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疊總共十二頁紙的論文，穿著正裝的克魯格曼教授走上了講臺。

雖然這原本是應該由小彤去完成的事情，但卻是被她以自己沒有在大型會議上作報告的經驗、無法完整的將哥哥的研究成果傳達給經濟學界為由給推辭掉了。

事實上，由誰上臺完成這些工作，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因為她已經決定好了。

環視了一眼漸漸安靜下來的臺下，克魯格曼教授清了清嗓子，用平穩的聲音開口說道。

“相信在座的不少人，已經聽過關于昨天那場報告會的事情，甚至于本身就在現場。”

“對于-bewley模型約瑟夫教授已經做了非常完備的描述，雖然存在著一些疏漏和誤解，但在報告會的最后，也對那些存在疏漏的地方進行了補充。”

“而關于-bewley模型，我并沒有更多的東西要說。事實上，今天站在這里的原本也不應該是我，而是真正完成這項工作的陸教授。”

聽到最后一句話，臺下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克魯格曼教授是什么意思？”

“陸教授又做了些什么嗎？”

“如果我沒記錯這場報告會的主題應該是討論-bewley模型在宏觀經濟學中的應用。”

“看來克魯格曼教授臨時做出了修改，放棄了原本自己打算發表的那篇論文……他是打算替陸教授發表什么新成果嗎？”

看著重新下了騷動的報告廳，克魯格曼教授重重地親了清嗓子，示意臺下的聽眾們停止交談。

待到報告廳再次回歸安靜，他用清晰的聲音繼續開口說道。

“就在昨天下午，陸教授對他的研究成果進行了修改，也給我們留下了一個比-bewley模型更加優秀的模型。”

“可能有人會懷疑一個下午的時間能弄出什么東西。事實上，就在十幾個小時之前，我也是帶著懷疑的……”

“直到我將這篇論文真正看完。”

在克魯格曼教授說出這句話之后，報告廳內的不少人，臉上都浮起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除了，昨天也在這座報告廳里的那些人……

說到這里，克魯格曼教授停頓了片刻，視線在坐在前排的約瑟夫教授臉上停留了幾秒，隨后將目光看向了全場，繼續說道。

“請不要著急，關于這個改進之后的-bewley模型，我很快就會展示給諸位。”

“也請諸位，認真聽仔細了。”

……

背對著全場聽眾，克魯格曼教授用手中的記號筆，照著論文上的內容一行一行在白板上板書著，并且根據他自己對-bewley模型的理解以及對這篇論文的理解，配上了詳細的描述性語言。

雖然此時此刻展現在白板上的算式，只是關于這個模型的冰山一角，但坐在這里的不少善于使用數學工具的學者，已經明顯地從中感受到了這個改進之后的-bewley模型，相比起之前那個模型更進一步的優越性能。

這既是一種學術上的直覺。

也是長久以來從事宏觀經濟研究所積累的經驗。

尤其是約瑟夫教授。

在臺下認真地聽著、看著，此時此刻的他，臉上既是震撼，也既是釋然。

現在他總算是相信了，那個人確實不是在開玩笑。

能夠用一下午的時間研究出這些東西，這家伙在數學上的造詣，已經站在了他所有認識的學者中的頂點……

而且不僅僅是對于數學本身的理解。

這種能將數學作為工具，巧妙運用到完全不同的領域中，去解決實際存在的問題的能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恐怕就連已故的數學天才約翰·納什，也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吧……

“數學改變科學……”嘴里自言自語地念叨著，盯著白板上的算式的約瑟夫教授，忽然笑著搖了搖頭，“……難怪他能夸下這樣的海口。”

“呵呵，以他的本事，倒是謙虛了。”

這已經不只是改變科學了。

簡直是重新定義了科學！

至少，重新定義了他心目中，對數理經濟學的理解……

而與此同時，站在講臺上的克魯格曼教授，也停下了手中的記號筆。

重新看了眼手中的論文，比照著白板上的內容，確認沒有遺漏或者筆誤之后，他這才轉過身來看向了報告廳內的聽眾們。

“還有什么問題嗎？”

臺下一片寂靜，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舉手。

看了眼鴉雀無聲的臺下，克魯格曼教授確信自己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想來應該不是沒人聽懂，于是點了點頭。

“那就到這里好了……”

就在他正準備放下記號筆的時候，臺下忽然顫顫巍巍地舉起了一只手。

“等一下！”

就在在所有人將目光集中過去的時候，那個站起身來的年輕學者有些窘迫的撓了撓臉頰，語速飛快地開口說道。

“我不是有問題要問，只是關于這個模型……我們該如何命名它？總得和原來的那個-bewley模型區分一下吧？”

這個問題倒是問到了點子上了。

報告廳里響起了議論紛紛的聲音，似乎是在討論著這個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的克魯格曼教授，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好像這篇論文中，確實沒有對這個模型進行命名……

就好像當初那篇關于-bewley模型的論文一樣，-bewley模型這個名字都是其他學者在討論這個問題時，約定俗成默認的。

看來這位陸教授，似乎對于給經濟學領域的研究成果冠名這件事情，并沒有太大的熱情。

想到這里，克魯格曼教授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在認真想了一會兒之后清了清嗓子，試著提議道。

“要不在上面加個joseph？畢竟陸教授自己也承認過，他從約瑟夫教授的報告會上得到了啟發——”

這句話剛剛說到一半，就被不由分說的聲音給打斷了。

“我配不上。”

在所有人詫異的視線中，坐在報告廳前排的約瑟夫教授忽然站起身來，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克魯格曼教授，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而且，我也不想作為‘錯誤的反例’，被后來的人們統計到對這個模型的貢獻中。”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見約瑟夫教授面無表情的樣子，不想得罪人的克魯格曼教授趕緊解釋道，“這只是為了區分，并不是作為反例。”

并沒有理會克魯格曼的解釋，這位須發皆白的老人盯著白板上的算式看了一會兒，也沉默了一會兒之后。

之后，他開口了。

“正如我們所看見的，改進之后的-bewley模型，已經脫離了原本bewley模型的基礎框架。”

“這是一個更開放的，操作性更強的，且應用范圍也更加廣泛的經濟學模型。”

“因此，我提議用一個全新的方式對其命名……即l-z模型。”

報告會場傳開了騷動的聲音。

坐在會場中持支持觀點的學者們，紛紛點頭，表示了認同。

雖然也有些人面無表情，對這個名稱不置可否，但眼中也是因為這句話而浮起了幾分深思，似乎是在認真思考著什么。

坐在臺下，看著前那個重新振作起來的背影，安迪斯教授目光贊許地點了點頭。

“不愧是約瑟夫·斯蒂格利茨，看來昨天那件事情對他的觸動很大……雖然我沒有資格評價他，但想必經過了這場大會，他在經濟學上的成就還能再上一個臺階吧。”

坐在安迪斯教授的旁邊，威斯爾一直聽著這位大佬說著“昨天的那件事情”，整個人都是一頭霧水。

最終，他還是架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

“安迪斯教授，請問……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昨天你不在？”忽然想起了什么，安迪斯教授露出恍然的表情，“哦，我好像想起來，昨天你好像真不在報告廳里。”

威斯爾咽了口唾沫問“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

“沒什么，只是有點可惜，你大概是錯過了這場宏觀經濟學論壇最精彩的一場報告會。”

說到這里，看著這位博士生臉上漸漸浮現的懊悔的表情，安迪斯教授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停頓片刻之后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也有可能是今年最精彩的一場也說不定。”

。

臉書上，經濟學專業的社群，相關的話題已經在從事該方向研究的PHD們的討論中，被推向了新的高度。

【有誰在滬上那個學術會議的現場？！求克魯格曼教授報告會的現場視頻！在線等，拜托了！】

【L-Z模型？！法克！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剛剛用Lu-Bewley模型建立了新模型框架下的消費儲蓄理論，現在你卻告訴我這玩意兒已經過保質期了？！】

【我在報告會的現場，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們，整個報告廳里的人已經瘋了！這件事情最變.態的地方還不是L-Z模型幾乎適用于宏觀經濟學研究的幾個最熱門的研究方向，而是這玩意兒是那個叫陸舟的華國人用一下午的時間研究出來的……】

【哎！有些人，用一杯下午茶的時間，就能做出你花一個星期也看不懂的成果，達到你一輩子也無法達到的高度……這個世界太現實了。】

是的，一個牛逼的研究成果沒什么，每隔一段時間經濟學界就會有牛逼的研究成果誕生，但如果這個牛逼的成果只花了完成它的人一個下午的時間，這就有些恐怖了……

幾乎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再然后便是震驚到懷疑人生。

用一個下午做出來這玩意兒……

這還是人類嗎？

當然，除了懷疑人生之外，關于宏觀經濟學的社區和論壇上，還是有不少人從學術的角度去探討這個模型的。

然而越是深入挖掘下去，這種懷疑人生的沖動卻反倒是愈發的強烈了。

正如在會議中約瑟夫教授對LZ模型的評價，這個模型雖然是在Lu-Bewley模型的基礎上誕生的，但它事實上已經與最初的Bewley模型的框架完全不同了。

不只是如此，相比起原先專注于某些特定問題的Lu-Bewley模型，浴火重生的LZ模型具有更強的可操作性，從以家庭為單位的消費收入儲蓄模型到固定資產與社會福利的關聯模型等等一系列的復雜的宏觀經濟學課題，都能夠完美的兼容。

至少在理論上是完全有希望做到的！

而這些，即便是已經被運用了幾十年的Bewley模型，想要做到也是相當的困難的。

當然，Bewley模型的缺點也很明顯，正因為工具的可操控性得到了增強，對使用者的門檻也相對的水漲船高了。想要熟練使用這個模型不但需要對泛函分析、偏微分方程有著鞭辟入里的了解，而且還得擁有深厚的經濟學功底。

不過，相對于它的優越性來說，這些缺點顯然是不值一提的就是了。

斯坦福大學的某位在業內相當有名氣的從事宏觀經濟學方向研究的教授，在看完了論文之后當即便發表了一篇推特。

【如果諾貝爾委員會會考慮給一成果頒獎，我一點也不會感覺到奇怪。哪怕不是今年，在未來的某一年也肯定可以。因為我幾乎已經可以預見，未來十年之內宏觀經濟學最熱門的方向在哪里，我甚至于可以用肯定的語氣說，未來十年最偉大的宏觀經濟學研究成果，一定離不開L-Z模型的貢獻……】

這條推特在發表之后，立刻引得了無數業內人士的點贊以及轉發。

不管是相關領域從業者們的討論，還是大牛們的公開表態，都不足以完全概括這個LZ模型在不到一天的時間里，給整個行業帶來的驚天動地的影響。

緊接著就在克魯格曼教授的報告會結束之后的，很快又有人將視頻壓制上傳到了youtube上。

而相關的鏈接，也如同會自我繁殖的病毒一般，在推特、臉書等多個平臺的經濟學社群中，因為人們的瘋狂轉發而擴散……

此時此刻的陸舟，還并不知道自己的論文，竟然在他所不完全了解的領域引起了如此巨大的反響。甚至不知道那些人，居然給他的那個改進之后的Lu-Bewley模型，安了個“L-Z模型”的新名字。

如果讓他知道的話，他一定會阻止他們。

原因很簡單，因為LZ這個名字，他已經在其他領域已經用過了啊！

這些家伙怎么就這么懶？

就不能發揮創意幫他想個好聽點的名字嗎？

比如像是“宇宙紀理論”那種一聽起來逼格就牛逼到爆炸的名字，讓陸舟自己取這種名字的話他肯定不好意思，但要是別人能夠幫他完成這個心愿就完美了。

喜來登酒店樓下，一輛邁巴赫已經停在那里。

打著哈欠的陸舟，走下了門口的樓梯。

因為是很正式的商務場合，所以他穿的衣服也相對于昨天正式了許多，總歸是把他行李箱里最貴的那件西裝給拿出來了。

豪車、美女……以及帥哥，這樣的組合就算是想低調，都會不自覺地吸引周圍的目光。

沐浴著周圍過往游客投來的羨慕的視線，原本還有些沒睡醒的陸舟，睡意頓時掃空了不少，嘴角也不由輕輕扯開了一絲愉快的笑意。

那種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硬是靠才華征服了世界的男人，恐怕說的就是自己吧。

似乎是嫌陸舟走得太慢了，停在階梯下面的邁巴赫晃了下雙閃，接著一只白璧無瑕的素手從里面推開了車門，拍了拍副駕駛的座位說道，“別磨蹭了，趕緊上來。”

“急什么，又不是去開會，”走到了車門旁邊，陸舟朝里面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問道，“楊女士呢？”

“哦，你說我小姨呀？她已經先過去了，說和我們這些年輕人玩不到一塊，”甩了甩鬢角的發絲，陳玉珊自信地挑了下眉毛，“趕緊上車，我開車載你過去。”

陸舟正準備上車，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于是趕忙收住了腳。

“等一下，你開車到底行不行？要不讓我司機……”

一聽到這句話，陳玉珊頓時眉毛一豎。

“你在懷疑我的車技？”

“沒有……”

感覺自己的失言好像一不注意捅了馬蜂窩，陸舟狂汗之余，看了旁邊的王鵬一眼。

注意到陸舟求助的視線，王鵬遲疑了片刻，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切換了一下，最終也不知是出于哪一點考慮，居然沒有替自己阻止她。

“還是陳小姐開吧，這里挺擠得……以防萬一我會開車在后面跟著。”

陸舟：“？？？”

四座的邁巴赫，到底哪里擠了哪？

根本沒坐滿好嗎？

就這樣，由于小王同志的背叛，陸舟最終還是極其不情愿地坐在了副駕駛位上。

看著一臉得意的學姐，出于對自己生命財產安全的考慮，他謹慎地輕咳了一聲說道。

“我相信你的車技，總之……你開慢點，咱不急。”

“啰嗦，你系好安全帶就行了！”熟練地發動了車子，陳玉珊酷酷地一腳踩下了油門，“坐穩咯！”

在滬上這種大城市，而且還是城市的核心區域，就是想飆車也飚不起來。

看著因為道路狀況施展不開而一臉郁悶的學姐，陸舟嘴上安慰了幾句下次還有機會，心中卻是松了口氣。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一直以來陳玉珊給他的印象都是家教很好、冰雪聰明的乖乖女那種類型，沒想到的是她還有著不為自己所知的男孩子氣的一面。

陸舟“你很喜歡車？”

對于陸舟的這個問題，陳玉珊像是認真似的想了想，隨后輕輕甩了甩額前的劉海回答。

“說不喜歡肯定是假的，但也不是那么著迷，一般般吧。而且托你的福，星空科技的業績這么漂亮，閉著眼睛都能把錢掙了，發的那些工資別說是買車了，都夠我財務自由提前退休了。”

后面半句話，她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

陸舟也跟著她笑了笑，也跟著開了句玩笑說道。

“突然說這個，你該不會是打算退休了吧？”

“怎么會？”聽到這句話，陳玉珊莞爾一笑繼續說，“我工作又不完全是為了賺錢，就好像你，是為了獲獎才去研究學術的嗎？拿了諾貝爾獎就會停下嗎？”

陸舟“對我個人而言，諾貝爾獎只是開始，又不是終點。”

陳玉珊“那icrc建好之后呢？”

總覺得她問這個問題的語氣有些認真，或許在她心中有著某種期待著的答案。

但對于未知的事情，陸舟也無從說起。

思考了一會兒之后，他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也許它會成為我的新的起點，我有預感我會發現什么，雖然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我的學術直覺一直很準。”

“是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回答，陳玉珊看著前方彎了彎嘴角，“所以呀，人的追求是永無止境的……我們到了。”

隨著一道彎拐過，一座造型獨特、占地面積龐大的建筑，很快映入了兩人的眼簾。

旁邊是東方明珠塔，與外灘萬國建筑群隔江相望，只看見一座乳白色的外墻，托起兩只巨大的球體，一大一小，相映成趣。球體上的拼裝玻璃拼出了世界地圖的圖形，寓意著滬上走向世界，也寓意著終將有一天，這里將匯聚整個世界的目光……

看著滬上國際會議中心門口停著的一輛輛豪車，還有站在道路旁邊的禮儀接待，以及不遠處天上飄著的氣球，陸舟的眉毛不禁挑了挑，由衷地感慨了一句說道。

“這大會開的挺氣派的。”

至少，比他在icrc參加的那個揭牌儀式要氣派多了。

陳玉珊“氣派是必須的，畢竟來參加的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大型企業和投行機構，你得讓人放心和你合作，就得展示出與之匹配的實力。何況這次峰會還有亞投行和滬上經合組織的背景，也不差這點錢。”

“亞投行和滬上經合？”

“沒錯，據說高層打算沿著東南亞跨區域電網，打造一條新的經濟走廊，位我們國家的企業開辟更大的市場。”

“和絲綢之路有什么區別嗎？”

對政治上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也不怎么感興趣的他，只聽說過這個詞。

“細節上的區別有，但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都是為了謀求共同的繁榮，同時也是為了緩解來自外部的壓力，第一大經濟體和第二大經濟體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雖然在可控聚變和航天項目上落了下風，但其他領域我們還需要加油追趕……扯遠了，等我停個車。”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陳玉珊一次成功地將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空車位上。終于有機會秀了一把的她，忍不住向坐在旁邊的陸舟炫耀地挑了下眉毛。

看到她這幅得意的模樣，陸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這么大一個空位，兩邊都沒有挨著其他車，這我上我也行啊……

不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陸舟最終還是選擇不去吐槽她那半桶水晃蕩的車技，跟在她的后面一同向著會議中心的方向走去了……

……

不愧是亞投行和滬上經合聯合牽頭搞的峰會。

無論是遠看還是近看，這泛亞洲高新技術創新與投資峰會都是不一般的氣派。

會議中心主樓的大門前，來來往往的人潮涌動著，不過當陸舟踏入了會議中心內部時，卻是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龐大的會展中心打聽，很輕松地將所有受邀參加峰會的與會者都容納其中。一座座宛如藝術品似的物件陳列在大廳的各處，其中有來自華科院物理研究所貢獻的小型對撞機模型，也有來自像東部電力這樣的產業界巨頭展示的“伏羲堆”外觀結構模型，宛如一個縮小版的世博會。

在這里交流著的，都是價值上百億的大訂單，在這里討論著的，都是真正影響著這個世界未來走向的議題。

而相比之下，他先前參加的那個宏觀經濟學論壇，在這個影響力覆蓋整個亞洲并且向全世界輻射的國際峰會面前，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就在陸舟和陳玉珊打了聲招呼，打算先一個人隨意走走，四處瞧瞧，然后再約定個地方碰面的時候，一位穿著西裝革履、頭發梳得很整齊的老人，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向他走了過來。

“你是陸院士吧？幸會幸會。”

“正是鄙人……”有點兒沒太搞清楚狀況地和這位模樣看起來有些陌生的老人握了握手，陸舟仔細想了一會兒都沒想起來自己在哪兒見過他，于是一頭霧水地說道“請問您是？”

“亞投行行長龔偉奇，”微笑著抵觸了手中的名片，老人笑著說道，“這是我的名片，叫我名字或者龔先生就好。”

亞投行行長！

手中接過了名片，陸舟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一來是驚訝于自己剛一進來他就發現了自己，二來是沒想到出來迎接自己的居然是峰會主辦方的boss。

定了定神，陸舟將名片收起，略帶歉意地看著這位老人說道。

“很抱歉我沒有名片。”

不在意地哈哈笑了笑，老人擺了擺手說道“沒事，陸院士是學者，不像我們這些生意人，需要用一些小卡片去讓別人記住我們。走在這里的您本身就是一張名片，代表著我們國家的青年科研人乃至學術界的形象。差點忘了說了，感謝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這次峰會！沒有提前給您送去邀請函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您說的太夸張了，我只是隨便過來轉轉，不用那么重視我。”

被這位老人的熱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陸舟，心中也是不禁感慨。

不愧是亞投行行長。

雖然不太懂這個組織的具體章程，但在他的印象中，和銀行打交道比較多的人，大多都比較能說會道。

如果讓龔行長知道了陸舟此刻心里想著的東西，不知道會不會吐出一口老血。

不過，陸舟自然也不可能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在客套了幾句之后，龔行長提出要帶他在這里走走，參觀下整個會議中心。

正好也有這個打算的陸舟見有人愿意帶路，自然是不會拒絕。

在客氣地推辭了幾句之后，見這位龔行長確實不像是有事情要忙的樣子，也就沒再客氣，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

兩人一邊走著，陸舟一邊問了些關于這場峰會的內容，以及會議中心有沒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而龔行長也一一作出了回答。

就在這時候，走過一處拐角的陸舟，忽然發現在會議中心的一處展位上，坐落著一座約莫三人來高的東方明珠塔。

準確的來說，是一座縮小版的東方明珠電視塔的金屬模型。

就站在展位前，幾個歐洲人面孔的老外正站在這座金屬模型的旁邊，一邊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嘆聲，一邊擺弄著手中的像是測量儀器一樣的東西，并且對著這座模型拍照。

“那是……東方明珠電視塔模型？”

陸舟瞧了一眼展位旁邊的牌子，又瞧了一眼神色倨傲站在模型旁邊的工作人員，表情不禁有些古怪。

沈機集團？

沈機和東方明珠電視塔有什么關聯嗎？

聽到陸舟這句話，龔行長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于是笑了笑說道。

“是的，不過準確的來說，這可不是簡單的東方明珠電視塔，而是完全按照一比一的比例，通過沈機集團的最新型高精度五軸聯動機床打造的，據說加工精度達到了0001u。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已經達到了世界頂尖的水準！”

陸舟“那些人是？”

龔行長“西門子公司的工程師，這次峰會來的不只是亞洲企業，包括歐洲企業北美企業在內，許多國際知名的行業巨頭都有派代表過來。”

陸舟“……”

一聽到是西門子公司的，他臉上的表情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還記得當初為了給航天飛機加工模具，小艾從歐洲那邊偷偷買了兩臺西門子公司的機床回來，并且自己編譯了控制程序，當時那兩臺機床的名字……好像就是那個什么最新型的高精度五軸聯動機床。

后來機床在海州那邊下港口的時候，把海關人員給嚇壞了，立刻上報給了上級，然后又不知怎么的被沈機那邊的人給知道了，搞得某位“立志要吃機床”的楊總工程師親自跑過來，從他這兒請了一臺回去。

現在看來，這個機床吃的不虧。

沈機集團大概是徹底消化了那個西門子公司的高精度五軸聯動機床的技術，甚至把加工成品搬到了會議中心，反過來把西門子公司的工程師們給唬的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采用有色金屬的塔尖部分，表面光潔度居然達到了鏡面ra0001μ！就算是友商漢布雷格公司最頂尖的臥式超精密車床ikroturn系列車床，也才能勉強到達這種精度級別。

華國人的高精度加工技術什么時候這么牛逼了？！

這也太驚悚了！

看著西門子公司的工程師們大驚小怪的樣子，陸舟的表情不禁有些微妙的尷尬，忽然覺得挺對不起他們的。

他們大概還沒有看出來，這羊毛其實是出在他們自己身上。

要說沈機集團唯一創新了哪個地方，大概就是完全沒有使用西門子公司的系統，而是采用了星空科技提供的機床控制系統，將設備的性能發揮到了極致……

輕輕嘆了口氣，陸舟不忍心地收回了視線，感慨著說了一句。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好事兒好事兒。”

管他的！

反正逆向工程也不是我做的，千里迢迢地跑過來裝逼的也不是我。

楊忠全那個老頭都不覺得這逼裝的尷尬，他尷尬個什么勁兒。

站在旁邊的龔行長微微愣了下，不了解內情的他有點兒沒太聽懂陸舟的這聲感慨，但還是符合著點了下頭。

“是啊，陸院士說的對，咱們的工業正——”

“去下一個地方看看吧。”

龔行長愣了下，點頭道。

“好，好的……”

-

（這幾天爆發作息有點混亂，兩章先提前發了，感覺自己應該補個覺去了）

。

space-x的生命維持單元x-2型，據說是在原來的那個生命維持單元的基礎上改進來的。

自從阿瑞斯計劃失敗之后，space-x與藍色起源的合作便結束了，將鍋全部一股腦地甩給亞馬遜控股的藍色起源之后，馬斯克很快找到了一家位于日國種子島的航天科技公司為新的合作伙伴，這座為月球環境而設計的x-2型便由此誕生。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

阿瑞斯計劃破產之后，新的火星殖民行動在短期內是不可能的了。

哪怕國會可能在預算案上簽字，“新弗吉尼亞”事故調查委員會也會在安全問題上反復刁難他們。

因此，華國是目前唯一一個可能為他們的技術買單的客戶，因為也只有華國目前好像有把人送到月面上去的需求。

泛亞洲高新技術創新與投資峰會并不排斥北美企業，在拿到了峰會參展許可之后，馬斯克便讓space-x的人將這座銀色的“圓蛋”搬了過來，甚至給它取了個中文化的名字——湯圓，以希望贏得華國人的好感。

刪去了關鍵技術之后，僅僅作為體驗版的x-2型生命維持單元只具備有限幾個功能，而且占地面積也縮小了50。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僅僅作為展示用品還是沒有問題的，敞開的艙門甚至可以爬進去瞧瞧，睡一下宇航員的床體驗一下是什么感覺。

然而不幸的是，雖然這銀白色的滾圓造型，確實吸引了不少圍觀的視線，但似乎并沒有人上前研究的樣子，也好像根本沒有人有鉆進那敞開的艙門進去瞧瞧的沖動。

畢竟阿瑞斯計劃去年剛剛失敗，靠著華國航天器的救援才勉強把人救回來，還捅了火星細菌的大簍子，說它是高科技那是毫無疑問……

但總覺得在安全性上缺乏一點點說服力。

這是人們的固有印象。

一旦某個商品被打上了失敗的標簽，不管失敗究竟是不是因為它們，人們都會下意識地將它們看低一等。

靠在靠在門可羅雀的展位旁邊，隨便打發了幾個被他本人吸引而游蕩過來的記者，馬斯克抱著雙臂看著那些毫無興趣在自家企業展位前駐足的人群，用百無聊奈地聲音對站在他旁邊的那個白人男子說道。

“你知道嗎？比維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幾年前的那次洛杉磯材料學會議上，沒有再加把勁，把陸教授給留在洛杉磯……”

那個叫比維斯的男人，是特斯拉集團的二號人物。

雖然他和space-x沒什么關系，但卻是馬斯克最近親自任命的華國區總經理，算是一名心腹大將。，無論是滬上的特斯拉工廠還是其他項目，馬斯克都相當信任他的交給了他打理，而他也沒有辜負ceo的期待，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

聽到老板在和自己說話，比維斯從會展中心收回了視線，疑惑地看了老板一眼。

“當時那個陸教授他……就已經研究航天了嗎？”

馬斯克搖了搖頭“沒有，當時他研究出來的東西是鋰正極材料的談納米小球，那個技術正是特斯拉需要的……準確的來說是全世界的新能源企業都需要的，所以我和他接觸了一下，并且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比維斯隨口問道“你給他開了多少年薪？”

馬斯克笑著搖了搖頭“他的價值不是年薪能夠衡量的，即便是當時的我也能看出來。我邀請他成為我的合作者，一起打造新時代純電動車行業的霸主……但很遺憾的是，他拒絕了這個偉大的計劃。”

這句話，不用馬斯克說，比維斯也知道。

畢竟這位陸教授，已經成了令所有純電動車行業又愛又恨的人物。愛自然是對他研究出來的鋰硫電池正負極材料愛不釋手，至于恨……

自然是因為專利在他手上。

看著表情有些落寞的老板，比維斯安慰了一句說道，“這種事情也是沒辦法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價值，和那些好忽悠的書呆子不一樣。”

“但我覺得，任何事情其實都是可以談的，”馬斯克聳了聳肩，“當時他只是個普林斯頓的教授，也許他看出了那些專利的重要性，但我不相信他能看到五年后的現在這么遙遠。也許當時的我肯拿出更多的特斯拉、甚至是space-x的股份，或許現在站在月球上等著別人過來討好的人就是我們了。”

“我不反對您的說法，但說實話不太喜歡你用的討好這個詞……我們并沒有討好華國人，我們只是正常的商業合作，”比維斯張了張嘴，右手食指比劃了一下，“這些都是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基礎上的。”

馬斯克擺了擺手，打斷了比維斯的話，“我知道，但有時候我還是不禁會這么想，如果能夠重生到十年前——”

然而這句話還沒說完，一道算不上熟悉、但似乎是在哪里聽過的聲音，便從旁邊飄了過來，打斷了說到一半的話。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想法，但我覺得你還是別異想天開了，就算你把space-x整個公司送給我，最終我還是會回家。”

猛地回過頭來，看著走到展位旁邊的兩個人，馬斯克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

“陸舟？”

至于陸舟旁邊的那人，應該是亞投行的龔行長，雖然不熟悉，但他還是見過幾面的。

“是的，馬斯克先生，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這大概是第二次。”看著表情有些意外的馬斯克，陸舟微笑著伸出了右手。

回過神來的馬斯克臉上旋即也露出了笑容，大方地握住了陸舟伸來的右手晃了晃。

“……是啊，好久不見。我其實一直想拜訪下你，并且親口告訴你，你是一位可敬的對手。”

“彼此，對我而言你也是一位可敬的對手，”看了一眼馬斯克身后的那座銀白色的巨蛋，陸舟有些懷念地說道，“說實話，你們在火星計劃上激進的行動，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就算我們的宇航員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但我們也從來沒考慮過在無法保證他們生命安全的情況下，將他們送到幾千萬公里之外的火星上去。”

聽到前半句話馬斯克的心里還是挺舒服的，但聽到了后面的那些話，他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了起來。

“你是來奚落我的？”

陸舟“沒有，我只是路過。”

馬斯克“……”

那一臉誠實的樣子，確實不像是在開玩笑。

就像陸舟所說的那樣，他僅僅是路過。

然而也正是因此，這種根本沒有被自己的勁敵放在競爭對手位置上的感覺，讓馬斯克的心中一陣火大。

法克！

如果不是在會議中心！

如果這里不是在華國！

他真想給這張討厭的臉來一拳。

但很顯然……

這是不可能的。

。

與馬斯克笑著寒暄了幾句之后，離開了展位的陸舟，帶著些疑惑地看向了旁邊的龔行長。

“space-x企業也在峰會上嗎？”

似乎是猜到了陸舟會這么問的原因，龔行長笑了笑解釋道“當然，亞洲的市場是對全世界開放的市場，我們的主張一直是不預設門檻和立場，不搞單邊貿易歧視，而這也是我們能夠頂住來自北美的壓力，發展到現在擁有九十多個合作伙伴的原因。”

說到這里，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指地忽然補充了一句。

“說起來，我聽說馬斯克先生最近在滬上好像搞的動靜不小。”

雖然對生意上的事情不怎么感興趣，但陸舟還是有些好奇那個被稱作鋼鐵俠的男人到底做了什么，于是饒有興趣地問道。

“什么動靜？

龔行長“他們收購了一家名叫evgo的北美充電樁企業，業務重組之后將總部和工廠都從北美搬到了滬上，準備在滬上鋪開他們自己研發的充電樁設備。雖然對于這家來自北美的企業存在一擔憂，但據說因為總部和工廠全部搬遷到滬上的這一舉動贏得了滬上當局和有關部門的好感，再加上特斯拉在滬上的‘超級工廠’提供了不小的就業崗位，他們的進展到目前為止都還算順利。”

雖然早在幾年前華國就已經通過召開行業會議做出了電池標準化的決定，但這并不意味著充電樁行業就沒有了市場。

畢竟直接更換電池的成本，肯定是要比充電樁充電要貴的，而且目前也只有加油站在進行這個業務，雖然在高速路上具備便捷的優勢，但在城市中優勢還是相當有限的。

尤其是隨著充電技術的提高，以及將充電樁覆蓋率的進一步擴大，覆蓋到小區、商場的停車位，用戶完全可以在停車時間完成充電，比找加油站更換電池更方便！

顯然，馬斯克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

結合學姐在年前時和他提到的那個長三角城市群概念，陸舟忽然之間隱隱約約明白了什么。

“……他們打算在滬上鋪開特斯拉的充電樁？”

“是的，”龔行長贊許地點了點頭，“或者說得更準確點，就是鋪開屬于特斯拉公司旗下、且兼容其他新能源汽車的充電樁，然后再將我們的核電站生產的電能，賣給我們的人。”

臥槽，這想法有點創意啊！

陸舟忍不住問道“滬上zf會同意嗎？”

龔行長笑了笑說“不管滬上是否愿意，這都是市場行為，我們當然可以用游戲規則之外的手段，但頻繁的打破游戲規則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當我們打算讓這座城市走向世界的時候。”

聽著這些話，陸舟思忖了一會兒，隨即搖了搖頭說道。

“考慮這些問題對我來說太麻煩了……”

哎，果然還是學術界更適合我！

雖然學術也不是什么純潔的象牙塔，但至少他所需要面對的，只是一些學術上的問題。只要擁有足夠的實力，根本無需去鉆營那些學術之外的彎彎道道，他沒想到的事情，別人也會主動上去替他安排好。

不過現在，他總感覺自己已經隱隱約約摸到了學術界的天花板。

從月球軌道施工委員會，到現在的icrc都給他這樣的感覺，已經很難像可控聚變工程時那樣抽身而去，將麻煩瀟灑的甩給身后的人了。

不是不行，而是不能。

這些事離開了他，就根本搞不下去，簡而言之一句話就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但現在后浪還差著一大截，他只能留在沙灘上躺一會兒再退回去了。

“哈哈，是挺麻煩的，但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們，總是需要一些消遣去打發這漫長的一生。畢竟讓我們去研究怎么搞核聚變，怎么解決數學猜想，我們也辦不到啊！”

龔行長灑脫地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擺了擺手岔開了這個話題。

“不說這些了，陸院士如果感興趣的話，一會兒不妨去泛亞洲地區高新技術產業發展會議上看看。國家打算拿出五百億來支援高科技領域產業的發展，那里討論的東西，和你們學術界還是有一些關聯的。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建議，也可以在會上提出來。”

雖然明白龔行長的好意，但陸舟還是搖了搖頭推辭道。

“我這幾天開的會已經夠多了，還是算了吧。”

說白了，他只是來這里逛逛的，再說明白點是陪學姐來逛的。

至于給自己找一堆麻煩事兒，一次兩次就夠了，太多了他實在是受不了。

聽到陸舟的話，龔行長大概明白陸舟心中的想法了，于是笑著說道“那好說，如果您只是想逛逛的話，除了展廳內的這些大型企業的成果展示之外，還有一些創業公司的路演，你應該會感興趣。”

陸舟“那我過會兒去轉轉好了。”

龔行長微微一笑，欣然點頭道“時間也不早了，一會兒還得準備下會議的事情，那我就不在您身邊打擾了。”

……

space-x的展位旁邊，目送著從展位前離開的兩人，特斯拉華夏區總經理比維斯看向了馬斯克先生，帶這些好奇地問道。

“……你剛才說，如果你重生回到十年前，你會做什么？”

雖然是不切實際的想法，但他很好奇boss沒說完的那句話。

盯著陸舟的背影，馬斯克表情帶著些不甘心地說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說服他，如果不能的話，就去游說議員，國家安全部門，讓那群蠢貨們意識到這個人正掌握著威脅美國國家安全和未來的知識……如果這樣還是不行，用手把他掐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鋰硫電池已經誕生了，可控聚變晚點來也無所謂，剩下的我們自己來也行。”

其實比維斯很想問的是，你確定你能打的過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且還是一看就經常鍛煉身體的那種。

但他覺得這個問題問出來實在是太傷人了，于是默認以boss在肉搏中能占據上風為前提，臨時改口說道。

“……然后把自己送進監獄嗎？”

馬斯克聳了聳肩，“這不是說假如嗎？生活已經如此無奈，連讓我幻想一下都不行嗎？”

比維斯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些什么，但很快肩膀又帶著些無奈的松弛了下來，最后嘆了口氣說道。

“……好吧，我理解您的心情。”

space-x是boss的夢想。

即便這些業務不怎么賺錢，但他依然將它擺在最主要的位置。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是他已經傾注了這么多的心血，他在面對忽然崛起的華國航天工業時，依舊是屢戰屢敗。

這種打擊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親信眼神中的同情，目送著陸舟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的馬斯克，轉頭看向了比維斯，忽然招了招手，示意他將耳朵靠近了過來。

看了一眼周圍沒有人注意到這邊，馬斯克壓低了聲音說道。

“聽著，我不管白宮那邊是個什么態度，但我們是企業，我們能夠從其他國家那里賺到更多的錢，就是對我們國家最大的幫助。”

“自從盤古堆建立以后，華國對于加速城市化進程的意圖愈發明顯了。我和我在華國與政界有聯系幾個朋友聊過這個問題，有明顯的跡象能夠表明，上京那邊正在借助可控聚變帶來的能源紅利，試圖打造一個比滬上更龐大的城市，它的名字叫長三角城市群。”

“如果他們成功了，這將成為人類史上的奇跡。我們腳下的土地會變成西太平洋的洛杉磯，甚至是比洛杉磯更加偉大的城市！”

似乎是想象到了boss所描繪的畫面，比維斯不由屏住了呼吸，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似的說著。

“這……這也太可怕了……”

“但對我們來說是機遇，只有新能源能夠支撐這張龐大的藍圖，只要我們出現在他們的這張藍圖上，我們就能分享他們的歷史機遇，”拍了拍比維斯的肩膀，馬斯克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好好加油干，我需要你代表特斯拉，拿下滬上的所有的新能源汽車充電端口……”

“至少，也得把市場占有率做到80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