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與老板和服務員臨時詢問了情況。
“你是說,受害人小女孩是從那名通緝犯的屋子里逃出來的?”年輕警察再次確認道。
服務員她咬牙道:“是的,我親眼看到的。”
年輕警察他提筆戳了戳下巴,說道:“可我們去搜查通緝犯的屋子時,并沒有發現小女孩的蹤影?難道有密室?”
服務員憤憤不平的說道:“那是你們辦事不力!也許你們仔細一點,小女孩根本不會成為現在這樣...”
老板咳嗽兩聲,抱歉的看了一眼警察說道:“不好意思,她只是關心那個孩子...”
年輕警察示意沒事,然后向老板又問了幾個問題,并寫下筆錄。
這個時候,老警官快步走了過來,面色肅穆。
年輕警察連忙起身,上前把筆錄交給老警官。
老警官翻了翻,大致了解了事情,便將筆錄還給年輕警察。
老警官轉過身,嘆了口氣。
他顯然出去了一趟,鞋子邊都是濕痕,警服也皺巴巴亂糟糟的,顯然發生了什么。
老警官沉聲說道:“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現在全城媒體都知道小女孩找到了,現在醫院門口擠著一堆媒體記者,你們暫時不要出去。”
老警官話剛落。
便聽到醫院樓下的街上傳來吶喊的聲音,從窗戶傳了進來。
“受害人生命垂危!”
“通緝犯仍然在逃!”
“警察辦事無力!”
年輕警察怒的一拍桌子,大步走到窗戶外,看到一群記者撐著傘在大雨中不停的拍照,他怒道:“這群無良記者!他們是從哪里得知消息的。”
老警官從包里抽出一根煙,看了看老板和服務員,“介意我吸根煙嗎?”
老板笑著說不介意,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根出來,笑瞇瞇的放在嘴邊說道:“早就想抽了。”
服務員受不了煙味,干脆想著去看看小女孩的情況怎么樣,便起身離開了這里。
老警官吸了一口,緩緩吐了出來,疲倦道:“醫院人多眼雜,來來往往那么多病人,嘴巴長到他們身上,咱們又攔不住,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安排好警察把這里守住,不要讓一些記者混上來,還有...”
老警官頓了頓說道:“最重要的便是,把那個通緝犯陸江抓住!”
他抖了抖煙灰,認真說道:“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給公眾一個交代,給那個小女孩一個交代!”
年輕警察松開自己握緊的拳頭,無奈的點了點頭。
老板吸著煙,想著幫陸江說幾句好話,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這時,一陣急促的小跑聲在走廊里傳來。
老警官站起身,看到了剛剛說去看看小女孩的服務員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年輕警察愣了一下,“發生什么了嗎?”
老警官看著服務員焦急的神色,輕聲說道:“不著急,慢慢說。”
服務員深呼吸一口氣,額頭的發梢被汗水打濕,她聲音沙啞的說道:“醫生...說,她們做了努力,但小女孩的情況依舊在惡化,全身都在衰竭,她們無能為力了。”
“而小女孩最多只能堅持一個小時....”
........
大雨依舊,勢頭沒有減小的趨勢。
陸江吹著口哨,開著面包車從積水上飛速劃過,濺起昂揚的水花。
“妹妹你坐船頭哦,哥哥我岸上走...”
收音機里放在原始而狂野的...歌曲,陸江快樂的搖擺。
此時羅盤的定位飛梭已經啟動了,陸江看著羅盤上面的飛梭像指南針一樣凸出,然后給陸江指著目標的方向。
“這定位飛梭感覺還不如指南針,還要法力...什么的,也不嫌麻煩...”陸江吐槽說道:“科技改變生活!道術使人落后!”
陸江開著中年人的面包車,淌過泥漿,泥水沾滿了車身。
陸江反正也不心疼,他肆意的在大雨過境的街道上狂飆。
這條路繞著城市外環,盡管這輛面包車目標很大,而且還被警方追查過,但一路上,陸江都沒有碰到什么車子,就好像唐三藏創造的那個人類城市一般,冷冷清清。
定位飛梭一動不動,無論面包車怎么抖動,方向怎么變,定位飛梭都堅定不移的指著一個方向。
并且隨著面包車的行駛,與目標的距離越來越近,定位飛梭也開始往回收。
等到定位飛梭和羅盤之間,已經快要收縮到只有一小段的時候,陸江知道,小女孩就在附近了,他把面包車停在一個沒有人的角落,然后披上雨衣,把臉埋在雨衣衣帽,小心翼翼的下了車。
他拿著羅盤,跟著定位飛梭所指的方向,一步步踏水而去。
陸江走了一百多米,才發現這條街很熟悉,太熟悉了!
這就是自己住的那條街!
而定位飛梭所指的位置,正好是自己住的那層樓。
陸江神色放松起來,原來夏長安一直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他看了看周圍,所有店面都關門了,包括自己愛吃的那家牛肉粉館,也都放棄了這個雨天的生意。
陸江略微仰著脖子,毫不猶豫的朝樓道走去。
等走到門口,看著羅盤上的定位飛梭咔嚓的收縮回去。
陸江他心里小小的激動,伸出手敲了敲門。
等會夏長安開了門,陸江他就這么喊。
“夏長安,我陸江活著回來了!”
給夏長安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是準備這么開口的,所以一直握緊拳頭,期待著門開的那一刻,期待著門開的時候,一雙柔弱的小手輕輕的推開門,露出那雙警惕的紅紅的小眼睛。
可什么都沒有。
門沒有開,連一絲動靜都懶得施舍給陸江。
陸江站在門口,神色從激動的期待,慢慢變得凝結。
他深呼了一口氣,低頭去找花盆下的鑰匙,也沒有找到。
陸江心里不安起來,他再次敲了敲門,這次他喊了夏長安的名字。
他就站在門口,喊著:“長安,我回來了!”
可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陸江心慢慢沉了下去。
陸江忽然看到花盆臺子下面好像有個什么東西掉在那里。
陸江底下腰去,伸出手去掏。
摸到了一個溫熱的小物件。
陸江掏出來,放在眼前一看。
是一只在地上無人問津的平安符。
陸江臉色猛然蒼白,如遭雷擊。
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坐在一輛普普通通的汽車上面。
大雨如碎掉的石頭粒砸在車前蓋子上。
其中一個警察看著車窗外無休止的雨,打了個哈欠道:“你說我們蹲了這么久,會蹲到那個叫陸江的通緝犯回屋子嗎?”
另一個警察搖了一半的車窗,說道:“不知道,一般來說,嫌疑犯除非有重要的東西放在自己的住所必須要拿之外,很少有還敢回來的....”
他又頓了頓說道:“而且如果要回來,肯定是偽裝的很好,小心翼翼的怕被別人發現....并且時刻警惕著周圍的一.....”
“嘟嘟嘟!”
一聲清脆而嘹亮的喇叭聲從雨幕中傳來。
這個警察一愣,抬起頭看向雨幕的那邊,一輛車子正在笨拙的倒車,企圖開到一個狹小的角落里停車。
喇叭可能是按錯了,因為車子的轉彎燈還在不停的轉換。
顯然司機的開車技術不怎么上的了臺面。
警察摸了摸下巴,無聊的眼神看往雨幕的那輛車。
想著這個笨拙的司機會不會把車子磕上旁邊的墻壁。
結果果然車輪歪了,蹭上了墻壁。
其中一個警察笑出聲來,“這司機估計在練科二吧,大雨天還這么勤奮。”
“不對。”另一個警察皺起了眉頭,冥思苦想的輕聲說道:“我總覺得那輛車子有點眼熟...”
“嘟嘟嘟。”
可能車子司機又按錯了,面包車的喇叭又刺耳的響了起來。
警察瞇起眼,看著那輛破舊的面包車。
他忽然一愣,猛的一拍方向盤,恍然道:“這不....就是今天通緝犯逃逸的那輛車子嗎?”
另一個警察也是一愣,連忙拿出手機,翻出圖片,驚喜道:“還真是,沒想到這通緝犯還敢回來...”
“噓!”
另一個警察用眼神示意他小聲一點,兩個人都埋住了頭,因為面包車上的那個司機已經下車了。
“他是要回住所,我們待會兒守在樓下,然后把他抓住!”其中一個警察說道。
他們看著陸江穿著雨衣戴著雨帽,進了樓道。
兩個警察打開車門,也不打傘,直接沖進雨幕里,然后兩個人快步移到樓道口,身子貼著墻。
“嘭嘭嘭。”
他們聽到了樓上傳來敲門聲。
“他在干什么?!”其中一個警察小聲愣道。
另一個警察靠著墻,往上面悄悄看了一眼,細聲說道:“不知道,我看到了他站在門口,是在等人開門嗎?”
“嘭嘭嘭!”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警察納悶,你回自己的屋子,還敲門。
他們小心翼翼的探著腦袋,忽然聽到了那個通緝犯呼喊的聲音。
“長安,我回來了!”
可門依舊沒開,通緝犯陸江站在門口發愣。。
兩個警察眼神對視了一下,“我們上去。”
他們近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往樓梯上小步走著,而且掏出了手槍、貼著墻,就是為了不驚動通緝犯,打一個措手不及。
最后一個拐彎了,一個警察偏了偏頭,看到了陸江的腳還站著那里,他單手握槍,伸出另一只手,示意沖上去。
另一個警察點了點頭,無聲無息的做好了準備。
“3.”他打著手勢。
“2.”
“1.”
當手指變成一的時候。
他猛然從貼墻的地方沖出,直接舉起槍對準通緝犯,然后怒吼:
“不許動!”
另一個警察也沖了出來,黑洞洞的槍口對著陸江,看著陸江手里的羅盤,吼道:“把武器放下!雙手抱頭!”
他們本以為這一套怒吼加掏槍連招,會讓這個通緝犯嚇得抱頭鼠竄,或者直接投降。
結果...陸江一動不動,甚至一眼都沒有看他們。
他臉色蒼白,握著那個平安符,發著呆。
其中一個警察移步靠近,聲音嚴厲:“別想耍什么花樣,趴下!”
另一個警察握緊手槍,時刻防止著這個通緝犯的異動。
他拿出了手銬,準備把陸江拷住,本來他做好了激烈搏動的準備。
畢竟這種通緝犯一般都不好對付,結果....
“咔嚓!”
手銬輕輕松松的把毫不反抗的陸江雙手拷住。
警察看到陸江被拷住,神色放松下來說道:“總算抓住他了!這下局里會給我們一個大功勞吧。”
這一件案子,被廣大媒體關注著,早就把警察推到風口浪尖上了。
陸江沒有說話,他現在腦子很亂,他就像失去了方向的船,現在完全不知道去哪?該怎么做?他甚至想去警察局說清楚...可是誰會相信?
夏長安....你究竟在哪.....
陸江沉默了一下,然后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銬,和手中的平安符,他喃喃道:“不...還不行...”
警察壓著陸江的肩膀,聽到陸江的聲音,便皺眉說道:“老實點!嘀嘀咕咕在說什么呢?”
陸江輕聲說道:“我還不能被抓走...”
聽到這話,站在樓梯下的那名警察一下子神色警惕的舉起了槍,“你想干什么?”
“嘭!”
陸江的手銬直接被他用蠻力崩開,壓著他肩膀的警察只感覺一股大力傳來,完全制不住陸江。
陸江迅速拿起自己的羅盤,飛快的擺脫貼身拉扯。
樓下有拿著槍的警察擋著,陸江只能往樓上跑。
陸江飛快的爬起了樓梯。
“快,追上去,他跑不掉的!”
陸江的身影像飛起來一樣,速度簡直駭人,幾步就登上了階梯,把兩個警察全部甩在了后面,直到看不到陸江身影。
“怎么會這么快!”
“不要擔心!”
“這里的樓梯直達頂樓八樓天臺,就算讓通緝犯跑了上去,他也逃不掉。”
“呼..呼..呼..”
兩個警察被甩在后面,但依舊保持著很快的速度,跟著樓梯,一路爬到八樓。
那扇通往天臺的門半掩著。
“嘭!”
警察氣喘吁吁的把門撞開。
漫天大雨在天臺上積成一片片水灘,他們沖進天臺的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穿著雨衣的通緝犯,站在沒有任何防護的天臺邊沿。
“雙手抱頭!不然我們開槍了!”警察怒吼道。
大雨打濕了他們的臉頰,喘氣時,雨水還會撲到嘴巴里。
陸江轉過身,衣帽壓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大雨傾盆下,他低聲的說道:“對不起。”
警察舉著槍,神色警惕。
陸江轉過身,看著八樓的高度,漫天的大雨從自己腳邊墜落下去。
“你要干什么?!”警察厲喝道,“別亂來!”
陸江不發一言,身體朝前輕輕倒了下去。
在警察滿臉震驚的神色中。
陸江穿著那身雨衣,從天臺處墜落下去。
大雨不要命的往下掉,陸江如一道筆直朝下的雨滴,也隨著漫天的雨墜落而下。
警察是絕對想不到陸江會跳下去的,這里可是八樓,跳下去,除了成為一具四分五裂的尸體,別無其他。
所以當陸江跳下去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腦中閃過兩個字。
自殺。
畏罪自殺。
當他們不顧大雨,沖到天臺的邊沿,然后把頭探出去時候。
表情瞬間一愣。
“人呢?”
從八樓天臺下,往下看,大雨如珠子一樣,碎裂的墜落在水泥路上,而從天臺一躍而下的陸江,卻不見了蹤影。
就好像在雨幕墜落間,陸江就憑空消失了。
連尸體也沒有慘兮兮的躺在水泥地里,像是人間蒸發。
警察頭頂發涼,心里滿腹驚疑,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就好像碰到什么靈異事件一樣。
就像上次警局里排為笑談的....面包車飛躍斷層,被他們倆笑了好幾天。
怎么可能會有面包車能飛躍過去,那些家伙一定是沒法交差,編的借口。
可現在....一個活生生的人從八樓天臺跳了下去,連尸體也沒有,這算怎么回事?
警察失魂落魄的準備淋著雨離開天臺時,耳邊傳來熟悉的喇叭聲。
“嘟嘟嘟!”
“什么情況?”警察馬上轉身,快步到天臺邊沿,低著頭。
看到了一輛破舊的面包車,閃著后燈,笨拙的從角落里蹭出來。
車輪劃過濕漉漉的水泥路,甩了兩個亮閃閃的尾燈后,在漫天大雨中揚長而去。
............
陸江坐在面包車上,手拉著方向盤,心里很亂。
他的頭發混雜著雨水與水泥濕漉漉的塵,雨衣上也是破洞,臉頰上都沾染著污水,這是剛剛從八樓硬生生的摔在地上所造成的狼狽。
雖然看起來狼狽,但陸江身體卻毫發無損。
陸江其實從天臺躍下去的時候,他也不確定。
他只是有種感覺,自己肉體未曾修煉,就在悄然變強。
陸江煩躁的按了幾下喇叭,穿過冷冷清清的街道,超越了幾輛艱難爬行的車子。
他伸手把收音機打開,滋滋電流聲后,收音機放出音樂,陸江想要理一下頭緒。
可越想心越亂,就好像一根根緊繃著的弦扯著陸江的神經。
面包車穿梭在各個街道,陸江他開著車在諾大的城市中拼命瘋跑,他不知道去哪,就好像千千萬萬條街道中,大雨又頹廢又難過的下,那么多人撐著傘,走在每一個角落,都沒有夏長安的身影。
陸江心里慌亂成一片,不安的情緒在心臟中間蔓延。
就是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
面包車如一把鋒利的刀斬開了擋在前面水幕。
陸江心里越來越亂!
大雨震吼,沖刷。
面包車的車輪壓碎了天空的倒影,穿梭在嘶啞低吼的車流中。
大雨如萬千齊發的炮彈,如泛著寒光的刀。
陸江眼睛紅紅的,內心亂成一片。
這個時候,陸江忽然想到了老道,他連忙拿出老道的手機撥了中年人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多聲才接通。
陸江直接吼道:“須景山在哪!快讓他聽電話。”
中年人那頭沉默了一下,聲音暗啞的輕聲說道:“師父...走了....”
陸江吼道:“別開玩笑了...”
中年人輕聲道:“真的...”
陸江像是刺啦著毛的貓,趴在大雨傾盆的雨夜中瑟瑟發抖:“算...我求求你,我不要十倍工資了...也不要你們的道歉...這手機...羅盤...面包車...我都還給你們...”
“只求...幫我找到...夏長安...找到她...”
電話那頭....中年人重重的嘆了口氣,語氣低沉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會...卦象...幫不了...你...”
陸江無力的把手放下。
大雨把車頂要壓的粉碎.....
“滋滋滋...”
陸江沉默著看著前面,忽然收音機的音樂聲逐漸變小了起來。
忽然蹦出來一個專業口播的聲音。
“龍虎牌萬金油....”
陸江一愣,為什么突然插了廣告,還如此生硬!
陸江他煩躁的伸出手,準備換一個頻道,收音機的下一句話讓他硬生生的止住了。
“龍虎牌萬金油邀你收聽小女孩拐賣事件的最新短訊。”
陸江猛地踩了剎車,面包車的車輪在積水中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據現場記者的最新報道,被拐賣的小女孩夏長安,現在已經被找到....”
陸江先是一愣,然后臉上迅速的出現欣喜的表情。
“小女孩從通緝犯的陸江逃出來后,被附近的好心人發現,報警并送往了醫院...”
送完醫院?!陸江調大了音量,那帶著電流滋滋的收音機,清晰把聲音在這個小小的面包車里擴開來。
“在送到市中心醫院后,小女孩已經昏迷不醒,據記者探查的消息,先前小女孩身體已經出現異樣,各項身體指標極速下降,生命力一直再持續衰竭,醫院對此無能為力,我們猜測或是受到了通緝犯陸江的殘忍虐待。”
轟隆隆!
陸江只覺的腦袋一瞬間麻痹了。
“我們希望,這個叫陸江的通緝犯,如果聽到這個消息,希望你能感到罪惡,感到痛苦,這個不到十歲的花朵,只有一個多小時的生命了,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知,如果你還有一絲絲人性,請自首吧...不要再逃了...”
收音機那名口播用嚴厲的聲音,像一把重錘打在陸江的心上。
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對。
聽錯了。
夏長安...要死了...
陸江張了張嘴,喉嚨干的讓他說不出話,甚至外面大雨傾盆,他卻感到了無數的像鈴鐺一樣的清脆響聲,砸在陸江的腦海里。
他忽然回想起,在進入金蟬子的那個夢像世界之前,他經歷過一段看不見的夢。
陸江一度以為那是假的...只是什么打副本之前的一個小小虛擬關卡。
可陸江現在很害怕,那黑暗里的哭喊,那莫名其妙的低語,那轉瞬即逝的畫面。
他似乎又聽見柔弱的哭泣,那個精致的小女孩在黑暗中喊著自己,無助的問:
陸江為什么拋下她...
為什么不來...找她...
她明明躲在那個空無一人的屋子里...等了好久好久...
為什么...騙她...
為什么...不回來....
“滴答!”
陸江猛然回神。
他呆愣愣的看著車窗外的大雨,街道上照常冷冷清清。
收音機里又傳來輕輕的音樂聲。
陸江...他伸手關掉了收音機...
臉色忽然冷硬下來,他一腳油門轟到底。
面包車朝著市中心的方向。
轟然與遮天蓋地的雨幕撞了個粉碎!
“.........”
“喂...前輩...”
“什么事,發現可疑車輛了嗎?”
“沒...”年輕交警拿著對講機說道:“...不僅沒有可疑車輛,而且...我站在這里一個多小時,一輛車都沒有從這里通過....我只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那邊傳來聲音打斷了他。
“唔...那如果有可疑車輛通過,你再聯系我吧...”
對講機那邊掛掉了,他無語的看著對講機傳來電流瞬時消失的聲音。
就這么掛掉了?
年輕交警嘆了口氣,把對講機放進自己的口袋,抬頭四十五度望天。
他是才進交警大隊不久的新人。
今天交警大隊受到警察局的幫助請求,便安排了一些交警出勤,在各個路口,嚴查車輛。
讓很多交警變成了城市中的盯梢點......
為的當然是抓住那個逃逸的通緝犯....
他就是眾多交警中的一名。
對于他來說,這種抓捕通緝犯的任務簡直是....一個夢想是成為警察的人最渴望的。
沒錯...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警察...
所以一接到這么重要而且刺激的任務后,他興奮的馬不停蹄的趕往任務地點。
也就是這個.....
他欲哭無淚的看著自己站的地方。
XC區...
但說實話。
這里算不得多荒涼的地方。
但是XC區,還在建設。
所以。
空無一人,滿眼是雨,關鍵是...這里壓根沒有車輛通過...
穿著綠馬褂的年輕交警一臉惆悵的站在大雨臨盆的馬路上中間。
他看了看頭頂上撐開的大傘...更加惆悵了。
“為什么...我要一個人在這里...”
“好無聊啊!”
年輕交警仰面朝天:“我現在只想找個人說說話...”
這個時候,一道從遠方蔓延過來的光線穿透雨幕,緩緩的滲透過來。
年輕交警抬起眼睛,把視線也順著那道遠光看過去。
那是一輛普普通通的現代車,正不急不緩的劃過積水,緩慢靠近。
由于雨勢太大,前車窗的雨刷瘋狂擺動。
年輕交警看著開到自己面前的車子,把雨衣的帽子戴上,踏步走了過去。
車子停了下來,年輕交警敲了敲司機側的車窗。
那被雨水打濕的車窗緩緩向下回收。
年輕交警敬了一個禮,然后把手電筒拿了出來說道:“例行檢查。”
司機是一個瘦小的年輕人,眼睛沒往交警身上看。
車內比較暗,年輕交警把手電筒往車里面照了照。
車子里共有三個人,一個坐在副駕,后座坐著一個高大看起來很兇悍的人。
當交警把手電筒照到這個人臉上時,他抬起頭,用眼睛看了交警一眼。
年輕交警狐疑的想,怎么感覺一副黑社會的樣子啊...
他拿出了關于通緝犯陸江的照片,其實他已經看了很多遍了,現在再次拿出來確認一下。
車輛里都是一些陌生面孔,年輕交警放下了照片。
.....此時年輕交警檢查完畢....本應該放行....
但這是他第一次出勤這么重要的任務...忽然有些意猶未盡...
于是他斜看他們一眼,說道:“把駕駛證拿出來....”
瘦小的司機忽然身體一緊...
年輕交警察覺出端倪,心里有了疑惑,“怎么了?”
“沒...沒什么...”司機抬起頭露出半缺的門牙,他說道,“駕駛證在我這里,我馬上拿出來...”
漫天大雨瘋狂碎在地上,激起白沫。
“唔...找到了...”司機露出干巴巴的笑容,“可外面雨太大了,我怕拿出去會打濕...”
年輕交警心里沒多想,便說道:“我把頭伸進來看...”
他把頭塞進車窗,車里面暗的看不見。
他把手電筒照著那本駕駛證...
光快速閃過。
他猛然一驚,那根本不是駕駛證....
而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刀!
“去死!”
瘦小的司機大喝一聲,目光狠厲的朝年輕交警刺了過來。
年輕交警大驚失色,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下意識的回撤。
那柄刀直接插入了他肩膀。
年輕交警面露痛色,卻又沒叫出聲,忍著劇痛,肩膀的刀又被司機拔了去,他連忙后退去。
可還沒退兩步,被一個人給擋住。
那個坐在后座的高大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下了車,他一腳將年輕交警踢翻在地。
積水全都往他身上鉆,肩膀上的傷口血如水流。
“本來以為這條路不會條子...”坐在副駕的男人冷笑道:“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個倒霉蛋...”
年輕交警倒在地上一臉狼狽,他捂著肩膀,咬牙道:“你們是誰?”
“呵呵...”瘦小的司機打開車門,看著年輕交警的臉。
車門打開后。
年輕交警看到了駕駛位置下面有一個麻袋,口子打開。
里面是一些現金...珠寶...飾品...手機。
高大男人猛的踢出一腳,踢在了年輕交警的肚子上。
“咳咳咳...”
年輕交警痛苦的捂著肚子,咳出聲。
他嘶啞著聲音說道:“你們...是通緝令的那三個犯人...”
“現在才看出來嗎?是不是有些后悔了...”瘦小司機輕輕笑道,“如果你直接放行我們你也不會死了....就像之前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缺的那塊牙齒...
年輕交警咬著牙不說話,捂著肚子,鮮血直流...
“啊!!”
年輕交警極具痛苦的叫出聲來。
他的一只手被高大男人狠狠踩在腳下。
“不老實的家伙。”高大男人低下腰,撿起被雨水打濕的對講機。
他不在乎雨水淋在身上,拿過瘦小司機手中的刀。
他舔了舔嘴唇,獰笑道:“老子...最討厭的就是警察了...”
他伸出寒光四射的刀子,直接刺入了年輕交警的腹部。
“噗!”
年輕交警嘴唇蒼白,呼吸急促,顯然這種劇痛讓他已經顫抖的失了聲。
刀子緩緩拔了出來,雨打在刀身上,洗刷了上面的鮮血。
“現在...你去死吧...”
高大男人面帶暴戾,把刀對準了年輕交警的大動脈正準備割了下去。
這個時候。
一道黯淡的光不太明亮的從遠處的雨幕中有力的穿透過來。
高大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刀,抬起頭瞇著眼睛看了過去。
看到一輛破舊的面包車正急速的劃破一道道水流。
無可阻擋的疾馳而來!
年輕交警眼睛被雨水給糊上,視線變得模糊,加之失血與劇痛,臉色一片蒼白。
他一個交警大隊的新人,被安排到這荒無人煙的XC區。
卻不想真的會碰到通緝犯。
他聽到有人低語。
“有人來了...”
有人...來?
“咳咳咳...”年輕交警咳嗽了幾聲,艱難的抬頭。
他看到了一輛破舊面包車,在漫長的路道中,車輪蕩開周圍的一切水流。
他眼里瞬間閃過一絲希望,只要這個面包車里的司機看到不對,幫忙報警....
或者說...人足夠多...能好心的幫忙制服...犯人。
可哪有那么容易,年輕交警眼里泛起血絲,現在的社會哪有那么多見義勇為的人...
面包車刷的沒有做任何停留...從他們身邊開走...
留下一縷尾煙,一絲遲疑的停留都沒有。
就這么劃破雨幕揚長而去。
果然嗎....
年輕交警絕望的閉上眼睛....
今天果然要死在這里了....
他已經放棄了,血不停的流出來,他無力的等待著死亡。
等到刀子刺過來。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嘟嘟嘟!”
一聲清脆的喇叭聲突兀的響起。
年輕交警一愣,他顫抖的眼皮子睜開。
看見了高大男人舉著刀子,面色古怪的看著前面。
他又艱難的偏頭。
看見了大雨中,那輛沖過去的面包車。
正笨拙的閃著各種燈光,逆著水流以極快的速度倒車。
這是....什么情況?!
年輕交警失血已經很多了,他腦子有些迷糊。
他看到了面包車居然筆直倒車直沖過來。
顯然這個司機技術令人...著急...
在靠近他們時,直接踩了剎車,面包車原地車輪摩擦漂移,差點翻車。
年輕交警忽然覺得這倆面包車很眼熟....
等面包車的駕駛門一打開,下了一個讓他更加覺得熟悉的人。
那個人穿著雨衣,面容清秀,正急步的走過來。
年輕交警看著那張臉,又看了看飄落在雨水中的照片...
他腦中一閃,嘴里的名字近乎要脫口而出時,卻被人搶先了。
“是他!”
年輕交警一愣。
瘦小司機滿臉吃驚的吼道:“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陸江一身雨衣,不發一言。
年輕交警不明所以,看著現代車子里的人都盯著陸江,他心里想道,難道他們認識?
然后年輕交警看到陸江伸出了手,像是要和高大男人握手一樣。
年輕交警一嘆...心里更加絕望。
原來通緝犯陸江和這三人是一伙的...
“彭!”
預想的高大男人和陸江握手的場景沒有出現,年輕交警只看到高大男人舉著刀剛剛出腳走了兩步。
整個人就飛了起來,“彭”的一聲砸到現代車子的外殼。
年輕交警張了張嘴,嘴唇蒼白無力,但臉上還是驚異的表情。
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
就像玩游戲...正打著boss,發現自己打不過已經要殘血了,這時又跳出來另一個boss,啪啪啪把原來的boss給一腳踩死......
陸江伸出的那只手剛剛只是輕輕的一扇,這個高大兇悍的暴徒,就飛了出去。
“這....怎么回事...”瘦小的司機看著已經暈過去的高大男人,滿臉震驚。
年輕交警喘著粗氣,他失血過多,手腳漸漸冰涼。
他也震驚著。
這個通緝犯干嘛要幫他。
陸江話不多說,直接干脆利落的抓住瘦小的司機,一拳給打暈了過去。
“你要干什么?!”副駕駛的男人看著陸江直接解決掉這兩個人,連忙掏出一把刀子顫抖的吼道。
可陸江身影已經不在車旁了。
男人驚恐的回過頭,看到陸江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身后,一拳打碎了車窗玻璃,朝他臉上轟過來。
“彭!”
男人倒了過去,不省人事。
年輕交警他如同見到妖孽一樣的看著陸江的身影,非常利落的解決掉了三個人。
陸江一言不發,快速的走到他的身邊。
年輕交警以為自己也難逃一劫。
陸江卻不等他反應,把他公主抱了起來....
“....這....”年輕交警先是一愣,剛想開口問出來。
抬頭就看見陸江那滿臉冷硬的神色,眼神中有股不相符合的銳氣。
陸江在雨中,公主抱抱著受傷的年輕交警輕聲,說道:“話不多說,時間緊迫。”
多么強硬的口氣!
簡直不容抵抗...
如果是英雄救美,那得有多少姑娘被這一句話給撂倒。
但是!
可我他喵的不是姑娘!
而且這公主抱怎么回事?
為什么我要四十五度仰望他的臉。
年輕交警心里欲哭無淚。
他難道是個同性戀?救我就為了.....
陸江把扔進了面包車里,然后直接上了駕駛位置。
手忙腳亂的掛擋踩油門。
年輕交警齜牙咧嘴的捂著傷口,滿臉蒼白說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陸江頭也不回,油門踩到底,“當然是去醫院了...”
他扔了一團東西過來。
年輕交警撿起那東西,無力的咬牙道:“你怎么會有醫用紗布....”
陸江:“......”
他總不能說是自己身上扒下來的吧。
他只能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道:“你的問題太多了,先把血止住吧...別在去醫院的途中死了...”
年輕交警自己艱難的把紗布纏上傷口,顫抖的手沾滿了自己的血,然后滿臉蒼白氣喘吁吁的靠著車門,坐在那里。
他伸出手....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個沾滿雨水的對講機...
這是他倒在地上,趁著他們不注意偷偷拿的。
“你為什么要幫我....”年輕交警呼吸不平穩的輕聲問道:“你也是通緝犯...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為了抓住你....”
陸江沉默著不說話,面包車瘋狂在馬路上飛馳。
年輕交警握住對講機,遲遲沒有按下去,他輕咳一聲,顫抖的說道:“明明車子都已經沖出去了....為什么還要回來.....是浪子回頭良心發現么...”
陸江額頭出現幾條黑線,不開口。
他要怎么說?
他本來是要直接停車的...但踩...錯了。
剎車踩成油門....
這樣好像有點遜....
那.......陸江握住方向盤,輕輕的開口說道:
“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想做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