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船員們肉痛眼神的注視下,覆蓋在星艦外部的反應式裝甲和鈦合金內襯被一一拆除,懸掛在星艦上的導彈發射器與點防御火炮也都被相繼解下。
如果說之前擺在鄧遠書艦長面前的是一只張牙舞爪的雄獅、不可戰勝的鋼鐵野獸,那么現在這艘秦嶺號這完全變成了一只剛剛被剃了毛的公雞,整個成了一艘大號的貨船。
除了大推重的等離子體引擎和堪比空天母艦的GW級可控聚變發動機之外,就再無一處亮點可圈可點的地方了。
站在同步軌道空間港的觀測室內,看著呈現在面前的裝備拆卸清單,鄧遠書艦長一臉的欲哭無淚的表情。
雖然之前已經有人和他做過思想工作,但看著自己的愛船被拆成了這副模樣,要說心里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這時,一旁的合金門打開了,一位穿著軍服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楊總顧問?”
看著走進空間艙內的楊武,鄧遠書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主動迎上前去說道,“您怎么來了?”
“司令派我過來看看,”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鄧遠書艦長,楊武笑了笑繼續說,“這里的情況怎么樣了?進度還算順利嗎?”
“我又不是物理學家,我哪知道,”鄧遠書搖了搖頭,苦笑說,“就算在旁邊看著,我也只是看了個熱鬧,根本搞不懂他們在干什么。”
“是嗎?那裝備呢?都拆完了嗎?”
聽到這句話,鄧艦長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被戳傷疤似的表情,肉痛地點了下頭。
“已經……拆完了。”
楊武笑著點了下頭。
“那看來應該快了。”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總顧問,鄧艦長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忍不住將心里話問了出來。
“指揮部那邊真的覺得,把咱們最先進的導彈巡洋艦借給他做實驗沒問題嗎?我的意思是,以犧牲戰斗力為代價去做這樣的實驗……真的合適嗎?”
聽到鄧遠書的詢問,楊武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意外。
甚至于在這里之前,他就料到這位艦長會這么問了。
淡淡的笑了笑,站在舷窗邊的他將視線投向了不遠處正在完成改裝的秦嶺號,繼續說道。
“你覺得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哪支空天部隊配成為我們的對手。”
聽到這個問題,鄧遠書艦長驕傲的抬起了頭顱。
“我可以肯定,至少在這個太陽系,沒有任何人是我們的對手!”
楊武笑著點了下頭,輕聲說。
“是啊,既然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那為什么即便已經核平了這么久,這些年來我們還一直在發展軍備,不斷的擴大第一艦隊的規模,增強我們自己的戰斗力?”
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聽到這個奇怪的問題,鄧遠書一時半會兒沒想到該如何回答。
仿佛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楊武將雙手背在了身后,不緊不慢的走到了舷窗旁邊,換上了平和的語氣繼續說道。
“……從半個世紀前開始,甚至追溯到一個世紀前的空天部隊,我們就是以地外文明的侵略部隊為假想敵在建設這支軍隊,而我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太陽系外那片更廣闊的世界。”
“在宇宙的尺度上,生活在這個星球上的所有人,命運都是維系在一起的。”
“所以為什么我們在同步軌道上做這個實驗,而不是將星艦開到拉格朗日點空間基地,或者比火星更遠的小行星帶上去。”
“毫不夸張的說,這項技術會徹底改變我們所熟悉的世界,將我們的生存范圍拓展到我們從未想象過的區域。”
“如果他成功了,真的找到了超越光速的方法。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就算是整個泛亞第1艦隊的全部星艦加起來,都沒有他今天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重要。”
“到了那時候,我們的旗幟將插遍太陽系周圍的所有類地星球,我們的足跡將踏遍整個宇宙,而再也沒有什么東西能束縛住我們。”
看著陷入沉默的鄧遠書艦長,楊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說道。
“如果對現在感到迷茫,那就想想未來吧。”
“等實驗結束之后,如果他成功了……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說的這句話!”
……
改裝的工作很快結束了。
Z粒子震蕩裝置的體積本身并不大,重量也非常的輕盈。
和陸舟在家里自己DIY的那臺Demo版不一樣。
這臺由東亞重工完成的正式版Z粒子震蕩裝置,采用了最新的磁生成裝置與更加輕量化的鈦合金支架,算是在陸舟提出的原始設計版本上做出了一些專門化的改良。
與此同時,在時空曲率的擾動規模上,它也遠遠超過了那個實驗版本……
秦嶺號的艦橋。
看了一眼全息屏上的時間指示器,從登船以后便異常沉默寡言的鄧遠書艦長,忽然開口說道。
“通過超空間通道是什么樣子的?”
站在旁邊的陸舟略微思考了一會兒,開口回答道。
“不知道,畢竟到目前為止,還從來沒有人進去過。”
站在鄧艦長旁邊的劉副官忽然忍不住開口問。
“如果進去了……結果出不來怎么辦?”
陸舟:“這種概率非常小,超空間通道一旦打開,必然會在空間中產生兩個端點。而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進去了出不來的情況……”
劉正一驗了口唾沫,緊張的問道。
“……會怎么樣?”
“說不好,”陸舟搖了搖頭,“也許你會到達某個平行世界?或者進入時間之外的虛空?總之應該不會在正常的宇宙里。”
到目前為止,平行宇宙是否存在,仍然是一個不可被證明也難以被證偽的猜測。當今理論物理學界唯一能通過計算方法得出的結論是,宇宙是一個折疊的n維曲面,就像是揉成一團的草稿紙一樣。
至于在n+1維的空間中,是否存在一個和他相似的紙團,填充著那些空曠且多余的區域,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所以超空間通道就是在n+1維度的空間中鉆個孔,從形似曲面的宇宙上的某個點,直接跨越到另一個點上去。
如果平行宇宙真的存在的話,在跨越超空間通道的時候,搞不好他們還真的可能從那玩意兒上面飛躍而過了。
看著旁邊那幾位臉上寫滿古怪的軍官,陸舟笑了笑,用安慰的語氣說道。
“放心,我就在這里,一直到實驗結束為止,我都會和你們站在一起。”
站在陸舟的角度看來,這句話還是挺安慰人的。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剛剛將這句話說出口,便遭到了鄧艦長的強烈反對。
“不行,”目光死死的瞪著陸舟,鄧遠書表情嚴肅的說道,“您可是太空電梯工程的總設計師!我們出了問題沒事,您要是出了問題影響的可是——”
“我說了無數次了,是總顧問,”陸舟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還有,千萬別說你們出了問題就沒事這種話,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我從來不認為自己的生命比你們高貴多少,如果沒有足夠的把握,這個實驗根本就不會開始。”
眼見陸舟根本不聽勸,鄧遠書還想說些什么,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名工作人員卻是從艦橋外走了進來,在鄧他的面前站定,并干凈利落的行了個軍禮。
“報告!反應堆點火成功,正在以10%效率運行,鎖所有準備工作已經就緒,裝置隨時可以啟動!”
“很好。”
朝著那名工作人員點了下頭,鄧遠書接著看向了陸舟,沉默了片刻之后,神色認真地說道。
“實驗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您確定要和我們站在一起嗎?”
理所當然的點了下頭,陸舟表情輕松地笑了笑,開口說道。
“這可是見證歷史的時刻,作為這項工程的完成者,要是不看到最后豈不是太可惜了?”
鄧遠書:“……如果您能安分點坐在后方,看著我們把捷報從前線帶回來,我們的心理壓力至少能減輕一半。”
陸舟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繼續說道,“不用那么緊張,我敢打賭,這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就能看到那顆火紅色的星球。”
“但愿如此。”
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鄧艦長見自己怎么都勸不動這位大佬,于是最終也就放棄了勸說,定神看向了鋪開在眼前的指揮界面。
眉宇間重新換上了嚴肅的表情,就仿佛在面對一場戰役一樣,他用命令的口吻,下達了作戰的指令。
“艦上各單位注意,進入戰斗位置!”
“目標預設航向——”
“前進!”
燈筆
劉正一發誓。
作為秦嶺號的副官,他在第一艦隊服役也有些年頭了,大大小小的星艦都上去過,飛行時間近萬小時。
然而,在過去的近萬小時的飛行時間里,他想不出來能有哪一個小時,甚至哪一個分鐘,能比他現在所經歷的瞬間還要令人驚訝。
隨著前進命令的下達,反應堆的輸出功率從MW快速攀升至GW,等離子體引擎輸出的功率也運轉到了極限,那座安裝在星艦前端的Z粒子正震蕩裝置也隨之釋放出了它的力場。
起初,他們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自然的地方,直到艦橋舷窗外的空間開始扭曲,那一顆顆鑲嵌在漫漫寒夜中的星辰開始逐漸拉長,從閃耀的光點變成了一根根細長的銀針,帶著點點淡藍色的寒芒,向著星艦前方的空間匯聚。
就好像……
他們前方的宇宙,正在發生著某種坍縮。
“反應堆磁場發生劇烈波動,觀測到星艦周圍高能粒子射線濃度激增!”坐在控制臺前的工作人員咽了口唾沫,緊張地回頭看向了站在艦橋內的鄧遠書艦長,艱難地開口說道,“艦長……”
臉上帶著無動于衷的表情,鄧遠書從舷窗外那奇異的景象上挪開了視線,看向了旁邊的陸舟。
“現在這情況,也在您的預料之中嗎?”
“如果你指的是超空間通道,那么它確實如我預料之中的那樣打開了,”目不轉睛地盯著舷窗外那片扭曲的宇宙,就仿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一樣,陸舟用帶著一絲興奮的語氣,繼續說道,“至于門背后的世界是什么樣,恐怕只有等我們進去了以后才知道!”
進去了以后才知道……
聽到陸舟給出的回答,鄧遠書艦長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然而,他是一名軍人。
配合陸舟的實驗,是指揮部交給他的命令。
別說是超空間通道了,就算前面是黑洞,是地獄,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沖進去。
咬緊了牙關,他毅然決然的開口說道。
“繼續實驗!”
腳下的艦體傳來了輕微的顫抖。就好像在某種神秘力場的干涉下,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一股龐大的拉扯感緊隨其后爬上了鄧遠書的全身。
明明在巡航狀態下的秦嶺號,由等離子體引擎提供的加速度并不算大,但他卻產生了一種正承受著幾個G負荷的超重感。
艦橋內的警報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各項指示燈紛紛跳紅,標志著他們的星艦正在通過一片充滿危險的區域。
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鄧遠書艦長的心情一瞬間沉入了谷底。
就在他幾乎已經做好英勇就義準備的時候,那撕扯著他全身細胞的感覺忽然離去了。
在刺破了擠壓著星艦前端的那層看不見的隔膜之后,他們的飛船就仿佛從他們所熟悉的宇宙,沖入了一片未曾有人見過的空間。
這片空間就仿佛是無數碎片構成的,那一肉眼可見速度流淌的黑暗,就仿佛是一片混沌的海洋。
航行在這片海洋之中,鄧遠書艦長只感覺,自己座下的這艘以秦嶺之名命名的巡洋艦,就好似一葉飄蕩在湖中的蘆葦,仿佛一個浪頭便能將它打翻在湖底。
“臥槽……”
嘴里絮絮叨叨地輕聲念著,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舷窗外的一切,坐在附近的劉副官,瞳孔中寫滿了難以明說的震撼。
終于忍不住,他小聲爆了一句粗口。
“這特么……到底是哪?”
“超空間通道,填充在宇宙曲面之間的間隙,n維之外的額外維。但又與虛空不同,我們未曾真正進入這里,只是從它這兒接了一條通往遙遠世界的近道……沒想到這里居然是這個樣子。”
目不轉睛盯著舷窗外一切的陸舟,小聲喃喃自語著說出了這句話。
那充滿興奮與激動的聲音,像是在回答劉副官的問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無暇去體會陸舟語氣中的興奮與激動,雙目凝視著窗外的鄧遠書艦長,已經徹底陷入了呆滯。
他無法形容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更無法形容自己此刻心中的震撼。
此時此刻的他,想搞清楚的只有一件事情——
“我們……該如何出去?”
“這個不用擔心,航道已經設置好了,只要超空間通道保持穩定,我們能進去就一定能出來。”
“還要等多久——”
話音還未落下,舷窗外的景色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原本風馳電掣的星空忽然猛地一頓,秦嶺號的前端就像是撞上了一層透明的屏障,前方的空間如同超音速戰機前端的音障一般被擠壓著,并如同漩渦一樣揉成了一團。
還沒來得及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那股強烈的超重感便再次襲來,疼的一度讓艦橋內的眾人昏厥過去。
“Z粒子震蕩裝置本身并不具備撕裂空間的能力……它的原理是通過對兩顆大質量恒星或者行星之間引力場的擾動,從而沿著引力場的方向打開一條超空間通道。在進入和離開的時候會受到紊亂的引力場的影響,因此可能會有點疼……好吧,也許不止一點。”
就在陸舟強忍著疼痛,將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舷窗外的景象再次發生了變化。
扭結在一起的空間忽然蕩開了一圈圈漣漪,而被那漣漪掃過的褶皺,都一一歸于平靜。
就如同從深海中鉆出一樣,終于沖破了那層屏障的秦嶺號,就仿佛從一個世界跳躍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當看到那顆火紅色的星球時,艦橋內的眾人們臉上紛紛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尤其是鄧遠書艦長。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的臉上帶著難以克制的激動,用輕輕顫動的聲音,從僵硬的喉結中將那句話擠了出來。
“我們……這是成功了?”
艦橋內一片沉默。
還處在震撼之中的眾人,已經忘記了言語。
直到通訊頻道內,傳來了火星空間港調度中心的聲音。
“這里是天宮市軌道空間站調度中心,你們已經進入管制空域,如果需要在港口停靠的話請按照提示切換軌道……呃,你們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為什么剛才我們的雷達完全沒有注意到。”
隨著這聲音的響起,艦橋內的沉默總算是被打破了。
坐在控制臺前的工作人員很快對空間港的調度人員進行了回應,對自己這邊正在執行任務這件事情做出了解釋,并通過空間港的通訊中繼器與拉格朗日點空間基地取得了聯系,將實驗成功的好消息報告給了上級。
事實上,這次實驗何止是成功。
簡直可以用偉大的勝利來形容。
拳頭捏緊了之后又松開,鄧遠書無法描述自己心中的激動,就像最初進入那個超空間通道時,他無法用言語去描述自己心中的驚訝一樣……
“5分23秒,躍遷距離1.2億公里。”
看了一眼全息屏幕上的時間,陸舟看向了站在旁邊的鄧艦長,臉上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繼續說道。
“……感謝你的信任與配合,我們的使命圓滿完成。就如你眼前所看到的那樣,我們已經創造了歷史!”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速度指示器上的航速為什么還是30公里每秒?”盯著操控界面看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的劉副官,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困惑,“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聽到這句話,陸舟淡淡地笑了笑,用盡可能簡潔且容易理解的說法,向他解釋了這其中的緣由。
“因為我們的航速確實是30公里每秒,但這里指的是經典宇宙中以太陽為參考系時我們的相對速度。然而在非經典宇宙中,也就是我在超空間理論中所描述的超空間通道中,經典宇宙的相對速度是不適用的。而我們在超空間通道中的運動速度以及總共花費的時間,只取決于被傳送物質的質量,以及Z粒子震蕩裝置本身的功率,或者……”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片刻。
看向了臉上寫滿震撼的鄧遠書艦長,他的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繼續說道。
“……或者,現在應該換個叫法了。”
“比如,曲速引擎怎么樣?”
……
就在拉格朗日空間基地收到秦嶺號上傳來的捷報的同一時間,位于同步軌道上的啟明星號空間站,同樣將這一驚人的過程盡收眼底。
在他們的視角里,那艘原本維持著正常航速朝著火星移動的星艦,就像是突然沉入海中的潛艇一樣,從他們的視線中失去了蹤影。
起初菲爾德還以為,是他們的觀測系統出現了bug,導致焦距參數發生變動從而丟失了秦嶺號的蹤跡。然而無論他們如何重新測算航向,并且借助雷達搜尋,都沒能成功找到那艘消失的“秦嶺號”。
那艘星艦,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直到他們向北美航天局報告了這一怪事兒,那艘秦嶺號的去向才算是水落石出。
根據簡報中的時間戳,就在他們的視野中丟失秦嶺號的5分鐘后,北美聯盟位于火星軌道上的航天港發現。
就在那短短五分鐘的時間里,他們跨越上億公里的距離!
如果不是前線的觀測員用自己老母親的名字和上帝老人家的名諱發誓,自己絕對沒有搞錯目擊時間,北美航天局的高層怎么也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幾乎是同樣的時間,相同的一幕不只是北美航天局觀測到了。
整個地球上幾乎所有在航天領域稍有建樹、或者說對太空還有一點點想法的區域聯盟,幾乎都目睹了這一驚人的瞬間。
斯拉夫聯盟。
空天部隊司令部。
看著由司令部直屬的情報部門傳上來的報告,站在指揮室內的羅科夫司令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直到他第二次將全息屏幕中的報告看完,才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用難以置信的聲音說道。
“超光速航行,5分鐘跨越1.2億公里的距離……會不會是哪里搞錯了?比如兩艘星艦其實根本不是同一艘……”
“將軍,”站在羅科夫的旁邊,維澤諾夫少校用認真的語氣,沉聲說道,“我的屬下愿意用他們的軍銜擔保,他們所說的一切就和他們看到的一樣,都是真的。”
指揮室內陷入了沉默。
面對著全息屏幕中的簡報,羅科夫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身為斯拉夫聯盟空天部隊的最高指揮官,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項技術的戰略價值。如果泛亞第一艦隊的所有星艦都列裝了這套技術,航行距離和補給線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都將不再是問題。
只要他們愿意,他們可以出現在這個太陽系的任何角落。這種無視距離的戰略投送能力,以及對太陽系各區域的絕對掌控,是需要至少三十座和拉格朗日點空間基地同等規模的太空港,以及至少十支與泛亞第一艦隊同等規模的艦隊才能維持的。
而現在,他們僅僅憑借拉格朗日點一座空間基地,便足以維持這種絕對的軍事掌控能力。
甭管什么太空電梯和二代可控核聚變了,放到這樣牛逼的技術面前,就算前兩樣東西加起來,都只算是個弟弟了……
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的羅科夫司令,立刻向站在旁邊的副官下令說道。
“這件事情已經超出我們能處理的范疇了。”
“立刻將這件事情報告給莫斯科那邊,務必讓理事長在第一時間知道現在的情況!”
……
與此同時,泛亞合作總部。
理事長辦公室,忽然傳出了一聲不加掩飾的大笑。
“干得漂亮!”
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李光亞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喜悅的表情繞著辦公室轉了好幾圈,最后才興奮地捏緊著拳頭停了下來。
語氣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喜悅,他用感慨的聲音繼續說道。
“不愧是陸院士,總是能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超越光速……
說實話,在陸舟醒來之前,李光亞根本就沒有想過這項技術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也就是前段時間Z粒子引力波動方程的精確表達式被解決,整個學術界都在討論超光速的可能性,他的心中才萌生了一點點想法。
然而,在咨詢了盧文茂教授的意見之后,他差不多都把這件事情給放下來了。
結果誰也沒想到,事情這么快就出現了轉機。
就在他已經幾乎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陸舟已經不聲不響地將這份天大的驚喜,直接放在了他的面前。當拉格朗日點空間基地將這好消息報告給他的時候,他一時間激動地差點兒語無倫次。
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一旦超光速技術取得突破,不但泛亞當局對火星殖民地的掌控將進一步強化,他對小行星帶之外世界的野心,也將不再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甚至根本無需等到遙遠的100年后,他便能在有生之年用雙眼去見證,他們的星艦將文明的火種播撒到光年外的世界。
哪怕光是想想,都令他心潮澎湃不已……
臉上同樣帶著欣喜的表情,站在辦公桌前的魏松,用激動到幾乎顫抖的聲音,出聲詢問道。
“需要對這條消息進行保密嗎?或者展緩公開。”
食指在辦公桌上輕輕點了點,重新坐回到辦公椅上的李光亞只是思考了兩秒,便立刻做出了決定。
“沒那個必要,直接公開吧。”
“可是國際社會的反應——”
“讓他們去反應好了,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藏著掖著,”李光亞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繼續說道,“況且那么大一艘軍艦從雷達上消失,然后又在1億公里之外的火星軌道上突然出現,只要他們不是個瞎子或者傻子,不可能還被蒙在鼓里。”
既然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什么秘密,與其自欺欺人地藏著,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公布出去。
相信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后,那些用覬覦的視線注視著泛亞合作的心懷不軌之人,臉上的表情一定會非常的精彩……
……
就在國際局勢因為一艘突然從地月系統消失、又突然出現在火星軌道上的星艦而暗流洶涌的時候,泛亞航天局忽然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并且在發布會上公布了一條消息。
日前于天舟號空間港出發的秦嶺號巡洋艦,憑借由陸院士主導研發并設計的曲速引擎,完成了人類史上第一次超光速躍遷,僅用5分鐘便抵達了1億公里之外的火星!
當這條消息被公布的瞬間,整個新聞發布會的現場詭異的安靜了數秒鐘。然后緊接著,整個會場就像是被扔了一枚炸彈似的徹底引爆了。
站在現場的記者們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后,就像是瘋了似的朝著發布會的前面擠去,只為了能夠離講臺更近一些。
而那些站的稍遠的記者,除了玩命似的向前擠之外,更是毫不顧忌形象地扯開嗓門喊出了自己的問題,什么禮貌和什么秩序全都被一股腦地扔在了后面。
哪怕有安保人員在維持秩序,現場的狀況也一度瘋狂到幾近失控……
“超光速?!您說的是真的嗎?”
“陸院士不是太空電梯工程的總顧問嗎?超光速引擎又是什么?”
“請問超光速引擎的研究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這項技術是由軍方資助的嗎?請問會向民用領域開放嗎?”
就在航天局的新聞發言人忙于應付記者們的輪番轟炸的時候,相關的消息已經插上了翅膀,從新聞發布會的現場飛到了網絡上。
無論是超光速技術本身,還是研究超光速技術的那個人,在吃瓜群眾們的心目中無疑都是值得被關注的對象。
關于超光速技術突破的消息就如同病毒一樣,在全網范圍內瘋狂的擴散,那轟動的效應簡直如同海嘯一般,席卷了互聯網的每一個角落。
尤其是LSPM論壇,相關的討論帖幾乎是刷了屏。
幾乎是顯而易見的,無論是吃瓜群眾們,還是相對比較高冷的學術界,都被這條突如其來的新聞給震驚到了。
幾乎所有理論物理學家和航天工程領域的專家,此刻關心的事情都只有一件。
那便是——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簡直不可思議……”
泛亞科學院的理論物理研究所。
看著全息屏幕中的新聞,好半天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盧文茂教授,輕輕嘆了口氣之后,才用感慨的口吻說道。
“沒想到他還真做出來了……”
就在不久前,李光亞理事長還親自來了一趟這里,向所里的專家們咨詢了超光速技術的實用化可行性。
盧文茂教授清楚的記得,對于超光速這項超前的研究,他是持悲觀看法的。事實上不只是他持悲觀的看法,所里的大多數專家也都是如此。
到目前為止,他們雖然已經掌握了打開超空間通道的方法,但還沒有一個合適的方法讓這條通道維持穩定。而且不只是如此,每一次打開通道所需消耗的能量都是一個天文數字,企圖通過這種方式來完成光年為單位的航行,只能說還是有些不切實際。
然而……
現在看來,顯然是他看走眼了……
臉上帶著幾乎相同的表情,站在辦公室里的郝澤宇教授也輕輕嘆了聲,搖頭說道。
“是啊,不過這個玩意兒誰想得到?就在幾天前,我和院長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還達成了共識,認為就算Z粒子引力波動方程的精確表達式問題得到解決,將該理論推廣到應用領域也不是短期內能解決的……沒想到這么快就被打臉了。”
誰也沒想到,一切會如此之快。
更沒有人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突然。
如果連束縛光的屏障都無法阻擋他的步伐,那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什么東西能夠讓他停下?
忽然之間,盧文茂教授響起了他在新聞中說的那些話,也終于明白了他為何會坦誠的表示自己打算去天倉五看看。
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神秘,在他的面前都不再配稱之為秘密。就連“不可能”這個詞匯,在他這里也仿佛失去了意義。
對于這樣的天才而言,或許也只有光年外的世界,才能滿足他對宇宙與真理的求知欲了吧……
盧文茂和郝澤宇兩位教授的感慨,對于泛亞合作的學術界來說,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縮影,被秦嶺號“五分鐘內跨越1.2億公里”的成績給震驚到的,也顯然不只是他們兩人。
就在泛亞航天局的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后的第二天,IMCRC的總部便至少召開了十場關于超空間理論、以及Z粒子波動方程的研討會,并由相關領域的頂尖學者主持會議。
至于被研究的對象,自然是之前陸舟發表在LSPM上的那篇論文。
“很顯然,它的價值被低估了。”
研討會結束之后,面對科技欄目記者的采訪,IMCRC的現任理事長用充滿遺憾的聲音繼續說道。
“在它剛剛發表的時候,我們雖然也對這篇論文進行了細致的研究,但并沒有給予它足夠的重視。關于超空間理論以及舟粒子的研究在當代物理學界是一個很重要的研究方向,但和它同樣重要的課題還有很多,比如中微子、反夸克等等……而這些才是IMCRC近兩年來的熱點研究對象。”
“但現在,超光速技術的突破,毫無疑問已經扭轉了這一局面!我甚至可以非常負責任的表示,在未來十到二十年的時間里,超空間理論都將成為理論物理學界最重要的命題!”
“因為它正在將我們帶向遙遠的未來!”
除了IMCRC的理事長之外,IMCRC的秘書長和對撞機實驗室主任也都紛紛發表了自己對超空間理論的看法。
尤其是對撞機實驗室的主任。
這位金陵高等研究院出生的理論物理學大牛,幾乎是毫不掩飾自己對超空間理論、以及完成這一理論的“陸祖師爺”的崇拜,在LSPM賬號上更新了一條上千字的文章,并用“新大陸”一詞來形容這一理論對現代物理學的影響。
“讓人驚訝的不只是那艘超越了光速的星艦!而是一百年后醒來的他,居然憑借著自己的學識,完善了一百年前由他本人提出的超空間理論!”
“我無法用語言來描述我心中的驚訝與慚愧,這就好像是龜兔賽跑的故事一樣,而我們都是那只烏龜。唯一的區別僅僅在于,他這一覺不只是睡了一下午,而是睡了一百年,并且在他醒來之后,仍然輕松地摘下了這枚屬于冠軍的獎杯……”
這位大牛在LSPM論壇上發表的動態,引發了不少人的共鳴。
雖然捫心自問,之后一個世紀以來,他們并非像吃瓜群眾們眼中的那樣沒有一點長進,事實上也做出了不少漂亮的成績。
但奈何,那個人頭頂的光環實在是太耀眼了。
以至于這一個世紀,無論是高等研究院還是IMCRC,都沒有從他的影子里走出來。甚至于就算是在一百年后的今天,仍然得被他的光環亮瞎雙眼。
就在整個學術界都在為超光速技術的突破而震撼到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遠在地球另一邊的貝魯爾教授,此刻心中卻是塞滿了大寫的尷尬。
他承認,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自己確實有吹牛的成分。
比如那句“除了陸院士之外,沒人比他更懂Z粒子……”什么的就是他隨口胡謅的,超空間理論一直是陸舟學派的自留地,基本上漂亮的研究成果都是陸舟的學生或者陸舟學生的學生做出來的,怎么也輪不到他來稱什么當世第二。
但他很清楚,真正牛逼的大牛,是不屑于和他理論這些事情的,因此他才會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表現的如此肆無忌憚。
然而他怎么也沒想到,陸舟居然不是開玩笑的,不但把Z粒子引力波動方程的精確表達式給完成了,甚至還修補了超空間理論中那些沉淀了將近一個世紀的大坑。
現在,不但是將坑給填上了,甚至連地基上面的高樓大廈都給蓋了起來。
超光速啊……
這個美麗的夢,物理學界已經做了兩個世紀,甚至因為它看起來過于遙不可及,無數理論學界的大牛一次次地將它推翻在地,又重新的拾起。
“未來一百年……不,這次大概是五百年,都不可能有超越他的學者了。這是顯而易見的,誰超越了光速,誰就超越了過去的一切……”
站在教學樓的窗口邊上,嘴里叼著電子煙的貝魯爾教授,嘴縫小幅度開合著地喃喃自語。
像是在自我安慰一樣,又像是在自我催眠。
他給自己的下一句話做足了鋪墊,夢囈似的繼續說道。
“所以,判斷錯了沒什么……又不只是我,很多人都沒想到,就像誰特么能想得到,那個老妖怪還能從棺材里爬出來。”
“總之……”
“輸給他不丟人!”
事實上,早在這項研究剛剛開始的時候,對于超光速實驗成功可能帶來的影響,陸舟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唯一令他感到了些許意外的只有一件事兒,那便是人們的狂熱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且,是以他沒有想到的方式……
就在新聞發布會結束的當天,他在LSPM論壇上的賬號,便被來自世界各地的私信給塞滿了。其中絕大部分的人都表示對他前往天倉五的計劃非常感興趣,甚至還感興趣的問起了船票多少錢一張。
顯然,隨著超光速技術的突破,前往太陽系外的船票不再是一張有去無回的單程票。能夠在有生之年去一趟太陽系外的世界看看,不少人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退一萬步,哪怕對那里的情況不滿意,曲速航行技術也給了他們一個反悔的機會,不至于將自己的一輩子作為代價賠進去。
而除了那些對天倉五殖民計劃表示興趣的人,還有不少人是前來洽談商務合作的。而這其中既有他一手創辦的東亞通信,也有一些腦洞大開的科技創新企業,因為沒有其他的聯系方式,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找到他。
這其中雖然有不少想法過于樂觀了點,但從火星殖民地廣闊的發展前景中,他們確實看到了開墾“新大陸”豐厚的回報。
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是關于學術上的探討。
陸舟能夠從那些私信中的問題中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理論給那些理論物理學家以及航天領域的工程師們的心中,留下了如何震撼的影響。
曲速引擎的出現將徹底改變未來航天工業的格局。
繼等離子體引擎取代化學引擎成為大型航天器主要交通方式之后,曲速引擎將成為次時代的行星際交通手段,讓人類文明的推進技術實現從“有工質”到“無工質”的飛躍!
相比之下,就算是正在建造的太空電梯,都被這項技術給奪取了光芒……
金陵郊區的別墅。
如往常一樣端莊地坐在餐桌前,正享用著豐盛早餐的薇拉,一邊看著全息電視中放映的新聞,一邊借助新聞了解著關于這個時代的一些“常識”。
就在她剛剛將一小塊煎蛋送入口中的時候,電視機中忽然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看到鏡頭中的那張臉龐的瞬間,她的臉上浮起了一抹恬靜的笑容,看向了沙發的方向,用悅耳中帶著一絲興奮的聲音開口說道。
“教授,新聞里又提到您了。”
正坐在沙發上通過個人終端檢查著郵箱的陸舟,端起茶幾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用閑聊的口吻隨口說道。
“提到就提到吧,我都已經習慣了。”
早在一百多年前,什么新聞、采訪之類的東西,他便已經習以為常了。
如今別說是新聞了,作為一個已經被掛到墻上、甚至連故居都開始收門票的男人,陸舟覺得就算在任何地方看到自己,他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臉上露出了一抹莞爾的笑容,薇拉將餐具放在了吃完的餐盤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陸舟繼續問道。
“說起來,您打算什么時候出發?”
“你是說金大那邊么,我已經請過假了,這兩天大概都不會去。”陸舟想了想繼續說道,“那臺Z粒子震蕩裝置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改進,而我剛好又產生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天倉五,”輕輕眨了眨眼,薇拉看著陸舟繼續說道,“現在去天倉五,只需要10年就夠了吧?”
可能還用不到10年那么久。
“超空間航道的耗時不是這么計算的,”陸舟搖了搖頭說,“具體耗費多少時間,取決于我們選取的航道,以及太陽系與天倉五星系之間的引力紐帶的強弱。按照我在超空間理論中得出的那條公式,以改裝后的秦嶺號為交通工具的話,我們大概需要11.7年的時間。”
不過,要是能夠選擇一條足夠短的航道,這個數字也可以被無限的壓縮,甚至壓縮到一年內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超空間理論的麻煩之處也正在于此。
在打開第一條通道之前,誰也無法確定具體需要花費的時間是多少。
“可是,即便是11.7年的時間,我覺得也很不錯了吧,”薇拉繼續說道,“如果是用工質推進,就算是最先進的等離子體引擎,也得需要上萬年的時間。”
“話是這么說沒錯了,但需要考慮的事情還有很多,”停頓了片刻,陸舟繼續說道,“首先,我們得造一艘足夠大的飛船,然后還得考慮成千上百人的吃喝拉撒。這些事情得一步一步來……不過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畢竟最困難的一部分已經被我解決了。”
如果只是上去插個旗子,或者替她看看那顆星球上的風景,無論是對她還是對自己而言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的承諾,他許諾送給她的是一顆繁榮的行星,而非一片荒無人煙的世界。那里的石頭記不住任何東西,哪怕他留下一座紀念碑,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很快被遺忘。
但生命卻不同。
石頭記載不了的東西,人卻可以。
或者換句話說,也只有文明這種東西,才能將他們的故事永遠地傳唱下去……
偷偷看著陸舟的側臉,薇拉的眼中浮現了一絲淡淡羨慕的表情。然而她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溫柔地留下了一句“我會陪你一起去”之后,便不再繼續開口。
上帝已經給予了她一筆寶貴的財富。
能夠在一個世紀之后再次重逢,這對于她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對她來說并不重要。
何況,在那之后的時間都是屬于她的。
已經在夢中等待了一個世紀,她并不著急這一兩天的時間……
全息屏幕中很快放起了下一則新聞。
就在這時候,穿著圍裙的小艾,蹦蹦跳跳地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主人,外面有客人找您。(??????)??”
根本不用問,陸舟已經猜到了來拜訪自己的人是誰,于是便開口說道。
“我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小艾:“誒?主人都不問下是誰嗎?(?Д?)”
陸舟:“在這個時間點上,除了某個理事長之外,還能是誰?”
小艾:“不愧是主人……(?????)”
收起了手中的全息屏,陸舟嘆了口氣說道。
“好了,別讓客人在外面等的太久,趕緊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