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美國化學學會于舊金山舉行的國際有機化學研討會上，揭曉了本屆羅杰·亞當斯化學獎。”
“該獎項為紀念著名化學家羅杰?亞當斯而設立，從1995年開始，由美國化學學會每2年頒發一次，授予在有機化學領域作出杰出貢獻的學者。截止到上次獲獎，29名獲獎者中，有11人為諾貝爾化學獎得主。”
“本屆亞當斯化學獎獲得者是來自普林斯頓大學的陸舟教授。其獲獎原因為，在關于鋰電池的研究中，運用改性pdms薄膜材料，解決了困擾學術界與工業界三十年的技術性難題……”
金陵大學食堂，懸掛在自助餐廳天花板上的電視機中，正在放著新聞聯播。
手中的筷子懸在半空中，韓夢琪愣愣地盯著電視機屏幕，盯著從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手中接過金色獎章的陸舟，一時忘記了吃飯。
坐在她旁邊的三個室友，同樣注意到了這條新聞。雖然反應沒有韓夢琪這般夸張，卻也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
看著電視機，李芳輕聲感慨：“好厲害……有個這么牛逼的校友，真是壓力山大。”
羅蒙問道：“說起來，咱們化院弄得那個計算材料研究所，所長就是他吧？”
蘇佳文：“就是他，我聽社團里的學長說過這位大神，每次這尊大神回來，連學校的院士對他都是禮遇有加。對了，咱們的夢琪好像在計算材料研究所實習吧？”
李芳迅速看向了寢室里的學霸，興致勃勃地問道：“夢琪，你見過陸舟本人嗎？”
兩個月前，金陵計算材料研究所招收實習生，院里自愿報名，按照績點排名選人。
本科能接觸到科研的機會不多，對于以后打算考研的學生來說，這樣的機會更顯得格外搶手。
分到大一頭上的名額只有三個，韓夢琪很幸運，績點排名剛好便是年級前三，穩穩的入選。
聽到室友的聲音，韓夢琪從詫異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啊……見過。”
雖然，不是在計算材料研究所……
李芳繼續好奇地追問道：“那你快說說，真人是不是和電視上一樣？”
認真思索了片刻之后，韓夢琪一本正經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差不多……大概，比電視里還稍微帥一點。”
“說起來，他不是搞數學的嗎？”坐在旁邊吃飯的羅蒙感慨道，“什么時候開始和我們這些搞化學的搶飯碗了。”
李芳頗為認同地感慨道：“是啊……學霸的世界我們不懂。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吧。”
蘇佳文笑著調侃了句：“像陸神這樣的天才，也只有咱家才貌兼備的琪琪，才能配得上他吧。”
本來是一句無心的調侃，連說這話的蘇佳文自己都沒想到，竟然有人當真了。
只見坐在旁邊的韓夢琪，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你在說什么呢……”
然而剛說到一半，她的聲音忽然就弱了下去。
因為她忽然注意到，自己的三個好閨蜜，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有些心虛，韓夢琪緊張地問道：“你們……怎么了？”
蘇佳文捏著下巴，一本正經地分析道：“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咱們的韓學霸，對哪個男人如此魂不守舍。”
羅蒙深以為然地點頭，用不確定的語氣做出了大膽假設：“該不會是……”
李芳小心試探著說：“難道你……”
被三位室友步步緊逼地追問，韓夢琪頓時就慌了。
“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其實也沒什么啦，不就是偶像嘛，有什么好掩飾的，頂多冷門了點，”李芳哈哈笑了笑，向韓夢琪投去了鼓勵的視線，“學渣和學渣看對眼，配得上學霸崇拜的自然有更強的學霸，我支持你！”
韓夢琪愣了下，隨即不自然地笑了笑。
“……謝謝。”
松了口氣之余，她的心中也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
偶像……么？
看來在旁人的眼中，他已經到了自己高不可攀的程度。
雖然她心里并沒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李芳戳了戳她的胳膊，好奇地問道：“你到底喜歡陸神哪點啊？”
不只是李芳好奇這個問題，羅蒙和蘇佳文同樣在好奇這個問題。
“別誤會了，不是那種喜歡啊……”韓夢琪紅著臉爭辯了一句，有些難以啟齒地繼續說道，“非要說的話，就是給人一種，像是哥哥一樣的感覺。”
羅蒙若有所思點著頭：“哥哥嗎？年齡上好像沒什么毛病。”
“夢琪是獨生子女吧？等你真有了個哥哥，你就知道有多煩人了。”日常吐槽了一句自己那個煩人的老哥，蘇佳文一臉嫌棄的表情。
韓夢琪有些寂寞地笑了笑：“不會吧，我覺得要是真有的話，我大概也不會討厭……”
即便待在家里也沒有多少家的感覺，如果有個哥哥會不會感覺好一點？
雖然這樣的要求有些不切實際，但自從在費城認識了小彤之后，她便認真的，且不止一次地想過，要是自己的人生能和小彤交換一下就好了。
其實在內心深處，她是希望陸舟能和姐姐在一起的，也不止一次試著撮合過兩人。
因為這樣一來的話，她也能像小彤一樣，毫無顧忌地在他旁邊“老哥老哥”地叫了……
女生的話題總是變得很快，很快從ctv中的陸神，變成了蘇佳文的哥哥。
若是平時的話，韓夢琪也會加入到話題中。
然而現在，小姑娘卻是陷入了自我糾結中。
就在剛才，李芳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她。
仔細想想，如果作為偶像的話，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兒？
因為是偶像，所以無論說什么，也不會有人當真。
哪怕就算是偷偷叫一聲……
“老，老……”
韓夢琪埋著頭，咬了咬牙，然而試了好幾次，也沒法做到像李芳對自己的偶像那樣“坦率”，旁若無人地從唇縫里擠出那兩個令人羞恥的字來……
最終，她徹底放棄了，在三位室友詫異的視線中，自暴自棄地將額頭磕在了桌子上。
果然，這對她來說還是太難了……
……
吃完了飯后，韓夢琪將餐盤送去了餐車，然后便和自己的三位室友分道揚鑣，向計算材料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雖然到目前為止，她從事的工作都是一些類似整理文獻的微不足道的事情。然而即便是如此，從這份工作中，她也學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為了有一天能派上用場，韓夢琪每天都在很用功地努力著。
就在她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有人從后面叫住了她。
“同學，請問金陵計算材料研究所怎么走？”
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的韓夢琪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打量了這人一眼。
只見這人不高不矮，格子襯衫，鼻梁上架著副黑框眼鏡，模樣沒什么特別的地方，典型的工科男打扮。看著雖然不像壞人，但那躲閃的神色，卻是有些鬼鬼祟祟。
“你是外校的？”
金陵大學竟然還有人不知道計算材料研究所在哪？
當初化院將整棟教學樓借給陸神，一時間可是成為了風靡全校的話題。
被懷疑的眼神看著，那人表情頓時慌了一下，不過很快用尬笑掩飾了過去，迅速解釋道：“是這樣的，我是來……來找楊博士的，有點事情想要拜訪下他。可以給我指個路嗎？謝謝了啊！”
不得不說，他的演技實在是拙劣。
韓夢琪心中的狐疑非但沒有消除，反而更重了。
誰管你是來干什么的，你在那拼命解釋個什么啊……
在心里吐槽了句，韓夢琪抬起食指，指了個大致的方向。
“順著這條路往下走就是……”
雖然正好同路，帶他過去也不是不可以，但這個人看起來太可疑了，她不是很想和他走一起。
問到了路之后，那人連聲稱謝，不再做任何停留，匆匆走掉了。
看著這個人離去的背影，韓夢琪微微皺了皺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總覺得……
這個人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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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宏很無奈。
讓他做實驗他會，讓他拍老板馬屁他也會，但“刺探敵情”這種需要技術含量的事情，對他的情商來說，段位還是太高了點。
然而沒辦法，對于博士生來說，老板的命令通常都是絕對的。
別說是讓他往金陵跑一趟，就算是讓他去導師家里通馬桶，他也只能捏著鼻子照辦。
不過王海峰還算“厚道”，給他報銷了高鐵票，這一趟好歹不需要他自掏腰包。
其實打探一個研究所的研究進度，有很多種方法。比如最簡單粗暴的，直接開個兩三倍的薪水從對手的實驗室挖人，雖然聽起來沒品了點，卻也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然而比較尷尬的是，這一操作不太好走賬。
尤其是縱向課題，科研經費雖然是可以用來給研究員開工資的，但工資開的太高很容易被紀委盯上，那可就不是鬧著玩兒的了。從06年開始不斷收緊，到14年震旦被中央巡視組點名之后，科研經費就成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至于具體有多嚴肅，幫老板填過表的人都知道……
而且拋開待遇問題，也根本不會有人傻不拉幾地從陸舟這邊跳到他導師那里。
無論怎么想，一個國際化的“準諾貝爾級”的學者，都比他王海峰一個只是在國內有些權威的“長江學者”更有吸引力。所以王海峰也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個主意，而是選擇讓劉宏過來打聽情況，看看能不能套到點話出來。
說實話，這是最沒效率的笨方法。
來到了計算材料研究所的樓下，就在劉宏猶豫著該怎么才能完成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時，背后忽然有人叫了他一聲。
“喂，你是來干什么的？”
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劉宏立刻轉過身來，只見一位博士生站在他身后，看樣子似乎是來這里上班的。
“我……”
就在劉宏絞盡腦汁編著理由的時候，那博士生打量了了劉宏兩眼，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開口問道。
“你是來招聘的？”
聽到這句話，劉宏心中一喜，立刻飛快點頭，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對，對！聽說這里招研究員，我是來應聘的。”
那博士笑著說：“還真是來應聘的？不過咱這里可不是那么好進的，你哪里畢業的？什么學歷？簡歷和材料都帶這么？”
“折大博士……簡歷沒帶，我今天就是來這里看看，還沒做決定。”劉宏不好意思笑了笑，編著理由說道。
“折大啊，不錯不錯，折大的材料專業還是挺強勢的，”博士點頭道，“不過，和咱們比還是差了一點。”
劉宏剛想罵一句“你放屁”，但很快想到自己今天的任務，將跑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浪費時間，他迅速換了個話題。
“你們這里的待遇怎么樣？”
那博士生懷疑地看了劉宏兩眼，心說這家伙來應聘的，難道連招聘簡章都不看嗎？待遇都明明白白寫在上面了。
不過，他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不同崗位薪酬不同，折大博士……轉正了起薪大概一萬二左右吧，至于科研經費和專利獎勵，這個看你本事，另外計算。”
一萬二？！
一聽到這個數字，劉宏心里頓時說了句握草。
對于敲代碼的來說年薪十萬算不了什么高薪，方向選得好年薪二十萬起步都不叫個事兒，但材料專業不同，更遑論研究崗位了。
混出頭之前，甭管碩士博士都是科研勞力，投個簡歷的時候還得被hr調侃兩句“你們搞化學的不太好找工作吧”、“做不做銷售？銷售還缺人手”。
“……待遇這么好嗎？”老實說，好的都讓劉宏都心動了。
“還行吧，不過待遇都是其次了，”那博士爽朗笑了笑，“咱們搞科研的眼光得放長遠一點，不能總盯著實驗室發的薪水。再加上咱們的大老板可是陸神，才拿了亞當斯化學獎的那位大佬。小老板也很牛逼，在麻省理工大學做過兩年博士后。有這陣容帶隊，還用擔心吃不著肉？”
這陣容，確實夠牛逼了。
別說是接近十五萬的起薪，就算是讓他白干兩年他也愿意啊……反正他現在工資加補貼總共三千多，和白干也沒啥區別，被導師壓著也出不了頭。
劉宏咽了口唾沫，心里羨慕之余，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兒。
人都是會比較的。
一想到自己為了一個博士學位還得低聲下氣，給導師當廉價科研勞力，費盡心思寫論文、寫報告，到最后自己寫的論文連個二作都混不到，他心中便充滿了不平衡。
想到這里，劉宏的心中，忽然冒出來一個瘋狂的念頭。
人生的路還長，沒有必要在一個不值得的選擇上吊死。
咽了口吐沫，他試探著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問吧？”
終于，劉宏在猶豫中，問出了那句話：“碩士學歷的話，你們這里要嗎？”
聽到這句話，那博士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這家伙不是博士嗎？
……
頒獎典禮剛剛結束了三天，陸舟的圍脖就被一大片的艾特消息刷了屏。
對于他這次沒有在圍脖上分享獲獎的喜悅之情，他的粉絲們似乎有些“不太高興”，瘋狂在各個和他有關的博文上艾特他。
至于那些博文的標題，也是各種辣眼睛。
【首位獲得亞當斯化學獎的華人學者竟然是他？！】
【震驚！有機化學界的頂級大獎，竟然頒給了一名數學家！】
【從“1+1”到“li+s”，瞧瞧別人家的學神是什么樣子。】
看著消息提醒中上掛著的99+，陸舟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點開一看，一半都是艾特自己的。
【陸神你變了，你變得不愛裝逼了。】
【等了兩天都沒等到陸神的圍脖，此時此刻我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
【感謝陸神，以前我在圖書館最多待到下午，自從換了新手機之后，我能在圖書館待到閉館，甚至回了寢室之后還能抱著手機刷圍脖（狗頭）（狗頭）】
【厲害了，我的陸神！】
【……】
看著這些評論，陸舟傻眼之余，一時間也是有些犯了難。
老實說，這個逼太硬了，沒什么特色，他是不想裝的。
然而粉絲們的熱情，又是讓他有些盛情難卻。
一番糾結之后，陸舟最終還是不好意思一笑，對著自己的獎章和銀表拍了張照，編輯了一條博文發了出去，和自己的粉絲們分享了這一瞬間的喜悅。
老規矩，依舊是轉發抽獎。
至于獎品的話，就抽十部華威吧。這個牌子比較保險，質量過硬，也沒什么黑點。
要不被杠精們捉住來扣上高帽子，仗鍵批.斗，即便他不怎么在意別人的評價，看著也是挺膈應的。
點擊了發送之后，陸舟樂呵地放下了手機，打算過一會兒再看。
評論這東西就像是韭菜一樣，長起來了再割，才更有成就感。
坐在陸舟的對面，悠閑地喝著咖啡的薩羅特教授，隨口問道：“說起來，你的返程機票訂了嗎？”
陸舟想了想說：“來的時候就買了，大概三天后的下午。”
薩羅特教授遺憾道：“不在舊金山玩幾天嗎？如果我沒記錯，春假應該還沒結束。”
“我是教授，又不是學生，春假和我有什么關系，”停頓了片刻，陸舟用閑聊的口吻繼續說道，“反倒是你，我記得你是康奈爾大學的教授，難道你都不用去上課的嗎？”
“上課有助教，我自己的話偶爾回去幾次就夠了。況且有名氣的教授在校外擁有實驗室并不是什么少見的事情，不一定非得待在康奈爾大學的校園里才能培養優秀的研究人員，”說到這時候，薩羅特教授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喜歡舊金山！”
陸舟笑了笑：“是嗎？我倒是更喜歡普林斯頓的寧靜。”
就在這時，薩羅特的兜里忽然想起了鈴聲。
“我去接個電話。”
禮貌地向陸舟說了聲，薩羅特站起身來，一邊從兜里取出了手機，一邊向旁邊走去。
然而剛將電話放在了耳邊，他的臉色便是微微一變。
到后來，他的臉已經繃成了鐵青的樣子。
五分鐘之后，結束了通話的薩羅特，重新走了回來。
看著一臉憤懣的薩羅特，陸舟微微皺眉，問了句。
“發生了什么事？”
還在氣頭上的薩羅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捏緊拳頭，惡狠狠地咒罵了句：“那群不守規矩的混蛋！我要起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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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薩羅特研究所。
躺在桌子上的，是五張辭職信。
那些辭職信薩羅特教授沒有去碰，倒是陸舟饒有興趣地撿起來，粗略地看了兩眼。
然后，很快他便明白，薩羅特為何會如此暴跳如雷了。
很顯然，這位小老板在研究所里并不是特別受人待見，至少在部分人的心中不是那么的受待見。哪怕是人都要走了，也不忘夾槍帶棒地在辭職信里損兩句老東家。
不過想想也是，在陸舟收購這家研究所之前，這家伙可是拖欠了這些研究員們好幾個月的工資，如果不是陸舟出現的及時，不少人可能連信用卡都要還不上了。
“這群該死的白眼狼！”
坐在辦公桌旁邊，薩羅特氣的渾身直冒哆嗦，擱在桌子上的拳頭死死地捏緊著。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推開，他的研究助理拿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
看著正在氣頭上的小老板，這位助理有些緊張地小聲開口道。
“薩羅特先生，您要的資料……”
這話雖然是對薩羅特說的，但這位研究助理的眼睛，卻是看著辦公室里的另一位大老板。
笑著搖了搖頭，陸舟伸出了手。
“給我吧。”
“好的，教授……”
將文件交到了陸舟的手上，這位助理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迅速逃離辦公室。
在離開的時候，他很自覺地帶上了門。
在沙發上坐下，陸舟拿起文件簡單的翻了兩眼。
這份文件分兩部分，一部分是離職員工合同原件，另一部分則是損失評估報告。
不得不說，美孚化工的動作很迅速，斯坦利教授出手也很果斷。
戰役剛剛打響，兩方便聯起手來給他下了個馬威，從他手中挖走了五名研究員。
雖然在舊金山這種高校扎堆、人才市場供大于求的地方，挖這點墻角還談不上什么傷筋動骨，但原本該由他們負責的工作卻是被撂下了。
一時間，薩羅特實驗室的研究進度，也是因為這五張辭職信，陷入了短暫的停滯。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倒也沒什么。
挖墻腳這東西也得看被挖的人是誰，在一個管理制度完善的中級以上研究單位中，即便負責同一個項目的研究員，也不可能接觸到全部的實驗數據。
然而問題偏偏就出在這里。
其中一位名叫里卡多的研究助理，存在涉嫌泄密的可能性。
在這份損失評估報告中提到了，這位研究助理在工作中接觸到的數據中，正好包含陸舟提供的那個關于籠狀碳分子的空間結構，以及部分尚未完善的數學模型……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他會泄密，但有些東西根本不需要證據去證明。
不過，在看到這里的時候，陸舟反倒是松了口氣。
見陸舟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薩羅特忍不住問道：“你一點都不著急嗎？
“只是五名助理而已，”將評估報告丟在了茶幾上，陸舟用輕松地口吻說道，“問題不大。”
“你竟然說問題不大？”薩羅特難以置信地看著陸舟，語氣激動地說道，“這下好了，他們不但知道了我們的研究進度，連我們在研究什么東西都一清二楚！”
“不用這么驚慌，我親愛的薩羅特教授，”看著這位激動的教授，陸舟出言安慰了句，“這里可是舊金山，既然你喜歡這個地方，那應該能夠明白，挖墻腳和跳槽在這里是再正常不過的競爭手段。”
斯坦利·惠廷厄姆教授也是鋰電領域的大牛，而且還是紐約州立大學系統內賓漢頓大學材料研究所主任。
早在三十年前他便是鋰電領域的大牛，在埃克森美孚化工的資助下，研發出了TiS2/Li鋰電池體系。若不是被鋰枝晶卡住了脖子，未能商品化，以那恐怖的理論能量密度，放在當時妥妥的黑科技。
和這位大佬比起來，身為材料學界“新貴”的陸舟，在材料學界的聲望所占的優勢并不是很大。
尤其是斯坦利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的實驗室背后的股東是大名鼎鼎的埃克森美孚——連優美科都慌得不行的真正行業巨頭。
無論怎么說，事情已經發生了，糾結于對錯沒有任何意義。
對于這樣的行為，陸舟思索了片刻之后，做出了他的決定。
“根據競業禁止協議和保密協議，該追責的追責，該起訴的起訴，如果埃克森美孚打算為他們買單的話，就讓他們買單好了。”
“這對埃克森美孚來說根本不痛不癢，我們還得花一筆律師費。”薩羅特抱怨了句，又忍不住罵了聲，“這群卑鄙無恥的家伙！”
陸舟聳了聳肩：“不管疼不疼，這是我們對叛徒的立場，我會讓星空科技那邊受理案件，聘請紐約最好的律師事務所負責官司。哪怕是做樣子，我們也得做給其他人看。”
雖然他是個很好說話的人，性格也比較隨和，但這不意味著他會做出規則之外的容忍。
好聚好散那是在正常離職手續下才存在的，既然臨陣倒戈了，那就做好提前“退休”的準備吧！
根據先前簽訂過的競業禁止協議，非正常手續離職的研究員，在五年之內將禁止從事相關領域的工作，否則還將承擔一筆額外的罰金。尤其是那個里卡多，他打算以商業間諜的罪名起訴，而這個罪名視情節嚴重與否，甚至將面臨刑責。
頓了頓，陸舟繼續說道：“另外，我們的保密措施還需要加強。”
薩羅特教授狠狠地說道：“我會讓法務部門重新擬定更嚴厲的競業禁止合同以及保密合同。”
陸舟點頭：“這只是一方面。你一定要記住，真正能留住人才的永遠不是合同條款，為了達成特定的目的，你的對手總能出得起比你更高的價格。”
對于企業來說是企業文化，對于研究機構而言則是由知名學者、頂尖設備、研究成果、以及管理制度等一系列因素共同營造的科研環境。
相比之下，這些才是一個研究所的根本。
“你說的這些我知道，但現在不是討論這些東西的時候。接下來呢？”薩羅特看著陸舟問道，“我們繼續在這個方向上與美孚化工死磕？”
陸舟點了點頭：“當然，我們沒必要因為這點小小的挫折而改變原有的方向。”
“他們可以用十倍于我們的人力，去做我們十個人去做的工作，”薩羅特的語氣有些郁悶，“恕我直言，我們根本沒有勝算。”
看著有些自暴自棄的薩羅特，陸舟的表情有些無奈。
該怎么說呢？
雖說HCS-1材料是在研究那個籠狀碳分子時偶然得到的沒錯，《科學》上的那兩篇論文填寫的研究機構也確實是薩羅特研究所沒錯。
但無論是那個籠狀碳分子，還是薩羅特研究所進行的研究項目，其實都和鋰硫電池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之所以讓薩羅特研究，僅僅只是為了完成系統任務。
不過，這些話顯然不是用來安慰人的。
陸舟不確定，如果自己告訴了薩羅特這個真相，他的心情究竟是會變好，還是會變得更加糟糕，甚至是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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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遠在紐約州的賓漢頓大學材料研究所。
在一間隔音效果良好的會議室內，提前從有機專題研討會中抽身的斯坦利教授，正和他的助手以及達倫·伍茲等企業方面的代表站在一起，圍在一臺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前。
而展示在電腦中的圖像，正是那個籠狀碳分子……
“看來我的擔心是對的，我就知道這家伙不簡單！他的研究成果果然不只是在《科學》上發表的兩篇論文！”
盯著電腦屏幕中的那些數據和圖像，喃喃自語的斯坦利教授，語氣中充滿了興奮與激動。
如果將科研比作一場考試，那么展現在他面前的，幾乎等同于最后一道大題的答案！
現在，他只需要搶在所有人之前，用實驗的方法補上“解題過程”……
他是研究所的主任，只要美孚化工出得起價錢，他甚至能動員整個研究所的正式或非正式研究員為他的項目工作。
以賓漢頓大學材料研究所的體量，想要在科研勞力資源上碾壓薩羅特研究所這種中小型研究機構，還是很輕松的。
站在斯坦利教授的旁邊，他的助手臉上同樣掛著震撼的表情，用驚嘆的語氣喃喃道：“難以置信……數學方法還能夠對這種大分子的空間結構進行計算嗎？而且精確到這種程度，簡直聞所未聞！”
通過數學方法建立模型，通過超算進行計算分析，這種基于計算機技術的模擬實驗是存在的。事實上，通過計算化學界的核武器“Anton”誕生的論文，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這樣。
然而即便是“Anton”，也不可能將模擬做到如此地步。
斯坦利教授一臉嚴肅，雖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將他內心的震撼暴.露的一干二凈。
所謂存在即合理。
即便他不愿相信，但現在事實就擺在他的面前。
在抑制多硫化合物向電解液擴散這一問題上，HCS-1材料已經展現出來了不俗的一面。
一直在盯著電腦屏幕，伍茲微微皺了皺眉，出聲問道：“看出什么來了嗎？”
這項歷史性的榮譽屬于誰，身為企業家的他并不關心，他只關心最根本的專利。
為了從陸舟那里挖來這五名實驗助理，埃克森美孚也是花了一定代價的。
雖然這一兩百萬美元對于美孚化工來說不算什么，但這也得看這些錢花在了哪里，花的值不值得。
聽到了伍茲的詢問后，斯坦利教授的嘴角勾起了自信的笑容。
“這是一個籠狀碳分子模型，HCS-1材料在形態上存在于它相似的地方，只不過缺了幾個關鍵的π鍵、大π鍵以及碳原子。根據我的推測，那個HCS-1材料，很可能是他們在尋找這個籠狀碳分子時產生的副產物。”
“不出意外的話，它應該就是解決鋰硫電池技術的關鍵！”
這樣一來就解釋的通了。
否則的話，斯坦利教授完全無法理解，陸舟發在《科學》上的那篇論文，是出于何種理由才會將價格不菲的富勒烯材料和碳納米管添加到反應爐中共熱，從一堆“毫無用處”的碳渣轟篩選出HCS-1材料。
想到這里，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絲笑意。
誰能想到，那篇論文中提出的HCS-1材料只不過是一次失敗的嘗試中，誕生在實驗廢料中的副產物。難怪那個陸舟如此自信地發表了那個階段性成果，并且對他們的研究進度漠不關心。
如果不知道這些未公開的實驗數據，尤其是不知道那個籠狀碳分子模型，光是看發在《科學》上的那兩篇論文，鬼特么才看得出來他們真正在研究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想到這里，斯坦利教授不再猶豫，看向了他的助手立刻吩咐道。
“我們已經落后了他們，但所幸差的不是太遠。”
“傳達各實驗小組，立刻調整研究方向，從現在開始，全力攻克籠狀碳分子的技術難題，解決從產物制備到理化性質分析等一系列問題！”
“另外，再招二十名實習研究員，我們必須搶在他們的前面，完成這項工作！”
“動作要快！”
“明白！”站在旁邊的助手立刻點頭，隨即小跑著離開了會議室。
看著斯坦利教授如此有干勁，伍茲的嘴角也是勾起了一絲勝券在握的笑容。
“美孚化工會在最大限度上為你們的研究提供支持，祝你們取得成功！”
斯坦利教授伸出手和伍茲握了握，臉上同樣掛著勝券在握的笑容。
“萬分感謝！另外，能與你們合作，是我的榮幸！”
……
不得不說，斯坦利教授確實很有戰略性的眼光。
通過這些有限的信息，他已經將陸舟的意圖分析的七七八八。
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似乎忽略了另一種可能性。
那便是薩羅特研究所，研究的其實并不是鋰硫電池，而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東西……
會面結束之后，隔音會議室的門打開，伍茲帶著自己的秘書從里面走了出來。
這時，一臉忐忑坐在會議室外沙發上的男人立刻站了起來，向他的方向迎了上去。
這個滿臉惴惴不安的人便是里卡多——那個讓薩老頭氣得暴跳如雷的男人。
只不過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并不如剛剛抱上斯坦利教授和埃克森美孚大腿時那般輕松愜意。
因為就在剛才，他收到了法院的傳票。
薩羅特研究所的母公司星空科技，準備根據他在入職時簽署的競業禁止協議以及保密合同起訴他。
不只是如此，相比起其他四名同樣離職的同事，他罪名還多了一條。
那便是商業間諜。
比起他的四個同事，安在他身上的這個罪名可就大得太多了。
雖說聯邦的勞工法是傾向于保護勞動者的權益，然而如果企業舉證足夠具有說服力的話，他不僅將面臨高額的罰款，甚至還有被送進監獄的可能。
也正是因此，也是讓里卡多慌得不行。
看著從會議室里走出來的伍茲，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走上前去懇求道。
“你說過的，會幫我解決官司問題的對不對？”
“請放心，里卡多先生，我們當然會替你解決官司的問題，你帶來的情報可是派上了大用場。”
伍茲的笑容很燦爛，就如同春日的陽光。
里卡多被起訴，大概是他今天聽到的第二個好消息。
這說明他們的對手氣急敗壞，也說明了他們的情報有價值。
至于區區一場官司而已，對他們埃克森美孚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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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被挖墻腳，雖然讓薩羅特氣得暴跳如雷，但對于6舟來說卻只是個小插曲。
安撫了薩羅特教授的情緒之后，他便重新回到了有機專題研討會上，繼續專注著自己的事情。
其實，如果斯坦利教授真的照著那個分子模型，把這技術給研究了出來，6舟說不準還得給他朵小紅花，感謝他替自己完成了系統任務。
畢竟系統任務可沒有對專利權做出規定，如果只是按照任務要求研究出這項技術的話，由誰研出來應該都是一樣的。
自掏腰包，出錢出力，幫別人做任務升級，這是一種怎樣的國際主義精神？
6舟不知道。
他只希望，好人有好報。
另外，但愿斯坦利教授別拿著“期末試卷”的答案，自以為是地抄在“期中考試”的卷子上……
大概又過了半個星期，有機研討會終于落下了帷幕。
了卻這樁事情的6舟，沒有改變原定的行程計劃，乘坐飛機返回了東海岸。
在抵達費城的時候，6舟去星空科技北美分公司的辦事處轉了一圈，見了下他的經理懷特·謝里丹。
將相關合同的復印件放在了懷特的手中，6舟簡單地囑咐他關于官司的事情，一定要雇傭最專業的律師團隊，做好持久戰的準備。
不出意外的話，美孚化工肯定會出面干涉，并且一定會采用拖延戰術，和他就這么一直耗著。
不過6舟并不在意。
這點訴訟費和律師費，他還是出的起的……
……
亞當斯化學獎的頒獎結束之后，6舟重新將自己的精力投入到研究工作中。
薩羅特實驗室那邊繼續攻克籠狀分子的技術難題，在這條道路上艱難前進。
金陵計算材料研究所那邊，繼續研究穩定制備hcs-1材料的方法，同時對hcs-1材料進行改進，直到它可以滿足工業界的要求。
至于6舟這邊，則是在實驗的輔助下，對鋰硫電池正極材料的數學模型，以及計算材料學的理論進行完善。
所有的工作，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春假結束后的前一天，放假歸來后的康尼回到了普林斯頓的弗里克實驗室中，跟著6舟開始進行下一步實驗。
換上了防靜電的白大褂，正在為即將開始的實驗做準備的康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開口說道。
“奇里克教授說我馬上就可以畢業了。”
聽到這個消息后，在檢查實驗儀器的6舟，輕輕抬了抬手中試管，做了個干杯的動作。
“祝賀你。”
當然，這只是形式上的干杯。
盛在試管中的液體是有機電解質溶液，他自然不可能喝下去。
“謝謝你的那篇論文，”看著6舟，康尼語氣誠懇的說道，“多虧了你的幫助，我才能順利畢業。”
“不客氣，”6舟笑了笑，“這是你應得的榮譽。”
在那篇表在《科學》上的關于hcs-1材料的論文中，通訊作者和第一作者自然是身為老板的6舟。
至于二作三作四作五作，則是按照貢獻往后排下去。不只是薩羅特和研究所里的幾名主要研究員有份，身為6舟助手的康尼自然也是有份的。
以兩篇《科學》的份量，再加上康尼自己先前的積累，最晚到今年年中的時候，他便能順利拿到自己的博士學位。
6舟隨口問道：“關于未來，你有什么打算嗎？”
“原本是打算博士畢業之后，去麻省理工先做兩年博士后研究，再考慮轉正式研究員。”看著6舟，康尼聳了聳肩，繼續說道，“但現在，我忽然覺得留在普林斯頓也不錯。”
6舟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考慮好了嗎？麻省理工大學可是工科類專業的天堂，在那里你或許會有更好的展。”
普林斯頓大學偏向理論，化學專業在這里的地位，頂多位于“學科鄙視鏈”的中間。
研究納米材料的博士，在這里做博士后，絕對沒有在麻省理工大學做博士后更有幫助。
康尼一臉認真地點頭，語氣誠懇地說道：“我已經考慮好了。比起在哪里做實驗，和誰一起做實驗更重要。”
6舟微微笑了笑，說道：“很高興你能這么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歡迎你加入我的研究團隊！”
康尼的臉上充滿了欣喜，連待遇和薪資都沒問，便迫不及待道：“我當然不會介意，倒不如說，實在是太感謝了！”
博士后不是學位，指的是一些新近獲得博士學位的學者，在他成為正式的專職研究人員之前，領取有關部門提供的津貼，在博士后流動站、科研工作站進行專題研究的人員。
通常來講，博士后也是有導師的。
不過這個導師和一般博導不同，后者是師徒關系，前者是合作關系，因此也被稱為合作導師。
尤其是在國外，除去受洪堡，瑪麗居里，jsps，牛頓等基金資助的博士后，合作導師與博士后之間的關系更是可以簡單地類比為雇傭關系。
就專業知識而言，康尼的水平還是相當過硬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用著順手。
雖然這家伙看起來塊頭大了點，形象不怎么和研究人員搭邊，但6舟并不是特別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對于自己的助手，他唯一的要求僅僅是，只要能幫自己干活就夠了。
而且沖著這家伙的體格，說不準還能兼職一下保鏢的工作……
畢竟mrs之類的會議，可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
做完實驗之后，將整理儀器的事情丟給了康尼，6舟將數據登記在電腦上。
就在這時，電腦的右下角忽然閃出了小艾的彈窗。
【主人！有視頻電話~∠(?∠)＿】
6舟掃了眼彈窗的內容，隨口回道：“我知道了，替我打開吧。”
【收到！??】
6舟：“……”
經過了一年多的自我升級，現在的小艾已經能夠通過筆記本上的內置麥克風，準確識別他的聲音，甚至能夠從聲音中判定他的情緒是否穩定。
對于曾經那個只會像倉鼠一樣囤積表情包的它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偉大的進步。
然而6舟總覺得，這家伙的技能點，似乎全都點在放飛自我的方向上去了……
很快視頻電話接通，6舟看向屏幕中的楊旭，開口問道。
“什么事？”
“當然是好事！”楊旭的臉上掛著欣喜的笑容，語氣充滿了激動，“關于你說的那個通過葡萄糖作為前驅體，合成hcs-1材料的思路是行得通的！我們的實驗已經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聽到這個消息，6舟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穩定合成hcs-1材料是通往hcs-2材料的第一步，只有解決了這個問題，才能更多的得到hcs-1樣品。與此同時，從合成機理中去分析它能夠抑制多硫化合物擴散的原因，也是收集實驗數據的重要途徑之一。
基于這些數據，6舟也能進一步完善自己的理論。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記得把實驗數據到我的郵箱。”
楊旭笑著點頭：“當然，我已經讓錢忠明去做了，很快您就能看到相關的實驗報告！”
專程打來這個電話，主要就是為了向6舟匯報這件事。
然而就在打算掛斷電話的時候，楊旭忽然想起了最近生的另一件事情，于是便開口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
6舟：“你直接說吧。”
猶豫了下，楊旭開口說道。
“是這樣的，最近有個跳槽到我們這里的研究員……”
6舟微微愣了下，隨即笑著說道：“這種小事還需要向我匯報嗎？專業水平方面，你自己把關就好了。”
楊旭的表情有些無奈。
“問題不是在專業能力上，他的專業能力我考察過，可以說相當不錯，甚至比一般的碩士甚至博士都強不少。尤其是對論文和開題報告的寫作，他都擁有豐富的經驗。”
6舟表情有些古怪：“他要的薪水太高了？”
“那倒不是，”楊旭干咳了聲，“只是，他的身份有點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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