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情況相當危急。
留給范同的選擇只有三個。
一個是用血肉之軀去對抗坍塌著靠攏的巖層，另一個則是在五秒的時間內爬上二十多米的深坑……
亦或者，割斷繩索掉下去。
他只用了一秒鐘便做出了決定，當機立斷地解開了腰間的鎖扣。
事實上他的判斷非常正確。
那合攏在一起的巖壁根本沒有留給他五秒鐘那么長的時間，他算了下前后最多三秒鐘，那結結實實撞在一起的巖層，便掐斷了來自頭頂的光線……
不過，雖然在當時看來，那已經是最好的決定了。
但才僅僅過了半個小時，范同便有些后悔了。
自己現在所面臨的局面，除了能留個全尸之外，似乎并不比被壓扁在繩子上好得到哪里去。他已經走了快半個小時了，這洞穴就像是沒有盡頭一樣，讓人看不到希望。
“媽的……這里簡直就像是迷宮一樣。”
果然自己當時應該穩妥一點，但現在說這些事情已經沒用了。
地面傳來輕輕的震顫。
估摸著大概是自己先前掉下來的位置已經被坍塌的巖壁給埋住了，范同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可能地冷靜一些。
為了讓自己的心情不那么沮喪，他努力說服自己，這只是一次科考活動而已。
“粉砂質石英巖……居然不是赤鐵礦了，沒想到還能夠在這里發現這么有趣的東西，”
“這又是什么？生物質碎屑巖嗎？”
這可是一個不得了的發現。
眼中的沮喪漸漸被一抹興奮取代，范同用手中的多功能鍬，在不損傷巖體的情況下，小心地敲了一點巖屑下來。
看著樣品袋中的寶貝，他眼中的興奮愈發的強烈了。
“……要是這里能做半衰期檢測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夠斷定這一帶沉積層的形成年代了。”
若不是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通訊器里面只剩下不間斷的雜音，他真想將這份快樂于基地里的其他科研人員們一同分享。
收拾好了工具和樣品，他開始沿著洞穴繼續向前。
雖然做這些事情并不能加大他生還的概率，但至少……萬一他不幸遇難，這些寶貴的研究資料，將成為一筆寶貴的科研遺產。
當然，前提是有人能夠替他收尸的話……
往后的道路越來越難走。
有時候碰到了岔路，他得進進出出嘗試好幾次，才找到真正的入口。
期間在路上休息了一會兒，吃了點流質食物，看著所剩不多的補給，范同的心情不禁有些低落。
不過有意思的是，這一路上他注意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按理來說火星的地核是已經冷卻了的，但隨著他向通道內深入，周圍的溫度卻是升高了5左右。
雖然周圍的環境依然很冷，但至少給人帶來了一絲安慰。
將這些零零碎碎的發現記錄了下來，稍作休整的范同起身繼續向前。
前方的通道愈發狹窄，甚至得費不少力氣才能擠過。
就在他漸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的時候，一座約莫五步寬的深坑，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激光測距顯示，下方的深度應該在10到20米左右，和剛才他碰到的情況簡直如出一轍。
在深坑的邊緣停住了腳步，范同的臉上浮現了一抹難色。
怎么辦？
是下去，還是退后另找出路？
如果繼續向下，自己所處的位置可能會越來越深，有人替自己收尸的希望也會更加的渺茫。
然而就算不向下摸索，指望基地那邊的人憑借著有限的條件將自己從二十多米深的地下挖出來，也是一件不太現實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先前路過的那些岔路口，他不禁感到了一陣頭皮發麻。
想到反正情況也不可能比現在更糟了，最終他還是咬牙做出了決定，心一橫，借助手中的多功能鍬，朝著面前的這座深坑勇敢地滑了下去。
沿著近乎垂直的通道滑下。
這一次他的雙腳觸及的地面，卻是意外比之前要結識了許多。
或許……
這才是真正的“底部”？
就在范同如此想著，并站起身來向前方看去的一瞬間，整個人忽然就像是傻掉了一樣，目瞪口呆地愣在了那里。
借著那電筒發出的燈光，看著面前那條幾乎陡直的長廊，他用了好長時間才消化了心中的震撼，緩緩從嘴唇間擠出了一句話來。
“臥槽！”
“這里……特么的……簡直碉堡了！”
一座座高約兩米的紅褐色石碑佇立在長廊的兩側，就如同夾道佇立的石柱一樣，連接著天花板與地面。復雜的花紋果露在石碑的表面，雖然已經模糊到看不清楚它本來的面滿，但仍然能夠從上面看到一絲雕琢的痕跡。
眼前的一切，已經無法用簡單的地質學來解釋了。
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這都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它們就像是藝術品……
一堆坐落在古代遺跡中的藝術品……
嘴里嘀咕著興奮的自言自語，范同將電筒和頭盔上的攝像頭一齊對準了那排文物似的雕塑，瘋狂地按著快門。
如果不是沒有信號，他真想把在這里看到的一切，都報告給基地。
先前那一路上的所有發現，都比不上他在這里發現的一切。
火星的地下存在文明活動的痕跡！
至少曾經存在過！
人類文明并非是宇宙中的唯一！
他們并不孤單！
他幾乎能夠想象到，這一消息若是被公開，將會在地球上引起怎樣的轟動。這種發現寶藏的興奮，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大聲喊出來。
“材料和外面的沙子一樣，基本上已經被風化成了赤鐵礦！”
“火星文明的圖騰？還是某種舉行宗教儀式的器物？亦或者某種工藝品……”
“等等……”
嘴里發生了一絲輕咦，當他摸索著找到了一座破損度相對較高的石碑，用攜帶的多功能鍬試著將表面的氧化層敲掉的時候，卻是發現整個石碑的內部并非和他想象的一樣，完全由赤鐵礦構成。
甚至于正好相反……
被包括在內的材料，是幾乎不含鐵的碳酸鈣礦物。
“碳酸鈣礦物……不，這應該是某種生物質化石，而且形成的年代恐怕非常久遠了，看上去比地球上的三葉蟲化石還要老。”
嘴里喃喃自語地念叨著，范同從里面小心翼翼地取樣了五塊大小均等的巖石顆粒，將它們放進了樣品袋中保存好。
“……沒想到有一天我還得客串一下考古學家。”
外面是赤鐵礦，里面是生物質化石，將時間回溯到完全風化之前，他推斷這玩意兒的外殼應該就是某種鐵基合金材料，像棺材一樣將某種活物封存在里面。
直覺告訴他，這里可能是類似于墓地一樣的地方。
雖然還存在著其他理解，但這毫無疑問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種。
緊了緊手中的多功能鍬，范同沿著這條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走廊繼續向前。雖然手中的家伙并不能帶給他更多的安全感，但總好過沒有。
和前面遇到的情況截然相反，隨著他繼續朝著走廊深入，前方的路忽然寬敞了起來。
尤其是當他踏入到一座寬敞的“大殿”之后，瞬間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然而就在他正準備繼續向前的時候，卻是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膝蓋像是頂在了一面看不見的墻壁上一樣，無法再向前一步。
就在他困惑地在面前那道看不見的墻壁上摸索著的時候，詭異的一幕忽然發生了。
腕載電腦上顯示信號的標志，忽然從叉號變成了滿格。
微微愣了下，注意到了那閃爍的信號燈，范同下意識地重啟了通訊模塊。
一串嘈雜的電流音，很快從通訊頻道中傳來。
就在他失望地看著腕載電腦上的信號，估摸著這大概是某種天然形成的電磁波的時候，一道斷斷續續的聲音，忽然毫無預兆地從他的耳邊響起。
“咳咳。”
“……能聽得見嗎？”
（數學已經三顆星了，大家別忘了比心呀~）
留給范同的選擇只有三個。
一個是用血肉之軀去對抗坍塌著靠攏的巖層，另一個則是在五秒的時間內爬上二十多米的深坑……
亦或者，割斷繩索掉下去。
他只用了一秒鐘便做出了決定，當機立斷地解開了腰間的鎖扣。
事實上他的判斷非常正確。
那合攏在一起的巖壁根本沒有留給他五秒鐘那么長的時間，他算了下前后最多三秒鐘，那結結實實撞在一起的巖層，便掐斷了來自頭頂的光線……
不過，雖然在當時看來，那已經是最好的決定了。
但才僅僅過了半個小時，范同便有些后悔了。
自己現在所面臨的局面，除了能留個全尸之外，似乎并不比被壓扁在繩子上好得到哪里去。他已經走了快半個小時了，這洞穴就像是沒有盡頭一樣，讓人看不到希望。
“媽的……這里簡直就像是迷宮一樣。”
果然自己當時應該穩妥一點，但現在說這些事情已經沒用了。
地面傳來輕輕的震顫。
估摸著大概是自己先前掉下來的位置已經被坍塌的巖壁給埋住了，范同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可能地冷靜一些。
為了讓自己的心情不那么沮喪，他努力說服自己，這只是一次科考活動而已。
“粉砂質石英巖……居然不是赤鐵礦了，沒想到還能夠在這里發現這么有趣的東西，”
“這又是什么？生物質碎屑巖嗎？”
這可是一個不得了的發現。
眼中的沮喪漸漸被一抹興奮取代，范同用手中的多功能鍬，在不損傷巖體的情況下，小心地敲了一點巖屑下來。
看著樣品袋中的寶貝，他眼中的興奮愈發的強烈了。
“……要是這里能做半衰期檢測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夠斷定這一帶沉積層的形成年代了。”
若不是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通訊器里面只剩下不間斷的雜音，他真想將這份快樂于基地里的其他科研人員們一同分享。
收拾好了工具和樣品，他開始沿著洞穴繼續向前。
雖然做這些事情并不能加大他生還的概率，但至少……萬一他不幸遇難，這些寶貴的研究資料，將成為一筆寶貴的科研遺產。
當然，前提是有人能夠替他收尸的話……
往后的道路越來越難走。
有時候碰到了岔路，他得進進出出嘗試好幾次，才找到真正的入口。
期間在路上休息了一會兒，吃了點流質食物，看著所剩不多的補給，范同的心情不禁有些低落。
不過有意思的是，這一路上他注意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按理來說火星的地核是已經冷卻了的，但隨著他向通道內深入，周圍的溫度卻是升高了5左右。
雖然周圍的環境依然很冷，但至少給人帶來了一絲安慰。
將這些零零碎碎的發現記錄了下來，稍作休整的范同起身繼續向前。
前方的通道愈發狹窄，甚至得費不少力氣才能擠過。
就在他漸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的時候，一座約莫五步寬的深坑，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激光測距顯示，下方的深度應該在10到20米左右，和剛才他碰到的情況簡直如出一轍。
在深坑的邊緣停住了腳步，范同的臉上浮現了一抹難色。
怎么辦？
是下去，還是退后另找出路？
如果繼續向下，自己所處的位置可能會越來越深，有人替自己收尸的希望也會更加的渺茫。
然而就算不向下摸索，指望基地那邊的人憑借著有限的條件將自己從二十多米深的地下挖出來，也是一件不太現實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先前路過的那些岔路口，他不禁感到了一陣頭皮發麻。
想到反正情況也不可能比現在更糟了，最終他還是咬牙做出了決定，心一橫，借助手中的多功能鍬，朝著面前的這座深坑勇敢地滑了下去。
沿著近乎垂直的通道滑下。
這一次他的雙腳觸及的地面，卻是意外比之前要結識了許多。
或許……
這才是真正的“底部”？
就在范同如此想著，并站起身來向前方看去的一瞬間，整個人忽然就像是傻掉了一樣，目瞪口呆地愣在了那里。
借著那電筒發出的燈光，看著面前那條幾乎陡直的長廊，他用了好長時間才消化了心中的震撼，緩緩從嘴唇間擠出了一句話來。
“臥槽！”
“這里……特么的……簡直碉堡了！”
一座座高約兩米的紅褐色石碑佇立在長廊的兩側，就如同夾道佇立的石柱一樣，連接著天花板與地面。復雜的花紋果露在石碑的表面，雖然已經模糊到看不清楚它本來的面滿，但仍然能夠從上面看到一絲雕琢的痕跡。
眼前的一切，已經無法用簡單的地質學來解釋了。
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這都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它們就像是藝術品……
一堆坐落在古代遺跡中的藝術品……
嘴里嘀咕著興奮的自言自語，范同將電筒和頭盔上的攝像頭一齊對準了那排文物似的雕塑，瘋狂地按著快門。
如果不是沒有信號，他真想把在這里看到的一切，都報告給基地。
先前那一路上的所有發現，都比不上他在這里發現的一切。
火星的地下存在文明活動的痕跡！
至少曾經存在過！
人類文明并非是宇宙中的唯一！
他們并不孤單！
他幾乎能夠想象到，這一消息若是被公開，將會在地球上引起怎樣的轟動。這種發現寶藏的興奮，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大聲喊出來。
“材料和外面的沙子一樣，基本上已經被風化成了赤鐵礦！”
“火星文明的圖騰？還是某種舉行宗教儀式的器物？亦或者某種工藝品……”
“等等……”
嘴里發生了一絲輕咦，當他摸索著找到了一座破損度相對較高的石碑，用攜帶的多功能鍬試著將表面的氧化層敲掉的時候，卻是發現整個石碑的內部并非和他想象的一樣，完全由赤鐵礦構成。
甚至于正好相反……
被包括在內的材料，是幾乎不含鐵的碳酸鈣礦物。
“碳酸鈣礦物……不，這應該是某種生物質化石，而且形成的年代恐怕非常久遠了，看上去比地球上的三葉蟲化石還要老。”
嘴里喃喃自語地念叨著，范同從里面小心翼翼地取樣了五塊大小均等的巖石顆粒，將它們放進了樣品袋中保存好。
“……沒想到有一天我還得客串一下考古學家。”
外面是赤鐵礦，里面是生物質化石，將時間回溯到完全風化之前，他推斷這玩意兒的外殼應該就是某種鐵基合金材料，像棺材一樣將某種活物封存在里面。
直覺告訴他，這里可能是類似于墓地一樣的地方。
雖然還存在著其他理解，但這毫無疑問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種。
緊了緊手中的多功能鍬，范同沿著這條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走廊繼續向前。雖然手中的家伙并不能帶給他更多的安全感，但總好過沒有。
和前面遇到的情況截然相反，隨著他繼續朝著走廊深入，前方的路忽然寬敞了起來。
尤其是當他踏入到一座寬敞的“大殿”之后，瞬間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然而就在他正準備繼續向前的時候，卻是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膝蓋像是頂在了一面看不見的墻壁上一樣，無法再向前一步。
就在他困惑地在面前那道看不見的墻壁上摸索著的時候，詭異的一幕忽然發生了。
腕載電腦上顯示信號的標志，忽然從叉號變成了滿格。
微微愣了下，注意到了那閃爍的信號燈，范同下意識地重啟了通訊模塊。
一串嘈雜的電流音，很快從通訊頻道中傳來。
就在他失望地看著腕載電腦上的信號，估摸著這大概是某種天然形成的電磁波的時候，一道斷斷續續的聲音，忽然毫無預兆地從他的耳邊響起。
“咳咳。”
“……能聽得見嗎？”
（數學已經三顆星了，大家別忘了比心呀~）
火星。
地表之上。
駕駛著備用的火星車抵達了目的地，兩名穿著宇航服的科考人員很快從車上跳下。
“已經到達目標位置……”環視了一眼四周的情況，韓康宇的臉上寫滿了凝重，打開了通訊頻道向基地匯報說道，“附近沒有發現范博士，也沒有看到他的火星車。”
這里是坐標南緯15°，西經1281°，也就是范博士在斷開聯絡之前，最后發出的那條消息中聲明的位置。
然而別說是人了。
甚至就連火星車留下的輪胎印子，在這里都看不到。
很快，通訊頻道內傳來了冷靜的聲音。
“可能是躲避沙塵暴的時候移動到了其他位置，定位系統在沙塵暴的影響下產生了誤差……在附近一帶搜索。”
“是。”
在得到了梁有成隊長的指示之后，兩人立刻將目光瞄準了附近的那片名為地獄之門的山脈。如果是為了躲避沙塵暴的話，相比起空曠地帶的沙丘，那里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里，兩人立刻展開了行動，果然發現了新的線索。
“火星車在這里……”
在一處陡峭的巖壁旁邊發現了范博士使用的那輛火星車，明文哲拉開車門向內看了眼，眉頭輕輕皺起，“車上沒人，工具箱也不在。”
聽到聲音之后，韓康宇立刻快步走到了他的旁邊，看著那輛空無一人的駕駛位，冷汗頓時從他的額前滑了下來。
一拳錘在了一人高的輪胎上，他忍不住罵了一句說道。
“該死……這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他是這支前往火星的科研大隊的副隊長，若是有人在火星上出了事兒，他和梁有成的責任是首當其沖的。
當然，相比起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擔責什么的都是小事兒了。
若是有人死在了這里，毫無疑問將給那些嫉妒華國所獲成就的別有用心之人，一個攻擊他們的借口，對于整個火星殖民計劃而言，也無疑將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而現在，他們甚至連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兒都搞不清楚。
這時候，站在車門口的明文哲，忽然開口說道。
“有一種可能。”
韓康宇立刻看向了他問道。
“什么可能？”
“根據他在火星車上的留言……在失去聯絡之前，他應該是在這附近目擊到了那個消失的斷裂構造。考慮到當時發生了沙塵暴，車外能見度不高，裂縫出現的位置應該距離這里不會很遠。”
看著韓副隊長臉上逐漸難看的表情，明文哲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出了那個令所有人都難以接受的猜測。
“但現在，裂縫不見了。”
“你的意思是，他自己一個人跳到了裂縫下面去，然后裂縫又在他下去之后迅速合上了？”
明文哲默然地點了下頭。
“只能是這樣了。”
雖然知道這是最可能的一種情形，但韓康宇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什么構造運動這么快，還能……一瞬間就合上？爬上來的機會都沒有？”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搞地質研究的，”明文哲臉上的表情浮現了一絲苦澀，“說實話，我感覺這里有點兒邪門，是因為叫地獄之門嗎？要不我們給這山脈重新命個名算了。”
兩人的通訊模塊開著的是公共頻道。
站在基地通訊室內的梁有成，一直在聽著兩人的交流。
思忖了片刻之后，他沉聲下達了命令。
“現在著急也無濟于事。”
“大膽地猜測一下，如果那個裂縫是圍繞著128異常點隨機出現的話，這片區域的下方應該存在著較大的自由空間才對。從這個角度想，掉下去的范博士大概率還活著。當然，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也只能說，一切朝著最樂觀的方向去想。”
“你們擴大范圍，沿著山脈的邊緣再搜索一下，如果他還活著的話，肯定不會在下面坐以待斃，說不準已經去下一個地震裂紋的開口處等待救援了。”
“另外，我會向地面指揮中心申請支援。”
“……不管最后的結果如何，我們都得把人帶回來。”
在火星地表上鉆個巖取巖芯或許不難，但想要挖穿二十多米深的巖層，把人從下面撈上來，對火星殖民地現有的條件來說還是相當困難的。
月球上或許有這種工程設備，但這里不可能會有，因此他們能做的也只有申請支援這一個辦法。
其實說是申請支援，也只是一個安慰的說法了。
就算月宮號那邊的支援真的千里迢迢地趕過來，并且帶來了可靠的挖掘設備，他們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替他收尸而已。
聽著通訊頻道里傳來的隊長的指示，韓康宇捏緊著拳頭沉默許久。
最終，他松開拳頭，嘆了口氣。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明文哲提議說道：“我想申請徐福號光學觀測模塊的使用權限。”
梁有成：“已經分配給你們了，我們這邊也會幫你們盯著附近是否有新的地裂紋出現。記住，如果再發現那個……異常的裂縫，一定不要輕舉妄動，尤其禁止向下探索！”
“不管他現在的情況如何，我們都承受不起第二次損失。”
……
就在梁有成將現場的情況和求救信息一并傳回地球的第一時間，整個地面指揮中心已經因為那突如其來的狀況進入了緊急狀態。
一名宇航員失蹤！
殖民艙著陸還不到一個星期就發生了這么嚴重的事情，這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航天事故了，更是嚴重的政治事故。
現在全國都還在慶祝載人登火圓滿成功的氛圍中。
要是這事情傳出去了，這得讓他們載人登火辦公室的臉往哪擱？
辦公室里。
聽到常主任報告的現場情況，陸舟整個人都愣住了。
雖然在此之前他也有考慮過這個“128異常點”的研究項目可能存在的風險，但實在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以這種形式出現。
人下去的時候裂縫合上了？
聽起來就像是被什么活著的東西給“吃掉”了一樣。
沉默了許久之后，陸舟忍不住問道。
“人還活著嗎？”
“生死未卜，”臉上浮現了一抹苦澀的表情，常主任繼續說道，“現在的問題是，火星基地那邊發來了請求增援的信號，但我們就算現在派出救援，恐怕也于事無補。”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即使是考慮到最樂觀的情況，那個范同博士身上的補給也最多只能夠堅持三天左右的時間。即使他們的鵲橋號現在就從月宮號上啟程出發，想要抵達火星也至少需要兩周以上的時間。
這還不討論去了之后能不能解決問題的情況。
畢竟月球上的環境和火星截然不同，為月球量身定做的工程設備，在火星上未必就能完美兼容。
在心中思忖了片刻之后，陸舟做了出決定，開口說道。
“暫時先不要派出增援。”
“可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看出了常主任臉上的擔憂，陸舟表情冷靜地繼續說道，“但現在最忌諱的就是我們自己亂了陣腳。”
“既然現在只是失蹤，還沒有確認我們的宇航員已經身亡，那就暫時先不要公開這件事情。”
“與此同時，讓我們在火星上的前哨動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對失蹤宇航員展開搜救。”
“如果最后依舊演變成了無法挽回的局面……”
“我會承擔一切責任。”
聽到這句話，常主任肩膀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陸舟。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表情沉重地點了下頭。
“……是。”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寬敞的房間里，只剩下了陸舟一個人。
聽著門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坐在辦公桌后面的陸舟沉默了一會兒，最終輕輕嘆了口氣，將目光投向了放在辦公桌上的智能手機。
“小艾。”
信號燈微微閃爍，一條消息出現在了屏幕上。
【主人，在叫我咩？(〃''〃)】
“剛才的對話你應該已經聽到了吧？”頓了頓，陸舟繼續說道，“替我連接到‘爬蟲’，對失蹤宇航員展開搜救。”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那寫滿著可靠的對話框，再次彈了出來。
【是，主人！】
地表之上。
駕駛著備用的火星車抵達了目的地，兩名穿著宇航服的科考人員很快從車上跳下。
“已經到達目標位置……”環視了一眼四周的情況，韓康宇的臉上寫滿了凝重，打開了通訊頻道向基地匯報說道，“附近沒有發現范博士，也沒有看到他的火星車。”
這里是坐標南緯15°，西經1281°，也就是范博士在斷開聯絡之前，最后發出的那條消息中聲明的位置。
然而別說是人了。
甚至就連火星車留下的輪胎印子，在這里都看不到。
很快，通訊頻道內傳來了冷靜的聲音。
“可能是躲避沙塵暴的時候移動到了其他位置，定位系統在沙塵暴的影響下產生了誤差……在附近一帶搜索。”
“是。”
在得到了梁有成隊長的指示之后，兩人立刻將目光瞄準了附近的那片名為地獄之門的山脈。如果是為了躲避沙塵暴的話，相比起空曠地帶的沙丘，那里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里，兩人立刻展開了行動，果然發現了新的線索。
“火星車在這里……”
在一處陡峭的巖壁旁邊發現了范博士使用的那輛火星車，明文哲拉開車門向內看了眼，眉頭輕輕皺起，“車上沒人，工具箱也不在。”
聽到聲音之后，韓康宇立刻快步走到了他的旁邊，看著那輛空無一人的駕駛位，冷汗頓時從他的額前滑了下來。
一拳錘在了一人高的輪胎上，他忍不住罵了一句說道。
“該死……這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他是這支前往火星的科研大隊的副隊長，若是有人在火星上出了事兒，他和梁有成的責任是首當其沖的。
當然，相比起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擔責什么的都是小事兒了。
若是有人死在了這里，毫無疑問將給那些嫉妒華國所獲成就的別有用心之人，一個攻擊他們的借口，對于整個火星殖民計劃而言，也無疑將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而現在，他們甚至連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兒都搞不清楚。
這時候，站在車門口的明文哲，忽然開口說道。
“有一種可能。”
韓康宇立刻看向了他問道。
“什么可能？”
“根據他在火星車上的留言……在失去聯絡之前，他應該是在這附近目擊到了那個消失的斷裂構造。考慮到當時發生了沙塵暴，車外能見度不高，裂縫出現的位置應該距離這里不會很遠。”
看著韓副隊長臉上逐漸難看的表情，明文哲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出了那個令所有人都難以接受的猜測。
“但現在，裂縫不見了。”
“你的意思是，他自己一個人跳到了裂縫下面去，然后裂縫又在他下去之后迅速合上了？”
明文哲默然地點了下頭。
“只能是這樣了。”
雖然知道這是最可能的一種情形，但韓康宇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什么構造運動這么快，還能……一瞬間就合上？爬上來的機會都沒有？”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搞地質研究的，”明文哲臉上的表情浮現了一絲苦澀，“說實話，我感覺這里有點兒邪門，是因為叫地獄之門嗎？要不我們給這山脈重新命個名算了。”
兩人的通訊模塊開著的是公共頻道。
站在基地通訊室內的梁有成，一直在聽著兩人的交流。
思忖了片刻之后，他沉聲下達了命令。
“現在著急也無濟于事。”
“大膽地猜測一下，如果那個裂縫是圍繞著128異常點隨機出現的話，這片區域的下方應該存在著較大的自由空間才對。從這個角度想，掉下去的范博士大概率還活著。當然，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也只能說，一切朝著最樂觀的方向去想。”
“你們擴大范圍，沿著山脈的邊緣再搜索一下，如果他還活著的話，肯定不會在下面坐以待斃，說不準已經去下一個地震裂紋的開口處等待救援了。”
“另外，我會向地面指揮中心申請支援。”
“……不管最后的結果如何，我們都得把人帶回來。”
在火星地表上鉆個巖取巖芯或許不難，但想要挖穿二十多米深的巖層，把人從下面撈上來，對火星殖民地現有的條件來說還是相當困難的。
月球上或許有這種工程設備，但這里不可能會有，因此他們能做的也只有申請支援這一個辦法。
其實說是申請支援，也只是一個安慰的說法了。
就算月宮號那邊的支援真的千里迢迢地趕過來，并且帶來了可靠的挖掘設備，他們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替他收尸而已。
聽著通訊頻道里傳來的隊長的指示，韓康宇捏緊著拳頭沉默許久。
最終，他松開拳頭，嘆了口氣。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明文哲提議說道：“我想申請徐福號光學觀測模塊的使用權限。”
梁有成：“已經分配給你們了，我們這邊也會幫你們盯著附近是否有新的地裂紋出現。記住，如果再發現那個……異常的裂縫，一定不要輕舉妄動，尤其禁止向下探索！”
“不管他現在的情況如何，我們都承受不起第二次損失。”
……
就在梁有成將現場的情況和求救信息一并傳回地球的第一時間，整個地面指揮中心已經因為那突如其來的狀況進入了緊急狀態。
一名宇航員失蹤！
殖民艙著陸還不到一個星期就發生了這么嚴重的事情，這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航天事故了，更是嚴重的政治事故。
現在全國都還在慶祝載人登火圓滿成功的氛圍中。
要是這事情傳出去了，這得讓他們載人登火辦公室的臉往哪擱？
辦公室里。
聽到常主任報告的現場情況，陸舟整個人都愣住了。
雖然在此之前他也有考慮過這個“128異常點”的研究項目可能存在的風險，但實在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以這種形式出現。
人下去的時候裂縫合上了？
聽起來就像是被什么活著的東西給“吃掉”了一樣。
沉默了許久之后，陸舟忍不住問道。
“人還活著嗎？”
“生死未卜，”臉上浮現了一抹苦澀的表情，常主任繼續說道，“現在的問題是，火星基地那邊發來了請求增援的信號，但我們就算現在派出救援，恐怕也于事無補。”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即使是考慮到最樂觀的情況，那個范同博士身上的補給也最多只能夠堅持三天左右的時間。即使他們的鵲橋號現在就從月宮號上啟程出發，想要抵達火星也至少需要兩周以上的時間。
這還不討論去了之后能不能解決問題的情況。
畢竟月球上的環境和火星截然不同，為月球量身定做的工程設備，在火星上未必就能完美兼容。
在心中思忖了片刻之后，陸舟做了出決定，開口說道。
“暫時先不要派出增援。”
“可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看出了常主任臉上的擔憂，陸舟表情冷靜地繼續說道，“但現在最忌諱的就是我們自己亂了陣腳。”
“既然現在只是失蹤，還沒有確認我們的宇航員已經身亡，那就暫時先不要公開這件事情。”
“與此同時，讓我們在火星上的前哨動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對失蹤宇航員展開搜救。”
“如果最后依舊演變成了無法挽回的局面……”
“我會承擔一切責任。”
聽到這句話，常主任肩膀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陸舟。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表情沉重地點了下頭。
“……是。”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寬敞的房間里，只剩下了陸舟一個人。
聽著門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坐在辦公桌后面的陸舟沉默了一會兒，最終輕輕嘆了口氣，將目光投向了放在辦公桌上的智能手機。
“小艾。”
信號燈微微閃爍，一條消息出現在了屏幕上。
【主人，在叫我咩？(〃''〃)】
“剛才的對話你應該已經聽到了吧？”頓了頓，陸舟繼續說道，“替我連接到‘爬蟲’，對失蹤宇航員展開搜救。”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那寫滿著可靠的對話框，再次彈了出來。
【是，主人！】
火星。
不知道多少米深的地下。
站在一片空曠的“大殿”內的范博士，此時此刻臉上寫滿了懵逼兩個字。
常識告訴他，這里不可能有信號的，更不可能聽見人的聲音。
因此當那句“能聽見嗎？”的聲音回蕩在他耳邊的時候，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脫水而出現了幻覺。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那斷斷續續的聲音明顯帶上了一絲遲疑，自言自語似的嘀咕了一句。
“奇怪……難道是翻譯器出了問題？按理來說不可能啊。”
……翻譯器？
那是什么東西。
從懵逼中回過了神來，范同一邊打著電筒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尋找那無線電訊號的來源，一邊開口回道。
“聽得見……你是誰？”
附近都是赤鐵礦，信號穿透性很差，考慮到信號滿格的情況，信號源應該就在這附近。然而電筒的光束尋遍了這座大殿的每一個角落，范同都沒有看到任何電子產品的影子。
“別找了，”看著四處張望的范同，通訊頻道中的那個聲音，語氣忽然帶上了幾分玩味，“你要是能在這里找到我，那才真叫好玩了。”
逐漸意識到自己是在做無用功，范同深深吸了一口氣，放棄了毫無用處地尋覓。
伸手再次摸了下那道透明的墻壁，他緊張地向后退開了半步，用警惕的口吻重復了自己先前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難道……”
“難道？”
“難道你是……火星人？”
顫抖地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然而就在范同緊張地等待著那個人的回答的時候，通訊頻道中卻是忽然沒有了動靜。
沉默持續了大概一分鐘那么久。
就在他漸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猜對了，奇形怪狀的外星人士兵正在趕來抓自己的路上的時候，那通訊頻道中忽然毫無預兆地傳來了一串刺耳的爆笑聲。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好久沒有聽過這么有意思的笑話了……不過很可惜，你看起來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
范同：“……”
“如果你所謂的火星人，指的是曾經生活在這個星球上的那些臭蟲，那么很抱歉，我可不是那么低等的存在，”笑聲逐漸收斂，那聲音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以及一絲淡淡的遺憾，“本來看到哺乳綱靈長目有機生命體組成的文明還讓我驚喜了一下，沒想到居然是個連母星都沒走出去的原始文明。也難怪，你連我在哪兒都發現不了。”
看著一臉緊張地向后退著的范同，那個聲音笑了笑，繼續說道。
“別緊張……我又不會把你吃了，來，把面罩摘掉，讓我瞧瞧你長什么樣。”
“你瘋了嗎？”眼睛瞪了下前方，范同下意識地說道，“這里連空氣都沒有。”
若不是這里是電磁波信號無法達到的地下，他都忍不住懷疑是基地里的人開了變聲器捉弄自己了。
他現在敢篤定，這附近一定有攝像頭或者類似的東西在監視著他，而且說不定躲在監控室里的那個人已經笑瘋了。
至于到底是誰，又為什么這么做……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很亂，就像被揉碎的豆腐腦一樣。
“哦，說的也是，我差點搞忘了……這顆星球已經被它曾經的所有者給毀了，”似乎是自我反省了一下，那聲音嘀咕了一句之后，陷入了為難，“怎么辦呢？那些腦袋有問題的家伙也不告訴我該如何區分他們……”
范同：“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這顆星球的所有者？
意思是這顆星球上果然是有文明存在過的？
而且火星之所以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其實根本不是學術界猜測的那些原因，而是曾經生活在這里的古代文明干的？
關于他是誰已經不那么重要了，身為一名行星地質學專家的范同，現在只好奇一件事情。
“……以前的火星是什么樣子的？”
“以前是什么樣子？就算我和你形容了，以你們的文明水平多半也理解不了，畢竟你們只見過自己的母星。總之，那里是一個溫和到讓人羨慕的世界，氮氧大氣中存在一個自修復能力極強的生態系統，不同緯度上的環境、溫度、濕度等一系列要素，都符合已知高級有機生命體的生存需求。你就把它理解成一個生態系統異常豐饒，對所有界門綱目科屬種的有機生命體都120宜居的地方好了。”
對所有高級生物宜居？
范同不是特別理解這個120對應的到底是怎樣的概念，不過單聽這個描述的話，應該是一個比地球還要舒適的好地方。
畢竟以地球上的物種滅絕速度，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對所有生命體都120的宜居。并且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說不好一千年都用不著，人類自己都得受不了了……
“有了，我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忽然想到了什么，通訊頻道中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興奮，“你先和我說說，你們的文明大概發展到什么程度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范同臉上的表情漸漸警惕了起來。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情緒出現的波動，那聲音笑了笑說。
“別緊張，別說我們不在一個宇宙，就算在，我們對一群生活在大陸行星上的猴子也不感興趣，尤其是這些猴子還這么丑。”
“……不在一個宇宙？”想到之前在網上看過的一些關于陸院士論文的解讀，以及額外維的概念，范同皺了下眉頭說道，“難道你還能來自虛空？”
“哦？現在的低等文明都這么優秀的了嗎？”那聲音中明顯帶上了一絲感興趣的色彩，“看來那些家伙的神諭還是起了點作用……如果不是翻譯器出了問題的話。”
聽不懂的概念越來越多了。
現在連神諭都冒了出來。
看著那一片空曠的大殿，范同握緊了手中的多功能鍬，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
“我沒法相信一個連臉都不愿意露、說話藏頭露角的人，在你說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之前，我不會回答你任何關于‘我們’的問題。”
“那我們各自回答對方一個好了，”用毫不在意的語氣，那聲音干脆地回答說道，“如果你覺得我的問題冒犯了你們，或者侵犯到了你們那可憐的，你可以選擇拒絕回答。出于禮貌，我可以允許你先提問。”
“成交。”
雖然心中仍然存在疑慮，但對這份誠意還算是滿意。
范同在腦海里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開口說道。
“那么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這個問題可有點兒抽象，我相信你應該不是打算向我尋求哲學上的答案，但我的名字對你來說又毫無意義。既然如此的話，那就沿用你口中所謂的‘火星人’的說法好了。在他們還存在的時候，他們將我稱之為‘圣遺物’。”
“圣遺物？”
“嗯，在他們的文化中，大概類似于一種存在遠遠高于他們的特殊生命形式。他們的理解確實沒錯，我確實要比他們高級的多。好了，我就說這么多，雖然我不介意和你多聊聊，但這涉及到了誠意的問題。”
范同試圖爭辯道：“可是你根本什么都沒解釋清楚。”
“那是因為你問的問題本身就讓人一頭霧水，”那聲音毫不客氣地繼續說道，“如果你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就回答我的問題，然后我們的對話才能進行下去。”
“……你問吧。”
“你的通訊模塊上有沒有接收文字訊息的功能？問題雖然不是很復雜，但以你的腦容量未必記得住。”
“……”
克制著發火的沖動，范同沉默地伸手在腕載電腦上點了兩下，很快將通訊頻道轉到了文字輸入界面。
雖然不知道這家伙為什么對他使用的通訊技術和語言這么熟悉，但總歸是一件好事兒。
等到雙方都展示了足夠的誠意之后，他自然有機會問出來這其中的原因。
很快，一行簡訊發送了過來。
然而就在他打開那條文字簡訊的一瞬間，整個人卻像是傻掉了似的愣在了那里。
【對于任意e＞0，僅存在有限多個三元組（a，b，），滿足a、b、是互素正整數，且ab=，有＞rad（ab）（1e）。】
范同：“？？？”
這是……
數學題？
什么鬼？！
他原本以為這家伙會問一些“你們控制了多少顆行星”、“擁有多少艘星艦”、或者至少問一問“有多少人口”之類的問題，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做出回答。
然而他沒想，最后被拋過來的居然是一道數學題。
皺了皺眉頭，范同仔細地盯著這道題目。
雖然他的數學知識大多都在畢業那年還給老師了，但這個題目卻還是勉強能夠看懂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
明明看起來很簡單的一道題目，他卻是一丁點兒頭緒都沒有。
看著范同半天沒有反應，那聲音漸漸帶上了些失望。
“看來你不是被選中之人。”
“……被選中之人？”
“通常來說，就是你們文明中最聰明的一只，或者至少有他區別于同類的不尋常之處。就好像面對同一塊石碑，有的狒狒只會對著它撒尿，但有的狒狒卻能從中悟出文明的真諦，從而帶領他的部落擺脫蒙昧，走向啟蒙……不知道我這么說你能否理解，畢竟你們對智慧生物的了解，大概還停留在自己身上。”
那聲音中帶著一絲明顯的戲謔。
雖然對于“只”這個量詞感到不滿，但范同卻根本無力反駁。
就像他完全無法理解，擋在自己面前的那道看不見的“墻”到底是什么，那個神秘的聲音又到底來自哪里，以及他又是如何對自己使用的語言了如指掌……
或許正在和他對話的那個人，真的來自于一個強大到令他難以想象的文明。
而此時此刻的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和原始人還真沒什么兩樣。
通訊頻道里傳來了一聲輕嘆。
“回去吧。”
“將我的問題也一起帶回去。”
“找到你們同胞中能夠解開它的人，讓他帶著答案來這里找我。”
“如果你還想為你的同胞們，做一點好事兒的話。”
（p：陸教授馬上就要上二等星了，兄弟們比心沖一波呀~~~）
不知道多少米深的地下。
站在一片空曠的“大殿”內的范博士，此時此刻臉上寫滿了懵逼兩個字。
常識告訴他，這里不可能有信號的，更不可能聽見人的聲音。
因此當那句“能聽見嗎？”的聲音回蕩在他耳邊的時候，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脫水而出現了幻覺。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那斷斷續續的聲音明顯帶上了一絲遲疑，自言自語似的嘀咕了一句。
“奇怪……難道是翻譯器出了問題？按理來說不可能啊。”
……翻譯器？
那是什么東西。
從懵逼中回過了神來，范同一邊打著電筒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尋找那無線電訊號的來源，一邊開口回道。
“聽得見……你是誰？”
附近都是赤鐵礦，信號穿透性很差，考慮到信號滿格的情況，信號源應該就在這附近。然而電筒的光束尋遍了這座大殿的每一個角落，范同都沒有看到任何電子產品的影子。
“別找了，”看著四處張望的范同，通訊頻道中的那個聲音，語氣忽然帶上了幾分玩味，“你要是能在這里找到我，那才真叫好玩了。”
逐漸意識到自己是在做無用功，范同深深吸了一口氣，放棄了毫無用處地尋覓。
伸手再次摸了下那道透明的墻壁，他緊張地向后退開了半步，用警惕的口吻重復了自己先前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難道……”
“難道？”
“難道你是……火星人？”
顫抖地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然而就在范同緊張地等待著那個人的回答的時候，通訊頻道中卻是忽然沒有了動靜。
沉默持續了大概一分鐘那么久。
就在他漸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猜對了，奇形怪狀的外星人士兵正在趕來抓自己的路上的時候，那通訊頻道中忽然毫無預兆地傳來了一串刺耳的爆笑聲。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好久沒有聽過這么有意思的笑話了……不過很可惜，你看起來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
范同：“……”
“如果你所謂的火星人，指的是曾經生活在這個星球上的那些臭蟲，那么很抱歉，我可不是那么低等的存在，”笑聲逐漸收斂，那聲音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以及一絲淡淡的遺憾，“本來看到哺乳綱靈長目有機生命體組成的文明還讓我驚喜了一下，沒想到居然是個連母星都沒走出去的原始文明。也難怪，你連我在哪兒都發現不了。”
看著一臉緊張地向后退著的范同，那個聲音笑了笑，繼續說道。
“別緊張……我又不會把你吃了，來，把面罩摘掉，讓我瞧瞧你長什么樣。”
“你瘋了嗎？”眼睛瞪了下前方，范同下意識地說道，“這里連空氣都沒有。”
若不是這里是電磁波信號無法達到的地下，他都忍不住懷疑是基地里的人開了變聲器捉弄自己了。
他現在敢篤定，這附近一定有攝像頭或者類似的東西在監視著他，而且說不定躲在監控室里的那個人已經笑瘋了。
至于到底是誰，又為什么這么做……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很亂，就像被揉碎的豆腐腦一樣。
“哦，說的也是，我差點搞忘了……這顆星球已經被它曾經的所有者給毀了，”似乎是自我反省了一下，那聲音嘀咕了一句之后，陷入了為難，“怎么辦呢？那些腦袋有問題的家伙也不告訴我該如何區分他們……”
范同：“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這顆星球的所有者？
意思是這顆星球上果然是有文明存在過的？
而且火星之所以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其實根本不是學術界猜測的那些原因，而是曾經生活在這里的古代文明干的？
關于他是誰已經不那么重要了，身為一名行星地質學專家的范同，現在只好奇一件事情。
“……以前的火星是什么樣子的？”
“以前是什么樣子？就算我和你形容了，以你們的文明水平多半也理解不了，畢竟你們只見過自己的母星。總之，那里是一個溫和到讓人羨慕的世界，氮氧大氣中存在一個自修復能力極強的生態系統，不同緯度上的環境、溫度、濕度等一系列要素，都符合已知高級有機生命體的生存需求。你就把它理解成一個生態系統異常豐饒，對所有界門綱目科屬種的有機生命體都120宜居的地方好了。”
對所有高級生物宜居？
范同不是特別理解這個120對應的到底是怎樣的概念，不過單聽這個描述的話，應該是一個比地球還要舒適的好地方。
畢竟以地球上的物種滅絕速度，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對所有生命體都120的宜居。并且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說不好一千年都用不著，人類自己都得受不了了……
“有了，我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忽然想到了什么，通訊頻道中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興奮，“你先和我說說，你們的文明大概發展到什么程度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范同臉上的表情漸漸警惕了起來。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情緒出現的波動，那聲音笑了笑說。
“別緊張，別說我們不在一個宇宙，就算在，我們對一群生活在大陸行星上的猴子也不感興趣，尤其是這些猴子還這么丑。”
“……不在一個宇宙？”想到之前在網上看過的一些關于陸院士論文的解讀，以及額外維的概念，范同皺了下眉頭說道，“難道你還能來自虛空？”
“哦？現在的低等文明都這么優秀的了嗎？”那聲音中明顯帶上了一絲感興趣的色彩，“看來那些家伙的神諭還是起了點作用……如果不是翻譯器出了問題的話。”
聽不懂的概念越來越多了。
現在連神諭都冒了出來。
看著那一片空曠的大殿，范同握緊了手中的多功能鍬，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
“我沒法相信一個連臉都不愿意露、說話藏頭露角的人，在你說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之前，我不會回答你任何關于‘我們’的問題。”
“那我們各自回答對方一個好了，”用毫不在意的語氣，那聲音干脆地回答說道，“如果你覺得我的問題冒犯了你們，或者侵犯到了你們那可憐的，你可以選擇拒絕回答。出于禮貌，我可以允許你先提問。”
“成交。”
雖然心中仍然存在疑慮，但對這份誠意還算是滿意。
范同在腦海里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開口說道。
“那么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這個問題可有點兒抽象，我相信你應該不是打算向我尋求哲學上的答案，但我的名字對你來說又毫無意義。既然如此的話，那就沿用你口中所謂的‘火星人’的說法好了。在他們還存在的時候，他們將我稱之為‘圣遺物’。”
“圣遺物？”
“嗯，在他們的文化中，大概類似于一種存在遠遠高于他們的特殊生命形式。他們的理解確實沒錯，我確實要比他們高級的多。好了，我就說這么多，雖然我不介意和你多聊聊，但這涉及到了誠意的問題。”
范同試圖爭辯道：“可是你根本什么都沒解釋清楚。”
“那是因為你問的問題本身就讓人一頭霧水，”那聲音毫不客氣地繼續說道，“如果你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就回答我的問題，然后我們的對話才能進行下去。”
“……你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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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制著發火的沖動，范同沉默地伸手在腕載電腦上點了兩下，很快將通訊頻道轉到了文字輸入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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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同：“？？？”
這是……
數學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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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沒想，最后被拋過來的居然是一道數學題。
皺了皺眉頭，范同仔細地盯著這道題目。
雖然他的數學知識大多都在畢業那年還給老師了，但這個題目卻還是勉強能夠看懂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
明明看起來很簡單的一道題目，他卻是一丁點兒頭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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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來說，就是你們文明中最聰明的一只，或者至少有他區別于同類的不尋常之處。就好像面對同一塊石碑，有的狒狒只會對著它撒尿，但有的狒狒卻能從中悟出文明的真諦，從而帶領他的部落擺脫蒙昧，走向啟蒙……不知道我這么說你能否理解，畢竟你們對智慧生物的了解，大概還停留在自己身上。”
那聲音中帶著一絲明顯的戲謔。
雖然對于“只”這個量詞感到不滿，但范同卻根本無力反駁。
就像他完全無法理解，擋在自己面前的那道看不見的“墻”到底是什么，那個神秘的聲音又到底來自哪里，以及他又是如何對自己使用的語言了如指掌……
或許正在和他對話的那個人，真的來自于一個強大到令他難以想象的文明。
而此時此刻的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和原始人還真沒什么兩樣。
通訊頻道里傳來了一聲輕嘆。
“回去吧。”
“將我的問題也一起帶回去。”
“找到你們同胞中能夠解開它的人，讓他帶著答案來這里找我。”
“如果你還想為你的同胞們，做一點好事兒的話。”
（p：陸教授馬上就要上二等星了，兄弟們比心沖一波呀~~~）
荒無人煙的沙漠上。
兩輛遠遠駛來的火星車匯合在了一起。
推開車門跳了出來，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孫文哲，穿著宇航服的韓康宇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臉上帶著焦急的表情開口問道。
“找到人了嗎？”
眼中寫滿了凝重的神色，孫文哲搖了搖頭。
“沒有。附近這一代我已經找遍了，別說是什么人影了，就連他掉下去的那個裂縫都沒看到……你那邊呢？有什么線索沒？”
聽到這個壞消息，韓康宇臉上的神色不禁有些難看。
“我這邊也沒有。”
他幾乎找遍了能夠找到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還冒險向著地獄之門山脈內部前進了一小段距離，然而結果就像如同他的隊友孫文哲說的一樣，別說是人影了，就連一道稍微深點的裂縫都沒看到。
悲觀的情緒漸漸從心中生出，他現在越來越懷疑，失蹤的范同到底是否還活著了。
“不好辦啊……”
抹了把粘在宇航服面罩上的沙子，孫文哲有些頭疼地看向了兩人旁邊的那片層巒疊起的山脈，“憑我們想要把這里翻個遍還是太不切實際了……總部那邊是什么情況？隊長不是申請支援了嗎？”
“沒有支援，”搖了搖頭，韓康宇語氣沉重地說道，“地面指揮中心要求我們利用一切現場能夠利用起來的資源，對失蹤人員展開搜救。除此之外，他們除了表示會動用火星上已經部署的設備對我們展開支援之外，并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也就是說沒有支援嗎？”孫文哲嘆了口氣，“不過說起來也是……兩個星期的航程，就算是到了，人多半也沒了。”
火星上已經部署的設備……
除了很久以前扔下的幾個探測器之外，部署在火星上的能用的設備，他們懷疑似乎也只剩下自己了。
臉色凝重地看了一眼腕載電腦上的時間，韓康宇的眉宇之間不禁浮起了一絲愁容。
已經過去快五個小時了。
每過一分鐘，生還的希望就小一分。
然而就在兩人商量著接下來的救援工作該如何進行的時候，那滾滾紅沙的背后深處，卻是忽然出現了一抹極不自然的黑點。
漸漸的，那黑點靠近了，在兩人的眼中顯現了它的輪廓。
當看清那輪廓的一瞬間，還在商量著救援工作的二人頓時傻了眼。
只見讓他們牽腸掛肚地找了五個多小時的罪魁禍首，正騎著一輛無人駕駛的自動勘察車，晃晃悠悠地從他們這邊開了過來。
“謝謝。”
輕輕拍了拍勘察車的車頂，全身上下臟的和下了煤礦似的范同，從車頂上跳了下來。
就仿佛是聽到了這聲感謝一樣，自動勘察車頭頂的攝像頭人性化地點了點，緊接著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繼續自己先前的任務，朝著沙漠深處遠去了。
目送著那輛大概是屬于金陵高等研究院的無人勘察車遠去，范同接著看向了自己那兩位目瞪口呆的隊友，臉上漸漸浮現了一絲慚愧的表情，低下了頭。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你知道我現在想干什么嗎？”嘴里念叨著，韓康宇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我特么現在想給你一拳。”
“我知道，我自己也想給自己一拳……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臉上那慚愧的表情漸漸寫上了一絲復雜，范同深呼吸了一口氣，苦笑著繼續說道，“我有重要的發現要匯報。”
……
火星科考站。
被當做臨時會議室的活動室內，換上了便裝的范同，和自己的四名隊友一起坐在了會議桌前，用平鋪直敘的方式將自己在地下世界的見聞，全部講了出來。
當聽完他的故事之后，包括梁有成隊長在內的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火星文明？
圣遺物？
這聽起來就好像他們其實活在某部科幻大片里……
“你的意思是……你在地底看見了外星人？”伸手捏著眉心，梁有成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路，繼續說道，“然后其實它和火星人還不是一伙兒的，來自一個太陽系之外的第三方文明，他從幾億年前就活著，并且告訴你這里存在過工業時代以上的文明？”
一直沉默著的孫文哲，忽然開口說道。
“據說人在極端環境下可能產生幻覺。”
“我發誓不是幻覺，”看著臉上明顯帶著不相信表情的隊友，范同用認真地語氣繼續說道，“我們互相自報了家門，他自稱是‘圣遺物’，還提到了這顆星球上曾經存在過的文明……也就是火星人。事實上我在地下也確實發現了火星文明存在過的證據，在通往那個地方的路上我經過了一條走廊，那走廊的兩側放著像是棺材一樣的東西。這么說來它自稱是圣遺物倒是沒什么毛病，在我看來它確實挺像陪葬品。”
從他的獨白中捕捉到了一個關鍵信息，孫文哲立刻開口問道。
“樣品呢？你都發現了那么驚人的東西，別說你沒有采樣。”
“放進樣品庫里了，不過你要是想提取那玩意兒上的dna，我覺得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除了能夠勉強辨認出那排‘棺材’有人工雕琢的痕跡，絕大部分的材料上基本都已經風化成生物質碎屑巖了。雖然沒有經過同位素檢測，但僅憑經驗我就能推斷，那些生物質碎屑的年代只怕比三葉蟲化石還要久遠。”
孫文哲：“什么都得試一試才能知道。”
“隨你便好了，反正這算是你的專業。”
看著向后靠在椅子上的范同，梁有成皺了下眉頭。
“先不說火星文明的事情……你確定你在地底，看見了另一個還活著的文明？”
“沒有，準確的說不是看見，當時的情況非常奇怪。我能夠感覺到他就在附近，但也許是他躲起來了，我根本找不到他在哪。他直接連接了我的通訊頻道上，甚至是操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在和我交流。對了，我還在那里碰到了一面看不見的墻壁，總之邪門的事情很多……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可以用我的學術聲譽發誓，這絕對不是幻覺！”
“算了，直接給你們看證據。”
說著，范同將腕載電腦從手臂上摘了下來，丟到了會議桌上。
看著那個腕載電腦，韓康宇皺眉問道。
“這是？”
“我先前說過，我們在友善的問號之后，互相展示誠意地各自問了對方一個問題。我問了他是誰，而他甩了一道數學題到我面前……就是這個。”
說著，范同已經打開了腕載電腦中的信息面板，讀取了那條文字訊息。
坐在會議桌前的五個人，紛紛湊近了過去。
盯著那個數學題看了一會兒，一直沒有說話的電氣工程師蕭泓，表情古怪地繼續說道，“看起來像是一道高數題。”
聽到這句話，站在他旁邊的孫文哲苦笑了一聲。
“……這玩意兒可不是什么高數題。”
梁有成立刻看向了他。
“你會做？”
就在這時候，韓康宇忽然插話道。
“如果我沒記錯，這玩意兒應該是ab猜想？”
“沒錯，就是ab猜想，”看著會議室內的表情各異的四名隊友，孫文哲神色復雜地點了下頭，“別說是我們幾個外行了。”
“就是回到了地球上……恐怕都找不出來一個能解開這道題的。”
兩輛遠遠駛來的火星車匯合在了一起。
推開車門跳了出來，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孫文哲，穿著宇航服的韓康宇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臉上帶著焦急的表情開口問道。
“找到人了嗎？”
眼中寫滿了凝重的神色，孫文哲搖了搖頭。
“沒有。附近這一代我已經找遍了，別說是什么人影了，就連他掉下去的那個裂縫都沒看到……你那邊呢？有什么線索沒？”
聽到這個壞消息，韓康宇臉上的神色不禁有些難看。
“我這邊也沒有。”
他幾乎找遍了能夠找到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還冒險向著地獄之門山脈內部前進了一小段距離，然而結果就像如同他的隊友孫文哲說的一樣，別說是人影了，就連一道稍微深點的裂縫都沒看到。
悲觀的情緒漸漸從心中生出，他現在越來越懷疑，失蹤的范同到底是否還活著了。
“不好辦啊……”
抹了把粘在宇航服面罩上的沙子，孫文哲有些頭疼地看向了兩人旁邊的那片層巒疊起的山脈，“憑我們想要把這里翻個遍還是太不切實際了……總部那邊是什么情況？隊長不是申請支援了嗎？”
“沒有支援，”搖了搖頭，韓康宇語氣沉重地說道，“地面指揮中心要求我們利用一切現場能夠利用起來的資源，對失蹤人員展開搜救。除此之外，他們除了表示會動用火星上已經部署的設備對我們展開支援之外，并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也就是說沒有支援嗎？”孫文哲嘆了口氣，“不過說起來也是……兩個星期的航程，就算是到了，人多半也沒了。”
火星上已經部署的設備……
除了很久以前扔下的幾個探測器之外，部署在火星上的能用的設備，他們懷疑似乎也只剩下自己了。
臉色凝重地看了一眼腕載電腦上的時間，韓康宇的眉宇之間不禁浮起了一絲愁容。
已經過去快五個小時了。
每過一分鐘，生還的希望就小一分。
然而就在兩人商量著接下來的救援工作該如何進行的時候，那滾滾紅沙的背后深處，卻是忽然出現了一抹極不自然的黑點。
漸漸的，那黑點靠近了，在兩人的眼中顯現了它的輪廓。
當看清那輪廓的一瞬間，還在商量著救援工作的二人頓時傻了眼。
只見讓他們牽腸掛肚地找了五個多小時的罪魁禍首，正騎著一輛無人駕駛的自動勘察車，晃晃悠悠地從他們這邊開了過來。
“謝謝。”
輕輕拍了拍勘察車的車頂，全身上下臟的和下了煤礦似的范同，從車頂上跳了下來。
就仿佛是聽到了這聲感謝一樣，自動勘察車頭頂的攝像頭人性化地點了點，緊接著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繼續自己先前的任務，朝著沙漠深處遠去了。
目送著那輛大概是屬于金陵高等研究院的無人勘察車遠去，范同接著看向了自己那兩位目瞪口呆的隊友，臉上漸漸浮現了一絲慚愧的表情，低下了頭。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你知道我現在想干什么嗎？”嘴里念叨著，韓康宇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我特么現在想給你一拳。”
“我知道，我自己也想給自己一拳……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臉上那慚愧的表情漸漸寫上了一絲復雜，范同深呼吸了一口氣，苦笑著繼續說道，“我有重要的發現要匯報。”
……
火星科考站。
被當做臨時會議室的活動室內，換上了便裝的范同，和自己的四名隊友一起坐在了會議桌前，用平鋪直敘的方式將自己在地下世界的見聞，全部講了出來。
當聽完他的故事之后，包括梁有成隊長在內的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火星文明？
圣遺物？
這聽起來就好像他們其實活在某部科幻大片里……
“你的意思是……你在地底看見了外星人？”伸手捏著眉心，梁有成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路，繼續說道，“然后其實它和火星人還不是一伙兒的，來自一個太陽系之外的第三方文明，他從幾億年前就活著，并且告訴你這里存在過工業時代以上的文明？”
一直沉默著的孫文哲，忽然開口說道。
“據說人在極端環境下可能產生幻覺。”
“我發誓不是幻覺，”看著臉上明顯帶著不相信表情的隊友，范同用認真地語氣繼續說道，“我們互相自報了家門，他自稱是‘圣遺物’，還提到了這顆星球上曾經存在過的文明……也就是火星人。事實上我在地下也確實發現了火星文明存在過的證據，在通往那個地方的路上我經過了一條走廊，那走廊的兩側放著像是棺材一樣的東西。這么說來它自稱是圣遺物倒是沒什么毛病，在我看來它確實挺像陪葬品。”
從他的獨白中捕捉到了一個關鍵信息，孫文哲立刻開口問道。
“樣品呢？你都發現了那么驚人的東西，別說你沒有采樣。”
“放進樣品庫里了，不過你要是想提取那玩意兒上的dna，我覺得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除了能夠勉強辨認出那排‘棺材’有人工雕琢的痕跡，絕大部分的材料上基本都已經風化成生物質碎屑巖了。雖然沒有經過同位素檢測，但僅憑經驗我就能推斷，那些生物質碎屑的年代只怕比三葉蟲化石還要久遠。”
孫文哲：“什么都得試一試才能知道。”
“隨你便好了，反正這算是你的專業。”
看著向后靠在椅子上的范同，梁有成皺了下眉頭。
“先不說火星文明的事情……你確定你在地底，看見了另一個還活著的文明？”
“沒有，準確的說不是看見，當時的情況非常奇怪。我能夠感覺到他就在附近，但也許是他躲起來了，我根本找不到他在哪。他直接連接了我的通訊頻道上，甚至是操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在和我交流。對了，我還在那里碰到了一面看不見的墻壁，總之邪門的事情很多……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可以用我的學術聲譽發誓，這絕對不是幻覺！”
“算了，直接給你們看證據。”
說著，范同將腕載電腦從手臂上摘了下來，丟到了會議桌上。
看著那個腕載電腦，韓康宇皺眉問道。
“這是？”
“我先前說過，我們在友善的問號之后，互相展示誠意地各自問了對方一個問題。我問了他是誰，而他甩了一道數學題到我面前……就是這個。”
說著，范同已經打開了腕載電腦中的信息面板，讀取了那條文字訊息。
坐在會議桌前的五個人，紛紛湊近了過去。
盯著那個數學題看了一會兒，一直沒有說話的電氣工程師蕭泓，表情古怪地繼續說道，“看起來像是一道高數題。”
聽到這句話，站在他旁邊的孫文哲苦笑了一聲。
“……這玩意兒可不是什么高數題。”
梁有成立刻看向了他。
“你會做？”
就在這時候，韓康宇忽然插話道。
“如果我沒記錯，這玩意兒應該是ab猜想？”
“沒錯，就是ab猜想，”看著會議室內的表情各異的四名隊友，孫文哲神色復雜地點了下頭，“別說是我們幾個外行了。”
“就是回到了地球上……恐怕都找不出來一個能解開這道題的。”
上京。
華科院數學研究所。
一間不算寬敞的會議室里，黑壓壓的擠了一群人。
他們之中大部分人都是國內各大公立數學研究機構的一把手，以及各個大小學派最具聲望的學者。
至于他們為什么會坐在這里……
事實上，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怎么連個會議議程都沒有。”
看著會議桌上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礦泉水瓶，王詩成皺了下眉頭。
就他正準備找個工作人員問問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了過來。
“王詩成？哈哈，你這個老家伙也被請來了？”
聽到這聲音，王詩成表情不悅地側目看去，只見向院士正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在自己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我們燕大數科研究所好歹也是國內頂尖的數學研究機構，我怎么不能來了？”
“嗨，瞧你這話說得，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有點兒驚訝，”看了周圍，向院士放低了聲音，輕聲說道，“我觀察了下，好像不只是各大研究機構的一把手，國內數論方向的頂尖大牛都被請過來了……也不知道這大會要討論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沒。”
“沒？”微微愣了下，向華南有些不太理解地看著他。
沒有去看向院士，王詩成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會議室，淡淡說道。
“說到數論領域的專家，還有一個人沒來。”
“你是說陸院士？”
“是的，”點了下頭，王詩成坦然說道，“數論這一塊，若是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既然是召集數論方向的學者，而他又那么巧的不在這里，我只能猜測，這會開的多半是和他有關。”
雖然他并不是特別喜歡那個年輕人，但對于那個人的數學成就，他還是相當佩服的。
正說話間，一位穿著正裝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會議室前方的講臺上。
隨著那個男人的一聲輕輕咳嗽，會議室里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來。
雖然他不是學術界的，但作為科技部的二把手，坐在這里的絕大多數學者對他都不會陌生。
“看來這次會議不簡單。”
聽到向華南的小聲嘀咕，王詩成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點了下頭。
由科技部二把手主持的“全行業會議”……
這還能簡單的了嗎？
“長話短說。”輕咳一聲之后，站在講臺前的那個男人，很快帶著嚴肅的表情進入了正題，“諸位即將接觸到的是國家最高機密，保密級別暫定絕密，如果沒有其他變動，保密時效是三十年。會議結束之后，禁止在私下里討論會議相關問題，禁止公開或泄露任何有關會議的相關信息。”
“當然，具體的絕密內容，和你我都沒有任何關系。為了方便工作的展開，這里我會盡量挑要點講。”
頓了頓，那個男人向著旁邊的工作人員點了下頭，示意他打開投影儀。
很快，隨著投影儀打開，一張白底黑字的ppt呈現在了幕布上。
當看到這行問題的瞬間，會議室里立刻傳開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意外的表情。
“ab猜想！？”
“這到底是打算干什么，我怎么有點看不懂了。”
“看樣子是打算號召大家求解數學難題。”
“簡直扯淡，這是集中力量就能辦成的事情嗎？”
聽著耳邊議論的聲音，向華南院士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看向了坐在旁邊的王詩成院士，表情古怪地說道。
“老王，你怎么看。”
臉上同樣寫著懵逼兩個字，王詩成隔了好久才從嘴里擠出來一句話。
“……不知道，別問我。”
ab猜想……
雖然不知道這玩意兒和國家機密到底有什么必然聯系，但理智告訴他，這玩意兒不是把國內頂尖專家召集起來開個會就能把問題解決的。
“這是一道數學題，相信以諸位的水平，應該不需要我多做說明，這里我只說重點，”看著議論紛紛的會議室，那個男人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繼續開口說道，“科技部成立了一筆年預算額度為一億元的專項科研經費。”
“誰能夠解決這個問題，這筆經費就歸誰。”
誰能解決就歸誰？！
當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前一秒還在議論著的眾人，紛紛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連已經退休多年的王詩成，都忍不住跟著“嘶”了一聲。
一億科研經費？！
而且還是每年一個億……
這特么是瘋了嗎？
對于某些專業的工科院士而言，一個億的經費可能不算啥，也就添置兩臺設備的錢。尤其是對于那些造火箭、種太陽的科研人員來說，別說是一個億了，翻一倍都可能不夠花。
然而，對于數學這種貧窮的學科而言，一個億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真要是有那么多經費，只怕還得發愁每年該咋花。
“到底是什么發生了什么，值得科技部花這么大的代價……”皺著眉頭，坐在旁邊的向華南院士，用難以置信地語氣小聲嘀咕著。
“不知道……”王詩成院士表情凝重地搖了搖頭，“但我敢肯定，這背后的干系恐怕不小。”
……
事實上，包括王詩成院士在內，會議室現場的許多學者的預感都是正確的。
一篇來自火星的報告，不但讓整個128項目搖身一變成了甲級機密，更是讓整個載人登火辦公室的高層如臨大敵。
地外文明……
在一天之前，這聽起來還像是一個遙遠的概念。
然而現在，這卻已經變成了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就在幾乎全國上下所有公立數學研究所的領導都被喊去華科院開會了的時候，相隔不算很遠的長安街，一場部長級的閉門會議，同樣在進行著。
“……干脆直接向國際社會公開得了，且不管那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收益，這里面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倒還好，如果處理不好，甚至有可能讓我們數十年來的努力和取得的成就付之東流，還得背上全人類的罪人的罵名。”
“我贊成王部長的觀點，就像全球氣候行動一樣，這已經不是我們一個國家所面臨的問題，而是全人類共同面對的問題。就算是絕密，最多也就保密三十年，與其冒天下之大不韙將風險攬在我們自己身上，不如進行有限程度的公開。”
“我反對，至少在確認安全之前，我們應該確保所有的選項都在我們手上！”
“附議！如果有用倒也罷了，沒用的話就算公開了又能怎樣？除了爭吵之外，你還能指望誰來幫忙不成？那些美國佬嗎？”
“我不贊成公開，但也不贊成現在這樣。我們完全可以有所保留地公開部分信息，在相對控制對話渠道的前提下，成立一個國際性的組織來共同商討對策。這不但有助于我們提升國際影響力，更可以免去信任危機的風險。否則一旦走漏了一丁點兒風聲，或者讓其他國家掌握了我們獨自和地外文明接觸的證據，很可能讓我們與國際社會的關系陷入非常尷尬的局面。”
“確實……想要完全保密十年二十年，而且還是一丁點兒風聲都不泄露的那種，實在是太難了！”
無論是在任何時候，與地外文明接觸都是一件充滿了風險的事情。
這種風險不只是來自于遙遠的光年之外，更是來源于近在咫尺的地球鄰居。
假如某個國家單獨與地外文明進行接觸，就意味著他掌握了包括宣戰、和談在內的一切與地外文明外交的權力，而其他國家只能成為一切對話結果的被動接受者。
好處全讓別人占了，自己卻得跟著一起承擔風險，甚至還被蒙在鼓里，換成誰也不會樂意。如果能夠一直保密倒還好，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看著爭論不休的會議室，坐在會議桌前的大長老沉默了一會兒，看向陸舟問道。
“那個ab猜想，您解不出來嗎？”
雖然這個問題看起來和會議議程毫不相干，但事實上卻問到了最關鍵的點子上。
能夠解開這個數學問題，似乎才是和那個地外文明對話的前提。
逐漸開始意識到了這一點，討論的聲音漸漸平息，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知道，”面對著一雙雙看向自己的視線，陸舟搖了搖頭，措辭嚴謹地說道，“這種事情只有試過了之后才知道……而且直覺告訴我，就算能解出來，恐怕也得花不小時間。”
老人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暫時不考慮沒有答案的情況，現在假設您已經將這道題解開了，您覺得由誰去一趟比較好。”
“從誠意的角度來講，自然是解開問題的人去比較好。”頓了頓，陸舟繼續說道，“如果最終是我……而不是其他人解決了這個問題，我愿意去一趟火星。”
大長老皺眉道。
“不能遠程對話嗎？”
“很困難，”陸舟搖頭說道，“別說是火星了，就算是地球，無線電信號也傳不到那么深的地下。除非在地面建一個通訊基站，再將光纜鋪下去。然而以火星科研基地現在的條件，想要做到這一點，幾乎是不可能的。”
停頓了片刻，看著會議室內的其他人，陸舟繼續說道。
“何況，我也挺想過去看看，那個所謂的外星人，到底長什么樣子的。”
“我覺得還是太冒險了，”雖然被陸舟無私奉獻的精神給感動到了，但李局長還是忍不住說道，“那可是幾千萬公里之外的火星……這要是哪個環節出了點問題，可不是鬧著玩的。”
“科學本身就是冒險，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是在鬧著玩的？”看著臉上寫滿關切的老朋友，陸舟心平氣和地說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次會面帶給我們的影響可能比可控聚變還要大。”
“無論是站在國家，還是人類的立場上考慮。”
“我都有親自去一趟那里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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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不算寬敞的會議室里，黑壓壓的擠了一群人。
他們之中大部分人都是國內各大公立數學研究機構的一把手，以及各個大小學派最具聲望的學者。
至于他們為什么會坐在這里……
事實上，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怎么連個會議議程都沒有。”
看著會議桌上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礦泉水瓶，王詩成皺了下眉頭。
就他正準備找個工作人員問問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了過來。
“王詩成？哈哈，你這個老家伙也被請來了？”
聽到這聲音，王詩成表情不悅地側目看去，只見向院士正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在自己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我們燕大數科研究所好歹也是國內頂尖的數學研究機構，我怎么不能來了？”
“嗨，瞧你這話說得，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有點兒驚訝，”看了周圍，向院士放低了聲音，輕聲說道，“我觀察了下，好像不只是各大研究機構的一把手，國內數論方向的頂尖大牛都被請過來了……也不知道這大會要討論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沒。”
“沒？”微微愣了下，向華南有些不太理解地看著他。
沒有去看向院士，王詩成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會議室，淡淡說道。
“說到數論領域的專家，還有一個人沒來。”
“你是說陸院士？”
“是的，”點了下頭，王詩成坦然說道，“數論這一塊，若是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既然是召集數論方向的學者，而他又那么巧的不在這里，我只能猜測，這會開的多半是和他有關。”
雖然他并不是特別喜歡那個年輕人，但對于那個人的數學成就，他還是相當佩服的。
正說話間，一位穿著正裝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會議室前方的講臺上。
隨著那個男人的一聲輕輕咳嗽，會議室里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來。
雖然他不是學術界的，但作為科技部的二把手，坐在這里的絕大多數學者對他都不會陌生。
“看來這次會議不簡單。”
聽到向華南的小聲嘀咕，王詩成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點了下頭。
由科技部二把手主持的“全行業會議”……
這還能簡單的了嗎？
“長話短說。”輕咳一聲之后，站在講臺前的那個男人，很快帶著嚴肅的表情進入了正題，“諸位即將接觸到的是國家最高機密，保密級別暫定絕密，如果沒有其他變動，保密時效是三十年。會議結束之后，禁止在私下里討論會議相關問題，禁止公開或泄露任何有關會議的相關信息。”
“當然，具體的絕密內容，和你我都沒有任何關系。為了方便工作的展開，這里我會盡量挑要點講。”
頓了頓，那個男人向著旁邊的工作人員點了下頭，示意他打開投影儀。
很快，隨著投影儀打開，一張白底黑字的ppt呈現在了幕布上。
當看到這行問題的瞬間，會議室里立刻傳開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意外的表情。
“ab猜想！？”
“這到底是打算干什么，我怎么有點看不懂了。”
“看樣子是打算號召大家求解數學難題。”
“簡直扯淡，這是集中力量就能辦成的事情嗎？”
聽著耳邊議論的聲音，向華南院士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看向了坐在旁邊的王詩成院士，表情古怪地說道。
“老王，你怎么看。”
臉上同樣寫著懵逼兩個字，王詩成隔了好久才從嘴里擠出來一句話。
“……不知道，別問我。”
ab猜想……
雖然不知道這玩意兒和國家機密到底有什么必然聯系，但理智告訴他，這玩意兒不是把國內頂尖專家召集起來開個會就能把問題解決的。
“這是一道數學題，相信以諸位的水平，應該不需要我多做說明，這里我只說重點，”看著議論紛紛的會議室，那個男人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繼續開口說道，“科技部成立了一筆年預算額度為一億元的專項科研經費。”
“誰能夠解決這個問題，這筆經費就歸誰。”
誰能解決就歸誰？！
當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前一秒還在議論著的眾人，紛紛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連已經退休多年的王詩成，都忍不住跟著“嘶”了一聲。
一億科研經費？！
而且還是每年一個億……
這特么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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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于數學這種貧窮的學科而言，一個億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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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王詩成院士表情凝重地搖了搖頭，“但我敢肯定，這背后的干系恐怕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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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包括王詩成院士在內，會議室現場的許多學者的預感都是正確的。
一篇來自火星的報告，不但讓整個128項目搖身一變成了甲級機密，更是讓整個載人登火辦公室的高層如臨大敵。
地外文明……
在一天之前，這聽起來還像是一個遙遠的概念。
然而現在，這卻已經變成了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就在幾乎全國上下所有公立數學研究所的領導都被喊去華科院開會了的時候，相隔不算很遠的長安街，一場部長級的閉門會議，同樣在進行著。
“……干脆直接向國際社會公開得了，且不管那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收益，這里面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倒還好，如果處理不好，甚至有可能讓我們數十年來的努力和取得的成就付之東流，還得背上全人類的罪人的罵名。”
“我贊成王部長的觀點，就像全球氣候行動一樣，這已經不是我們一個國家所面臨的問題，而是全人類共同面對的問題。就算是絕密，最多也就保密三十年，與其冒天下之大不韙將風險攬在我們自己身上，不如進行有限程度的公開。”
“我反對，至少在確認安全之前，我們應該確保所有的選項都在我們手上！”
“附議！如果有用倒也罷了，沒用的話就算公開了又能怎樣？除了爭吵之外，你還能指望誰來幫忙不成？那些美國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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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在任何時候，與地外文明接觸都是一件充滿了風險的事情。
這種風險不只是來自于遙遠的光年之外，更是來源于近在咫尺的地球鄰居。
假如某個國家單獨與地外文明進行接觸，就意味著他掌握了包括宣戰、和談在內的一切與地外文明外交的權力，而其他國家只能成為一切對話結果的被動接受者。
好處全讓別人占了，自己卻得跟著一起承擔風險，甚至還被蒙在鼓里，換成誰也不會樂意。如果能夠一直保密倒還好，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看著爭論不休的會議室，坐在會議桌前的大長老沉默了一會兒，看向陸舟問道。
“那個ab猜想，您解不出來嗎？”
雖然這個問題看起來和會議議程毫不相干，但事實上卻問到了最關鍵的點子上。
能夠解開這個數學問題，似乎才是和那個地外文明對話的前提。
逐漸開始意識到了這一點，討論的聲音漸漸平息，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知道，”面對著一雙雙看向自己的視線，陸舟搖了搖頭，措辭嚴謹地說道，“這種事情只有試過了之后才知道……而且直覺告訴我，就算能解出來，恐怕也得花不小時間。”
老人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暫時不考慮沒有答案的情況，現在假設您已經將這道題解開了，您覺得由誰去一趟比較好。”
“從誠意的角度來講，自然是解開問題的人去比較好。”頓了頓，陸舟繼續說道，“如果最終是我……而不是其他人解決了這個問題，我愿意去一趟火星。”
大長老皺眉道。
“不能遠程對話嗎？”
“很困難，”陸舟搖頭說道，“別說是火星了，就算是地球，無線電信號也傳不到那么深的地下。除非在地面建一個通訊基站，再將光纜鋪下去。然而以火星科研基地現在的條件，想要做到這一點，幾乎是不可能的。”
停頓了片刻，看著會議室內的其他人，陸舟繼續說道。
“何況，我也挺想過去看看，那個所謂的外星人，到底長什么樣子的。”
“我覺得還是太冒險了，”雖然被陸舟無私奉獻的精神給感動到了，但李局長還是忍不住說道，“那可是幾千萬公里之外的火星……這要是哪個環節出了點問題，可不是鬧著玩的。”
“科學本身就是冒險，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是在鬧著玩的？”看著臉上寫滿關切的老朋友，陸舟心平氣和地說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次會面帶給我們的影響可能比可控聚變還要大。”
“無論是站在國家，還是人類的立場上考慮。”
“我都有親自去一趟那里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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