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飯局”過后,華爾街就更加確信了Y·Y想要上市的信息,那些才相信Y·Y真的沒有融資計劃的投資人都有了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排著隊想要見“明星創業者”顏凌的人就更多了。
好多人把齊亦在華爾街的經歷也查了個底朝天,斯坦福畢業,畢業后在巴克萊投行部工作,職業生涯的起點是寬客,沒在巴克萊做多久,就跳槽去了Ian的私募。
Ian有意從自己的基金里面分出一支小型私募讓齊亦做GP,專注于PreIPO的私募股權投資。
齊亦擔任GP的私募基金還沒有正式成立,所以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齊亦還是Ian公司的一個量化分析師出生的投資經理。
Ian的私募,在過去這幾年,主要是在股市里面闖蕩。
除此之外,也有兩個比較成功的PreIPO私募股權投資,這個報道經過查證,這兩個項目都是“并不知名”的投資經理齊亦負責的。
華爾街人開始有點看不太懂,Y·Y從來都沒有融過資,應該也不可能一步登天,直接開始IPO,轉頭就到紐交所去上市。
更加讓人看不懂的是,就算是要上市,怎么會和齊亦這種,還沒有成規模,沒有成氣候的私募基金談。
別的不說,IPO的時候,這種新成立的小規模的私募最多也就是跟投。
大投行和小投行能夠募集的資金不是一個量級的,Y·Y既然有和小規模的私募基金接觸的想法,必然會需要一個或者多個大投行領投。
從現在開始,到最后上市,Y·Y肯定不可能只找一個成立過程中,連LP都還沒有找齊的“小微私募”。
嗅覺敏銳的華爾街人,在收到顏凌和齊亦兩天錢這個飯局的消息之后,就更加想要敲開顏凌辦公室的大門了。
和Paparazzi(狗仔隊)相比,華爾街的投行想要逮人,手段和本事絕對是更為多樣化也更為出色的。
華爾街的大投行多的是高智商、高顏值的名校畢業生。
這些剛畢業就進華爾街工作的、充滿活力的華爾街“明日之星”。
在開始上手做大的項目之前,經常都會被安排收集資料。
敲定和創業者的會面時間,也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之一。
老板只要一聲令下,這些菜鳥們就會用各自的辦法執行。
因為沒有經驗,所以也沒有什么先入為主的理念。
這些人解決問題的方式五花八門,而且有的是沖勁兒。
各路精英們解決問題的方式,絕對比只熱衷于偷拍照片的Paparazzi要豐富得多。
顏凌之前“約談”齊亦的時候,就是在顏滟今天點名要來的這家餐廳。
顏滟對報道里面“并不知名”這幾個字感到有點不滿。
顏滟看完這個報道之后,還調侃齊亦:“小齊子,你怎么混了這么久,才混到‘并不知名’這四個字。”
顏凌和齊亦吃的那頓飯,被餐廳里面來來往往的人盯得有點發毛。
吃一頓飯,有七八個人過來打招呼,還都是他其實并不怎么認識的。
吃頓飯都不安生,這樣做“明星”的感覺其實并不太好。
顏凌吃完飯就去買了黑超和口罩“泄憤”。
如果讓顏凌選,他肯定不會選擇來這家餐廳吃飯,至少在目前的這一段時間,顏凌肯定是沒有興趣來到一家讓自己變得“秀色可餐”的餐廳的。
可顏滟了解完事實的全部之后,非但不理解,還說自己到紐約的第一餐,必須來這個餐廳吃飯。
齊亦的私募,有Ian的背書是沒錯,但齊亦并沒有Ian那么強大的背景,想要有一堆實力雄厚的LP,上趕著要給他投錢,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Ian的私募很火,小體量,大能量。
很多人追著Ian跑,是希望填補顏滟這個LP走了之后的空缺。
至于Ian推薦的新私募,大部分人都興致缺缺。
LP查一查齊亦的背景,就能知道他是寬客出生,而寬客在華爾街的熱度,早就已經大不如前了。
因此,齊亦的基金,還在找新的LP。
Ian知道齊亦的實力,但是齊亦在Ian基金做的事情,都屬于Ian的業績。
除了Ian,或者像顏滟這樣的“內部人士”,其他人并不了解齊亦的“真才實學”。
如果顏滟離開Ian轉頭就做了齊亦的LP的話,那還帶點宣傳效果。
但顏滟并沒有這樣做。
齊亦也不希望顏滟這樣做。
之前齊亦是給Ian打工的,他可以不對顏滟的身家財產負責。
即將成立的這支新的私募的收益情況絕對是需要他這個GP全權負責的。
如果顏滟做了他的LP,那齊亦肯定會有點束手束腳的。
顏滟在看完“并不知名”的投資經理的報道之后,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就決定直接把傳聞做實了。
顏滟“沒收”了顏凌的全副武裝。
顏滟戴了個超大的墨鏡,非常親密地挽著顏凌的手,作為他的女伴,走進了’s餐廳。
顏滟的飛機12點才到肯尼迪機場,不讓齊亦去機場接就算了,還逼著明明已經預定好位置的齊亦,在餐廳11:30營業之前就在餐廳的門口“排隊”等位置。
顏凌被神秘的黑超女孩“架著”來到’s的時候,齊亦已經在餐廳里面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中午來這家餐廳吃飯的,有很多都是最忙碌的商務人士,吃飯完還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
顏滟和顏凌差不多一點鐘的時候進來,餐廳的大部分位置都已經開始“翻臺”了。
這家餐廳本來生意就很好,今天更是好得出奇,尤其是到了一點鐘以后,忽然又新來了很多華爾街各大投行嗅覺最敏銳的人。
這些人里面,有投資經理,也又新入職的員工,還有那些還沒有畢業,希望通過拿下顏凌,給自己爭取更多拿到大投行正式Offer機會的實習生。
后面進來的這些目的性很強的年輕人,盡量都挑離顏滟這桌比較近的位置。
一開始還一切如常,等到顏滟點的烤芝士三明治準備上菜的時候,就開始有人過來顏滟坐的這一桌和顏凌打招呼,想要和他交換名片。
華爾街新新人類的“初步調查結果”顯示,Y·Y的創始人雖然并不接受哪家機構的投資,但是為人極為和善,是個非常容易溝通創業者。
只要是能夠聯系上本人,總還是愿意給花幾分鐘的時間和來訪的人溝通的。
年輕、帥氣。
最關鍵的是,仍然單身。
第一個過來嘗試和顏凌溝通的,是一個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女生。
就是那種最標準的華爾街大投行前臺門面。
坊間傳聞還算比較正確,顏凌盡管沒有和這位美女聊很多,但還是滿臉笑容、非常紳士地跟人家交換了名片。
很快,就又來了另外一家投資機構的“門面”到了顏滟坐的這一桌,打算和顏凌建立初步的聯系。
顏滟還沒有摘下那副大得能夠擋住她大半張臉的墨鏡,所以也沒有人能看得清楚她的具體表情。
第二位美女過來打招呼的時候,顏滟嘴里就慢悠悠地飄出來一句,“Youannagoonithyourork,orhavelunchithme?”(你到底是要繼續工作還是要陪我吃午飯?)
顏滟這句話說得很慢,一字一頓的,而且語氣很不友善。
說完之后,“憤然離席”,把顏凌邊上的位置空出來,好讓他安心接待“各路美女”。
自己則是坐到了齊亦的邊上,直接忽略了顏凌的存在,開始和齊亦熱聊。
顏凌一臉的尷尬加抱歉地拒絕了后來的美女遞給他的那張名片。
顏凌收起了他招牌式的紳士的笑容。
顏凌和第二個過來的交換名片的門面表示,今天是他的FamilyDay(家庭日),有關融資的事情,以后有機會再聊。
現場的情況,讓特別擅于從細節中尋找到問題的本質的華爾街精英們,都有點看不太明白。
家庭日是什么意思?
這個帶著墨鏡的女孩子又是誰?
這個人和Y·Y的創始人挽著手進餐廳,說話又不留余地,這個人會是創始人的女朋友嗎?
可顏凌前幾天接受采訪的時候,主持人問起的時候,不是說自己現在是單身的嗎?
這么快就有人先下手為強了?
這個女孩和這個“并不知名”的投資經理是一家人?
兄妹?姐弟?
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顏凌拒絕了所有的金融機構,就是為了追求這個女孩,和討好這個女孩的家人?
顏滟透過墨鏡,看到原本打算要來自己桌打招呼的人,面帶疑惑地往自己這邊看,她的心情就沒來由地好。
顏滟臉上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笑意,但心里很是得意,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
齊亦即然準備要開始做自己的私募,那就不能是籍籍無名的“小嘍啰”。
齊亦為人比較低調,不喜歡搶人風頭。
而且,齊亦原本是做寬客的,完全可以說是Ian一手帶進入私募這個領域的,給Ian打工的時候,自然是沒有動不動就說,這個公司的數據是我分析的,那家公司的前景是我看好的。
齊亦其實沒有什么所謂,他并不著急成立自己的私募,幫Ian打下手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可齊亦不在意,顏滟在意,顏滟絕對之前那個報道里面“并不知名”這四個字實在是太過刺眼了。
…………………………
第二個美女過來交換名片失敗之后,并沒有直接放棄。
沒有強烈的目的性,沒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就沒有可能在華爾街混得風生水起。
這個女孩并不是自己單獨來“吃飯”的,既然“美女”沒有辦法在顏凌這一桌受到禮遇的話,就換個性別的人過去試試。
這位美女讓自己的男同事,過來顏滟這一桌準備繼續剛剛她自己沒能完成的事情。
顏凌是做咨詢師出生的,為人紳士、禮節周到,對于別人要交換張名片這么正常的要求,他從來都是不會拒絕的。
這也是為什么,顏凌前一次來這里吃頓飯的時候,被騷擾了個半死,時不時來個人,都要聊幾分鐘。
但是,因為今天又來了位神秘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脾氣很大,隔著墨鏡都能感受到她的“殺氣”。
顏凌看了一眼這個女孩,又一次用同樣的家庭日的理由拒絕了過來交換名片的男生。
齊亦在華爾街,雖然“并不知名”,但也不是沒有人認識的,怎么說這都已經是齊亦在華爾街的第四年了。
雖然Ian的私募,并沒有什么“神話”級別的投資,但Ian操控的盤子的特點,本來就是穩扎穩打的類型。
不管市場如何波動,Ian的私募基金的凈值都是在穩步地增長。
Ian的私募沒有領投過什么PreIPO的項目,但齊亦跟投的那兩個項目,也都是屬于優質項目。
不是那種一上市股價就翻個好幾倍的明星企業,但都屬于業績出色,股價穩步提高的“小而精”的上市公司。
黑超女孩渾身都充滿“殺氣”,使得非常紳士、非常容易溝通的顏凌,直接轉換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狀態。
華爾街人面對有可能創造下一個神話的潮牌Y·Y,是絕對沒有可能這么輕易就放棄的。
有“死馬當活馬醫”的,和齊亦曾經在工作中有過一面之緣,但連話都不一定有說過的人,就開始“曲線救國”。
開始找齊亦打招呼,又說自己之前在做哪個項目的時候,和齊亦打過照面。
齊亦當然知道什么叫“家庭日”。
堂哥大人都不敢在有殺氣騰騰的顏滟在場的時候和別人交換名片。
作為“地位低下”的小齊子,自然是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把自己的注意力從顏滟身上挪走一部分。
齊亦就哈了個嘍,連寒暄都沒有,就表示今天有點不太方便,改天有機會再“聯絡感情”。
可但是,但可是,殺氣騰騰的黑超女孩看到那人過來找齊亦的時候,手里是拿著名片的。
齊亦這邊在拒絕,黑超遮面的顏滟就幫忙收下了對方的名片,還把齊亦的名片掏出來遞給人家。
顏滟今天非要來這家餐廳吃飯,為的就是要把水給攪混了。
有越多的猜測,就越能讓齊亦擺脫“并不知名”的稱謂。
如果顏凌和齊亦隨便吃頓飯,都能成為新聞快訊的話,那今天這個氛圍異常的飯局,就算成不了頭條,怎么都能成為一條“中等大小”的新聞。
就算齊亦這種“小微基金”已經被Y·Y“內定”了,也不會影響大投行在Y·Y上市的過程中分一杯羹。
與其去逮非常偶爾才會來美國的顏凌,還不如從齊亦這個已經被“內定”的“小私募的小經理”入手。
無論如何,Y·Y哪天真的要上市的時候,肯定不可能只有一個投資機構的參與。
吃獨食是很容易被撐死的,華爾街基本上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畢竟,上市是一個大工程,一個機構很難獨當一面,如果這么做了,那和自殺也沒有什么差別了。
在看到齊亦這個突破口之后,這些目的性明確的華爾街新手和實習生們,就收起了自己必須要在顏凌在美國的時候把他拿下的想法。
要不是Y·Y的情況特殊,創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也不會這么歇斯底里地一見到顏凌就想要“撲過去”。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那些窮的發不出工資,整天“求爺爺告奶奶”,希望華爾街有哪家投行可以看上自己的項目的,哪怕就是給個一兩分鐘的時間,經常都會吃到閉門羹。
而像Y·Y這種并不差錢的,偏偏又有很多大投行人整天追在后面跑,“哭著喊著”要進來投錢。
顏滟把水攪渾了之后,就非常開心愉快地吃上了自己的華爾街烤芝士三明治。
ScharfeMaxx和L'Etivaz芝士混合在一起,把黑松露的香味烘托地更加馥郁,聞起來就讓人心曠神怡、食欲大開。
拿起三明治,吃一大口到嘴里的時候,又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無花果芥末醬的味道在嘴里化開之后,味蕾就開始在嘴里跳動,連培根的味道都變得那么與眾不同。
烤芝士三明治,是億萬富翁的私密菜單里面最沒有“賣相”的一道菜,而且居然連一點點24K的真金都沒有用上。
但它的味道,完全顏對得起100刀的價格的。
這家店,顏滟之前來紐約和齊亦談情說愛的時候并沒有少來。
男朋友在華爾街上班,她過來等男朋友下班的時候,沒有理由錯過華爾街的美食。
盡管’s這家店,就這一道菜是顏滟真的覺得特別滿意的。
但好吃的東西,一道也就夠了。
大概是因為今天心情好,顏滟頓時就面前的三明治比以前更好吃了一些。
顏滟一邊吃,一邊“躲”在黑超后面觀察。
很多人都想要搞清楚她這一桌上三個人的具體關系。
來而不往非禮也。
顏滟也想看看這些人,到底能不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
華爾街是世界名校精英的聚集地,但也并不是每一個人的聰明程度都是一樣的。
這就和很多高考狀元到了北大之后,發現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學生是同樣的道理。
直接從高考狀元變成跟不上進度的“后進分子”的例子,比比皆是。
顏滟觀察了一會兒之后,就發現了一個特別聰明的人。
這個人吃了一次閉門羹,她的同事也吃了一次閉門羹。
這個女孩子,和“并不知名”的齊亦,顯然也沒有辦法扯上關系,所以沒有做第三次到顏滟這一桌來交換名片的嘗試。
她沒有第一個過來換名片,這一點讓她錯失了先機,但她先觀察另外一個女孩,等人家交換成功了再來,顯然是更為穩妥的做法。
如果不是顏滟故意搗亂,這個“門面”早就和顏凌聯系上了。
按理說,到了現在這樣的狀況,就應該“無計可施”直接放棄,“鎩羽而歸”了。
可是,這個女孩觀察了一會兒之后,就叫來的餐廳的服務生“聊天”。
一開始她找的那個服務生也是新手,剛來餐廳沒有多久。
聊了幾句,就沒有再聊了。
再后來,這個女孩就找到了比較“資深”的服務生。
給了人小費,感謝了人家的服務,“順便”打聽顏滟和在坐的兩位男士的關系。
她看到,顏滟熟門熟路地點億萬富翁秘密菜單上的東西,和服務員也有說有笑的,顯然并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不僅不是第一次,很有可能還是常客。
這種時候,如果能夠找到記性出眾的資深服務生,怎么都能打聽點東西出來。
果不其然,這個女孩沒多久就打聽到,現在坐在一起的這兩個人應該一對的。
盡管服務生并不知道顏滟和齊亦的全名,但他記得曾經有一段時間,這兩個人經常來餐廳吃午飯,多半都是女生先來,等男生下班一起吃飯。
相比于其他人的胡亂猜測,這位高顏值門面的“工作效率”要高出許多。
顏滟喜歡聰明人,隔著一個大墨鏡,看到那個女孩打量自己的時候,顏滟就還給人家一個大笑臉。
這個女孩看到這個笑臉之后,立馬就有來到了顏滟的這一桌。
忽略兩位男士的存在,直接問顏滟是不是MaisonYanII的創意總監。
這眼神就厲害了。
且不說顏滟戴著大黑超比較不好認,一般人看高級定制時裝秀,關注點都再衣服上,除非是時尚行業的“圈內人”,或者是去現場看過高級定制的時裝秀的人,不然是很少有人會記得創意總監長什么樣子。
就算是謝幕的時候看到過一眼,也很快就只記得衣服的樣子,不記得設計師了。
顏滟并沒有否認,還非常愉快地收下了這個女孩的名片,和她聊了幾句。
眼神超厲害的女孩就說自己的嫂子是MaisonYanII的(常客),在顏滟那里訂制過婚紗和幾件晚禮服。
接著又說她嫂子第二次試穿婚紗的時候,她的哥哥沒有來,是當時還在巴黎做交換生的她陪著嫂子去的。
那一次試穿,因為只是需要根據真人的尺寸進行,做一些細節上的修改,所以,顏滟并沒有出現很長時間。
就這樣都能認出顏滟來,也是讓顏滟頗為震驚。
畢竟,作為一個臉盲的人,顏滟就算是坐下來和人家吃過幾頓飯,都不見得能把名字和臉對上號。
顏滟臉盲,她對自己設計的衣服有印象,但是對這個女孩一點印象都沒有。
女孩問顏滟要名片,顏滟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顏滟不是不愿意給,而是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作是一個需要名片的“商務人士”。
再次見到這個女生過來的時候,顏滟把先前的殺氣全都收了起來,非常友好地表示,自己現在基本上都在巴黎生活,如果要找她的話,可以給MaisonYanII工作室打電話,她嫂子既然是經常到巴黎的工作室來,那肯定有工作室的聯系方式。
顏滟故意強調了巴黎,這個女孩這么聰明,再這么猜下去,很有可能就會猜到她就是Y·Y的設計總監。
顏滟攪混水歸攪渾水,但她其實也并沒有太大的所謂。
猜到就猜到吧,反正她很快就要閃亮登場了,放點風聲出去也沒有什么壞處。
而且,這個女孩如果足夠聰明,就算猜到,也不可能把這么重要新資訊拿出來和別的投資機構共享。
…………………………
想要來顏滟這一桌打探消息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走了。
顏滟非常“乖巧”地又回到了顏凌的身邊坐著。
堂哥真的是太給力了。
她都沒有和顏凌商量過,顏凌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FamilyDay”這兩個單詞用得顏滟甚是滿意。
今天之后,她家的齊亦,怎么都不可能再被定義為“并不知名”了。
只不過,這么帥的男朋友,要是被查個底朝天的話,是不是以后也會有各種“門面”前仆后繼呢?
顏滟想到這里,就抬頭瞪了齊亦一眼。
“齊亦,你搞定你媽媽沒有?”顏滟問這個問題的語氣頗為奇怪。
帶著一點同情,帶著一點小小的幸災樂禍,帶著一點郁悶,帶著一點向堂哥交差的意味。
“如果你能騰出時間嫁給我的話,我分分鐘就搞定了。”齊亦笑著回答。
齊亦的人生,并沒有遇到什么挫折,如果有,那也全部都是來自他的家庭。
小的時候是因為成長的過程中沒有了爸爸的身影,現在則是因為戀愛的過程中,遭到媽媽“堅持不懈”的反對。
“你連你媽媽都搞不定,我要怎么嫁給你?我和你說,我現在娘家可是都來人了,你就這么點段位,想要把我給坑蒙拐騙了,也實在是太沒有可能了。”顏滟有必要向齊亦表明,自己現在可是有人撐腰的。
“你不把我坑蒙拐騙了就不錯了,畢竟我就那么點段位。”齊亦已經非常習慣顏滟對自己段位的嫌棄了。
顏滟平日里忙得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要不要和齊亦分手。
好不容易見到面,有點空閑的時候,對著齊亦這張帥氣的臉,顏滟就更加沒有可能想要不要分手這樣的事情了。
如果說,顏滟必須要一直和齊亦的媽媽生活在一起,那她肯定早就已經忍無可忍了。
可像現在這樣,一年到頭頂多碰一次面,來一次交鋒的話,蠻當成是生活里面的小插曲,調劑一下,也是挺好的。
齊亦前兩次,都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已經把老媽給搞定了,讓顏滟去他家一趟,結果去了之后,齊亦的媽媽立馬就變卦。
顏滟如果和高中的時候一樣,什么也不說,自己一個人憋著的話,那也早就已經憋出內傷,最終分手了事了。
可顏滟不卑不亢,并沒有太委屈自己。
逆來順受,什么話都往肚子里吞?
這個人如果現在名字里面帶滟字的話,那她肯定不姓顏。
明明沒有什么那么大的心,就沒有必要非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因為齊亦媽媽的一句話,什么也不說,就自以為特別偉大地和齊亦分手,顏滟現在想來,自己當時真的是特別年幼無知。
“長大以后”的顏滟根本就不會這么做。
“是我坑蒙拐騙的你嗎?我以前眼睛怎么這么瞎?”顏滟現在很擅長在自黑的同時打擊齊亦,并且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那你現在眼神好點了沒有?”齊亦特別關切地問顏滟。
“阿喲?你這是等著我眼睛好了退貨呢?”顏滟笑著回應齊亦的關切。
“你眼睛好了也不會退貨的。”齊亦在這一點上,表現得信心滿滿。
一開始,在媽媽的問題“浮出水面”的時候,齊亦很快就又回到了過去那個患得患失的狀態。
畢竟,上一次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顏滟已經非常“干脆利落”地甩過他一次了。
但是時間一久,齊亦又慢慢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面去。
顏滟現在和他有商有量的,并不會因為他媽媽的一句反對,二話不說就把他給甩了。
“你現在會不會太過自信了一點點?你沒看我爸爸媽媽都讓我堂哥來勸我,都已經到了這把嫁不出去的年紀了,不能繼續在一棵樹上吊死了?”顏滟繼續自黑和打擊。
顏滟是那種看著說話大大咧咧還有點毒舌的人,但內心其實非常細致和柔軟。
她始終覺得,男朋友對于愛情的安全感,是需要自己來建立的。
在男朋友患得患失的時候,顏滟總是會非常注意自己說話的內容,盡量多花時間陪他。
沒有辦法在一個國家的時候,就會比平時多打很多電話,視頻也好,郵件也好,時不時就見縫插針地發出來了。
顏滟比較不會“輕聲細語”的安慰齊亦,但她總是會用自己的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哪怕只是一起吃個包子,哪怕只能到美國陪齊亦一個下午。
但顏滟又見不得齊亦被自己慣得過于自信的這種狀態。
一經發現,就忍不住要打擊兩下。
“我這不是自信,是知道我女朋友根本就沒有時間退貨。退貨可是件相當麻煩的事情。填單總是需要的吧?地址總也還是要寫的吧?我女朋友忙成那樣,要是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躺會兒尸,睡會兒覺’。”齊亦最后的這一句,是顏滟現在最新的口頭禪。
顏滟以前清閑的時候,明明可以睡覺也經常要熬夜畫畫,現在忙到沒有時間睡覺,才知道自己對睡覺這件事情,愛的深沉。
“你怎么知道我最煩退貨的時候需要填單寫地址呢?
你該不會覺得你這么了解我,就可以一勞永逸了吧?
我這么大咖的設計師,后面跟的是一群助理好嗎?
退貨還需要我自己填單?那我花那么多錢請助理干嘛?”顏滟繼續打擊齊亦,這家伙怎么能擺出一種高枕無憂的架勢呢?
“你現在是忙到連給男朋友辦理退貨,都需要假手于人了嗎?”不患得患失,并不代表齊亦不郁悶。
過去的這一年,顏滟能夠“施舍”給齊亦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齊亦和顏滟很早就認定了彼此,可是現在這樣,連見面都算得上奢侈的狀態是肯定不能再一直繼續下去了。
再怎么深厚的感情,也不能一輩子“兩地分居”。
總歸要有人做出妥協。
年初的時候,顏滟半開玩笑地和齊亦說,沒日沒夜地做設計并不是她想要地生活。
齊亦要是能夠搞定他的媽媽的話,等做完她拿到正式頭銜之后的第一個高級定制發布會,就考慮不做設計師,回家做賢妻良母了。
顏滟的話,開玩笑的成分居多,但齊亦很是上心。
這也是為什么,齊亦在顏滟從Ian那里贖回自己的投資之后,放下所有的事情,回國做了一個月“艱苦卓絕”的努力。
齊亦能夠用的辦法都用過了。
他做的這些努力,如果是用來打辯論賽,就算有一百場,也早都已經勝利了。
可齊亦卻沒有能夠“戰勝”自己的母親。
齊亦現在有點理解自己的父親,當時為什么會離開家。
夫妻相處,遇到不同的理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人和人相處,本來就是個求同存異的過程嘛。
如果自己一旦認定,就完全沒有辦法改變,也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妥協,日積月累,一定會是一件讓人崩潰的事情。
尤其是像齊亦媽媽這樣,表明上特別好說話,看上去什么事情都很愿意妥協的樣子。
但到了最后,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要按照她設定好的軌道行進,哪怕稍微有一點偏差,也絕對不會改變自己最初的設定。
齊媽媽要給兒子介紹“更好的”女朋友,可是現在,別說更好的,連個想要和齊亦這朵“奇葩”相親的人都沒有。
齊媽媽再和別人提起給兒子找相親對象的時候,人就就和她說:
“你兒子不是有個‘非常著名’的設計師女朋友嗎?
一年賺上千萬歐元的?有幾個億身價的?
你兒子那么優秀,見慣了大場面,我們認識的這種小門小戶的,他壓根就看不上。”
在溫州的“相親圈”,齊亦已經是臭名遠揚了。
至少在齊亦媽媽能夠認識的人的圈子里面,是不會再有把自己認識的小孩往齊亦這個“火坑”里面推的。
是個非常稀有的群體,不在這個圈子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比較少聽說有關高級定制的事情,連關注高定的衣服的人都不多,更不要說設計師的情況了。
顏滟在巴黎的高級定制圈“混的”風生水起。
但是,顏滟是靠“神秘”起家的,向來都比較遠離媒體。
再者顏滟也沒有拿自己的全名注冊巴黎的工作室。
低調到塵埃里面的顏滟,除了兩個來自溫州的“固定客戶”之外,她在高級定制舞臺上的名氣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可能傳到溫州來的。
所以說,“非常著名”這四個字,別人在和齊亦的媽媽說起的時候,壓根就是有心取笑。
中國哪有什么非常著名的在歐洲的時裝設計師?
如果真的有的話,怎么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有些閑著比較無聊的相親對象,還會問齊亦,前女友叫什么?
齊亦倒也不吝嗇,把名字都告訴人家了。
人女孩子回去一查,也沒有YanYan這個設計師品牌。
但凡和齊亦相親過的女生,都會表示,齊亦這個人,就是個空有皮相的“變態”。
做夢都想要吃軟飯,開口閉口就是前女友多么有錢,自己卻連和女孩子相親喝個飲料錢都不愿意付,整個一個人中極品。
大概是齊亦的皮相是在是太優質了,還是有女生相完親,見過第一次面之后,有意想要和齊亦繼續發展看看的。
齊亦在國內的那一個月,只要人家找,他就會同意出來,他本來就是回國相親的,就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二次見面,自然要談比較深入的話題,比如說,齊亦會和人家女孩子說,他前女友隨便送他一件衣服,都是要賣幾十萬的那種。
齊亦緊接著就問自己的相親對象,如果以后要談戀愛的話面,會送他什么樣的衣服。
齊亦的問題問得很細致。
一面“變態”,一面秀自己和“前女友”的恩愛。
總之,齊亦雖然在和他媽媽的戰役里面,屢戰屢敗,但是卻所向披靡地贏得了其他所有的戰爭。
齊亦的媽媽已經有點開始從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天底下最優秀的小孩,變成那種怒其不爭的狀態。
齊媽媽的兒子,經過一整個月毫無底線的折騰,已經無人問津了。
按照常理來說,這么不爭氣的兒子,顏滟如果還是沒有嫌棄的話,齊亦的媽媽稍微扭捏一下,就應該能夠正式接受顏滟了。
可是,她并沒有。
齊亦的這些努力,在她媽媽那里,不僅毫無用處,還起到了反效果。
他媽媽覺得,這一切都是顏滟的錯。
兒子要是沒有遇到顏滟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孩子的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齊亦的爸爸毀了她的一生,她不能讓顏滟毀了齊亦的一生。
齊亦回國一個月和自己的媽媽進行最后的“角逐”。
但他并沒有辦法帶著一場“勝利”離開。
于是也就不能把女朋友娶回家做賢妻良母。
如果找不到真正有效的辦法,齊亦在和他媽媽的拉鋸戰里面,就要宣告徹底失敗了。
拋開媽媽的問題不說,還有距離的問題。
這兩大問題擺在面前,至少也要先解決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