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低著頭,靠在桌子邊上,有些心不在焉。
朱良文在說完那些話后,陸****明白了老道所要傳達的意思...
可能他是真的死了...
無論是留視頻,還是贖罪之說。
都在暗示著老道即將離去,只是當時陸江沒有發現罷了。
天命難為,天命難為。
這是老道說過的話。
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在那個時間其實死去,才是他應有的結局。
可陸江出現了,像橫插一腳一樣改變了這一切的發生。
老道沒有使出那一劍,也沒有與骷髏人同歸于盡。
他活了下來。
這樣很對啊。
本應該是團團圓圓的大結局,除了反派沒有誰死,到這里一切都很完美。
可突然老道就領盒飯了。
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陸江眼睛被細微的光晃得有些朦朧。
老道最后的那些讓朱良文聽不懂的話。
讓陸江瞬間想起三藏法師的告誡。
他說:不要讓誰誰誰死的話...就抓緊...
陸江當時以為三藏法師指的是病床上的夏長安,可現在一想也許不是那么一回事。
如果說陸江是命運捉摸不定之人,在這萬千世界每個人形成的這些命運蛛網中。
陸江就是一個變數。
他除非不動彈,不然每動一下,牽扯的蛛網就像是蝴蝶效應,從眼前傳至未來。
那蛛網除非斬斷,否則就像是滾雪球,會越來越多,最終作繭自縛...
陸江想到這兒,心頭一跳,浮現起老道說的天命難為。
臉色極為難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想是不是正確的,但未雨綢繆,只有自己變得足夠強。
足夠鋒利!才能穿破一切的束縛!
“在想什么?”
老警官把本子合上,把筆放下。
陸江回過神。
他搖了搖頭,把眼睛偏離燈光,說道:“沒想什么,只是覺得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老警官把筆錄交給陸江說道:“你看一下,如果我記錄的有錯誤,你可以修改。”
陸江詫異的抬起頭看了老警官一眼,“我?修改。”
老警官輕輕的點了點頭,那張帶著皺紋有些疲憊的臉被微醺的燈光照的有些英雄遲暮的感覺。
“對,修改,最好和那個叫夏長安的孩子對一下口供。”
這下陸江是真的驚訝了,他張大嘴巴的看著老警官。
為什么讓他私自改口供,一開始陸江是打算說一些必要的信息,再撒個小謊。
因為有些東西沒法解釋,那超級速度的面包車還有他從八樓跳下去...
總不能說都是幻覺吧,誰會這么傻信這個。
陸江覺得老警官這個人不錯,想實話實話,又怕他不相信,想撒謊...這里誰都不是傻子...
陸江對于這個筆錄其實也覺得為難,畢竟這里面牽扯的東西無非就是常人永遠都見不到的妖魔鬼怪。
于是都撿跟其不相關的說,就說了說時間線,而其他的事情,陸江一個都沒有說。
面包車超速,還有為什么去山頂,去山頂做什么,那晚飛躍盧溝...高架橋...的事情,還有監控攝像頭拍下來的隧道反重力面包車行駛事件。
這些事情解釋起來頭都要大幾圈。
可老警官愣是沒有提出一個問題。
甚至這個時候還問陸江要不要改口供。
搞得陸江跟電影編劇一樣...還可以自己改的...
陸江抬起頭看著老警官那不像是開玩笑的神色,然后小心翼翼的說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釣魚執法?”
老警官:“......”
他沉了沉嗓子,緩緩給陸江解釋道:“有些東西交上去局里是不會相信的,而且這次事情鬧得很大,有風吹草動,那些媒體就會死死逮住,鬧個滿城風雨,我們警方自然要止住這種勢頭,你只需要寫正常的時間線,關于某些事情你大可不必寫。”
某些事情...陸江心里輕輕一笑,看來老警官心里倒也是明白一片。
老警官又繼續說道:“從這件案子追溯開始,你就是個受害者,既然沒有拐騙小女孩,那你也就清白了...”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關于那些被拍下來的照片與越傳越瘋的言論,就又我們警方來收尾,只要你守住口,慢慢的這些事情也會失去熱度。”
陸江認真的點了點頭,笨拙的敬了個禮:“感謝警察同志,回頭一定給個五星好評。”
老警官按了按額頭,好像更痛了。
“對了,還有樓底下那輛面包車,我們拖走了也清理了現場。”
“然后發現那輛面包車是一輛被偷竊的車子...”
陸江:“......”
果然是釣魚執法....
陸江舉起手:“其實這事兒跟我沒關系...好吧...就算有關系,那也是有原因的...”
貌似又解釋不清楚了。
老警官看著陸江的樣子,又頭疼的嘆了口氣,“所以我在口供里,寫的是為了救受暴徒重傷的交警而偷的車子。”
陸江眼睛一亮:“服務這么周到。”
老警官額頭青筋直冒,他拿出一根煙然后點上。
他現在忽然感覺壓力比之前都要大許多。
陸江開口說道:“說到這個...那個叫蘇浩的家伙怎么樣了?”
“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只是還沒有醒過來,警察趕到那個案發地點的時候,那三個暴徒都暈倒在那,其中有一個幾根肋骨都斷了。”老警官看了陸江一眼...
陸江躲閃著老警官的目光,然后心虛說道:“我只不過為了救人...”
老警官擺擺手,言語中透露著些許敷衍與不耐煩,“好了,你不用解釋了,我相信你,你可以走了。”
陸江一愣,他以為老警官會有一大堆問題等著他。
畢竟有些事情是常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
陸江起身走了兩步,老警官也沒有喊住他。
倒是陸江回過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對了...還有個事。”
老警官一愣:“什么事?”
“醫院的費用...能報銷嗎?”
老警官:“......”
............
門關上了。
老警官一個人在屋子里,手指夾著的那根煙已經只剩下一點火星還在緩慢而堅挺的燃燒著。
他伸出手從桌子下面拿出另一個小本子。
他翻了翻,手指在上面不停摩挲。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違背自己的原則,甚至還幫人篡改筆錄,還叫他對口供...
這些以前肯定打死都不會做的事情,自己做了個遍...
這些都是因為...
那個叫朱良文的人找到了他,在這個小屋子里。
他坦白了一切。
而所有的不可思議都藏在這個小本子上。
老警官細細的翻開這個小本子,他已經不只看了一遍了。
每一遍都讓他有種不可思議與震驚的感覺。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但一切的不可思議只有如此才能解釋
也是因為如此,老警官在那個小屋子里選擇了妥協。
不再追查此事。
并讓陸江改口供,為他收尾,給這件事情擦屁股。
老警官那個小小的本子,然后輕輕的合上。
他長吁一口氣,看向燈光,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怔怔出神。
這個世界...真的有妖怪?
老警官還在思考著...門忽然被敲響了。
他不動聲色的把那個小本子往桌子下面一收,確認無誤后,然后他才輕聲說道:“請進。”
門打開后,那個之前守在病房門口的年輕警員、也就是老警官帶的菜鳥新人走了進來。
老警官神色略微放松了一下,然后把放在桌子下的手給拿了起來,上面還夾著沒有熄滅的煙。老警官看著年輕人一臉難色,疑惑問道:
“怎么了?”
“也什么大事兒。”年輕警察苦著臉,“就是交通局的電話快要被打爆了...他們搞不定,又找我們警察局要這事情的說法,上面在催我們。”
老警官擺了擺手,說道:“這個沒關系...把這個筆錄交給上面...有什么問題等我回去以后再說。”
年輕人接過那個筆錄,準備轉身離開時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低頭看了看那本筆錄,終于沒能忍住,他開口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來:“前輩...我有一個問題,現在想要請教你。”
老警官抽著煙,對于年輕警察的突然發問,他也沒有露出驚訝,而是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心里明白他要問什么。
所以他很有耐心的聽他繼續說下去。
“你讓我...不要將那些事情說出來,甚至讓我也改口供...隱瞞真實情況,欺瞞所有人,這樣做真的...好嗎?你教過我,我們身為警察...就應當堅持一個警察原則,做到一切嚴謹不偏袒,因為只有自己堅不可摧,才能讓罪犯無處可逃。”
他就是抱著這樣的信念而成為一名警察。
即便未來他也想這樣做。
老警官把煙熄滅,他輕聲說道:“你是認為我...做錯了嗎?”
年輕警察先是有點退縮,當他看著老警官的樣子,表情卻又認真了起來,他鼓起勇氣說道:“我不敢說前輩你做錯了,我只是...”
老警官打斷他的話,“我給你沒有講完的那個故事,你想知道結局嗎?”
年輕警察沒有回答,但卻認真的點了點頭。
老警官微微低著頭,閉著眼睛。
皺紋在微黃的燈光下是那么的明顯。
他緩緩的輕聲開口說道:“這個社會中,有人要當壞人,也就有人要主持正義,善與惡這條線,看起來涇渭分明...但其實到現在,我也沒能...想明白。”
年輕警察一愣。
“那次追擊戰中,我毫不猶豫的開了槍,車子輪胎爆炸而不受控制最后翻倒,犯人在車子中當場死亡,我當時看到這一幕,我認為我沒有做錯,就算是局里,也認為這是正確的做法,因為放任那輛車子進人流量大的市中心,后果不堪設想,而且上級下的命令中有可擊斃這一條...”
老警官低著頭,兩只手闔在一起,沉聲帶著悔意說道:“可...我發現我錯的離譜,我們把犯人從車子里挪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車子里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年輕警察聽到這里,神色震驚,他對這件事情完全不清楚...因為完全沒有任何記錄。
老警官輕聲說道:“我當時只覺得腦袋都懵了,只看到其余的警員大聲呼喊手忙腳亂的把車子抬起來,把孩子救出來,而我...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我站在原地,嘴唇蒼白的發抖。”
“不過萬幸的是,在一天一夜的搶救后,這個孩子終于活了下來。”老警官手有些發抖,他輕輕的按在了桌子上,“我當時就一直守在外面,我就只感覺渾身害怕顫抖,滿腦都是崩潰的...我就是那個時候學會了吸煙。”
老警官不自覺又將手摸向口袋的煙,卻在半途中又停了,他沉著聲音說道:
“之后,我沒有收到處分,也沒有收到指責,局里的卷宗有關于那名犯人犯下的案子數不勝數,沒有人罵我沖動罵我魯莽,所有人都只是說,我立了大功。”
年輕警察沉默不語。
“因為犯人已經死亡,孩子也沒有事情,所以這件案子被雪藏了,但當時為什么車子里會有個孩子,很多警察猜測犯人是綁架孩子,作為他的人質,以便逃跑,而且也調查了一下孩子與犯人的關系,發現并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然后便潦草結案。”
老警官輕聲說道:“可我不能就這樣...做,我要為我犯下的重大錯誤負責,我到處走訪調查,去了醫生那里了解了孩子的病情,私自調取監控...”
“才發現,這個孩子是個可憐的流浪兒,那天因吞入了垃圾桶的污染物,而重金屬中毒...短時間內得不到救治,就會死亡。”
年輕警察瞪大了眼睛:“難道,那個犯人?”
老警官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沒錯...犯人在路邊發現了這個孩子,他就開著那輛車子,路線直奔醫院...”
年輕警察深呼了一口氣。
老警官輕聲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件事情嗎?”
年輕警察再次瞪大了眼睛:“難道我就是當年那個孩子!”
他臉色泛白。
“可我不是孤兒啊!難不成我不是親生的!”年輕警察顫顫巍巍的拿出手機就要給家里人打個電話。
老警官:“.......”
他揉了揉額頭然后說道:“我是想讓你明白!有些原則堅持一個月到一年可能大部分人都能做到,但堅持大半輩子的人,到了那個時刻或許都不會傻傻的問,值不值得,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逮捕犯人不是最終目的,我們要做的只是避免更多的人受到傷害,這是一條至今我未能做到的事情,說得遠了,你可能不明白,就說現在,如果破壞一條規則而能救人...
我愿意這么做。”
年輕警察陷入深深的沉思。
老警官輕輕的嘆了口氣。
人總是年齡越大活的越明白,越看得開放的下。
老警官已經很累了,從爬樓梯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老了,該退休回家。
過上一個沒有槍支彈藥、生命危險的生活,過上一個有五險一金每天打打長牌的生活。每天出門,不再是出生入死。
不再是出勤任務。
而是買買菜,散散步。
那種生活想起來似乎平淡了些,但也不錯。
人是越老才越知道,平淡是福。
這個年輕菜鳥后輩還年輕,才起步。
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而當年那個孩子。
現在也長大了。
仙界之間。
萬般云朵堆積在浩瀚的云空之中,浩浩蕩蕩的風在滿是金色陽光的南天門撫過。
而...本應該是莊嚴肅穆、有重兵把手的南天門,此時卻是另一幅景象。
從南天門處延伸至云端,一道彩色的染料肆意濺在南天門莊嚴的門匾上,滿眼望去盡是五彩斑斕的顏色。
幾個身穿金甲的天兵天將,本應該守在南天門處,手持長戟,目帶金光。
而此時卻都被一根細長的繩子給捆在了一起,并怒眼瞪向正在南天門的柱子上亂寫亂畫的......一只兔子。
“奇靈!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天兵怒目而視,“居然敢在南天門處作亂。”
這只兔子抖擻了一下身子,不理他,繼續拿起一只比它身子還要長幾十倍的毛筆,毫不費力的在南天門處最醒目的位置,寫著字。
被捆在一起的幾個天兵厲喝道:“我警告你趕快停手!否則等我們脫困,一定稟告玉帝!”
兔子毫不在意的撇撇嘴,然后又勾了幾筆,歡快道::“別吵別吵,我馬上就寫完了。”
它揮起那只四五米長的巨筆,然后刷刷刷的幾下揮毫,每一下都像是揮起了萬般絢爛色彩,毫不脫離帶水,然后收回了筆,重重的杵在地上,它看著自己的杰作,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不錯!光看著就蕩氣回腸!”
然后它轉起那只毛筆,轉過身,居高臨下的指著它寫的字,兔子手一揮,大氣的帶著氣勢說道:
“我齊天二圣到此一游!”
天兵天將像看智障一樣把它看著。
它低著頭思考了一下,似乎覺得還不夠完美,然后又把那只毛筆縮小成寸,握在手掌心,在那潦草而丑陋的大字下,寫了幾個小字。
“致敬大圣之作。”
這下它滿意了,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毛筆又變成了一根同它身子成正比的棍子,然后在它身上旋轉環繞。
這時,捆在天兵身上的繩子忽然泛出微光,然后由緊變松,并像一條蛇從天兵們的身上離開。
兔子一下就警惕了起來,因為這表明這繩子的主人就在附近。
結果它抬起眼就看見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頭拿著拂塵,站在一朵淡黃色的云上。
兔子暗道不好,欲要逃跑。
幾個脫了束縛的天兵天將,咬牙切齒的拿著武器上來阻攔。
兔子自個兒的身體一變,變成了一只巨鷹,撲著巨大的翅膀,就要起飛。
“縛!”那一朵云上的老頭輕輕的吐出一字。
那繩子瞬間像活了一樣,從原地飛了出去,直接把正要逃跑的巨鷹給捆住,然后那一頭巨鷹驚恐的從半空中栽了下來。
“太白老頭,你困不住我!”
巨鷹吐出幾聲言語,又變化了,化成一團不透明的光從繩子中閃了出來。
老頭頭疼的看著這團不透明的光又變成了一只蛤蟆,朝他得意的做鬼臉,然后吐舌頭。
這舌頭一吐便是百米,還梨花帶雨的灑了不少口水。
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躲開灑下來的口水。
“嘗嘗俺的圣水!”
他看著這蛤蟆模樣又變了,變成一條狗,歡脫的撒開丫子飛跑過來,然后抬起一只驕傲的后腿。
一股水流就從兩股之間咕嚕咕嚕往老頭腳邊尿了過去。
“真的是有夠頑劣...”
老頭拂塵一揮,小狗被拍飛了出去,他嘆了口氣,“今天非要治一治你,免得在天庭到處生亂。”
小狗嘿嘿嘿的搖頭晃腦,它毫不感到威脅。
天底下沒有能束縛的住它的法寶,因為它的本體就是剛剛那一團不透明的光,只要被困住,只要化為原型,就能從天羅地網中跑出來。
老頭哼一聲又抽出了那根繩子。
小狗抬了抬狗爪子,面露張狂的笑,道:“太白老頭,又是這一招,你這樣是抓不住我的哈哈哈。”
那繩子飛快的沖向小狗的脖子,然后環繞成一圈并攏。
小狗狗鼻子噴出不屑的狗息,然后準備變回原形。
它想大喝一聲‘變’,沒想到口中不再是人言,而是帶點兇悍中帶點萌的一聲“汪!”
一秒過去。
毫無動靜。
它一愣,又大喝一聲:“汪!”
可還是沒有變化,自己依然搖著尾巴,吐著舌頭。
它這下著急了,東躥西躥,暗自催動自己變回原形。
可依舊沒有動靜。
它低頭一看。
自己的脖子處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項圈,上面掛著一顆金燦燦的鈴鐺。
而那根用來捆天兵天將的繩子也連在了項圈上。
小狗怒了,它朝著老頭怒罵:“汪汪汪汪!”
老頭伸出手,那根繩子的另一頭飛到了他手里。
小狗一看,這還得了,敢溜本二圣!
它齜牙咧嘴的再罵老頭,“汪汪汪汪!”
以為不能說話就能難倒本二圣嗎!
它呵呵兩聲!
天真。
它拿出那根棍子,然后變成毛筆,直接快速在天空之中揮舞。
老頭抬起頭。
天空飄來五個字。
“*****”
老頭先是臉一黑,然后脾氣一向挺好的他,居然直接轟出了一拳。
像是原地打出了一枚導彈!
不僅把那五個字打散,而且還擊中了萬米外的云層,打出一個堪稱爆炸式的大洞,云還一層一層泛著漣漪。
然后他笑瞇瞇的看向小狗,露出了危險的目光。
它吞了吞口水,見勢不對,知道自己貌似快要栽了,撒丫子就轉身往后方跑。
它一跑,項圈上的鈴鐺就叮當作響。
它聽的煩人,也顧不得這么多,四只腿猛烈的蹬起來,像一道閃過去的光影,吐著舌頭連續躥出起碼上百里。
直到踩在一團云朵上。
它才顧得上回頭去看那么一眼。
上百里的距離!只要不是千里眼,便看不到天庭的輪廓。
可它一回頭就傻眼了,吐著的舌頭一下就僵住。
從自己的項圈連著的那根繩子在自己身后一直往后延伸。
這一根繩子延長至百里,連著它和遙遠的另一頭。
它看不見另一端。
但只要它繼續跑,繩子也會繼續延長。
掛在云空中蕩來蕩去。
然后這個時候。
動來動去的繩子忽然繃直,一股巨力順著繩子傳了過來。
貌似逃不掉了。
它無力的轉過頭,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
并蹲在了原地。
在等候的時候。
還伸出一只后腿,撓了撓屁股。
然后“咻”的一聲,被急速收縮的繩子給往回拖了去。
那一刻。
它滿臉狗毛被吹的格外喧囂。
留在原地的,只有那一聲蕩氣回腸的慘叫。
“汪!”
天兵天將又重新在南天門處站好,周圍那些涂鴉都被清掃干凈。
只不過那潦草難看的幾個字還刻在那里,簡直就是一道亮麗到辣眼睛的風景線。
“你丫的放開我!你在這樣我就要咬你了!”
小狗郁悶的無法開口說話,直接用傳音給老頭,不停地叫嚷。
老頭踩云踏霧,在半空中飛動,對于小狗的威脅置若罔聞。
此時景象就是老頭飛在半空中,腳底一朵輕飄飄的云霧,然后手里牽著一根繩子。
繩子往下連著的是一條毛吹豎直起來的白毛小狗。
它咬牙切齒,四只狗腿扒在金靈石筑成的花紋地上。
這號稱能抵住七品以下全部攻勢的金靈石,被小狗的爪子抓出一道道蜿蜒刺耳的抓痕。
這道抓痕就延伸開來,冒出激烈摩擦下的火星。
“你要帶我去哪!”小狗拼命的想要扒住地面,可還是被老頭的繩子拖著,只留下扒出來的火星在它身下綻開。
老頭輕輕的一笑,“當然是給你長個記性。”
它有些慌了,居然沒用傳音,而是直接慌急的叫出了幾聲‘汪汪汪’!
一路上,那些漂漂亮亮的小仙女們看著它的凄慘樣子,都捂著嘴巴輕笑,仙氣縈繞在衣裙之間,美輪美奐。
曾被它折騰過的天兵天將都握緊了拳頭。
心里感動的想到:天庭終于為基層干實事了。
自從這小狗模樣的家伙誕生起,天庭就到處出亂子。
沒有人提到它不頭疼的,可卻鮮有人拿它有辦法。
因為它是仙界最重要的寶貝...
眾神仙都稱它為行走的仙界之寶。
最開始是笑著說出這幾個字。
然后一段時間過去,說出這幾個字都是咬牙切齒。
到現在壓根都沒有人提了...
因為這個行走的仙界之寶...已經被聯名舉報很多次了...
言歸正傳。
先說說這洗靈池是什么東西。
這仙界的洗靈池...可以說是仙界之中最重要的東西。
處于天庭九十九重天之上,由四大天王鎮守。
它能使凡人肉身褪去凡胎,成就仙人之軀,從此長生不老,防曬養顏......
總之,這是成仙的第一步,所有新來的準仙都必須經歷洗靈池的洗禮才能被稱之為仙人。
這樣聽起來,貌似眾人所期盼的成仙,不過是在池子里泡個澡。
而在洗靈池出來后,法力會被洗靈池轉變為仙力,元神還是那個元神,而肉身已經開光了,叫為仙人之軀。
然后法術也不叫法術了,叫為仙術。
這便是一字之差的仙凡之別。
所以當這個非常非常重要的洗靈池孕育出生命時,整個仙界都是震動的!
乖乖,那可是仙界之寶孕育出的生靈,集天地之精華,還不得全方位保護者。
那種感覺就是含著怕化,捧著怕碎。
光是為了慶祝它的出世,天地便齊鳴了五六次,五彩的云朵占據了整座云空,星光閃耀從天庭上空排隊劃過,并稱之它為奇靈。
結果一百年過去。
仙界之寶變成了仙界大禍害。
現在整個仙界都在頭疼,個別受到嚴重折騰、至今還有心理陰影的受害人更是恨得牙癢癢。
可沒人能拿它有辦法。
就算有,也不敢動手。
畢竟身份擺在那里,而且普通的仙人還不一定能打得過。
這樣一個BUG就在仙界里頑皮的到處作亂。
剛開始的時候。
原本那些亂子天庭還能收拾收拾,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偏偏這千變萬化的奇靈在最近崇拜上了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
那就是曾經大鬧天宮、面對十萬天兵天將也毫不畏懼的齊天大圣。
孫悟空。
這哪得了?!
那位也是個惹亂子的主兒。
搞出的亂子更是把天庭攪亂的一塌糊涂。
而奇靈是有模有樣的學。
為何馬圈里的天馬被偷偷放出。
為何太上老君的仙丹頻頻丟失。
為何天庭多處地方出現‘齊天二圣到此一游’的丑陋筆記。
這一切的這一切是仙性的喪失還是...天條的淪喪。
甚至剛開始天庭還糾集了天庭巡查小隊,去探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最后發現是太上老君,發現了這些事情是誰干的。
因為他回到寢宮準備煉丹之時,發現自己滿屋子的仙丹盒子有一半都是空的。
當他打開丹爐,發現熊熊燃燒的三位真火里面。
奇靈瞇著眼愜意的躺著,還打著飽嗝。
這可把老君氣得牙癢癢。
當是就準備直接關奇靈禁閉一千年。
可這奇靈乃是洗靈池所孕育,各種法術一學便會,所化之形堪稱人形兵器。
即便是關了禁閉,用重重仙陣把它封住,也不起什么作用。
只要它化為原形,就直接毫無阻擋的穿過各種禁錮。
捆仙繩也沒有用,束縛不了它的原形。
今天又在南天門里,它偷了太上老君的捆仙繩,綁了一伙天兵天將,然后再次模仿它的偶像,留了幾個難看的大字在南天門的柱子上。
然后東窗事發,被太上老君逮了個正著。
這次為了防止它化作原形逃跑,太上老君專門求來一個寶貝。
就是掛在奇靈脖子上的那個鈴鐺。
它可以阻止一切化形法術。
奇靈是天地間比較奇特的一種生命,當它化為實體,如現在這一條白毛小狗,只能干瞪眼的看著自己被太上老君的捆仙繩給拖著走。
如果它能化為原形,便可以無視一切束縛。
但...它現在貌似涼了。
因為自己在天庭做亂子的唯一依仗沒了?!
不能化為原形,就不能脫離束縛。
那豈不是隔三差五就關它禁閉!
一關就是一千年?!
小狗模樣的奇靈打了個冷顫!
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天庭待不下去了,自己真的會被關到死的。
不行!我要跑!
不能讓這無聊到爆的禁閉,變成阻擾我成為大圣那樣偉岸人物的障礙!
......
太上老君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安靜沒有煩惱的時光了。
當他牽著那根繩子,踩云踏霧終于到了關禁閉處的第八十五重天時,他內心是雀躍的。
終于要把這仙界大禍害給關禁閉了。
可表面上他飄逸的撫著自己的胡須,輕聲柔和的說道:“奇靈,關你禁閉不是主要目的,為的是讓你在里面好好反思自己的過錯。”
“而且看著你受苦,我心里也很難受。”
太上老君這句話說完,然后頓了頓,面不改色的說道:
“就先關個三千年吧....”
可身后沒動靜。
太上老君疑惑了,他回頭一看。
只看見了自己握著一根斷掉的繩子,上面還有沾滿口水的牙印,哪里有小狗的蹤影。
太上老君一拍手,悔道:“忘了奇靈化形后,連金靈石都能輕易抓破,更何況我的捆仙繩。”
然后他也不急,撫動了一下拂塵,收回了那根斷掉的繩子,說道:“還好還好,就算咬斷捆仙繩也不要緊,那鈴鐺只有我的咒語能解,等我把你抓回來....”
太上老君頓了頓,忽然一摸繩子,上面濕噠噠的,他臉一黑,咬牙說道:“關六千年!”
這個時候。
太上老君忽然看到一個仙官在云空之中急急忙忙的飛馳而來。
他認得這個仙官,負責看管仙界之門,是防止有人私自下界的鎮守人。
這仙官兩只眼睛都是烏腫的,幾乎還沒飛過來。
就慘兮兮的叫道:“老君不好了!”
太上老君心里有不好的預感,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緊接著他就聽到那仙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
“奇靈它...私自下人界去了!”
“迎接高考,贏在新起點——LJ市二中2020屆高二舉行開學集會。”
一個女記者站在鏡頭面前面帶微笑的說道。
她的身后是掛著‘我愛學習,我愛高考’橫幅,和一堆站在太陽下昂首挺胸的學校領導。
“2018年7月29日星期天,驕陽似火,酷熱難耐,LJ市二中高二年級,便早早的迎來了新學期開學典禮。”
女記者熱情的用專業的口播說道:
“開學典禮上,LJ市二中校長輕松詼諧的調侃道,‘高二就享受高三待遇,由政府出資,同學們免費提早上課四星期,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同學們也會心一笑,頓時明白了機會來之不易,所以要倍加珍惜......”
陸江額頭冒著黑線,看著電視上正轉播的本市新聞。
現在的學校都玩的這么狠嗎?
女記者微笑著繼續說道:“現在讓我們直擊現場,去問問同學們的看法。”
女記者把話筒對向路邊上路過的同學,攝像機立馬轉向了他。
“請問你對于學校提前四星期上課有什么看法嗎?”
同學先是一愣,然后面對鏡頭露出了很禮貌的微笑問道:“那個....我能說家鄉話嗎?”
“當然。”女記者點了點頭。
同學吸了一口氣:“俺日他大那蛋,不著哪個信求貨弄類,真求腦抽。”
女記者一愣,“能不能翻譯一下呢?”
同學道:“我愛學習。”
女記者:“.......”
怎么哪里感覺不對的樣子。
鏡頭又收回來,她收拾了一下心情,這次她準備找一個看上去就有好學生模樣的同學。
她目光鎖定了一個戴著眼鏡很文靜并且拿著書的學生。
她上去把話筒對過去,問道:“請問你對學校提前四星期上課有什么看法嗎?”
這位同學:“我能說家鄉話嗎?”
女記者臉一黑,說道:“不能。”
同學:“這樣啊...那告辭了。”
女記者心態有點爆炸,還好她是專業的,現在又是直播,她馬上調整了一下狀態,對著鏡頭說道:“看來大家對學校提前上課都很高興,每個人都朝氣蓬勃,急著去教室學習,那我們就不打擾學生們了,現在讓我去問問學校的教職工的看法。”
學生不懂事,職工總應該有好話吧。
女記者滿心期待的把話筒湊到一個正站在樓道口、背著手的大爺面前。
“請問您對學校提前上課有什么看法嗎?”
大爺回過頭,看到鏡頭后,然后咧開嘴笑呵呵的說道:“我覺得還好,提前四周上課,不僅能讓學生適應高三,還能在此期間做很多復習題鞏固知識,我覺得很好,很不錯。”
女記者欣喜,終于有正常一點的采訪了。
她微笑著問道:“那你覺得他們會有壓力嗎?”
大爺說道“壓力?有嗎?”
他搖了搖頭,“壓力不存在的。”
女記者笑道:“學生如果能像您這么想,那他們一定會珍惜這次學習機會的。”
“好說好說。”
大爺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表,“不早了,我要去上課了。”
女記者眼睛一亮,“您是老師嗎?”
大爺搖搖頭,然后指著旁邊的班級教室,說道:“我是班長。”
女記者:“.......”
...
陸江坐在座位上,看著擺在店門口的電視里直播的本市新聞,心里為這屆高二學生默哀了三分鐘。
然后結了賬,從奶茶店里面出來,手里還提著一杯加了少量冰塊的奶茶。
“人真多。”陸江抬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群人在校門口等候。
他也沒有著急,也站在原地慢慢的等待。
他是來接夏長安的。
從醫院出來的那一天,陸江的通緝令就全部給撤了下來。
媒體界的猜測得到官方反駁后,紛紛下架了原來的新聞,縱使有個別不懷好意的謠言在滋生,不過在大環境的圍攻下,也漸漸消失殆盡。
陸江照常每日起床,出門吃一碗牛肉粉,生活壓根也沒有什么變化。
除了......
“叮鈴鈴!”
校園的大門隨著這一聲下課鈴也打開,站在校門口的人群紛紛涌了進去。
陸江收回思緒,然后跟在人群后面。
不一會兒,就看見夏長安綁著個雙馬尾,燦爛笑著,然后朝他跑過來。
待她跑近。
陸江把買的奶茶遞給她,然后疑惑的問道:“今天怎么穿了一身新裙子?”
夏長安笑著開口說道:“院長給我買的。”
陸江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后撇了撇嘴巴,沒有說話。
對于這個院長,陸江是不怎么感冒,在醫院出院時,才堪堪看到這位女院長趕來,這位院長有五十多歲了,雖然打理整齊,著裝卻是很樸素。
一來不了解情況,認出了陸江后,先是一愣,然后一臉激動的握著陸江身后警察的手,滿是感激的說道:“感謝警察同志,抓住了這個犯人。”
陸江就站在一旁:“......”
反正這院長給他的第一感覺不是太好。
特別是這個院長把夏長安要接回福利院的時候,陸江感覺更是不好了。
那院長看他的眼神就像是防賊一樣,夏長安也在比劃著小手解釋,可這老女人就是沒聽進去。
最后倒是夏長安急的快要哭了。
她就死死的拉著陸江的衣角,眼里淚光打轉的看著陸江說道:“陸江,我不想回福利院,我去你那里好不好...”
陸江只能是摸了摸夏長安的腦袋,安慰她,并答應這幾天每天都來接送她。
畢竟他貌似只是一個年滿十八歲的大學生。
就算夏長安愿意,可......這法律條文清清楚楚的擺在那里。
夏長安只能回到福利院。
......
陸江思緒收回,然后低頭看著夏長安那張白皙的小臉。
夏長安今天貌似很開心,前幾天一天要說幾次:“陸江,你今天什么時候來接我?什么時候來送我?可不可以多和我走走?”之類的話,可最近幾天都沒說了。
之前每次送到福利院時,夏長安都眼巴巴的看著他離開然后才轉身幾步進院內。
可最近她走路都蹦蹦跳跳的,臉上笑容明顯比之前多了很多。
陸江摸著下巴,心情復雜。
說實話,他是該高興呢,還是該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