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毓秀遲疑一下,道:“司家的祖奶奶說冥谷非常兇險,天圣教的高手和樓蘭黃金宮的大巫巫王探索那里,尚且死傷慘重,更何況我們?”
秦牧心意不變,道:“那里可能牽扯到我的身世,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去一遭。這次是我個人的事情,與圣教無關,與你們也無關。我一個人去便可。”
他起身走出督造廠,喚來龍麒麟,龍麒麟正在廠房外睡覺,聞言連忙起身,抖擻精神:“第二天了嗎?開飯了嗎?”
秦牧縱身跳到他的背上,沒有好氣道:“不是第二天!除了睡,就是吃,要你何用?我們去慶門關!”
龍麒麟打個哈欠,腳底生出火云向西北方奔去,道:“教主,你又胖了,比以前重了兩百斤。”
秦牧大怒,叱道:“放屁!我這些天為了煉劍瘦了許多,加上我袋子里的劍最多重了百斤左右。明明是你又肥了!”
靈毓秀和司蕓香追了出來,只見龍麒麟已經飛入半空,走了十多里地。
靈毓秀皺眉:“就算要去,也須得做出萬全準備再去。放牛的有些太莽撞了,小覷了冥谷的兇險。”
司蕓香又揉了揉屁股,秦牧那一巴掌太用力,讓她覺得兩邊屁股蛋子還是火辣辣生疼,道:“天圣教還能少得了高手?自從上次被龍嬌男劫持,玉天王與師天王他們便不放心,他們肯定就在附近。放心,只要遇到危險,他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可惜……”
她怔怔出神,突然道:“倘若圣教主死在冥谷,圣女便可以順理成章的繼任教主了,可惜我沒有跟誰教主一起去冥谷,否則圣教主便會實打實的死在冥谷了……”
靈毓秀警覺起來,冷笑道:“小狐貍精,你敢動放牛的主意,我打瘸你兩條腿,讓你身體拼一個出字!”
司蕓香咯咯笑道:“小浪蹄子,我也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天天仗著胸大跟在教主身邊礙手礙腳,讓人家想動手都沒有機會。”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只覺對方形容討厭,各自扭過頭去,背向而去。
司蕓香目光閃動,千絲劍悄悄舒展開來,如同細小的靈蛇鉆入地底,從地下向靈毓秀的方向潛蹤而去。
而在此時,靈毓秀身后的九龍兵悄悄的舒展身軀,龍鱗悄無聲息的移動方位,龍爪彈出鋒利的利刃,一條條龍形靈兵悄然向司蕓香飛去。
“早就看你不爽了!”
二女幾乎同時爆發,各自施展狠辣無比的招式向對方痛下殺手,靈毓秀的衣裙被從地下鉆出的千絲劍切開,險之又險的避開千絲劍的絞殺,另一邊的司蕓香身軀如蝶般飛舞,躲開九龍合擊。
靈毓秀身形連翻,猛然手掌蓋在地上,恐怖的法力爆發,大地轟隆震動,一根石柱破土而出,將司蕓香逼得不得不飛上半空。
靈毓秀幾步間騰空躍起,探手抓住九龍兵,頓時雷火匯聚于九龍大錘之中,一錘砸下!
“我說讓你擺個出字,便決不食言!”
司蕓香咯咯笑了起來,千絲劍從靈毓秀后方殺至,銀絲般的劍絲猛然膨脹,如同纖薄無比的銀蛇斬向靈毓秀頭顱:“你的本事比佛子如何?讓我擺個出字,我砍掉你的腦袋,讓你擺個天字!”
督造廠中,諸多天工堂的弟子走了出來,抬頭仰望,只見二女在天上惡斗,突然司蕓香被轟了下來,將天工堂的弟子都嚇了一跳,不知是否應該相幫。
然后便見司蕓香身形隱去,出現在秀公主身后,將靈毓秀打得吐血。
“這個,還是不要理會了。”
一位香主道:“爭風吃醋的事情,我們幫哪邊都不好在教主面前交代,就當沒有看見。”
眾人紛紛點頭,各自離去。
龍麒麟腳力不慢,到了傍晚便來到慶門關,只見慶門關氣氛壓抑。慶門關的主帥邊振云與秦牧是舊識,連忙來迎,道:“神醫為何有空到這里來了?”
“我打算借道慶門關,去一趟冥谷。”
秦牧說明來意,道:“現在天快黑了,不能進入大墟,所以打算在慶門關歇息一晚。將軍,最近邊關如何?”
邊振云搖頭,面色凝重:“情況有些不太妙。這幾個月對面的蠻狄國一直在增兵,而且還多了許多樓蘭黃金宮的強者。我聽聞蠻狄國的遣康使偷偷的返回草原,看來蠻狄國是打算趁著延康虛弱,對延康用兵了。就在前幾日,我遙望對面的蠻族雄關,還看到了幾個狼居胥國模樣的人。最近,蠻族的探馬經常出來活動,跑到兩關之間四處游蕩,氣焰囂張。只怕……”
他面帶憂慮,道:“我已經命人快馬加鞭,向皇帝稟告,倘若蠻族進攻,僅憑慶門關的兵力,是擋不住的。秦神醫,按理來說,我應該派高手護送你去冥谷,只是實在抽調不出人手。”
秦牧笑道:“將軍以大局為重,無需擔心我。我只是去冥谷而已,并非去草原,不會與蠻族發生沖突。”
天色已晚,黑暗侵襲,秦牧遙望對面,只見百里之外的敵營光芒沖天,通透如晝,屯兵極多。
到了清晨,秦牧起床洗漱一番,吃罷早飯,把龍麒麟喂飽。邊振云送他出關,道:“神醫,邊某不能送你,否則對方便會趁機出動大軍,只能讓我軍探馬遠遠跟著,護送神醫。一路當心。”
秦牧謝過,坐在龍麒麟背上向兩國之間的鴨舌頭地帶奔去。
他的身后,慶門關的探馬騎著各種異獸遠遠跟著,到了兩地中央的鴨舌頭地帶,對面也突然多出一些人馬,衣著怪異,騎著草原上的異獸駝翼,應該是蠻狄國的探馬。
雙方遠遠發現對方,幾乎在同時出手,劍丸刀丸漫天飛舞,叮叮當當碰撞。
慶門關的探馬突然將幾個葫蘆打開,頓時云霧呼嘯涌出,將方圓十多里遮住,目光只能看到十多丈的距離。
雙方頓時失去了對方的蹤跡,難得安靜下來。
秦牧張開青霄天眼,目力穿過迷霧,辨明道路,龍麒麟趁著云霧向鴨舌頭地帶的后方走去。
“皇帝的確聽從我的建議,將云霧雷電收為武器,蠻狄國屯兵這么多,想要攻破慶門關恐怕有些困難。”
鴨舌頭地帶很長,綿延千里,屬于大墟,到了夜晚這里便是隔絕兩國的屏障。
進入大墟,最大的危險便是黑暗。秦牧是大墟土生土長的棄民,自然知道其中的關鍵,因此四下巡視,搜尋遺跡、石像之類的東西。
倘若他在天黑之前無法回到慶門關,便需要在大墟過夜,所以必須先尋找到可以落腳之地。
鴨舌頭地帶很是安靜,一路走來一只鳥獸也看不到。
秦牧面色凝重,在這里看不到任何鳥獸生靈,表明這里沒有安全之地,到了夜晚,大墟的異獸也無法在這里存活!
他經過一片湖泊,湖泊蔚藍,如同寶石一般,湖面平靜無比,沒有任何波紋。
這是一片死湖,湖中沒有任何魚蝦。
“湖里也沒有可以躲避黑暗的地方。”
秦牧定了定神,繼續向前走去,不知不覺間龍麒麟走出鴨舌頭地帶,四周山峰漸漸變得陡峻起來,一條峽谷出現在他們面前。
秦牧坐在龍麒麟背上,只見峽谷里的樹木橫七豎八的亂長,長在峭壁上,似乎擺脫了地磁元力,竟然橫著長,將峽谷上空遮住。
他仿佛進入了一個顛倒錯亂的世界,似乎懸崖才是地面。
粗大的樹木極為古老,有些樹木幾十人都未必能合抱,根須虬龍盤錯,樹根下還可以看到鬼火磷光,那是一頭頭巨獸的白骨,有些骨頭秦牧也認不出是什么異獸。
詭異的是,這些尸骨在峭壁上,并非是落在谷底。
而從樹上脫落下來的樹葉也不是飄落谷底,而是落在懸崖上,這條峽谷竟然出奇的干凈,看不到任何枯枝爛葉。
咚。
龍麒麟一不留神碰到一塊漂浮在空中的大石頭,那塊石頭旋轉著悠悠的飛到一旁,依舊漂浮在空中。
前方的谷道中,一塊塊石頭漂浮,大大小小。
“教主,我們應該進入冥谷了吧?”龍麒麟甕聲甕氣的問道。
秦牧點頭:“應該是進入冥谷的范圍了。這里還是沒有其他生靈,令我不安……”
他剛剛說到這里,突然聽到前方傳來說話的聲音:“……你總喜歡生吃,其實我還是喜歡吃熟的,七分熟最好,放在火上烤得流油,里面很嫩。這幾天便來了些人,味道很好,你偏偏要生吃,你看把身子弄臟了吧?”
“七分熟不好吃,沒有鮮嫩感,最好還是在火上烤一烤,烤掉毛發便可以吃了,吃起來還吱吱叫,最是美味……”
“放屁,還是七分熟好吃……噓,噤聲,又有人來了。”
……
秦牧催動熒惑火侯真功,化作牛首人身足踏雙龍的熒惑星君形態,龍麒麟載著他向前小心翼翼的走去,來到那聲音傳來之地,秦牧四下看去,微微一怔。
剛才聲音就是從這里傳來,但是他卻沒有看到說話之人,只能看到崖壁上有一個大大的火堆,火堆上正在烤著一個樓蘭黃金宮的大巫,那大巫畢竟修為精深,還沒死,但是被烤得沒了力氣,有氣無力的張開眼睛,看了秦牧與龍麒麟一眼。
呼啦。
樹葉突然動了起來,兩只白毛大蝙蝠從樹上垂下身子,頭下腳上掛在秦牧面前,兩只白毛蝙蝠極為強壯,一身肌肉疙瘩,雙臂交叉放在胸前,眼中露出白光,似乎有白色焰火在眼中流動。
秦牧心頭微跳,這兩只大蝙蝠是異種,非常可怕的異種,身上已經沒有了妖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像是神魔一般的氣息,應該是神魔的后裔!
“不是人類。”
其中一只大蝙蝠身體縮回樹冠中:“掃興。我還以為又是那些人類。”
另外一只大蝙蝠也縮回身子,秦牧連忙道:“兩位道友,有禮了!”
樹葉嘩啦作響,兩只大蝙蝠又從樹冠中倒掛下來,依舊是雙臂抱在胸前,異口同聲道:“有禮了!不過不給你吃,是我們倆抓到的!有能耐你自己去抓人吃,谷里還有。”
秦牧連忙笑道:“小弟吃素,胎里素。”
兩只大蝙蝠放下心來,秦牧道:“小弟是外來的,兩位道友,這谷里晚上安全嗎?”
其中一只蝙蝠笑道:“難怪見你有些面生。谷里非常安全。”
秦牧松了口氣,謝過兩只蝙蝠,那兩只蝙蝠又縮回身子,出現在懸崖上倒掛在篝火旁,靜靜地等著那大巫被烤熟。
“剛才那頭牛,似乎是熒惑的血脈,可惜不好吃。還是人好吃,味美多汁。”一只蝙蝠盯著篝火道。
另一只蝙蝠吭哧吭哧的笑道:“那你還害他?你明知道谷里是多么兇險……”
秦牧面色凝重,將背上的饕餮袋打開一個小口,隨時準備祭劍以備不測。
“教主,剛才那兩個家伙很強。”
龍麒麟向前走去,避開浮在空中的一個個大石頭,道:“那兩個家伙不比我弱,而且極為古老。”
秦牧四下觀望,沉聲道:“他們應該是神種,神魔后裔。不比你弱是你在吹牛,那兩只白蝠隨便挑一個出來,十個你一起上都打不過。他們的氣息太強了。”
龍麒麟頗為不服,悻悻道:“那是因為我年紀還小,我若是成年了,十個他們也打不過我。我很有用的!”
秦牧不理會這只已經胖成球還要吹牛的龍麒麟,思索道:“奇怪,大墟里怎么還有白蝠這種東西?難道是從災變之前的蝠神留下來的?災難前的神魔,還有后代存活下來嗎?”
大墟中有的廟宇里供奉蝠神的神像,蝠神的意思是福神,賜福與人。
他曾經在鑲龍城見過蝠神的石像,蝠首人身,腋下生出肉翅肉膜,長相與這兩只白蝠有些相似,只是這兩只白蝠顯得更為原始,而蝠神除了腦袋和肉翅之外其他地方更像是人。
假如那兩只白蝠是災變前的福神后代,那么大墟的其他地方是否也應該有神魔后代?
只是,秦牧在大墟生活了這么多年,為何沒有見過更多的神魔后代?
“龍胖,你在遇到祖師之前生活在哪里?”秦牧突然醒起一事,問道。
“大墟。”
龍麒麟回憶往昔,充滿了懷念,道:“我剛出生沒多久,娘親便不見了,我餓得頭暈眼花差點餓死時,遇到了祖師,見到他長得英俊不凡,所以被他一粒靈丹拐走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秦牧哭笑不得:“明明是祖師見你餓得可憐給了你一粒靈丹,結果就被你黏上了,死皮賴臉的跟著他不愿意離開,讓他甩都甩不掉!不過話說回來,龍胖你也算是神種吧?難道大墟災變前的神族,變成了而今的大墟異獸?”
他面色古怪,大墟之前想來是個無比昌盛繁榮的時代,神與人混居,生活在凡人之中,神的后代也生活在這里,然后大災變發生,導致了神從此絕跡,而神的后代也越來越向異獸形態轉變。
這個猜測未免驚世駭俗,但是也不無可能。
前方峽谷兩旁的山崖上叢林茂密,長在懸崖上的森林給人一種極為荒誕的感覺,而空中漂浮的石頭則表明這里的地磁元力扭曲。
突然,秦牧只覺饕餮袋中傳來動靜,他心中微動,打開饕餮袋,袋中無憂劍在輕輕震動,發出清脆的劍鳴。
秦牧元氣深入饕餮袋中,將這口劍取出。
他原本是打算將無憂劍當成母劍,煉成劍丸的,所以并未佩上劍鞘,現在將無憂劍抓在手中覺得有些不太方便,當即伸手一指,無憂劍飛起斬斷一株古樹的枝干。
“好堅硬的木頭!”
秦牧截下一截枝干,試著用元氣絲切開木頭,卻難以切動,不由驚嘆一聲,這木頭的質地比得上玄鐵了。
他催動無憂劍削去,很快做出一個木質劍鞘,將無憂劍插入劍鞘中,無憂劍還在輕微震動,但已經不那么引人矚目。
“看來十六年前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止無憂劍的斷劍和神金,還有其他東西,這東西與無憂劍產生共鳴!”他心中暗道。
樓蘭黃金宮的人已經進入冥谷,他們是否會先他一步尋到那個東西?
終于他們來到峽谷盡頭,眼前突然變得開闊起來,秦牧不急于走入山谷,警覺地四下看去,峽谷盡頭的兩旁是兩座沿著山巒雕刻而成的巨大石像,與山一樣高。
兩座雕像神色肅穆,莊嚴神圣,目光深沉,各自拄劍而立。
嘩嘩的水聲傳來,那是從雕像的肩頭流下的瀑布,瀑布水勢很大,千丈瀑布奔流而下,落在雕像雙手之間,順著劍流下來,匯聚成河。
兩條河從雕像的腳下流淌,在森林中形成二龍之勢,然后在山谷的中央消失不見。
這兩個雕像是蝠首人身,正是蝠神。
“兩尊蝠神守護冥谷?這兩尊蝠神神像,與剛才那兩只白蝠是什么關系?”
秦牧遙望過去,心中一怔:“這兩條河難道是流入了地下?碧霄天眼,開!”
他眼瞳中頓時又多出了一重天,秦牧向兩條河消失之地看去,不由皺眉,他的視線像是被什么東西擋住,無法看清那里。
“丹霄天眼,開!”
秦牧鼓蕩元氣,在雙眼中形成丹霄天符文陣落,只見他的眼瞳中浮現出一圈丹朱色的紋理,而里面一層是碧綠色的碧霄天眼,再向里面一層便是青色的青霄天眼,再進一層便是白光形成的神霄天眼,中心則是瞳孔。
瞎子傳授給他的九重天開眼法,他已經學會,不過憑借他的修為目前只能開到丹霄天,而且消耗很大,平日里輕易不會動用。
一般情況下,青霄天眼已經足夠用,犯不著去開啟碧霄天眼和丹霄天眼。
不過,即便是丹霄天眼也無法看清那兩條河消失之處到底有什么。
“咦……”
秦牧心頭微震,看到前方的森林中有幾具尸體,那是樓蘭黃金宮的大巫的尸體,這幾具尸體相距不遠,古怪的是有的尸體栩栩如生,像是剛死,有的尸體則是爛得只剩下骨頭,衣服卻還完好。
隨著他的目光向森林深處看去,又看到了幾具尸體,顯然這些人進入森林之后便立刻遭遇不幸,死于非命!
他以丹霄天眼看去,突然看到尸體旁邊有什么東西飛速移動,倏忽間消失不見,接著他的天眼似乎感受到了劇烈的沖擊,一層層天眼飛速閉合!
秦牧頭腦也被沖擊得昏昏沉沉,腦中似乎有無數個凄厲聲音在嘶吼尖叫,險些將他魂魄撕裂!
幸好他已經煉成元神,生生抗住這股攻擊。
但是攻擊他的到底是什么,他并沒有看清。
“無量無量,摩訶無量!”
秦牧腦中的凄厲慘叫越來越響,當機立斷催動如來大乘經,周身佛光大放,腦后浮現出六重天諸天神佛,齊聲大誦,佛音繚繞,頓時將沖擊他魂魄的那種詭異尖叫煉化。
他腳下的泥土中突然滋滋作響,冒出一股青煙,惡臭味從土中傳來,秦牧雙手向前探出,虛虛一抱,轟隆一聲巨響,他的元氣化作一株菩提樹從天而降,翠綠盎然,轟然刷在前方的土地上,萬千枝條連同樹身打在地上,枝條根須飛舞,鉆入大地之中。
那地底傳來凄厲的叫聲,接著秦牧前方的土地翻滾,似乎有什么東西從土中飛速遁走,走過一株大樹時,那株大樹也被地底的東西震得嘩啦啦作響。
“我的菩提婆娑神通竟然也不能打死這個東西?”
秦牧低喝一聲,突然周身如玉,通體肌膚像是玉質一般,晶瑩透徹,身后隱隱浮現出一株菩提樹,宛如一尊樹下悟道的牛頭佛。
大雷音寺中,他只得到了如來大乘經的法,沒有得到神通,但有了法,他便可以琢磨出神通。
如來大乘經的神通,其實囊括在大乘經的二十諸天之中,雷音八式是其中之一,屬于帝釋天級別的神通,已經是最頂級的神通,僅次于大梵天神通。
菩提婆娑神通則是屬于菩提樹天,自上而下數是第十四諸天,自下而上則屬于第七諸天。
如來大乘經雖然不是秦牧修煉的主要功法,但是他觸類旁通,對大乘經的參悟卻也沒有落下。
現在他施展的是菩提玉佛真身,以佛性壓制地底的怪東西,免得被其近身。不過他同時催動熒惑火侯真功,所以還保持著牛首人身的神化狀態,周身火焰熊熊,朵朵火焰漂浮在身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地底那個古怪的東西倏忽來去,極為迅捷,而且怪異的是秦牧感覺到那東西時而分散時而凝聚,有時甚至鉆入樹木中,甚至鉆到那幾具尸體里。
“到底是什么東西?”
就在此時,突然后面兩股氣息飛速接近,秦牧背后無憂劍錚鳴出鞘,化作云劍式飛速圍繞周身旋轉,護住身體。
那兩股氣息卻繞過他,從兩旁飛了過去,卻是那兩只大白蝠。
這兩只大白蝠分開,飛到峽谷兩旁的那兩座巨型雕像上,頭下腳上的倒掛在神像的鼻孔里,其中一只白蝠吃吃笑道:“這頭傻牛還不知道后面來了大部隊,幾百個高手進來了……”
“噤聲!”
另一個雕像的鼻孔中,另一只白蝠埋怨道:“你提醒他做什么?”
“大部隊?幾百個高手?”
秦牧心中凜然,進來的肯定不是延康國的軍隊,慶門關的兵力防守還可以,調不出更多的軍隊進入冥谷!
“是蠻狄國的軍隊!”
秦牧不再遲疑,立刻走入森林之中,向冥谷的中心地帶走去。
與蠻狄國的大軍沖突,絕對是自尋死路,蠻狄國的將士生性狂野霸道,軍隊之間配合很好,有軍陣支撐,秦牧跟隨霸山祭酒前往樓蘭黃金宮時便遇到過草原的軍隊,實力極強,八百人便可以對抗霸山這等教主級的存在。
聽這兩只白蝠的意思,蠻狄國來了幾百個高手,秦牧只能暫避鋒芒。
“傻牛要死了!”
雕像中的那兩只蝙蝠齊聲笑道:“倒,倒!”
秦牧周身佛光縈繞,護住自己和龍麒麟,依舊未倒。
那兩只白蝠詫異,突然其中一只白蝠從雕像鼻孔中飛出,爪子抓住一根樹枝倒掛在秦牧面前,納悶道:“那些東西怎么不攻擊你?”
秦牧抬頭道:“道友,地底的是什么東西?”
那只白蝠正要回答,突然無聲無息飛起,向白蝠神雕像的鼻孔飛去,數百蠻狄國將士和幾十位金光燦燦的大巫、巫王走出峽谷,來到冥谷的入口,隊列整齊。
“班公措王子,請!”
一位巫王躬身,班公措從后方徐徐走出,目光銳利如電,掃向冥谷,然后看到了龍麒麟背上的秦牧,不由怔了怔,露出玩味的笑容。
“秦教主,別來無恙?”
他還有些稚嫩的聲音傳來,聲音卻極為響亮,展示出雄渾無比的修為。
秦牧聽到這個聲音,心頭微震:“他的修煉速度比我還要快!京城外交鋒時,我與他雖然同是進入六合境界,但那時他的修為不如我深厚,而現在已經追上我了!”
“無恙。”
秦牧哈哈笑道:“好得很呢!小王子看起來也好得很,我還擔心我那幾刀把你砍死在地下呢,看到你還活著,我也就放心了。”
班公措微笑道:“教主先前無恙,現在便未必了。”
“王子,上面有兩只蝠怪。”一尊巫王抬頭打量蝠神雕像,道。
班公措風輕云淡道:“殺了。”
神通者聯手組成陣勢,一起出手威力提升之巨,著實令人震撼!
當初霸山祭酒在草原上獨抗八百草原大軍,神通絕壁天罡被打破數次,不過那次是因為軍隊中有幾位天人境界生死境界的草原高手。
這次班公措帶來的軍中高手盡管都是神通者,但修為最強的還是那四位修煉到天人境界和生死境界的巫王,這四位巫王并未出手,因此聲勢盡管浩大,但還比不上對陣霸山祭酒那次。
兩尊蝠神雕像的鼻孔中,那兩只白蝠急忙飛出,各自張口,一道道圓形聲波自上而下沖擊而來,所施展的神通是聲波神通,但古怪的是這聲波傳到耳中卻聽不到聲音。
天空中的無數口彎刀被聲波沖擊,嘩啦啦的墜落下來,而下方的數百位軍中高手被那無聲的聲波沖擊,頓時人仰馬翻。
突然一個蠻狄國將士的腦袋越來越大,然后嘭的一聲炸開,接著只聽嘭嘭嘭的聲音不絕,一個個將士腦袋紛紛膨脹爆開,血漿四濺,很是駭人。
兩只白蝠從上空飛下,向軍中沖來,口中聲波不斷。
突然一位巫王冷哼一聲,取出一面白幡,向兩只白蝠抖了抖,那兩只白蝠頓時魂魄動搖,從空中跌落下來,墜入軍中。
其他軍士只覺頭腦中的壓力驟然消失,急忙操控刀丸,無數口彎刀向那兩只白蝠墜落之地斬落,當當當的聲響不絕于耳!
一波刀雨過后,眾人各自收回彎刀,空中刀丸飛速轉動,一口口彎刀急速飛回,沒入刀丸之中。
而那兩只白蝠墜落之處已經被無數口彎刀斬出一個大坑,連石頭都被切成齏粉。
有兩個蠻狄國神通者上前,正要查看白蝠是否死了,突然坑中煙塵彌漫,那兩只白蝠從煙塵中飛出,肉翅震動,閃電般來到那兩個神通者頭頂,速度之快令人根本反應不及,抓起那兩個神通者便走。
另一位巫王見狀,急忙肩膀抖了抖,背后金光大放,光芒耀眼,化作兩張金翅,振翅便起向兩只白蝠追去。
那巫王化作鳥首人身,長著六條手臂,手持金剛杵,金剛杵向兩只白蝠砸去,雷聲轟鳴,兩只白蝠帶著兩個神通者,速度大減被他追上,只得丟掉那兩個神通者,速度大增,將那巫王拋開。
那尊巫王元氣化作一只大手,接住兩個神通者,卻見這兩人已經被吸干了一身的血液,死于非命。
兩只白蝠脫困,各自站在一株大樹上,大嘴張開,口中又傳來無聲的聲波,將追兵沖擊得人仰馬翻。
一位巫王將一面鏡子祭起,懸在空中,鏡光照在兩只白蝠身上,那兩只白蝠立刻從樹上跌落下來。
呼——
刀光如雨,唰唰向那兩只白蝠墜落之地斬落,其中一尊巫王身軀一晃,化作象首人身的金色巨人,舉起一塊小山般的巨石,轟然砸在那兩只白蝠墜落之處。
又有一尊巫王身后元神顯化,元氣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一印蓋下,將巨石打得粉碎,大地抖動不已,四周樹木翻飛!
“現在應該死了吧?”
眾人還未來得及松一口氣,軍隊向那里沖去,還未來到跟前卻見那兩只白蝠又飛了起來,搖搖晃晃的飛入森林中,還是未死。
一位巫王再度搖動白幡,兩只白蝠的魂魄被沖擊,又墜落下來,然后又是刀雨落下,無數攻擊落下。
待一波攻擊過后,那兩只白蝠又飛了起來,雖然身形不穩,但卻依舊未死。
“很了不得啊。”
班公措不禁驚訝,這兩只白蝠真是皮粗肉厚,連草原最馳名的靈兵刀丸也無法傷到他們,給他們造成傷害的還是樓蘭黃金宮的巫王。
白蝠硬抗住幾位巫王的攻擊,始終不死,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龍胖,你覺得你還是這兩只白蝠的對手嗎?”已經走到森林深處的秦牧向龍麒麟笑道。
龍麒麟哼了一聲:“它們很強,但還不是被打得滿地找牙?”
蠻狄國的將士已經沖入冥谷的山林中,向那兩只白蝠追去,兩只白蝠受傷很重,一會兒飛起一會兒落入林中。
蠻狄國的神通者分散開來,四下搜索,就在此時,突然森林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一位蠻狄國神通者警覺的催動刀丸,刀丸滴溜溜旋轉,一口口細小的彎刀從刀丸中飛出,圍繞刀丸旋轉,彎刀忽大忽小。
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停止,那位神通者依舊不敢放松,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細小的彎刀越來越多,光芒明暗不定。
他走入一片果林,樹上掛滿了果子,那是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紅蘋果。
這位神通者小心翼翼走入果林,然后聽到背后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急忙轉頭,卻什么也沒有看到,然而悉悉索索的聲音卻從身前傳來。
他猛地擰過頭看向前方,還是什么都沒有,但是那聲音又從身后傳來。
他卻也機警,不動聲色,一口彎刀悄悄的出現在他的面前,漸漸變大,刀身明亮如鏡,映照出背后的情形。
在他背后那些蘋果樹上的蘋果正在轉過“頭”來,蘋果的背面竟然是一張張面孔,有鼻子有眼有嘴巴,看著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那神通者毛骨悚然,刀丸中所有的彎刀統統飛出,向四面八方的蘋果斬去!
嘩啦——
那些紅蘋果突然從樹上飛下,樹葉紛飛,不知多少紅蘋果向他飛來,那位神通者的確強橫,刀光如同大雨傾盆將不知多少蘋果劈開,霎時間地上便落了一地被切成兩半的蘋果,果香四溢。
然而卻有一個蘋果從地上滾了進來,避開了刀光,撲到他的腿上便咬。
這位蠻狄國神通者只覺腿上一麻,整條腿便失去了知覺,然后是半邊身子,他正欲揮刀將自己腿上的蘋果斬下,然而腦袋也被麻痹,所有的彎刀嘩啦啦墜地。
其他的蘋果則呼啦啦飛起,依舊掛在樹上,一個個蘋果轉頭,向倒在地上的神通者看來,笑容詭異。
那神通者動彈不得,心臟跳動劇烈,覺得自己的臉非常癢,然后他看到自己臉上長出另一張臉。
那張臉從他的臉上擠了出來,有鼻子有嘴巴,張開大口呼呼喘氣,笑道:“捉到你了,捉到你了!”
那張臉扭動,向外生長,片刻后便又長出一顆腦袋,與他的脖子相連,然后又長出上半身,向前爬去。
那神通者感覺到撕裂般的疼痛,張口慘叫,卻叫不出聲,而那蘋果所化的人正在用兩條手向外爬,拖著他的身體,爬行速度飛快,更多的身體也從他的體內長出。
終于,兩人徹底分開,從他體內長出的那人與他一模一樣,但是卻赤條條的,從地上撿起一口彎刀,一刀捅入他的胸口,然后扒掉他的衣裳穿在身上。
“呵呵,自由啦——”
那蘋果人抓起刀丸,蹦蹦跳跳向外奔去,其他蘋果緩緩扭動面孔,一臉羨慕的看著他。
森林中傳來一聲聲凄厲的慘叫,進入冥谷森林的蠻狄國神通者也遭遇了各種各樣的險情,匪夷所思。
他們中,有人遇到了一些詭異的蟲子,半透明像是翡翠,卻能靈活的在空中飛來飛去,吱溜一聲便鉆入他們的鼻孔,然后在他們的腦子里住下來,操控他們的身體向其他人痛下殺手。
樹上還有一些螞蟥,藏在樹葉的露珠中,細小無比,一位神通者走過時露珠墜落在身上,初時此人還感覺不到異狀,只能覺得身體越來越沉,頭暈眼花。
他的背后,一條巨大的螞蟥正趴在他的身上,不斷蠕動吸血,過了片刻那螞蟥便長出面孔四肢,依舊趴在他的身上,竟然長得與他一模一樣,像是背著個人一般。
而這位神通者一身精血卻被吸得一干二凈,倒地身亡,而那螞蟥人則歡天喜地的跑走了。
一時間,這片平靜的森林殺機四伏,隨著蠻狄國大軍的闖入,這些殺機被激發出來,讓闖入森林的人們紛紛喪命!
蠻狄國神通者固然神通廣大,但在這里,任由廣大神通也防不勝防!
秦牧走在這片森林中,警覺無比,以菩提婆娑真身守護住自己和龍麒麟,一路走來倒也平安無事。
就在此時,他看到一株樹下坐著一個僧人,那僧人盤膝而坐,他已經死了不知多久,尸身卻依舊未化,他身后的樹是菩提樹,寶樹流光溢彩,顯然一件異寶所化。
“這個高僧的菩提婆娑真身比我要強橫,但還是死了,如來大乘經克制不了這里的危險!”
秦牧毛骨悚然,立刻散去菩提婆娑真身,雙手平攤在身前,指尖交錯,輕輕一劃,一手擎天一手印向地面!
道劍第一式,一點穿聯浩動,兩儀內反復陰陽!
他的兩只手元氣絲化劍,無比復雜的術算展開,劍光化作兩面太極圖,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將他和龍麒麟護在中央!
劍光不斷閃動,太極圖旋轉,陰陽反復變化,接著兩面太極圖的邊緣垂下一道道劍光!
“笨牛倒是不傻。”
菩提樹上嘩啦作響,兩只白蝠倒掛從樹冠中垂下,身上傷痕累累。其中一只白蝠咳血,吐出血痰,氣息微弱道:“這個禿驢是十多年前闖入此地,仗著佛法加持,以為可以平安闖進來結果被樹蟲弄死的。”
“樹蟲?”秦牧微微一怔。
“是一種樹的種子,樹種是一種活蹦亂跳的蟲子,潛伏在地底,遇到人便從他**鉆進去,根須長在肌肉里。這個禿驢體內的肌肉已經被吃掉了,只剩下了皮,樹蟲已經在他體內生根發芽。”
另一只白蝠伸出爪子在那位高僧的頭上割了一道,頓時盎然綠意啵的一聲沖破高僧的頭皮冒了出來,變成一個小小的樹冠。
“這就是樹蟲了,不過已近長成樹了。”
那只白蝠較為聰明,眨眨眼睛道:“笨牛,我們受傷了,你若是能保護我們,我們倒可以給你指點道路,讓你躲過這里的危險!”
秦牧微笑道:“兩位道友,其實我還是個藥師,善于治病。不如我給你們治傷,你們傷好了保護我如何?”
那兩只白蝠對視一眼,從菩提樹上落地,詫異道:“牛頭大夫?你們熒惑家的還有做醫生的嗎?你們不是一向是牛鼻子朝天,四處放火噴人的么?”
秦牧牛鼻子朝天,噴出兩道火光,道:“我這個提議如何?”
“好!”
兩只白蝠爽快答應下來,心道:“等著牛頭大夫治好了我們,再翻臉也不遲!”
秦牧目光閃動,心道:“治傷的時候正好下毒,讓這兩個家伙不得不聽我的保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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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沒有毒藥,僅憑靈藥他也能制造出劇毒之物。
兩只白蝠人立起來,秦牧上前為他們檢查傷勢,微微皺眉,這兩只白蝠肉體上的倒并不是如何嚴重,而是魂魄遭到了巫王的重創。
樓蘭黃金宮的大巫用其他生靈包括人類的魂魄來修煉,其法術神通盡管包羅萬象,但在魂魄神通上的造詣最強,戰斗神通要比魂魄神通遜色一些。
班公措與秦牧戰斗時,并沒有施展出他最拿手的魂魄神通,而是用道劍、小玉京等圣地的功法神通與秦牧對決,結果失了先手被秦牧殺得狼狽不堪。
倘若他動用魂魄類的神通,那么勝負尚且難說,秦牧并不能肯定造化天魔功能否擋得住他的魂魄神通。
樓蘭黃金宮的魂魄神通叫做巫法神通,在巫法的修煉上達到了極致,因此被稱作草原中的圣地。
兩只白蝠被巫王的巫法擊中過數次,巫王的修為境界最低也是天人境界,幾次巫法攻擊都沒有要了這兩只白蝠的性命,可見神的后裔的確不凡。
“這么強,須得下猛藥啊……”秦牧沉吟道。
兩只白蝠頓時警覺起來:“你說什么?”
“我是說你們傷勢很重,須得下猛藥。兩位道友怎么稱呼?”
秦牧為了對付班公措和樓蘭黃金宮的巫法,研究藥理,滋補魂魄,藥師傳給他的藥理中對魂魄類的巫毒并不多,也并不精。藥師盡管是毒王,但往往都是在中土一帶活動,很少會跑到草原上去,對巫毒和魂魄類的傷勢了解不多。
不過秦牧與樓蘭黃金宮打得交道多了,也慢慢的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結合大育天魔經中的造化七篇,研究出功藥并用的治療手段。
“我叫福雨秋,這是我哥哥福玉春。”耳朵較長的那只白蝠道。
兩只白蝠看他煉丹煉藥,不用丹爐,只用手法和元氣便將藥材的藥力提煉出來,君臣佐使藥理生克都是靠手法完成,不由得驚訝起來:“牛頭大夫果然了不起,看得我們眼花繚亂。”
沒過多久,秦牧煉成第一爐靈丹。
耳朵較短的福玉春沒有立刻服用靈丹,警覺道:“牛藥師,你先嘗一顆!”
秦牧失笑道:“賢昆仲倒是警覺。我不姓牛,我姓秦,單名一個牧字。”說罷,捏起一顆靈丹吃了下去。
兩只白蝠這才放下心來,將靈丹吃了,秦牧又以造化鬼神功造化地元功向兩只白蝠拍拍打打,催化藥力,鞏固他們的魂魄,這兩只白蝠都感覺到舒坦了許多,傷勢果然減輕不少。
秦牧又煉了一爐靈丹,福玉春還是讓他先吃下一顆,這只白蝠要比弟弟福雨秋謹慎許多。
秦牧依言服下靈丹,兩只白蝠這才吃了,傷勢又好了幾分。
正在此時,有幾個大巫追到這里,不由分說便徑自殺來,兩只白蝠傷勢還是頗重,外傷尚未治愈,秦牧伸手一指,一劍刺出,無憂劍向那幾個大巫刺去。
那幾個大巫看得便宜,各自哈哈大笑起來:“天魔教的秦教主好生清貧,六合境界了竟然還只有一口靈劍,也好讓我們兄弟立個大功!”
話音未落,秦牧身后白花花一片劍雨,八千劍齊出,從饕餮袋中沖天而起,而后折向沖來,唰的一聲將那幾位大巫淹沒。
秦牧食指向上一挑,無憂劍飛回,落入劍鞘,其他七千九百九十九口劍也飛速飛回,落入饕餮袋中。
而寶劍插滿地之處,已經看不到完整的尸體。
兩只白蝠瞪大眼睛,吃吃說不出話來。
這蠻狄國的將士催動刀丸,不計其數的彎刀橫空斬向敵人固然壯觀,但這位牛頭大夫竟然一個人便是一支百十人的軍隊,直接幾千口劍飛過去,這幾個大巫每人都中了不知道多少劍,死得冤枉無比。
“這幾個大巫尋到這里,只怕巫王也快尋來了,不宜久留!”
秦牧目光閃動,向兩只白蝠道:“兩位道友,咱們速速前進。”
兩只白蝠跟上他,對視一眼,福雨秋笑道:“剛才那幾個人說你是天魔教的秦教主?”
秦牧坐在龍麒麟背上,依舊在煉制靈丹,不以為意道:“是啊。不過我們自稱天圣教。”
福雨秋道:“我們曾經遇到過自稱天圣教的人,也進入過此地,另一波金光燦燦的人稱他們為天圣教。你是人類的教主,莫非你不是熒惑家的?”
秦牧散去熒惑星君形態,恢復本來面目,笑道:“是啊。我本來便是人,只不過用了天圣教的神化狀態,化作熒惑形態。”
兩只白蝠大流口水,心意相通:“待會傷好了之后,便吃掉他!”
“要烤個一成熟!”
……
秦牧將靈丹煉好,卻沒有給兩只白蝠,而是自己直接吃了,吃過之后也沒有將剩下的兩粒交給他們。福玉春納悶道:“秦教主為何不給我們靈丹?”
秦牧笑道:“這一爐靈丹是我用來解毒的,不用給兩位。”
“解毒?”
福玉春打個激靈,結結巴巴道:“解什么毒?”
秦牧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剛才兩位服下的那兩爐靈丹的毒。”
兩只白蝠臉色頓時黑了,正要向他撲去,突然魂魄麻痹,身體疼得痙攣,噗通噗通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龍麒麟吭哧吭哧的笑道:“兩只傻鳥竟然敢吃教主的靈丹,真真是不知死活。”
兩只白蝠大怒,躺在地上異口同聲道:“死胖子,你才是傻鳥!”
“龍胖,長翅膀的并非全都是鳥,他們不是鳥類。”
秦牧將兩只白蝠抓起,放在龍麒麟背上,笑道:“兩位道友……”
“呸!”兩只白蝠硬氣得很。
“我這毒只是潛入了兩位的魂魄,是我新研制出來的魂毒,兩位現在還是第一次發作,待到十次發作之后,魂魄撕裂,劇痛無比!”
秦牧笑瞇瞇道:“魂毒與眾不同,在魂魄中自我繁衍,發作一次毒性便重十分之一。我這里有解藥,每次給兩位十分之一的量,恰恰可以打消多出的那十分之一的毒性。”
他取出剛才煉制的那兩枚靈丹,各自切下一小塊,塞到兩只白蝠口中,然后隨手一拍,將兩枚靈丹拍得粉碎。
不留解藥在身上,是擔心這兩只白蝠突然痛下殺手,殺他搶走解藥。等到白蝠的魂毒發作之前,再煉制解藥,這樣才能控制住他們。
兩只白蝠體內的魂毒被解藥壓制,劇痛消失,各自站起身來,臉色陰晴不定。
過了片刻,福玉春嘆道:“我們認栽了,不過我們只在冥谷保護你,你出了冥谷我們便分道揚鑣!”
“成交!”
秦牧痛痛快快答應下來,說罷又煉了一爐丹,丟給兩只白蝠,又丟過去一瓶龍涎給他們治療外傷,道:“龍涎外敷,靈丹口服,你們的傷勢基本便可以痊愈了。”
兩只白蝠服下靈丹,龍涎涂抹在傷口上,果然傷勢基本痊愈。
“當心,地底有些魂蟲!死胖子不要腳踩地面!”福雨秋耳朵抖了抖,提醒道。
龍麒麟腳下連忙涌現出一朵朵火云,將自己托離地面,秦牧低頭看去,只見一些雪白的觸絲從地下鉆了出來,輕輕揮舞。
這種奇妙的生靈很是詭異,突然雪白的觸絲上浮現出一張張扭曲的臉,張口發出凄厲慘叫沖擊他們的魂魄。
兩只白蝠齊聲唳嘯,無聲的聲波向地下沖擊過去,地底頓時傳來劇烈的抖動,突然大地裂開,一只長滿觸手的大蟲子從地底冒出來,一半身子在地面一半身子在地下,被兩只白蝠的聲波震死。
這只蟲子迅速消融,很快變成一灘水漬被泥土吸收,蟲子消融時有許多小人兒從其體內鉆出來,面孔扭曲四處亂跑,很快變成了一股股青煙消散。
秦牧錯愕,這是什么古怪的生命?
“冥谷來歷古老的很,我聽祖輩們說,這里曾經是與幽都接壤的地方,古代的神打通了另一個世界,幽都世界。”
福玉春道:“結果讓幽都的一些東西跑了進來,他們千辛萬苦才將這里封印,后來我們白蝠神一族便奉命鎮守這里,不讓幽都生命沖破世界壁壘,進入此地。不過到了這一代,我們白蝠神族便只剩下我們兄弟倆了。”
兩只白蝠對視一眼,都露出苦色,兩張臉皺成兩個被曬干的橘子。
他們倆都是公的,怎么繁衍后代成了最大的問題。
秦牧怔然,過了片刻道:“沒想到兩位道友還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不過你們是兄弟,而且都是公的,你們老死之后誰來守護冥谷……”
“別說了!”兩只白蝠異口同聲道。
“好吧。”
秦牧不再提這回事,道:“你們還記得十六年前的事情嗎?十六年前是否有一道流火從天外而來,墜到此地?”
“是有這么回事,把我們白福神族前輩留下的封印轟穿了。”
福雨秋道:“我們去看過,那里非常兇險,然后便來了些人,我們吃了幾個,不過還有些家伙闖了進去,只有幾個活著出來。”
秦牧精神大振,連忙道:“從天上墜下來的到底是什么?”
“一艘船,一半扎入幽都,一半留在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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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船?莫非是從無憂鄉來的船?”
秦牧有些激動,村長他們尋到的另一艘巨大無比的船已經被破壞掉了,無法前往無憂鄉,倘若這艘船是來自無憂鄉,他豈不是可以借著這艘船回到自己的故鄉?
兩只白蝠在前面帶路,他們倆性情怪異,飛來無聲無息,稍不留神秦牧也看不到他們去了哪里,然而下一刻便聽得嘩啦幾聲,兩只白蝠便頭上腳下的從樹上或者崖壁上倒掛下來,然后又拍著翅膀無聲無息的飛走。
這冥谷中的生命奇特無比,攻擊手段也是詭異的很,不過兩只白蝠是這里的守護者,對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有他們帶路,秦牧這一路上無驚無險。
有時候這兩兄弟還去捕捉冥谷中的古怪生靈,捉過來吃掉。
“嘿,真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竟然遇到一只螟鱉!”
秦牧看到這哥倆飛到一片湖水上方,然后扎入水中,從湖里拖出來一個龐然大物,這是一只六角形的蟲子,身上長著六角形的古怪花紋,很有規律,前方還長著兩個大剪子,很是威猛。
但是,這怪蟲的背上卻背著一個個一人多高的白色蛹卵,有的蛹卵已經打開了,像是細長的雞蛋掀開了一個整齊的蓋子。
那螟鱉的實力驚人,不愿意被這兄弟倆,兩只大剪子咔嚓咔嚓剪來剪去,空氣被剪得發出雷鳴爆響,一道道雷電被擠得浮現出來,電光圍繞螟鱉嗞滋啦啦轉動,很是嚇人。
螟鱉還噴出一股股毒液,落在地上,無論泥土巖石統統消融!
秦牧心中悚然,這頭螟鱉的實力只怕比龍麒麟也弱不了多少,尤其是這毒液更是可怕,溶解一切!
龍麒麟的本事已經足夠強大,介于七星境界與天人境界之間,但這頭螟鱉的毒性只怕天人境界的高手也扛不住,當然,毒液是否能夠噴在天人境界高手身上還是個問題。
兩只白蝠的實力更強,福雨秋口中發出聲波沖擊,直接將螟鱉震暈,然后兄弟倆跳到螟鱉背上,掀開兩只蛹卵,像是打開蛋殼艙門一般。
這兩只白蝠跳了進去,舒服的呻吟一聲,然后沖秦牧和龍麒麟招手:“進來,快點進來!”
秦牧遲疑一下,帶著龍麒麟跳到螟鱉背上。
福玉春從蛹殼里探出毛茸茸的腦袋,像是一只剛長毛的老鼠,耳朵抖了抖,道:“快點找個蛹躲進去,這螟鱉就快要醒了。這家伙游泳是把好手,而且是水中霸王,能夠帶著我們從湖里游到河里,順著河游向那個深坑!那里有它的巢穴!”
秦牧遲疑道:“站在它背上不行嗎?”
福雨秋道:“這家伙警覺得很,但是特別愛它的孩子,躲在這些蛹里,它便不會攻擊我們。其他東西攻擊我們,便會被它干掉。”
秦牧看向龍麒麟,道:“你能縮小身體嗎?”
龍麒麟體型龐大,比這頭螟鱉小了兩丈,以現在的體型肯定無法躲入蛹里。
龍麒麟哼了一聲,搖動身軀,體型慢慢縮小:“教主小覷我了,我好歹也是祖師教導出來的,大小變化如意。”
他縮小到一條大狗大小便再也縮不下去,挺著個大肚子繼續催動功法,憋了片刻,這才訥訥道:“教主,你看這樣行嗎?”
秦牧看了看這個圓球狀的家伙,挑了個最大的蛹,掀開蓋,試著將他抱起來往里塞。
“好久沒有被人抱過了。”龍麒麟懷念從前,道。
秦牧把他的肚子使勁勒了勒,用力往下推,這頭龍麒麟卻被卡住了,死活塞不下去,也拔不出來,半邊身子露在外面。
秦牧大怒,將蛋殼狀的白蓋子蓋在龍麒麟的腦袋上:“保持這個姿勢別動!”
龍麒麟頂著蛹殼,一動也不敢動,可憐兮兮道:“教主,你不會減少我的伙食吧?我還在長身體……”
秦牧也掀開一個蛹,跳了進去,里面仿佛蛋清一般,泡在里面竟然很是舒服,像是服用了靈丹妙藥一樣舒坦。
他感覺到有一些纖細的能量從自己的毛孔中鉆進來,鉆入肌肉血脈經絡五臟六腑,滋潤身體發膚。
甚至,這些能量還鉆到他的魂魄中,滋潤魂魄!
秦牧驚訝,試著催動霸體三丹功,頓時感覺到蛋清狀的液體中更多的能量傳來,讓他的元神在不斷的變得強韌。
“這蛋清比什么靈丹妙藥都要好幾分,倘若能夠一直躲在里面修煉,元神只怕會變得異常強大!”
他向其他蛹卵看去,這只螟鱉身上的蛹卵大部分都已經空了,應該是里面的螟鱉成熟脫殼而去,還剩下兩三枚沒有成熟的蛹卵。
“好東西,待會到了地方將蛹卵偷走!”
他剛剛想到這里,那頭巨型螟鱉醒了,晃了晃腦袋,然后一頭扎入湖中。
這片湖是谷中其中一條河流的支流,螟鱉潛入水中,從支流游入主道,順流而下,向兩條河交匯之地游去。
這河水也很是古怪,有著各種各樣的幽都生命,全身上下長滿眼睛的長蟲,渾身都是肌肉沒有鱗片的大魚,身上長滿觸手觸手頂端長著圓形嘴巴里面都是鉤刺的怪蟲,還有些發光像是靈魂一樣的東西飄來蕩去。
秦牧還看到了一些荷花飄在河面上,有些荷花謝了,長出蓮蓬,一個個蓮蓬孔洞中鉆出肥胖白嫩的嬰兒,光著屁股,手舞足蹈咯咯的笑著,純真無邪。
突然,其中一個嬰孩嘴巴張開,一條長達六七丈的舌頭甩出,將水中的一條怪魚卷住,舌頭中空,頃刻間便將那怪魚吸食一空,只剩下魚骨頭飄飄蕩蕩的沉入水底。
那娃娃吃飽了,又手舞足蹈的咯咯笑著,然后空中一只大鳥飛來,輕輕一啄將這娃娃啄起,仰頭吞了下去。
“幽都的世界里,都是些什么怪物!”秦牧毛骨悚然。
終于,這頭螟鱉帶著他們來到兩只白蝠所說的深坑,與其說是深坑,不如說是深淵,兩條河匯流,大水從這里墜入深淵,轟鳴聲如雷響個不停。
眼看他們就要跟隨螟鱉一起墜入深淵之中,突然螟鱉浮出水面,躍在半空,唰的一聲張開兩張硬翅,硬翅下面是軟翅。
軟翅震動,如同刀片一般鋒利,嗡嗡作響,竟然飛了起來,向深淵中飛去。
秦牧等人拋在蛹卵中,而蛹卵便是粘在硬翅上,這頭螟鱉飛行時硬翅紋絲不動,只有軟翅撲閃不停。
蛹卵中,秦牧四下看去,只見這深淵的四壁上掛著些巨大的蘑菇,向外噴著孢子,那些孢子竟然會發光,在空中游動,像是一顆顆蒲公英。
奔流的大瀑布中一些怪魚怪蟲跳了出來,去吃發光的孢子,剛剛吃下肚,便在半空中身體膨脹,嘭嘭炸開,從體內長出一個個大蘑菇。
那些蘑菇怪得很,是將這些怪魚怪蟲的下半身擠得爆開,但是上半身卻還好端端的,而且怪魚怪蟲都還活著,只是下半身是蘑菇顯得有些怪異。
蘑菇長出長長的須根,在半空中舞動,飛來飛去,有的落在崖壁上,立刻生根。而長在蘑菇上的魚和蟲則幫蘑菇捕食獵物,形成奇怪的共生。
螟鱉不斷向下飛去,沿途有這些古怪蘑菇照明,深淵中卻也不算黑暗。
這一路向下飛行了不知多遠,終于到了深淵的地底,地底濕熱,到處都是發光的水晶柱,一根根水晶柱晶瑩剔透,光芒迷人,將地底照亮。
螟鱉飛上自己建在一大片水晶柱之上的巢穴,落了下來,剛剛落下便被福雨秋以魔音震昏過去。
秦牧也恰巧將蛹中的能量吸收完畢,從蛹里跳出來,神采奕奕,立刻上前將其他三個蛹拔起來收入自己的饕餮袋中。
“教主,我出不來了!”龍麒麟可憐巴巴的看過來。
秦牧上前,揪住他兩只耳朵用力向外拔,費盡所有力氣這才將他拔出來,氣道:“再這么胖,今后你還是吃土吧!”
龍麒麟小聲嘀咕道:“我只是長壯了一些,并非是胖。”
兩只白蝠無聲無息飛起,道:“那艘船從天外墜落,砸出了這個深坑,到了地底還一路滑出很遠,將幽都的壁壘封印也撞破了。”
“那船就在前面,距離這里不遠了,不過船上有許多幽都的生靈,盤踞在那里。我們跟著地下河走,便可以到達那里。”
秦牧跟上兩只白蝠,沒走出多遠便看到了幾具尸體被河水沖到岸邊,那是樓蘭黃金宮的強者的尸體,看情況應該剛死沒有多久。
他有兩只白蝠帶路,沒有遇到危險,但是想要穿過冥谷走到這里,那么便兇險異常了。
能夠活著走到這里的,基本上都是高手,少說也是七星境界,可惜他們還是沒有見到那艘船便喪命了。
又走了沒多遠,秦牧看到幾具枯骨,從枯骨身上的遺物來看應該是天魔教的弟子。
秦牧暗嘆一聲,正要撿起幾塊石頭將枯骨掩埋,突然這些“石頭”撒腿就跑,一個個噗通噗通的跳到水里消失不見。
正走著,他們突然聽到前方隱隱傳來佛音,縈繞在這片地底空間。
過了不久他們來到佛音傳來之處,卻見兩位身穿黃袍的老和尚盤膝坐在石壁上,石壁上被鑿出兩個龕,兩個老和尚坐在那里,長眉垂到龕外,身上不斷有佛音傳來,佛光也忽明忽暗,抵擋涌來的滾滾魔氣。
“大雷音寺的和尚!”秦牧驚訝道。
“他們已經死了?”
白蝠兄弟倆也很驚訝,福雨秋道:“這兩個禿驢跑過來,本事極高,說是奉如來之命幫我們鎮壓幽都的異動,提防幽都生靈跑出來禍害眾生。我們有些不樂意,但又打不過他們,只好讓他們住在這里。他們已經在這里坐了十多年了,幫了我們不少忙,有幾次封印差點破開便是他們幫忙壓住,沒想到他們還是累死了……”
福玉春嘆道:“我們曾經覺得他們很好吃,但是現在一點也不想吃他們……前面便是天外掉下來的那艘船了。”
秦牧抬頭看去,身軀微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