錢雇了一艘快船,很快便到。這艘船上的丹爐是我煉的,很快的。”

  沈萬云等人對視一眼,心道:“果然小氣,煉丹爐都是自己煉的,估計是一艘小船。不過,他竟然懂得煉器?他沒有去過神工殿,從哪里學來的煉器?”

  太學院中有神工殿,學得便是煉器煉寶,神工殿的國子監同時也在朝廷任職,船舶督造廠,武備督造廠都是神工殿的國子監擔任要職。

  秦牧自從進入太學院以來,神工殿一次也沒有去過,不可能學到鍛造鑄造的知識。

  過了不久,一艘艘樓船飛起,各自駛離太學院。云缺和尚等人等得心焦,突然只見一艘破破爛爛的樓船在空中搖搖晃晃的駛來,晃晃悠悠的落在太學殿前。

  “我們的船到了!”秦牧笑道。

  沈萬云、云缺、越青虹等人大皺眉頭,只見這艘船已經千瘡百孔,四處漏風,而且桅桿也被砍斷了,連個船帆也沒有。

  樓船上出現一個光著膀子的大漢,面目兇惡,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渾身上下都是刺青,沖秦牧招手,哈哈笑道:“秦老弟,來遲了,來遲了!”

  秦牧帶著狐靈兒和龍麒麟走上前去,笑道:“遲一兩日也是沒有問題的。你的這艘船怎么了?我上次見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為何幾天便破成這樣?”

  “別提了,跑了趟生意,又碰到三奇堡的那個騷娘們,放蟲害我,我速度太快,撞到了蟲群,差點把我的寶船打成了篩子。”

  梵云霄看了看沈萬云等人,嘿嘿笑道:“諸位士子,將來做了官差一定要多多照顧小號,俺們最近從良了。”

  云缺喃喃道:“這艘船如此破爛,不會飛到空中便解體了吧?”

  秦牧也有此疑慮,這艘追云盜船實在太破了,一幅隨時可能散架的樣子。

  “不會,不會!”

  梵云霄大大包票,用力拍了拍胸脯:“小號的兄弟早就用符文加固了船體,堅固得很。秦老弟,有空幫我打造一艘鐵殼船嗎?你幫我多煉兩口爐子,用玄鐵打造船身,木頭實在有些脆。”

  秦牧思索道:“那需要大價錢了,單單玄鐵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貴號能拿出這么多錢嗎?而且,你有圖紙嗎?”

  梵云霄用力搓手道:“我這些年四處打劫……呸呸,四處做生意攢下了不少錢,全部家底加在一起應該可以鍛造一艘鐵殼船。至于圖紙,那就不好弄了…
…諸位,請登船,咱們上船之后再談。”

  眾人登上這艘船,越青虹四下看去,船上的伙計都是一身刺青,兇神惡煞,有的身上還有長長的刀疤,有的缺鼻子少眼,一身煞氣,一看便不是好人。

  這艘破船慢悠悠升空,像是老牛拉著破車一般慢吞吞的向京城外駛去。

  眾人看了這幅情形,更加垂頭喪氣,沈萬云低聲道:“這艘船上的人都不是好人,是打家劫舍的兇徒,實力極高,大半都是神通者。秦博士江湖閱歷淺,估計是中了匪徒的計謀,咱們路上一定小心,免得被他們打劫……”

  他剛剛說到這里,突然破船猛地加速,發出凄厲的呼嘯聲,破空而去。

  劇烈的震動傳來,破船的速度超過了聲音,瞬息便是里許之地,船上的幾個酒桶被甩飛出去,在半空中被空氣拍得炸開。

  眾人連忙站穩身子,駭然的看向四周,只見這破船很快便超過一艘艘已經飛了半日的光鮮樓船,將這些樓船遠遠拋在身后。

  這艘破船的速度快得令人無法相信,以這個速度,也就是一兩日時間便可以到達涌江!

  秦牧早已經見怪不怪,畢竟丹爐就是他煉的,不值得驚訝。

  “沒事,沒事,解體不了。”

  梵云霄安慰眾人,道:“我原本以為會散架,不過載了幾次客一直沒散架。這次也多半散不了。”

  呼——

  一塊甲板被狂風掀起來,嘩啦啦的向后飛去。

  梵云霄信心滿滿道:“放心,散不了!老二,扛塊板子上來……多扛一塊,又吹飛了一塊!放心,放心,我有經驗。”

  突然,樓船駛過一片雨區,那里正在下雨,這艘船從瓢潑大雨中穿過,梵云霄一身花花綠綠,到處都是顏色。

  狐靈兒驚叫道:“老霄,你的刺青被雨沖花了!”

  追云盜船上的其他匪盜也被淋得身上的刺青都花了,還有個伙計叫道:“大哥,我的疤被雨沖掉了!”

  梵云霄也有些尷尬,道:“等下船后找畫師再給咱們畫上。不過咱們都從良了,好像不必再畫刺青了。老二,把你的眼罩摘掉,你看,都嚇到了幾位士子。”

  船副摘下眼罩,露出完好的眼睛。

  云缺和尚喃喃道:“這幾個土匪模樣的,好像有些不太靠譜……”

  秦牧卻與土匪頭子很是熟絡,取出一本算經,向梵云霄討教。狐靈兒則找了一塊帕子,在梵云霄背上的龍頭上擦了一下,龍頭頓時沒了。

  “狐貍,別鬧。”梵云霄擺了擺手。

  狐靈兒撇嘴:“我還以為是真的紋身,原來是畫上去的。”

  梵云霄干笑兩聲,訥訥道:“那多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亂畫?”

  秦牧道:“梵師兄,這太玄算經中的個十百千萬都好說,但是億、兆、京、垓、秭、穰、溝、澗、正、載、極,這些數字未免也太大了,用來計算什么的?需要這么大的數字?”

  “我也曾問過道主,道主說是用來做無量計算的。”

  梵云霄道:“萬與億之間是萬進制,萬萬為億,億之后是億進制,億億為兆,億兆為京,億京為垓。除此之外,還有除不能盡,個數之后用的是分、厘、毫、絲、忽、微、纖、沙、塵、埃、渺、莫、模糊、逡巡、須臾、瞬息、彈指、剎那、六德、空虛、清靜,用的是十退位。分為十分之一,厘為百分之一,以此類推。”1

  秦牧驚訝,道:“這空虛、清凈,又是用來計算什么的?”

  “用來計算元氣最小粒子。”

  梵云霄道:“道劍第十四篇,需要在元氣最小粒子上烙印符文陣法,不經過計算,無法練成。”

  秦牧駭然,看了看太玄算經,有些頭疼。

  “你鍛造各種寶物,也需要用到這些計算,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秦牧稱是,贊道:“道門的術數造詣,真是非凡。”

  他虛心請教,梵云霄知無不言,梵云霄已經練成道劍第五篇,在術數上的造詣極高。

  注1:兆、京、垓、秭、穰、溝、澗、正、載、極,分、厘、毫、絲、忽、微、纖、沙,等,都是中國古代計數單位,分厘等是計算小數點之后的數字用的。

  ps:今天更新兩章,中午一更,晚上一更,宅豬已經爆發了九天,這兩天身子和腦子實在吃不消。
第182章 南疆水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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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云盜船飛行了一日半時間,終于到了涌江,駛向江岸邊的營地。

  麗州府沿江一帶已經被重兵把守,大軍連營二百多座水寨,軍馬眾多。他們來到這里時,一場惡戰到了尾聲,江面上一艘艘樓船橫行,有的船只已經被打破,桅桿和甲板上著火,冒著滾滾的濃煙。

  河面上飄著一具具尸體。

  樓船上有士兵在撒漁網,打撈尸體,將尸體用鉤子勾住,掛在船尾,準備拖上岸掩埋。

  秦牧張開青霄天眼向江對岸看去,對岸有一座殘破的城,還有零星的戰斗,因為城中尚有神通爆發出的各色光芒。

  不過戰斗規模已經很小,應該是延康國的軍隊正在剿滅城中的敵人。

  梵云霄頓下樓船,緩緩向軍營降落,有將士飛上樓船前來詢問,得知是太學院的士子,立刻揮旗,讓下方的弓箭手放下弓箭。

  樓船降落在軍營中,梵云霄眼睛一黑一白,看向對岸的零星戰斗,瞥了沈萬云、云缺等人一眼,搖頭道:“秦老弟,這幾個士子只能拖你后腿,幫不上忙。大規模的戰斗,你們這幾個士子根本排不上用場,很難保命。我走啦,等我弄到足夠的玄鐵和寶船圖紙,便來找你!”說罷,讓船上的盜匪啟動丹爐,揚長而去。

  云缺等人備受打擊,沈萬云冷笑道:“這個人的實力不壞,但是眼光很有問題。”

  一位將領走來,道:“是否是太學院的士子?”

  秦牧點頭,道:“麗州府少尹虞淵初雨是否在前線?勞煩通報一聲,便說堤江縣秦牧求見。”

  那位將領驚訝,不敢怠慢,連忙去了。

  過了不久,只聽甲胄碰撞聲傳來,眾人循聲看去,但見一個身披鎧甲腋下夾著一個頭盔的女將軍走來,英姿煞人,模樣也生得極美,粉黛紅唇,令人過目難忘。

  她應該是剛從戰場上下來,身上還有血跡。

  “原來是秦牧阿弟。”

  虞淵初雨,目光落在秦牧身上,眼眸一亮:“幾個月前從堤江縣走出去的那個小阿弟,今日闖蕩出了名堂了。我聽兄長說起了你的事,你現在也算是出人頭地,我心里也為你高興。”

  “姐姐說笑了。”

  秦牧赧然,道:“以前瞞著姐姐,沒有說我是來自大墟。”

  虞淵初雨道:“你走后我還在想,堤江縣何時有一個秦家,能夠教出這么出色的子弟。后來兄長傳信過來,說起了你,原來是來自大墟。”

  云缺、越青虹等人心中震驚,麗州府是所有出門歷練的太學士子的落腳點,沒想到秦牧竟然與麗州府少尹還是熟識!

  這等地方大官,本身便是封疆大吏,再加上虞淵初雨的來歷不凡,乃是當年的虞淵國公主,而另一位虞淵國太子,便是虞淵出云,在京城做了大將軍。

  秦牧明明只是大墟來的棄民,怎么會與虞淵初雨扯上關系?

  “初雨姐姐,尸仙教如何了?”秦牧問道。

  “尸仙教已經被我平了,但還有些余孽逃走,去了南疆。”

  虞淵初雨帶著他們來到城墻上,道:“南疆現在聚集了各路叛軍,還有各路造反的門派,勢力混雜。沿江各城都已經屯兵,嚴防死守。不日便將攻入了南疆,只是這水太深,目前局勢還不明朗。”

  “水太深?”眾人都是一怔。

  虞淵初雨微笑:“而今的時世,你知道誰是忠的誰是奸的?便比如我,我是虞淵國的亡國公主,你們焉知下一刻我不會反?”

  沈萬云等人額頭冒出冷汗,很擔心這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下一瞬便翻臉殺人,宣布造反。

  虞淵初雨淡然道:“朝廷與從前的時代聯系太緊密了,國師想要在這個基礎上創造出一個全新的時代,但是他所能用的,往往都是舊時代的勢力。他的新時代無法完全擺脫舊時代的影響,所以誰知道下一個叛變的會是哪個宗派,哪個權臣?”

  云缺和尚哆哆嗦嗦道:“但是少尹大人不會叛變對不對?”

  虞淵初雨看了看他,臉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輕聲道:“你猜。猜對了你可以不死。”

  云缺面色如土,屁滾尿流。

  虞淵初雨這等封疆大吏,養得一身好氣勢,她雖是女子,但是臉色一寒也可以將人嚇得崩潰。

  虞淵初雨輕笑一聲,換來一位將領,吩咐了一句,那將領立刻調兵遣將,來了一支千余人的大軍。

  虞淵初雨走下城樓,邁步走在江面上,身后千余位將士也邁步走來,腳踩江面,向對岸走去。

  秦牧跟上她,腳步落在江面上,腳底元氣迸發,將他穩穩托起,笑道:“姐姐不要嚇他。”

  沈萬云等人也連忙跟上來,各自催動元氣,不讓自己沉入水中。

  他們可以在水上奔跑,但是在水上不緊不慢的行走便有些吃力了,除了需要控水之外,還需要雄渾的元氣修為。

  虞淵初雨饒有興趣道:“阿弟不認為我會反叛朝廷?”

  秦牧搖頭:“因為這場叛亂,本身便是國師肅清朝野的局。姐
姐是聰明人,看得很準。若是姐姐蠢一點,早就叛變了,也不會等到今日。”

  虞淵初雨笑道:“你說的對也不對。我之所以不反,并非是單純因為我夠聰明。前來勸我反的不在少數,都滿懷信心而來,以為一定能夠讓我造反。不過他們都料錯了。我虞淵家并非是看重皇位,而是虞淵的百姓。當年虞淵國還在時,延康國已經坐大,隨時可能打過來。我父知道若是開戰,必然國破家亡,而國師進入虞淵,與我父論道,當時文武百官都在,論的是治國和民生。我和兄長也在朝堂上。然后,我們敗了。”

  她面色平靜,道:“無論治國之道,還是民生之道,都一敗涂地,心服口服。我父辭去皇位,讓我兄繼任,我兄長不受,將位子傳給我。我……”

  她露出一絲笑容,不知是自嘲還是真的在笑:“我對延康國師說,治國我不如你,民生也不如你,那么虞淵國便交給你。倘若你治國和民生不能令我滿意,將來我便反你。國師答應下來,讓我治理虞淵,也就是現在的麗州。”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狐靈兒驚訝道:“姐姐,原來你還是一位女皇帝呢!”

  虞淵初雨笑道:“女皇帝也做過一天,沒什么樂子。倘若你想做皇帝,隨便找個地方自立為皇帝便是,無非是管轄的人多人少的問題。”

  她看向江面上的滾滾的煙與火,收回目光,向沈萬云等人笑道:“你們能夠跟隨阿弟,真是你們的幸運。他的本事很是不凡。”

  越青虹與云缺面面相覷,不知這位女將軍從哪里看出的秦牧本事不凡。

  虞淵初雨想起在虎陽縣北尋到的漫山遍野的紅尸蟞,除了紅尸蟞之外,還有一具骷髏,那尸體上的血肉都已經化去,只剩下骨頭和衣裳,從衣裳上分辨出是尸仙教的一位高手。

  這位尸仙教高手雖然已經看不出是誰,但是從他操控尸蟞的手段和數量來看,其修為境界只怕已經達到七星境界。

  尸仙教以尸和毒見長,修為境界并不怎么高,但是與尸仙教交手,即便是修為和戰力比他們高,也很難勝過他們。

  這位尸仙教的高手偏偏是中毒而死,而毒死他的,恐怕便是自己身邊的這位相貌忠厚老實的阿弟。

  這位阿弟當時連自己都騙過去了,還給他寫了通關路引,介紹他去京城。

  虞淵初雨心中,沈萬云等人能夠跟隨如此狡猾的家伙出來歷練,甚至要比跟隨國子監還要安全,所以才會說是沈萬云他們的幸運。

  到了對面,江對面的這座城已經被打得城樓坍塌,不知死傷了多少人。

  虞淵初雨率軍進入城中,道:“我剛才說水深,除了那個原因之外,還有一層原因。你們看,我打下鹿縣并不吃力,很輕易便攻占了這里。叛軍未免太弱了吧?”

  秦牧微微一怔:“誘敵深入?”

  “不止是誘敵深入,而是老狐貍都沒動。”

  虞淵初雨目光閃動:“擊傷國師的那三位老怪物至今沒有出現,舊時代的老怪物只怕不止他們三位。離情宮主裘蝶衣,三奇堡的三位堡主,叛變的大行臺尚書,還有馭龍門的龍王,以及其他教主級的強者,一個也沒有現身。其他大大小小的教主、宗主、門主,都安靜得很。而且……”

  她低聲道:“誰知道舊時代是否還有神祇活下來?”

  秦牧連打幾個冷戰。

  沈萬云等人也是毛骨悚然。

  虞淵初雨顯然知道很多舊時代的事情,卻沒有深談,道:“你們放心,這些老怪物不會輕易對付你們這些小輩,他們的目標是國師,是朝中一品大員。盤踞在鹿縣的是個比尸仙教大不了多少的門派,叫做九幽門,鹿縣剛平,還有些九幽門余黨逃遁,我給你們個輕松差事,剿滅余黨。”

  她目光明亮,落在秦牧等人身上,道:“九幽門善于裝神弄鬼,說是能夠請來鬼神助戰,你們提前準備一下,待到其他士子趕來,你們去剿滅他們。”
第183章 陰間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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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于裝神弄鬼?能請來鬼神作戰?”

  秦牧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了牽魂引和調鬼遣神符字令,這兩門法術便是關于魂魄和鬼神的法術,是他在天錄樓的第一層尋到的。

  調鬼遣神符字令是洪山派的,至于牽魂引,正是來自九幽門。

  這兩種法術都被放在天錄樓的第一層,因為屬于法術類比較偏的門類,很少有人會修煉,屬于魂魄類的法術,但是偏偏又沒有多少攻擊力。

  尤其是調鬼遣神符字令,這門法術宣稱可以調遣鬼神,但是秦牧試驗過幾次,最多與大育天魔經中的五鬼搬運術差不多,然而要復雜許多。

  秦牧尋到這兩種法術之后,曾想讓霸山祭酒指點自己,霸山祭酒也嫌這兩門法術冷門,沒有研究過,所以丟給他,讓他自己參悟。

  調鬼遣神符字令雖說與五鬼搬運術差不多,但是其符文卻要明顯的復雜許多,而且需要煉制符寶。

  其符寶甚至比秦牧在樓蘭黃金宮中見過的那個符寶復雜,是一種不完全球體,有一千零二十四個不規則界面,每一個界面上都有一個復雜符文。

  而樓蘭黃金宮的符寶只有十四個界面。

  秦牧正是看到調鬼遣神符字令太復雜,所以認為這門神通很是厲害,沒想到效果只相當于五鬼搬運術。

  他認為洪山派可能有所隱瞞,不過這個門派已經從世間消失了,不復存在。

  而九幽門的牽魂引,秦牧修煉過,至于能不能成功將亡者的魂魄從地府牽引回來,他還沒有試過。

  兩門法術中有些符文相似,應該是關于魂魄類的法術都有其相似之處。

  秦牧從城中購買了一些黃表紙,朱砂,用了兩天時間煉了調鬼遣神符字令的符寶,然后又花費一天時間將牽魂引的符文也撰寫下來,兩兩對照。

  對比了一番,秦牧終于可以確定,天錄樓中的調鬼遣神符字令和牽魂引都有錯誤,其中某些符文故意寫錯。

  這些門派不甘心將自己門派的法術交給朝廷,所以故意在上繳的法術中弄錯幾個符文,讓法術的威力或者大大降低,或者根本發揮不出來。

  調鬼遣神符字令需要的符文數量極多,其中的錯誤多達十幾個,不過正是因為符文的數量多,正確的符文也有多達千種。

  這是巨大的知識寶庫。

  有了這個底蘊,秦牧便可以修改牽魂引中錯誤的符文。

  牽魂引需要動用的符文排列有六百余種,秦牧將看出的錯誤符文修改了一番,覺得應該沒有錯誤的地方,當即找來一個軍士,道:“城中是否還有尸體?我想試驗一下法術。”

  那軍士道:“大人需要九幽門的尸體試驗法術?九幽門的尸體都被埋了起來,需要的話,還要再挖出來。”

  秦牧臉色微變,急忙道:“埋到哪里去了?”

  那軍士道:“堤江縣旁邊的亂葬崗埋了一批,還有便是鹿縣旁邊的鹿山埋了一批。前幾日打撈尸體,哪里近便埋在哪里。”

  秦牧心神悸動,連忙道:“少尹何在?去快去通知少尹,讓她下令全軍戒備,再派軍士去亂葬崗和鹿山,將那些尸體燒掉!”

  那軍士不解其意,不過還是連忙跑了出去,道:“少尹去了對面的堤江縣,撫慰百姓,我這便去通知她!”

  “初雨姐姐在堤江縣?糟了!”

  秦牧又喚來一位軍士,讓他通知守城軍戒備,立刻找來沈萬云、越青虹等人,飛速道:“九幽門有可能卷土重來,速速戒備!”

  沈萬云、越青虹等人都是納悶不已,云缺和尚道:“九幽門的人都被殺得差不多絕種了,只剩下幾只阿貓阿狗四處逃竄,這點人物還需要戒備?”

  “他們詐死!”

  秦牧剛剛說到這里,突然,若有若無的歌聲從江面上傳來,那歌聲很是古老而隱晦,仿佛是陰間的神祇在呼喚亡者還魂,給人的感覺像是有一尊朦朧而偉岸的神祇,打開了另一個的門戶,將亡者的魂魄從陰間送回來一般!

  秦牧臉色大變,腳步飛一般奔行,呼嘯破空,落在城北門的城樓上。城北門空虛,只有寥寥幾位將士在巡邏,麗州府的大軍經歷了一場大戰之后大部分都在修養。

  秦牧向江面上看去,只見涌江中心,一個草帽道人站在一根桅桿上,正在江中作法作歌,一個個巨大的符文散發出綠色的光芒,像是無數發光的綠蛇在空中扭曲轉動。

  云缺等人連忙跑了過來,站在秦牧身邊向江面上張望,沈萬云道:“發生了什么事……”

  他話音未落,突然神色呆滯,只見江中一片黑霧涌來,黑霧籠罩的范圍越來越大,越來越廣,黑暗中隱隱約約仿佛有一座門戶矗立在江心,漂浮在水上!

  眨眼間,天色便黑暗下來。秦牧向對岸看去,隱約看到幾艘士子的樓船駛來,然后便見黑暗將士子樓船淹沒。

  還有一艘士子的樓船已經駛到了涌江上空,也被黑暗籠罩,船上傳來一聲聲怒喝和驚叫,顯然是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怪事。

  他轉頭向縣城左側的
鹿山看去,鹿山突然崩裂,一個個細小的身影沖上半空,向這邊撲來。

  鹿縣西門幾個正在看守城門的將士還未回過神來,便被飛撲而來的身影用黃符定住身子,當場斬殺!

  轟隆!

  西城門大開,一具具“尸體”沖入縣城,向還未來得及整頓的守軍大開殺戒!

  那些尸體的確是尸體,但是尸體中還有著死者的魂魄,江中的那個道人做法,用牽魂引將九幽門的所有死難者的魂魄召喚回來,讓他們的魂魄回歸身體,發起了對鹿縣守軍的突襲!

  這些尸體有的身體破破爛爛,有的腦袋與脖子只連著一層皮,有的胸口破開一個大洞,有的缺胳膊少腿,面色恐怖猙獰。

  他們的確死了,但是被法術將魂魄從陰間拉回來,還給肉身,實力還如同生前一般。

  沈萬云都看得呆了,站在城樓上手足無措。

  秦牧又看向對岸的堤江縣,那里已經被黑霧籠罩,只能聽到隱隱約約的神通爆炸聲傳來。

  “棄城,走東門!”秦牧斷然道。

  沈萬云等人心中一驚,秦牧在城墻上飛奔,高聲呼喝,喚來龍麒麟和狐靈兒,只見鹿縣城中已經一片大亂,被九幽門死后復活的那些“尸體”殺了個措手不及。

  延康國的軍隊往往都是修煉合擊之技,修煉同一種法術或者劍術,三五成群,只要十多個士兵密切配合,甚至可以越級斬殺對手。

  這種戰術在大規模作戰中極為有用,可以說是摧枯拉朽般擊殺敵人,將那些敢于反抗的門派殺得落花流水。

  但是鹿縣縣城中的這一戰,也將這種戰法的弊端展現出來。

  九幽門復活的“尸體”殺入城中,城中的軍士還未來得及整頓好便被沖散,各自為戰,單個士兵的實力便要比江湖門派的弟子遜色許多,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殺!

  天色越來越黑,那些九幽門弟子死后復活,在黑暗中如同在白晝一般,能夠清晰視物,悍不畏死。

  他們本來便是死尸,感覺不到疼痛,無需提防對方的招式,直接撲過來殺人便是。

  而且九幽門作為一個教派,其中不乏高手,甚至連天人境界生死境界的強者也“復活”過來。

  這種復活并非是真正的復活,只是用法術召喚亡魂歸來,這些亡魂終將還是要回歸陰間,但是這段時間內已經足夠將鹿縣的守軍橫掃一空!

  “鹿縣的守軍完蛋了。”

  秦牧心中微沉,看到狐靈兒和龍麒麟趕來,這才松了口氣,眾人立刻跳下東城門,在黑暗中向城外奔去。

  后面,東城門轟然崩塌,被天人境界的強者打得四分五裂。

  秦牧回頭看去,只見一位天人境界的將軍被幾位九幽門復活的強者合力撕開!

  還有幾個道人正催動著一張張黃表紙,走在空中,讓秦牧心中微沉。那幾位道人是尸仙教的余孽,尸仙教與九幽門聯手,一個控尸,一個控魂,城中的將士,只怕能夠逃出來的不多。

  “秦博士,我們應該過江,回堤江縣!”沈萬云沉聲道。

  秦牧搖頭:“沉在江中的尸體也有不少,我們回不去了。”

  他剛剛說到這里,突然江邊水聲傳來,黑色的霧氣中,一具具復活的“尸體”一身水淋淋的,從江底走上岸,看到他們,突然向這邊狂奔。

  “我們只能去南疆,尋找機會返回北方。”

  秦牧面色沒有表情變化,抬手在腰間拍了一下,饕餮袋中一道劍光飛出,化作云劍式,劍光旋轉,將幾個奔來的九幽門弟子腦袋切下。

  那幾個九幽門弟子變成無頭尸身,立刻俯下身子,將自己的頭顱撿起,夾在腋下,猶自向他們殺來!

  一個尸體腋下的頭顱張開大嘴,尖聲叫道:“快來人,這里有幾條漏網之魚!快來人啊!”

  饒是云缺、越青虹和沈萬云他們見多識廣,也沒有見過如此邪門的法術。倒是一向都是羞澀膽小的司蕓香反而鎮定自若,絲毫沒有驚慌。

  秦牧五指叉開,猛然一捏,少保劍的劍光立刻化作繞劍式,旋轉切割,將那幾個九幽門弟子切得粉碎,沉聲道:“快走,免得九幽門的高手追上來。”

  幾人快步向黑暗中奔去,云缺回頭看向火光繚繞的鹿縣,心中有些惶恐和悲涼:“去南疆嗎?那里是敵人的巢穴……”

  ————今天還是兩章更新,中午一章,晚上一章,明天三更!
第184章 調鬼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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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霧越來越濃郁,現在是白天,但是卻像是夜晚一樣。秦牧等人還能勉強分辨出方向,抬頭看天,還能夠看到太陽,不過那太陽一點也不刺眼,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圓形的淺色光暈,比月亮的光芒暗淡了許多。

  他們向四下望去,只能看到青山變成了朦朧的黑山。

  后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有人叫道:“逃出去幾個,是三男三女,還有一頭大獅子……你們別走啊,把我的頭撿起來!快回來——”

  秦牧心中微動,看向沈萬云。

  沈萬云會意,背后的劍匣中飛劍出鞘,飛速在地面上挖了個長長的洞,合身躺下。他初次遇到死者復活這種怪事,因此有些驚慌失措,而現在已經平靜下來。

  秦牧揮了揮袖子,卷起旁邊的土,將沈萬云埋在土下。

  眾人向前走去,沒走出多遠,背后傳來幾聲慘叫。

  “有人藏在土里伏擊我們!”

  “我的頭被砍掉了,誰看見了我的頭?”

  “閉嘴笨蛋!你的頭不見了你怎么說話的?”

  “原來如此。難怪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哪位師兄見我腿了?勞煩則個,感激涕零。”

  ……

  秦牧讓龍麒麟停下腳步,沈萬云立刻追來,道:“應該沒有追蹤者了。咱們快走。”

  突然,霧中隱隱約約傳來歌聲,這歌聲比剛才從江面上傳來的歌聲更加詭異,沒有抑揚頓挫,很是僵硬。

  秦牧讓他們暫且停下,悄然潛蹤過去,然后看到了那幾位正在吟唱的歌者。

  那是幾具“尸體”在唱歌,施法,在黑暗的山林中施展牽魂引。他們的身軀破破爛爛,在黑暗之中作法,很是詭異。

  “死人作法?”

  秦牧微微一怔,突然想到九幽門的神通,很有些突破了生和死界限的味道。

  倘若將這一類神通研究到極致,是否可以打破生死界限,達到永生不滅呢?

  九幽門的神通現在還遠遠稱不上永生不滅,他們只是將死者的魂魄從陰間牽引過來,讓其魂魄暫居各自的身體之中。

  他們必須不斷的催動牽魂引,倘若停止施展牽魂引,只怕他們的魂魄便會被被拉回陰間,也就真的死亡了。

  “難怪那些尸體也在施展牽魂引。”

  秦牧心道:“必須不斷施展牽魂引,才能讓他們繼續行動。這幾個死者,修為不弱,最好還是避開。”

  他沒有驚動這幾個死者,又悄悄退了回來,道:“我們換個方向。”

  沒有走出多遠,他們又遇到另一撥正在作法的九幽門弟子,除了這些已死的九幽門弟子之外,他還看到幾位尸仙教的弟子,也在操縱尸體,四下圍捕從城中逃出的軍士,一具具飛僵在空中腳踩黃表紙飛行。

  秦牧皺眉,又換了一個方向:“咱們去鹿山。九幽門的尸體埋在那里,從那里復活殺入縣城,那里一定空虛!”

  眾人心中緊張萬分,現在黑霧之中到處都是九幽門和尸仙教的人,尸仙教被虞淵初雨鏟除,估計這個教派弟子的尸體也被埋在附近,九幽門這次順帶著連他們一起復活過來。

  顯然,九幽門這次是有備而來,打了虞淵初雨一個措手不及,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只怕麗州也危險了。

  秦牧心道:“九幽門背后肯定有個心狠手辣的家伙,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甚至連九幽門這么多弟子都可以犧牲!”

  他們來到鹿山,這里果然沒有什么人,黑霧也淡了許多。

  沈萬云、云缺等人漸漸放下心來,只要翻越了這座山,走出黑霧籠罩之地,便暫時算是安全了。

  突然,山中傳來抑揚頓挫的吟唱聲,眾人心中又緊張起來,看向秦牧。

  秦牧微微皺眉,低聲道:“這吟唱聲不對,不是牽魂引,而是另一種法術。”

  越青虹等人聽不出這歌聲有什么不同,他們對于九幽門的牽魂引沒有研究,秦牧則研究過這門神通,聽出了一絲不對勁之處。

  “你們留在這里,我去看看!”

  秦牧吩咐一聲,悄然無息的向那吟唱聲接近,待來到吟唱聲附近,秦牧腳步越來越輕,但見前方的山坳處有一個祭壇,祭壇上十幾個男女道人正在作法。

  那祭壇是用一根根骨架搭建而成,長寬等同,各有三丈六七長短,而壇上則是用頭骨鋪成的平面,東南西北四角各自插著一面白幡,白幡上有用血混著朱砂寫的符文。

  祭壇的中心矗立著一個八臂魔神雕像,這雕像一條腿曲蹲,另一條腿盤在曲蹲的那條腿的腿彎處,八臂兩兩合十,有四張面孔,每張面孔有三只眼睛。

  這些男女道人各自催動著一個符寶,符寶漂浮在空中,符寶有許多界面,每一個界面皆有一個符文。

  隨著這些道人的吟唱,符寶界面上的符文不斷亮起,點亮的符文恰恰照耀在那魔神雕像的身體上,每照亮一個地方,便見那魔神雕像上有一個符文亮起。

  符寶不斷轉動,將雕像上的一個個符文點
亮。

  此刻,這尊魔神雕像身上的符文已經被點亮了大半。

  “調鬼遣神符字令!”

  秦牧心頭微震:“洪山派的道術!他們是已經被滅門的洪山派弟子!”

  這十幾個男女道人都是神通者,看情形已經在此地催動秘法調鬼遣神一段時間了,很顯然洪山派被滅門之后圖謀反擊,與九幽門和尸仙教聯手了!

  秦牧再結合九幽門發難的時間,恰恰是在太學院的士子剛剛駛入麗州和鹿縣之間,這說明,有人清晰的掌握到太學院士子的動靜,甚至太學院士子來到這里的時間。

  太學院士子這次出來歷練,選擇的都是各個境界的精英,將來這些士子是要成為延康國的官員,接替當今的這一批從各個門派世家里走出來的官員。

  而今的官員多數屬于舊時代,而太學士子則是屬于新時代。

  倘若秦牧他們這一批士子被一網打盡,那么延康國師的新時代便會少了一批中堅力量。

  “這次士子出來歷練,是皇帝下的旨意,提前知道這件事的除了顧離暖之外只有幾個位高權重的一品大員。”

  秦牧目光閃動,這幾位一品權臣之中,肯定有人已經背叛了。

  他很想繼續看這些洪山派弟子如何施法喚來魔神,不過等到這尊魔神被洪山派弟子喚來,只怕便是他們的死期了。

  秦牧悄悄退了回去,將自己的所見向沈萬云等人說了一番,道:“十三個神通者,本事都是不弱。他們喚來魔神,誰也逃不出去,必須要在他們喚來魔神之前除掉他們,破壞祭壇!誰敢與我一起去殺掉他們?”

  “殺掉神通者?”

  云缺和越青虹都是吃了一驚:“而且是十三位神通者?”

  秦牧瞥了他們一眼:“你們不敢?”

  云缺訥訥道:“有些不太敢,人家是神通者,而且有十三個之多。”

  秦牧沉聲道:“不殺他們,等到他們喚出魔神,非但我們要死,整個麗州只怕都要死絕!”

  沈萬云沉吟,問道:“洪山派是法術門派?”

  司蕓香緊了緊背上的劍匣,道:“我聽長輩說過洪山派,這個門派精修魂魄類的法術,在劍法和戰技上并不擅長。當年國師滅洪山派,便是帶領一支只修劍術的神通者攻入洪山,將這個門派滅掉!洪山派被滅掉之后,他們散落在外的弟子修習法術未必會是正宗,在戰技和劍法上的造詣也不可能太深。”

  秦牧道:“國師用劍術殺他們,我們不用劍術,用戰技。用劍術,我們比不過他們的法術。但是近戰之下,修煉法術的神通者來不及施展,便會被我們斬殺!萬云,云缺,青虹,你們的戰技我都見過,都很不弱,有沒有膽量?”

  沈萬云沉聲道:“你敢,我便敢!”

  秦牧看向司蕓香,司蕓香低頭怯生生道:“蕓香以太學博士馬首是瞻。”

  秦牧又看向越青虹,越青虹眼中光芒閃動,難以壓制住興奮:“我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豈能不參與?狼奴,你也準備好!”

  秦牧的目光落在云缺和尚的身上,云缺遲疑一下,咬牙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跟你干了!”

  秦牧道:“待會我第一個沖出去,殺到祭壇上,為你們開路。你們跟在我身后,近身格殺,速戰速決,決不可拖延時間!祭壇長寬三丈六七,這么狹小的空間,你們想好你們要施展的招數,在腦子里先過幾遍!”

  越青虹激動得雙手發抖,低笑道:“看來跟著你也不壞,第一戰便這么令人興奮,我已經有一些等不及了!”

  秦牧貓著腰前行,沈萬云等人跟在他的身后,待來到山坳處,只見那祭壇上的魔神雕像身上的符文已經亮了七七八八,那十三個男女道人還在催動符寶,圍繞著祭壇不斷走動,口中吟唱不絕,似乎是一種古老的祭祀語言。

  秦牧心頭微跳,壓下立刻沖出去打斷祭祀的沖動,低聲道:“你們觀察地形,觀察好了,我們便出手。靈兒,你帶著龍麒麟去另一邊,發出動靜吸引他們的注意。”

  狐靈兒連忙帶著龍麒麟悄悄繞過祭壇,向右側走去。

  過了片刻,越青虹低聲道:“觀察好了!”

  秦牧揮了揮手,狐靈兒立刻從草叢里跳出來,龍麒麟則在后面咆哮,向她追去,似乎在捕獵一般。

  祭壇上的那十三位道人心中一驚,待看到狐貍和龍麒麟,一位道人笑道:“原來是一頭大獅子捕獵……”

  他話音未落,便見刀光一閃,秦牧已經登臨祭壇,手持雙刀,手起人頭落!

  戰技,橫豎茫茫一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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