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最后一步操作，王曉東將得出的數據打包，看向旁邊的陸舟：“主減速階段迭代運算程序完成，近月點和遠月點的空間坐標位置以及嫦娥三號的速度方向得出，我發你郵箱？”

　　正在筆算的陸舟頭也不抬道：“直接扔我QQ。”

　　王曉東：“OK，下一步？”

　　“……衛星繞月運動軌跡示意圖和衛星著陸軌道幾何圖，數據參數在這里，繪圖就拜托你了。”將幾乎寫滿的A4紙刷的一下扔在王曉東的桌上，陸舟馬不停蹄地開始了下一步的計算。

　　掃了眼紙上的數據，王曉東熟練地將軟件換成了數據繪圖更專業的SAS軟件，面無表情地回答：“好的。”

　　兩人配合相當默契，戰斗在各自擅長的領域上。

　　正好中午十二點，林雨湘輕手輕腳地走進了機房，將兩份黃燜雞米飯放在了桌上，還有兩瓶罐裝咖啡。

　　“學霸們，開飯咯。”

　　王曉東連忙起身，接過了自己的那份，從面癱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謝謝。”

　　林雨湘自然地回應了一個微笑，然后又走到了陸舟旁邊，遞出了手中的塑料袋：“嘿，你的。”

　　陸舟頭也不抬：“幫我放邊上吧，等我算完這一步。”

　　“好嘞！”

　　晚上九點，林雨湘打著哈切回了寢室。而到了十點多的樣子，王曉東也回去了。作為明天的主力，他今天必須睡足。

　　至此，機房里除了陸舟之外，只剩下幾個人。

　　包括數應一班的第二學霸羅潤東，包括劉瑞他們隊那個大腿。

　　劉瑞這小子自然也在，還有他旁邊那個統計系的大三學霸。

　　他們隊的配置有點特殊，由負責編程的大腿擔任隊長，同時負責部分建模工作，不過并不涉及計算，主要是向主建模的劉瑞分配任務，同時指揮另一個人開始論文大綱的寫作。

　　正在編程的統計學霸忽然冷不丁問了句：“那哥們兒是你們寢室的？”

　　劉瑞愣了下，點頭：“是啊。”

　　學霸隨口說道：“那哥們兒挺厲害，我剛才出去上廁所的時候看了眼，他們選的是A題。競爭對手應該會比我們少很多。”

　　劉瑞奇怪問道：“那為什么我們不選A題？”

　　算了這么久，他腦袋上的毛都快薅光了，完全沒感覺到B題哪里簡單了。

　　學霸毫不客氣道：“因為今年我帶著你們，你以為我想選B題？”

　　劉瑞：“……”

　　另一位從頭到尾沒廢話的小伙伴：“……”

　　凌晨三點，機房里只剩下五個人。

　　到了凌晨四點，還坐在電腦前的，只剩下陸舟一個。

　　當窗外的天空泛起一抹初晨的光芒，陸舟終于寫下了最后一行算式。

　　機房的門推開，王曉東走了進來。

　　“搞定了？”

　　“搞定了……”陸舟長出了一口氣，“基本建模已經完成，剩下的就是編程，制圖，以及通過觀察模擬結果的變化進行敏感性分析了。等你做完了，我開始寫論文后半段。”

　　王曉東點頭：“交給我了，你去休息會兒吧。”

　　“嗯。”

　　陸舟捏了捏眉心，晃了晃腦袋，站起身來，向機房外面走去。

　　比起暑假里的那幾次熬夜，這種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具體是如何回到寢室的，陸舟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推開門之后，連衣服也不脫，趴在床上倒頭就睡。

　　而當他醒來，窗外已經是黃昏。

　　從床上坐起，陸舟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從兜里摸出來手機，看了下時間。

　　依稀記得到寢室的時候，是早晨六點的樣子。

　　“睡了十二個小時嗎……”

　　下一次睡覺，得等比賽結束了。

　　去衛生間洗漱干凈，陸舟直接去了機房。

　　當他到達機房的時候，王曉東剛好編完最后一個程序。

　　林雨湘人不在，不過幫他把飯買好了，摸上去甚至還有點燙，應該剛帶過來不久。

　　陸舟解開塑料袋，正準備去扯開筷子的包裝袋，發現包裝袋是開的，里面塞著一張紙條。

　　微微愣了下，拿出來展開。

　　【要加油哦~O(∩_∩)O】

　　陸舟：“……”

　　將紙條揉成一團，陸舟順手扔進了墻角的塑料桶，扯開一次性筷子開始吃飯。

　　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晚餐，陸舟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順路把外賣盒扔去了走廊外面的垃圾桶。

　　當他回來的時候，王曉東推了推眼鏡，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看向他說道。

　　“程序我已經完成了，三個問題使用到的代碼文本我已經發你QQ上，凌晨三點我再過來，論文就拜托你了。”

　　“OK，記得定個鬧鐘，別忘了。”

　　“知道。”王曉東點點頭，轉身離去。

　　向接力賽一樣接過棒，陸舟坐在電腦桌前，伸了個懶腰。

　　現在是晚上七點，距離提交論文還剩37個小時。

　　在這37個小時內，他需要將所有的演算過程、建模思路、程序、包括對三個問題的進一步推廣，全部整合在一篇二十頁到三十頁的論文上。

　　無論是多么精妙絕倫的模型，多么巧奪天工的程序設計，最終呈現在評委席上的，都將以論文的形式。如果論文無法讓評委看懂，讓評委也理解其中的精妙，那得獎也就無從談起了。

　　所以，這最后的一步，一定不能馬虎！

　　進入工作狀態的陸舟，全然忘卻了時間，注意力高度集中在電腦屏幕上，打字的手快得像一陣陣殘影，就如他流暢而縝密的思路一樣。

　　論文開頭的摘要，關鍵詞，按照格式要求控制在一頁紙之內，陸舟寫完之后經過了簡單的刪減，正好滿足這一條件。

　　沒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整個建模的思路，所以這些工作做起來無比輕松。

　　緊接著是最繁瑣的論證過程了，這里是整篇論文的干貨部分，雖然占用的篇幅不算太多，但卻是完成起來最花時間的地方。

　　因為其中涉及到的不只是數學建模的思路，還有編程思路。

　　前者陸舟心里有數，后者則需要與編程負責人交流溝通才能完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窗外完全落下的太陽再次升起，又再次斜到了天邊。

　　當夜幕徹底，陸舟總算是完成了問題推廣部分的最后一行。

　　伸了個懶腰，陸舟用困到快要浮腫的眼睛盯著這篇論文，打著哈欠自言自語。

　　“……接下來就是參考文獻和附錄了，終于要開始收尾了。”

　　雙手放在了鍵盤上，陸舟將引用文獻的標題復制，貼了上去。

　　【

　　……月球軟著陸重力轉彎軌道設計與分析（C），華國宇航協會深空探測技術專業專業委員會第二屆學術會議.2005.

　　……載人月面著陸地形障礙探測與規避方案研究，《航天返回與遙感》.2014，35:11-19

　　……

　　】

　　總共引用六篇中文文獻，一篇英語文獻。

　　最后一步，陸舟將王曉東的代碼，復制在了文檔最后的附錄部分。

　　站在陸舟身后，王曉東推了推眼鏡，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問道：“搞定了？”

　　“嗯，都搞定了，你幫我檢查檢查錯字，沒問題的話，就轉成pdf格式吧。”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陸舟晃了晃昏昏沉沉的大腦，“我要回去睡覺了，生成MD5碼和上傳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你快去吧，”停頓了片刻，王曉東罕見地說了句關心人的話，“路上小心，別摔著了。”

　　“嗯。”陸舟點點頭，向機房外走去。

　　三十多個小時連續工作，而且還是在如此高度專注的狀態下，這已經讓陸舟的精神瀕臨了極限。

　　回到臨時寢室之后，陸舟一如既往的沒換衣服，腦袋磕在枕頭上，就進入了夢鄉。

　　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窗外的太陽已經斜掛在了天邊。

　　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竟然已經是下午5點半，陸舟不由心中感慨。

　　“作息完全顛倒了，看來明后兩天，得花點時間調整下作息了。”

　　真是不知不覺就睡到了這個點，中途也沒人過來叫他。

　　手機屏幕中掛著十來個未接電話，其中有陳玉珊打來的，也有兩個隊友打來的，還有劉老師和輔導員，以及他的室友。

　　陸舟打開微信，給他們依次回了個消息，說明了未接電話的原因。

　　做完了這些之后，陸舟背上旅行包，正準備去把宿舍的鑰匙還了，一個電話便打了過來。

　　來電人是陳玉珊。

　　電話剛一接通，悅耳的聲音便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

　　“陸舟！感覺怎么樣了？”

　　陸舟：“感覺還行吧。”

　　陳玉珊緊接著問：“我聽說今年的題目很難，你選的是哪一題？”

　　陸舟：“A，關于嫦娥3號的那道。”

　　聽到陸舟的回答，陳玉珊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說：“你竟然選的是那道題！題目給的那些東西，你看得懂嗎？”

　　陸舟想了想回答道：“還行吧，雖然航天這個命題看著挺嚇人的，但轉換成數學問題意外的不難。”

　　“也就你覺得不難了，”陳玉珊嘆了口氣，“我一個室友今年也參賽了，本來想拿個國一回來，爭取下保研的機會。結果一看到競賽的題目，她整個人都傻眼了。”

　　數學建模大賽的國一獎還能給保研加分？

　　陸舟恍然。

　　難怪那個林雨湘這么拼命抱大腿。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陸舟：“她選的哪題？”

　　陳玉珊：“B題，設計折疊桌的那個。”

　　那還真是慘烈。

　　陸舟心中感慨。

　　一個機房里至少七個隊選了B題，剩下三個隊是沒注意到，甚至不排除整個機房里就陸舟他們一個隊選的是A題。

　　“那她感覺如何？”

　　“很難，涉及到結構力學，人體工程學，總之很麻煩很麻煩。用她的話講，一個破桌子有什么好算的。”陳玉珊嘆了口氣，“還是專科組的題目正常些，一個設計養豬場，一個設計儲藥柜。不聊了，你也快去吃飯吧，我估計你剛起來，我去安慰安慰我的室友。”

　　“嗯，那回見。”

　　陸舟掛了電話，正好看見林雨湘回了一條信息，說是MD5碼和論文都已經成功上傳了，她和王曉東先回學校了，以后有能幫上忙的地方請務必不要客氣，改天單獨請他吃飯以表謝意等等。

　　陸舟想了想，回了句【不用客氣】。

　　比賽都結束了，雖然別人劃水嚴重，但好歹當了三天的“后勤兵”，也算是起了點作用。

　　再抱怨，也說不過去。

　　校車已經走了，下一班是明天早上的。

　　老校區的住宿條件實在不怎么樣，而且三天沒洗澡也沒換衣服，陸舟實在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呆。

　　便背著旅行包去了校門口，他在校門口隨便吃了碗面，然后便搭乘地鐵返回新校區。

　　……

　　“一二一，一二一……”

　　“胳膊甩起來！腿子動起來！一個二個別給老子別懶洋洋的！”

　　操場上響徹著口哨的聲音，穿的綠油油的大一新生，正在接受教官們的訓練。

　　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萌新們，陸舟不由感慨了句，年輕真好啊，然后便向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回到寢室，剛一推開門，三個牲口便圍了上來。

　　“肘子，考的怎么樣啊？”

　　“有沒有把握入圍？劉瑞又又又又說自己歇逼了。”

　　“我是真的歇逼了，”劉瑞哭笑不得道，“你們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兩道題目看的我一臉蒙逼，就第二道還稍微看的懂一些，還是靠我們隊里的大腿一邊寫程序一邊幫我建模才搞定，能拿個省獎就不錯嘍。”

　　史尚不耐煩地把這家伙挪開：“行行行，你掛了，你掛了，你不掛我瞧不起你。讓一邊去，我們問肘子。”

　　黃光明湊過來問：“肘子，你搞的怎么樣？A題難不難？”

　　陸舟隨口說道：“還行吧……劉瑞你呢？”

　　“太難了……好多問題光靠數學根本解決不了。”劉瑞搖頭。

　　那是必然的。

　　無論是數學還是編程，都只是解決問題的工具。而數學建模的核心思想也在這里，所以大賽選拔的根本就是擅長考試的人才，而是擅長運用數學解決實際問題的應用型人才。

　　要不然為什么說國獎含金量高呢？高就在這里啊。

　　和數學考試不一樣，數學建模大賽沒什么好討論的，外行拿著論文都看不懂，更別說論文還在U盤里了。

　　被兩個明年有計劃參加大賽的室友拉著問了半天，陸舟才算是擺脫了兩個牲口的糾纏，爬著梯子去了床上，打開了他的筆記本。

　　掛了這么久的機，別到時候一點進度條都沒長，那就虧大了。

　　然而當陸舟揭開電腦蓋子一看，頓時給他氣壞了。

　　MMP。

　　進度條和他走之前相比，就漲了那么一丟丟。

　　掛尼瑪的機，不掛了，簡直浪費電！

　　陸舟氣不過，二話不說關了電腦，抓起兩本借來的編程書塞進單肩包，跑圖書館自習去了。

　　……

　　數學建模大賽結束后，陸舟總算是清閑了一段時間。

　　每天身上就帶著兩本書，一本《數據結構》和一本《人工智能編程范例》，數學課看，物理課也看，除了體育課看不了之外，其它課基本上都坐在教室里搞自己的事情。

　　大學唯一好的就是這點，自己的時間可以由自己掌握。

　　除了那些系里院里的領導、以及一些上了年紀的老教授，一般老師講課都是只管在上面講自己的，頂多點個名抽查下曠課的人，至于坐在下面的人在干些什么，一般都是不管的，只要你別影響到他講課就行。

　　平時要么在上課，要么在圖書館自習，要么就在寢室里打字調戲人工智能小艾。陸舟意外的發現，陪小艾聊天可以促進進度條的增長，而且效率要比單純的掛機高多了。

　　為此，陸舟專門用Python寫了個小程序，將小艾的主程序與QQ聊天打通了一個接口，并且注冊了一個新的QQ號，取名昵稱就叫“eye”。

　　這樣一來，他只需要在移動工作站上掛著小號，通過自己的手Q向小號發送消息，這條消息就能被那個小程序讀取，輸入進小艾的對話框中。

　　這就相當于借助第三方聊天工具，間接和小艾遠距離互動一樣。考慮到小艾對“移動工作站”的絕對控制權，他甚至可以借此遠程控制自己的筆記本。

　　讓小艾執行某個程序，小艾就會自動執行。

　　比如，他只需要輸入關機，小艾就會替他關閉電腦。

　　這么一想，還挺酷的。

　　當然了，為了安全起見，他在這個小程序的核心代碼中，加入了一道安全鎖。那就是只有他自己的QQ號發來的消息，會被小程序接收，并輸入到小艾的對話框中。

　　就算有人通過附近的人搜索到了他的小號，發消息給它，也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畢竟能夠被識別的，只有他自己的賬號而已。

　　時間一天天過去，陸舟基本上維持著一成不變的日常，等待著數學建模大賽的結果。

　　周一到周六往返于寢室、教室、圖書館，周日的下午則去給陳玉珊的表妹補課。

　　在他的幫助下，韓夢琪的數學成績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從最開始的一塌糊涂，到現在至少能跟上她們高中的課程進度，并穩中有進的向前了。

　　另一邊則是校園火車APP。

　　因為一直精力都沒有放在這上面的緣故，如果不是偶爾還能收到BUG反饋，陸舟幾乎都快忘記自己還經營著一個貸款五十萬的小公司了。

　　經過了返校高峰期之后，校園火車APP的用戶量止步在兩百萬，而且這些用戶就向一潭死水一樣，徹底沉寂了下來。

　　想想也很正常，不是節假日的話，哪個學生平時沒事跑去買動車票回家？

　　每個月租用云服務器的成本是幾千塊，不過這僅僅是平時，若是6、9、12、1、2這幾個月的話，想要維持APP的正常運營，租用服務器的成本翻上幾倍都不止。

　　至于如何實現盈利并且變現，老實說陸舟也沒個很好的想法，這是他第一次嘗試創業，很多東西都是一頭霧水。

　　他最初的打算就是將這個APP的用戶做大，然后吸引風頭融資，或者干脆直接賣給感興趣的大企業，賺一筆錢。

　　然而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人看好他這個APP，倒是找上來的獵頭公司不少。

　　雖然集中且年輕的用戶群是優質的，但一群只在特定時刻才會“復活：的用戶，價值卻相當可憐……這是陸舟在一次主動嘗試聯系網絡上的風險投資人之后，才得到的結論。

　　果然，對于一個技術員來說，獨自運營一個公司還是太難了。

　　一沒經驗，二沒精力。

　　陸舟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該用這五十萬雇個職業經理來運作，可是問題又來了，哪個能干的職業經理，會來自己這種連辦公地點都沒有一個的空殼公司上班？

　　emmm……

　　答案是個迷。

　　公司的事情暫且放在一邊，反正現在用戶全挺尸了，急也沒辦法把死人給急活過來。

　　終于在十月初，陸舟從劉老師那里收到了答辯通知，原本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松了下來。

　　一般來說，拿到答辯資格，至少也是個省一了，也就是賽區一等獎。

　　根據數學建模大賽規則，各賽區組委會按全國組委會規定的數量，將本賽區的一等獎送全國組委會，由全國組委會聘請專家組成全國評閱委員會，按統一標準從各賽區送交的優秀答卷中評選出全國一等、二等獎。

　　如果是國一獎的話，還有機會評選高教社杯、創新獎這兩個特等獎。

　　尤其是前者，幾乎相當于一個總冠軍的頭銜。

　　如果說國一只是為保研加分的話，那么拿下高教杯的話，保研基本上就穩了。

　　能拿到高教杯自然好，拿不到陸舟也不奢求，他的目標是國一。如果連國一都拿不到，以這破系統的尿性，只怕能卡任務卡他到明年這時候去，要么就只能花積分取消任務。

　　不再浪費時間，陸舟打開筆記本插進U盤，開始準備答辯PPT。

　　這時，宿舍外響起敲門聲，正坐在位子上玩手機的黃光明過去開了門。

　　進來的是班長田俊，手上拿著一張名單，一進門便笑著說：“你們寢室劉瑞在不？”

　　“在！”正在陽臺洗衣服的劉瑞嚎了一嗓子，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寢室，中途還踢翻了黃光明的洗腳盆，到了班長面前便急急忙忙問，“啥事啥事？”

　　其實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知道是啥事了。

　　早上那個大腿就在討論組里說了聲，是省二等獎……然后就果斷退組了。劉瑞倒是沒什么感覺，省二就省二吧，大一參賽本來就是抱大腿積累下經驗，明年他再挑戰國獎也未嘗不可。

　　“恭喜你啊，”班長笑著從名單下面抽出來一張證書，“省二獎！”

　　一聽到這話，黃光明手機也不玩了，大呼小叫道：“握草，瑞哥流弊啊。”

　　史尚跟著附和：“流弊流弊，省二等獎，差省一也就一步了！”

　　“咱們班還有誰得獎了？”劉瑞迅速瞥了眼陸舟的方向，漫不經心地問。

　　“還有個羅潤東吧，他是省一。”田俊笑著說道，“省二已經很不錯了，比我們這些連參加都沒參加過的學渣們強多了！”

　　“哪里哪里，運氣好而已啊，”嘴上一邊迎合著說，劉瑞心里都樂開了花。

　　雖然有些羨慕，但畢竟寢室隔著幾個號牌，平時交流也不多，對羅學霸這個人他的心里也沒多不平衡。

　　真正讓他萬份驚喜的是，陸舟竟然沒得獎！

　　數應第一學霸竟然只拿了個謝謝參與！

　　這可是爆了個大冷門啊！

　　這簡直比他自己得獎還讓他歡樂。

　　不行，得憋住不笑出來。

　　劉瑞清了清嗓子，做關心室友的模樣，向班長問道：“咱肘子呢？你是不是把證書拿漏了啊。”

　　“我這名單上沒有，我也不是很清楚……”

　　田俊也很納悶兒竟然沒有陸舟，陸舟可是他們班上的頂級學霸啊，于是翻出名單反復看了幾遍，結果還是沒找著陸舟的名字，只得為難地看向陸舟：“要不，肘子你去輔導員那問問？我這名單可能真的不全……”

　　“是啊，名單上竟然沒有肘子，這不科學。”史尚也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

　　雖然總是被陸舟一句話懟的一口氣上不來，但對于這家伙的學習能力，他還是相當佩服的。

　　其實還真被田俊給猜中了，他手上的名單確實不全。

　　競賽培訓教師組給他的名單上，都是走學校官網報名途徑的隊伍的獲獎名單。

　　而陸舟本身就不是教師組負責的，是院系安排的專門培訓老師——劉向平教授負責的，名單自然不可能跑到教師組那里去。

　　“不用了。”正在收集PPT素材的陸舟搖了搖頭。

　　獎狀這玩意兒早晚會送過來，他又不急這一會兒，搞不懂這些人干嘛這么著急要把這張紙片拿手上。

　　看到陸舟一臉毫不在意似的樣子，史尚到是會錯了意，急忙道：“這怎么能行！萬一真是名單搞錯了怎么辦。”

　　黃光明也覺得可惜，跟著說道：“對啊，連劉瑞都是省二，你怎么也不至于沒選上吧。”

　　劉瑞心里說了句MMP，什么叫連我都是省二。

　　不過不管心里怎么想，他嘴上還是附和“是啊是啊”，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

　　“是真不用了，”陸舟搖頭，“反正那東西遲早都會送過來。”

　　田俊愣了下，有些困惑地問：“……遲早都會送過來？”

　　“嗯，”陸舟點了點頭，順手打開瀏覽器，翻出了剛才收到的郵件，“劉老師已經通知我準備賽區答辯了，證書晚兩天送來也沒事，反正我也不急。”

　　理解似乎出現了偏差。

　　寢室里的空氣，大概安靜了三秒鐘那么久。

　　最后……

　　史尚震驚道：“握草，陸哥流弊啊！”

　　黃光明胳膊一把搭在了陸舟肩膀上，笑嘻嘻說：“省一等獎！這得入圍國賽了！請客啊陸哥！”

　　陸舟趕蚊子似得甩了甩手背，一臉嫌棄地把臉挪遠了些，說：“走開走開，離我遠點，我不搞基。別打擾我改PPT，請客等學校的獎金下來再說！”

　　班長田俊松了口氣，合上了名單，笑著說：“果然，我就說嘛，咱們陸哥不拿個省一不科學啊！原來是在劉老師那。那行吧，我就先走了。”

　　劉瑞：“……”

　　臉上勉強地笑著，其實劉瑞心里并不想笑，反而有點想哭。

　　好不容易因為幸災樂禍而誕生的好心情，瞬間就不那么美麗了……

　　今年的答辯在金大的老冤家東大進行，評委組是幾個在航天工業領域挺有聲望的學術界大佬。掛在評委席上的頭銜一個二個嚇死人，什么蘇省航天技術研究協會會長啊，什么航天工業大學榮譽教授啊……

　　總之光是擺在那里，就有不小的壓迫感。

　　坐在東大準備的休息室里，陸舟拿著打印成A4紙的論文紙稿反復看，王曉東偶爾和陸舟討論兩句答辯可能會出現的問題，林雨湘則坐在旁邊懵逼地眨著眼睛，拿著隨時準備給大佬遞茶。

　　論文答辯主要由陸舟進行，王曉東在旁邊補充，不過陸舟對他根本沒有指望。

　　十句話才能講完的建模問題，他能給你濃縮成一句話，代碼上的問題，他能給你講一大堆。手上的本事很強，但講不出來，類比成武俠電視劇里面的角色，就是那種內功很高，但打架不帶光的那種。

　　林雨湘更不用指望，這家伙全程劃水當跑腿的，雖然當初說好是又她負責答辯，可目前來看，就算你問她著陸點坐標怎么算出來的，她也只會對旁邊的兩個大腿投去“可憐無助”的眼神。

　　果然，還是得靠自己。

　　就這樣，carry了整場比賽的陸舟，再次扛起了答辯的大旗。

　　PPT很簡單，從論文上摳點東西下來就行了。

　　答辯的話，陸舟已經排練過幾遍，上去的時候到也不慌張。

　　答辯流程分為兩個環節，一個是論文方案講解，另一個是專家評委提問，每個環節限時八分鐘左右，主要是為了檢驗論文真實性，有沒有代筆現象。

　　陸舟先是快速的把PPT過了一遍，講清楚了自己的數學建模思路。緊接著第二個環節，評委席上的專家提了兩個問題，陸舟也都對答如流。

　　最后，那個掛著蘇省航天技術研究協會會長牌子的老教授，微笑著對他豎了個大拇指，然后示意他答辯結束，可以回去了。

　　從答辯會場出來，與下一個隊伍的隊長擦肩而過，陸舟長出了一口濁氣，只覺得一身輕松。

　　這時，林雨湘湊了過來，激動地說道：“隊長，你好棒啊，那個教授都對你豎大拇指了。”

　　陸舟：“大概是慣例吧？”

　　“怎么會！”林雨湘嬌嗔一聲，開心地說道，“你們在準備的時候，我在旁邊偷偷看了下別人的答辯，那個老教授一直都是繃著臉沒有表情。到了咱們這，他的表情才不一樣了。”

　　這都被你觀察到了？！

　　陸舟認真思索了片刻。

　　最后，用不確定的語氣說：“可能……是我長得太帥了？”

　　王曉東：“……”

　　林雨湘：“……”

　　坐校車返回了學校。

　　陸舟注意到，同班的羅潤東，情緒似乎不怎么高，不知道是答辯的時候出了些小狀況，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總之和另外兩個隊友沒什么交流。

　　至于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在討論著剛才答辯的事情。

　　“你答辯的怎么樣？”

　　“還湊合吧，這個教授問的問題太刁鉆了。”

　　“是啊是啊，簡直是為難我們這些選B題的。”

　　“笑了，你以為就沒為難我們這些選A題的？問你們頂多是問問桌子的尺寸，到了我們這就是問你怎么上天！”

　　“行了行了，反正答辯只是檢驗論文是不是自己寫的，有不給比賽加分兒，過了就行了。”

　　“我覺得還是有點影響的吧，聽說從送國區評獎的作品有數量限制，會參考賽區答辯情況……”

　　陸舟并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而是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差不多下午5點鐘，校車返回了金大的新校區。

　　回到寢室，陸舟還沒把單肩包放下，三個牲口便圍了上來。

　　黃光明率先發問：“肘子，答辯感覺如何？能拿到國一不？”

　　“還行吧。”陸舟模棱兩可的說道。

　　沒想到一聽他這句話，三個牲口便一哄而散，各回各的位子上去了。

　　劉瑞：“穩了。”

　　黃光明：“妥了妥了，這頓飯是有著落了。”

　　史尚：“陸哥的‘還行吧’，等于咱瑞哥的‘掛科了’，我們懂的。”

　　劉瑞頓時不樂意了，一拍桌子道：“臥槽，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陸舟：？？？

　　……

　　獲獎名單下來了。

　　幾乎沒有任何懸念，這次是全國一等獎！

　　然而出乎了陸舟的意料，任務并沒有就這么簡單的完成。

　　得知獲獎的消息之后，他反復進入了系統空間好幾次，那個任務都是【正在進行中】這個狀態。

　　難道非要等證書做出來拿到手上？

　　可是上次論文任務，不是審稿通過就默認任務完成了嗎？

　　就在陸舟懷疑自己的系統是不是卡住了的時候，劉向平教授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去一趟辦公室。

　　懷著滿肚子的疑問，陸舟去了劉向平教授的辦公室。

　　看著進來的陸舟，劉向平笑著示意他隨便找個位置坐下，然后開口說道。

　　“你們組的作品被國區評委組選中了，邀請你們去上京市參加專家面試。你回去和你的隊友們說一下，收拾下東西，三天之后早晨在校門口集合，我開車送你們去火車站。”

　　參加專家面試至少也得是國一獎，面試之后評委組將公布高教社杯和創新獎得主。這兩項獎杯的評選將不分AB題，只分本科組和專科組，也就是實際意義上的冠軍與亞軍。

　　“專家面試？也就是還要答辯一次？”陸舟傻眼了。

　　怎么搞個數學建模大賽這么麻煩。

　　“是的，準備好你的PPT，最好再稍微改改。這次是去上京市，面試地點在燕大，接受全國組委會的考驗！”劉向平教授笑著喝了口茶，“好好加油吧，爭取捧個高教杯回來。”

　　這是他帶的最省心的一屆隊伍。

　　尤其是這個隊長，他是最滿意的。

　　天賦是一方面，難能可貴的是謙虛，能聽得進去旁人的意見。雖然性格上也有些小的瑕疵，但正如老唐說的，瑕不掩瑜。

　　看陸舟臉上有些不情愿的樣子，劉老師放下保溫杯，笑罵道，“怎么著，你小子還不樂意啊？學校報銷你往返高鐵票，送你去上京玩個三天回來，我要是你，我巴不得多面試幾次！”

　　原來如此……

　　是因為到現在為止，比賽還沒結束，所以系統才判定他的任務還處在未完成狀態嗎？

　　也就是說，拿到國一獎項，僅僅是完成任務的基本條件。

　　想要獲得更高的任務評價，就得奔著更高的獎項去。

　　照這個線索推理下去，那個創新獎應該就對應著S評價，至于更高一級的、象征著總冠軍的高教社杯……便是S+評價！

　　陸舟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劉老師說道：“我明白了，我這就通知我的隊友去！”

　　劉老師贊許地點了點頭，“去吧，記得找你們導員要幾張假條。”

　　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快。

　　很快便到了趕赴上京，參加專家面試的那天。

　　去往上京的動車的車票由學校報銷，至于住酒店的錢，還是得自己出的。

　　乘坐動車抵達上京之后，三個人在燕京大學附近的酒店一人開了一間房。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八點整，三個人在燕京大學內，面試會場外的休息室碰碰頭。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會場內已是人頭攢動，不止是各個參賽隊伍，還有一些首都媒體的記者，正在采訪會場內的入圍選手。

　　不太想在電視機前露面，陸舟便挑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拿出了論文紙稿，開始做最后的復習準備。

　　然而他還沒看兩行，便聽到旁邊討論的聲音傳來。

　　“……評選專家在進行面試之前就已經敲定了給誰獎了，面試只是為了檢驗你的論文真實性。”不遠處，一個看上去很拽的學霸靠在椅子上，以過來人的口吻，和旁邊幾個隊伍閑聊，“我都來這兒三次了。”

　　旁邊幾個聽眾驚訝：“也就是說，獲獎者已經決定好了？”

　　“新聞稿都寫好了！”那學霸笑著說道。

　　“大神，您是哪兒的啊？”

　　“五道口。”

　　眾人臉上紛紛浮現敬佩的表情。

　　不愧是五道口的學霸，果真非同一般！

　　連拿三次國一獎，實力恐怖如斯！

　　恐怕，這位大佬，這次是奔著高教社杯來的吧！

　　不過這五道口大學不是不屑于參加全國數學建模大賽，只重視自己的校內賽嗎？

　　果然大家嘴上說著不要不要，其實身體還是挺老實的嘛……

　　坐在附近不遠處的陸舟，臉上也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還有這種說法？

　　他本來還以為專家面試和賽區答辯有什么不同，沒想到還真就只是來走個過場，虧他這三天都在熬夜修改PPT，原來人家根本就不看這玩意兒。

　　想到這里，陸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即便只是走個過場，想必也是能有所收獲的吧？畢竟這里可是聚集著來自全國各地各大高校的學霸，能和這些同層次的強者交上朋友，對日后的發展想必也有不小的幫助……

　　然而理論上是這樣，事實卻又是另一回事。

　　天才都是驕傲的，一群驕傲的人聚在一起，別說是交朋友了，就是把腦波調到一個頻道，只怕都不容易。

　　坐在這群人中，林雨湘只覺得坐立不安，渾身不自在。

　　對她來說，周旋在兩個學霸中間倒是沒什么。然而現在前后左右都是學霸，身為一名準學渣的她，不僅僅是覺得自己與周圍格格不入，更是感覺到壓力山大！

　　連那一貫清純甜美的笑容，都有些僵硬而不自然了。

　　就在陸舟翻看著手中的論文紙稿，為即將開始的專家面試做準備的時候，一名年輕的女記者，帶著攝影師走了過來。

　　“先生您好，請問您是陸舟嗎？”

　　陸舟抬起頭，看了眼對著自己的話筒，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是啊。”

　　“我是上京日報的記者，請問可以采訪下您嗎？”

　　“沒問題，你要問什么？”

　　“感謝您的配合。”女記者抿嘴微笑，繼續說，“請問對于這次數學建模大賽，你的感覺如何？”

　　陸舟想了想，說：“還行吧。”

　　等了半天，沒有下一句話。

　　“……”女記者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繼續問，“只是還行嗎？可以問一下您，對于這次數學建模大賽的題目，有沒有感覺很難？”

　　“還……好吧。”剛說出來第一個字，陸舟立刻反應過來，及時改口。

　　好險！

　　差點順口又說成還行了。

　　對于自己的機智，陸舟在心里默默點了個贊。

　　女記者：“……”

　　總算打發走了記者，陸舟正準備靜下心來看會兒論文，又看見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這個人穿著一身與周圍格格不入的西裝，模樣看上去比較斯文，就連陸舟也不得不承認，單論帥的話，這人已經有自己一半功力。至于他身上的氣場，和王曉東有些類似，但卻比他更強烈些。

　　看到有帥哥往這邊走來，林雨湘眼睛一亮，對著手機屏幕悄悄撥弄了下自己的劉海。

　　然而尷尬的是，這個男人并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去看她旁邊的王曉東，眼睛一直盯在陸舟身上。

　　“你就是陸舟吧。”

　　陸舟抬起頭，問：“……你是？”

　　“魏文，燕大的，”魏文伸出了右手，“我看過你的那篇《線性算子和線性泛函的最優反演理論》，寫得很出色。”

　　陸舟笑了笑，起身握住了他伸來的右手，“過獎了。”

　　“不必謙虛，”松開了右手，魏文說道，“當然，即便你寫的論文很出色，這場比賽的冠軍，也一定屬于我。”

　　陸舟：？？？

　　留下這句話，他直接轉身走掉了。

　　看著這家伙的背影，陸舟一臉懵逼。

　　什么鬼，專門跑過來和我握個手，就是為了和我裝個逼？

　　虧他剛才還分析了半天，這人突然走過來和自己搭話是想干什么。

　　果然除了自己之外，坐在這里的就沒一個正常人嗎？

　　陸舟搖了搖頭，正準備繼續被無數次打斷的復習，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會場響起了鈴聲。

　　答辯，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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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場內，評委席上，組委會評委正襟危坐。

　　對于掛在評委席上的各種頭銜，他已經麻木了。

　　按照流程放PPT。

　　PPT過完了之后。

　　就在陸舟緊張地等待著組委會大佬們提問的時候，一位坐在中間靠左的老先生，緩緩開口了。

　　“你對登月前景怎么看？”

　　嗯？

　　這個問題和論文有關系嗎？

　　然而陸舟僅僅是遲疑了不到一秒鐘，立刻流暢地做出了答復。

　　“意義重大。”

　　“有多重大？我看到是勞民傷財了，”那老先生笑著問，“前段時間我還在和老朋友討論這個問題，咱們國家很多偏遠地區，連小孩的課桌都湊不上一張，每年還要花費上百億，和美國人比，和俄羅斯人比，和歐洲人比，你覺得有多大意義？”

　　陸舟有些古怪地看著這位老先生，不知道他問這些問題到底是什么意思。讓自己談談航天技術前景？登月的科研價值？航天計劃對國民凝聚力的提升？

　　感覺都不在點子上。

　　陸舟偷偷觀察了下其他評委，發現他們倒是沒有制止，反而饒有興趣地等著他回到。

　　見隊長沒有說話，林雨湘不禁有些著急，但也無可奈何。站在陸舟后面的王曉東依舊面無表情，不知道是相信自己的隊長會有辦法，還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想了想，陸舟開口了。

　　“您覺得長城有沒有意義？”

　　老先生眉毛挑了挑，沒想到這小子回反問自己，但還是笑了笑，說道：“當然有意義，哪個炎黃子孫會懷疑長城的意義？”

　　“那是現在了，過去呢？”陸舟也笑了笑，看著這位老先生繼續說道：“一千多年前，也有不少人覺得抵抗勞民傷財，割掉了幽云十六州，兒皇帝石敬瑭被史書掛起來罵了一千多年。現在我們要是覺得航天勞民傷財，再也不搞了，能把導彈和衛星射上軌道就夠了，難道是打算讓后人去唾罵，我們放棄了整個宇宙？”

　　評委席上安靜了一會兒。

　　林雨湘屏住了呼吸，臉上依舊是強作鎮定的微笑。王曉東依舊面無表情，不過拳頭卻是緊張地捏緊。

　　盯著陸舟，那個老先生忽然笑了出來。

　　“哈哈哈，可以！答得好！”

　　就這么就結束了？

　　陸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位提問刁鉆的評委，竟然就這么放過了他。

　　話說論文呢？不是還要考察論文的真實性嗎？怎么最關鍵的步驟省掉了，反倒是問起了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不相信這位老先生能坐在這里，會看不懂航天的意義，還要向自己這個學生來請教。

　　被評委示意離場，陸舟帶著自己的U盤和兩個隊友，往會場的出口走去。

　　在離開之前，他瞥了眼那個老先生桌子前擺的名牌。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跳。

　　任長明！

　　當然，嚇到他的倒不是名字，而是名字后面的頭銜——

　　前華國探月工程總設計師！

　　陸舟的隊伍的離場之后，任長明看向了旁邊另一位老頭，笑著說道。

　　“老王啊，這個回答，你滿意不？”

　　“呵，你倒是把咱倆的討論弄評委席上來了？一個學生懂個什么，還談古論今了？滿口空話，詭辯而已。”明著雖然表示不滿意，但從王仲易臉上的表情來看，恐怕嘴硬的成分更多些。

　　停頓了片刻，王仲易繼續問。

　　“那個學生的名字叫什么？”

　　任長明擰開保溫瓶，抿了口熱水，笑著說：“陸舟。”

　　王仲易皺著眉毛：“好像在哪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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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酒店，三個人聚集在陸舟的房間，等候在電視機前。

　　獲獎名單會在當天公布，并且在新聞頻道播出。

　　看來，專家面試確實是走個過場，獲獎者在面試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否則絕對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決定出這個總冠軍來。

　　別的不說，光是開會交流個意見都來不及！

　　“能得到國一已經很不錯了。”看著電視上的新聞，林雨湘在旁邊輕聲感慨，“我在休息室里看到了好多高手呢。”

　　“是的，”王曉東點了點頭，“我看了眼休息室里面的隊伍，有不少人都很眼熟……”

　　“眼熟？”選擇性無視了某個躺贏的人，陸舟看向王曉東問道。

　　“嗯，”王曉東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去年的全國大學生程序設計大賽。”

　　原來如此。

　　那確實高手云集了。

　　陸舟點了點頭，看向電視機屏幕。

　　數學建模大賽這種專業性太強的比賽，對于圈外人來說關注很少，央視給的報道時間并不多，而且是穿插在一堆簡訊里。

　　“今天下午，全國大學生數學建模大賽最后一場專家面試圓滿落下帷幕，全國一共七萬余名本科、專科學生，決出共三百余名國家一等獎。”

　　“……在這三百名國家一等獎之上，還設有高教社杯和創新獎兩項特等獎。”

　　來了。

　　陸舟的拳頭捏緊，盯著屏幕，屏住呼吸。

　　決定他任務評價的關鍵時刻，終于來了！

　　獲獎名單公布……

　　本科組高教社杯獲得者——

　　陸舟、王曉東、林雨湘（金陵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