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
他忽然知道這蟲子是誰了....
陸江有氣無力道:“你不是被那骷髏給吃掉了嗎?”
蟲子說不清是笑還是怒的嘶啞了一聲,說道:“我早料到有這么一天,留下我的一個蟲子分身等著保命...”
陸江說道:“你真是有夠小心的....”
“做妖怪...你以為那么容易...”蟲子用女人的聲音輕笑道:“只是沒想到,最后活下來的是你,我都要逃離這里了,看到你居然能殺死我那成為妖王的主人...呵呵呵”
陸江無言以對...經過一番曲折慘烈的攻堅戰,沒想到最后漁翁得利的是這只蟲子....
蟲子一步一步朝陸江靠近,說道:“雖然我損失了全部妖力,但等我把主人的黑氣全部吸收了,再借著這里的血氣,重新養一批小鬼,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成為妖王....”
陸江說道:“那挺好啊,祝你夢想成真,等成了妖王,沒事種種田,養養鬼,然后把這里打理一下,辦個旅游地也能掙大錢.....”
蟲子用嬌媚的聲音說道:“小帥哥還是這么貧,那我還想在成為妖王的時候聽到你的聲音怎么辦?”
陸江惡寒的看著那惡心的蟲子身體,“我們可以電話聯系....”
蟲子伸出一支尖足踩在陸江的腿上,它把那張滿是惡心粘液的口器靠近陸江耳朵輕聲說道:“我看我還是把你吃掉吧,免得夜長夢多...”
陸江痛的直冒冷汗,他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好地方,本來就是碎骨頭,現在這該死的蟲子踩在上面,就像一把刀在割著陸江痛覺神經。
蟲子的粘液流到了陸江的身上,陸江被那惡臭惡心的不行,卻躲不開。
然后陸江感受到一股困意襲來,他暗道一聲完蛋。
那粘液有催眠人的作用...
蟲子愉悅的說道:“我看你很痛苦的樣子,不過你殺掉了我那該死的主人,我就發發善心。”
陸江扛不住困意,眼皮子沉重的掙扎著,想要努力睜開,卻最終沒能撐住,他合上了雙眼,在暈過去的時候,他聽到蟲子用那嬌媚的女人音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
“讓你在睡夢中死去...”
......
這是漫長的一覺。
陸江沒有做夢,也沒有去什么夢像世界,也沒有在黑暗的世界里吶喊,就是像在自己家里那樣,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覺,也許可以一覺睡到自來醒,也許醒來的早晨還有饅頭和面包...
“滴...滴滴...”
一個聲音在陸江的耳邊響著。
他內心煩躁的想著,什么鬼聲音,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可‘滴滴’的聲音不依不饒的堅持響著。
陸江想要伸出手捂著耳朵,把那討人厭的聲音隔絕開來,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啊啊啊....現在睡個懶覺怎么難嗎?
陸江終于把眼睛睜開...
首先,他看到的是縫隙。
一道道布條的縫隙。
然后他從貼在臉上布條的縫隙中看見了白色的天花板。
有種陌生的感覺涌上陸江的心頭。
這里是...什么地方?
陸江出神了兩秒鐘。
然后猛然的一股記憶襲上心頭,陸江這才想起來,自己昏迷之前,好像要被那只丑惡的蟲子怪給吃掉了...
現在是...怎么回事?
這是那死蟲子還用奇怪的布條把陸江全身都包裹起來了?
陸江動了動身子,雖然還是動不了,但他驚喜的發現,全身的骨頭貌似全部都重新長好了。
只是有點略微的麻痹感...
陸江聽到那個‘滴..滴滴’的聲音還在響。
他轉了轉脖子,看見了一根塑料軟管連接到一個熟悉的瓶子,正吊在掛鉤上。
液體從瓶子中往軟管里一滴滴的緩慢流動著。
陸江第一時間就想,是不是那蟲子準備拿他搞人體試驗,什么絕育試驗啊...配種試驗啊,如果是的話,陸江選擇死亡...絕不茍活。
然后他再偏了偏頭,就看見一個用白布包著頭、用石膏包著手臂并掛在脖子上的人,一臉微笑的皺起他那張滿是溝壑的臉看著陸江說道:“你醒了?”
陸江從喉嚨里劇烈的干咳了一聲,如果他在喝水的話一定會噴出來,陸江震驚道:“死老道!”
打了石膏的老道:“....能不能不要這樣喊我...”
“蟲子呢?”陸江一臉懵逼道。
老道聳了聳他短小的肩膀,“死了?”
“那這里是哪兒...”
老道說道:“肯定是醫院啊。”
陸江有些從地獄中蹦到天堂的感覺,他回過神來,內心又驚喜又疑惑。
他說道:“這么說來...你當時醒了,然后把那蟲子妖給滅了?”
老道卻搖了搖頭,“非也。”
陸江心說,當時除了你那還有誰能救我....
老道看出陸江心中所想,笑道;“你絕對想不到的人----是那個小女孩的父母救了你。”
陸江一愣。
老道解釋道:“他們在那百足蟲妖被骷髏妖吸收掉的時候,僥幸逃脫,后便躲在廢墟里,最后看到那百足蟲妖要吃掉你的時候,他們撿起了我的那柄有雷霆的桃木劍,然后偷襲了百足蟲妖。”
陸江回了回神,良久才得意的說道:“真是峰回路轉哈哈哈哈哈!”
陸江問老道:“那他們人呢?”
老道搖了搖頭,“你以為我的那柄桃木劍誰都能拿的嗎?上面的雷霆專克妖魔鬼怪,他們能拿起來就已經不容易了,還偷襲了百足蟲妖救了你,等我醒來的時候,他們的鬼魂都已經虛弱的快要魂飛魄散。”
陸江心里一咯噔,“然后呢?他們怎么了?”
老道用僅能動彈的一只手擺了擺,“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他們魂飛魄散的。”
陸江松了一口氣。
老道頓了頓說道:“不過當時他們和我說想見到女兒的最后一面,但很可惜,因為他們的鬼魂受了很重的傷痕,在人間待不了多長時間...我把他們送入了鬼界。”
陸江沉默不語,這兩個夏長安最親的人,至始至終的掛念著夏長安...即便成了鬼魂,忘了自己,也不會忘了自己的女兒。
老道忽然又說道:“不過,他們在臨走前,希望你能幫忙把夏長安從福利院接出來,照顧夏長安...直到她長大...”
陸江認真說道:“這是救命之恩,我應該做的,等我出院我就去接夏長安。”
老道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陸江有點不舒服的拱了拱鼻子,那布條貼的那臉發癢,“那我們就走吧,我都不知道我躺多久了,之前傷的那么重,現在居然都恢復了。”
老道無言以對的看著陸江,然后說道:“你只躺了一天,醫生只幫你打了石膏,因為在送到醫院時,你的骨頭就已經開始節節歸位,所以你躺著的半天基本都是在睡覺,那些醫生護士全都在說你是個奇跡....”
陸江尷尬的笑了幾聲,他估計這是那個金身琉璃體的作用吧....
恢復力強大...
陸江說道:“能不能幫我把臉上的布條扯下來,怪難受的。”
他現在被包成了一個大粽子,手臂胸膛還有大腿都打了石膏。
老道卻古怪的說道:“不行,其他地方我都可以幫你取下來,但臉不行。”
陸江滿眼的疑惑的問道:“為什么?”
老道小心翼翼的轉過頭看了看門口,似乎在防止人偷聽,確認沒人后,他才低聲說道:“因為...你成了通緝犯!”
陸江一臉懵逼,巨大的懵逼!
自己啥時候成了通緝犯?!
老道還想說什么,門口突然傳來動靜,他立即小聲的對陸江囑咐道:“別動別說話。”
陸江眼珠子轉動,透過臉上的布條,看到兩個護士推著小車過來給陸江換點滴。
兩個人熟練的拆封藥品,邊拆還邊聊。
陸江的視線看過去,身材較高的長臉護士一只手撥開輸液瓶的瓶口,對另一個護士說道:“現在這年頭,什么人都有...”
另一個短發護士知道她在說什么,嘆了口氣說道:“是啊,現在到處都是變態...”
長臉護士惡狠狠的說道:“真希望那個壞人能早日落網!”她把針頭朝瓶口用力一扎,像是要把那口不平氣也一并扎進去。
陸江聽得一頭霧水。
然后兩個護士換完了點滴之后,又推著車離開了,然后言語中還不忿的討論這件事。
老道確認兩個護士離開后,他才坐到了陸江旁邊來。
他說道:“你猜猜她們兩個剛剛再說誰?”
陸江認真的想了想,然后說道:“我猜她們說的那個壞人是你吧,坑蒙拐騙,無惡不作......”
老道:“......”
陸江篤定的再次加深了語氣,“果然就是你!”
老道沒好氣的說道:“...你腦子不清醒也不是一兩天了...”
陸江想說你腦子才不清醒,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老道拿出了一張黑字白底的紙,他對陸江說道:“我在路上的柱子上看見的,悄悄的撕了一張,你看看吧。”
老道幫陸江在他臉上展開。
陸江睜大眼睛努力從布條縫里去讀上面的字。
“通緝令!”
“2018年7月7日10點56分,在通往郊區的公交車上,發生一起惡劣的劫持事件,劫持暴徒為三個男性,上車后搶劫乘客財物,并與一名乘客發生劇烈沖突,并導致該名乘客重傷....三個暴徒因為蒙面暫不知道其身份,只有少許特征......”
陸江看完了后,說道:“這個我知道啊....我就是那個乘客...但跟我是不是通緝犯完全沒有什么關系啊!”
然后老道說道:“別急,這個是中午之前的版本。”
然后他掏出了另一張白底黑字的紙。
“通緝令(二)!”
“中午暴徒所傷害的那名乘客,在7月7號11點20送到醫院后,不到兩個小時便匆忙離開了醫院,并拐走了一名不到10歲的小女孩,最后一次出現是在城口區的餐廳里,有目擊者看見此人帶著小女孩出城。”
陸江:“.......”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陸江趕緊往下看去。
“該小女孩無父無母,住在福利院,院長在太陽落山之前都沒有看到小女孩,而小女孩所讀學校今天又放假,隨即報警,警方調查后,初步鎖定了這名男子為拐賣小女孩的嫌疑犯,請廣大市民看到這名男子后請立即報警!下面是該名男子的身份信息!”
陸江心里沉重的往下再看。
“嫌疑犯:陸江。“
“年齡:18歲。”
“在兩周前因為經常打架,被臨江大學勒令退學,在7月7日下午3點帶著小女孩離開城區,現在正在潛逃中。”
然后附上了一張陸江的照片,照片上自己笑的很高興。
陸江:“......”
老道拍了拍陸江的肩膀說道:“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有冤憤說不出口!我年輕時也是這樣,經常被誤解....”
陸江在床上掙扎的想起來,他激動道:“誰說我說不出口,快給我解開,我要去找那些警察解釋清楚!我的一世英名啊!”
老道連忙制住了陸江,示意他冷靜,老道說道:“你能怎么解釋?”
陸江哼哼道:“當然是把夏長安喊來啊,讓長安給我洗脫冤屈,我才不是什么拐賣小女孩的變態大學生,我明明昨天那么拼命把一個妖王給干掉了!我明明是救世主!”
老道好奇問道:“我突然想起來,你是怎么把那妖王給干掉的。”
陸江怒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我要去找回我的清白!”
老道悻悻的用僅能動彈的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問題就是出在這里...夏長安那個小女孩...他們沒找到...”
陸江愣了一下,瞬間怒了,破口大罵:“死老道!你答應我保護長安安全的!”
老道趕忙捂住陸江的嘴,示意他小聲一點。
陸江怒瞪他:“...唔唔唔!”
老道說道:“放心,我給小女孩算了一卦,她現在很安全。”
陸江說道:“....唔唔唔!”
“你想說什么?”
陸江怒瞪他。
老道恍然大悟的把手從陸江的嘴巴上收了回來。
老道把手往鼻子上湊了湊...不好意思的說道:“山上條件艱苦,一直沒有洗手的習慣...”
陸江立即惡寒的呸呸呸了幾口。
他說道:“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老道說道:“我有東西能確定了她的位置,然后我們悄悄的溜出去,把夏長安找回來,再來解釋...”
陸江滿是殘念的看著老道:“那現在先把我這些布條解開!”
老道連忙擺手說道:“不行,得虧你送到醫院的時候,被打的不成人樣,那個時候要是被認出來,跑都跑不掉!現在這些布條就是你最好的掩護!”
陸江朝老道吐口水。
老道起身從陸江身邊走開,“你先等著,我去外面一下。”
陸江有氣無力的看到老道離開,然后看著天花板發呆。
自己明明是救世主啊!昨天拼死滅了那妖王!身受重傷,本應該榮耀回歸!然后有少女送上鮮花和掌聲,再不濟也得來幾張推薦票!
現在居然成了通緝犯。
陸江心里神傷,萬一被自己老媽看見...
那就真的死定了!
這時,老道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看到老道不知道從哪里偷來的輪椅,老道興奮的拍了拍把手說道,“來,我推你出去!”
陸江眼前一虛,“這個能行嗎?”
老道很有信心道:“你放心,我保證能行!”
陸江也不知道老道哪里來的信心。
老道把陸江扶到輪椅上。
然后老道熟練的將輪椅當兩輪的推車翹了起來推動。
推了一小段,陸江他沉默了半天,然后問了一句:“敢問大師沒當道士之前是做什么的?”
老道得意的挺起那個塌的鼻梁,滿臉小淤傷皺起來說道:“當過一陣子的運糞工。”
陸江:“......”
他忽然覺得只是一個錯誤的開始!
老道推著陸江,出了門口后就小心翼翼的低著腦袋,推一小段都要左右看看。
陸江低聲說:“你這不行啊,一副賊眉鼠眼的壞人樣,一看就像是來醫院偷藥品的小偷,能不能自然一點。”
老道很正規的伸出他那只臟臟的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后挺直了腰背。
陸江一直以為老道天天待在山上,應該是與世隔絕的那種世外高人,每天早上看山中太陽升起,每日黃昏再看山中夕陽落下,對外來一切事物都咸淡不問。
可這老道居然還摸出了一個手機來!
而且某個上市手機的最新款!
陸江僵硬的轉動脖子,聽到老道把手機屏幕打開,熟稔的打了個電話,“喂,小朱,對!是我,我現在在市中心醫院,你開輛車到門口接我!”
電話那頭傳來答應的聲音。
待老道掛了電話。
陸江滿腹疑惑的問道:“這個小朱是誰?”
老道面色古怪,然后頓了頓,“你應該認識。”
陸江又問,可老道就是不說。
醫院的走廊上人開始多了起來,陸江知道自己不能說話了,于是端端正正的坐在輪椅上,老道平穩的推著。
陸江現在這一身全是白布條,連臉都包裹的嚴嚴實實,只留有眼睛那里一條細縫可以往外看。
就如同一個木乃伊坐在輪椅上,模樣凄慘的像是要去送葬。
一路上那些人都把眼睛轉過來,先看了一眼陸江這個怪異的造型,然后又把目光移到老道身上。
老道的表現太扎眼了,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不知道何時戴著一副新墨鏡,一身黑衣黑褲,腰背挺直,面色肅穆,腳步穩重,一只手推著輪椅,像是要推著陸江上墳......
陸江哪里知道這些,他小聲說道:“他們怎么都轉過頭看我們?”
老道推著他,說道:“你放心!我現在很自然!”
陸江被這些人眼光看的起雞皮疙瘩,為什么同情中帶著憐憫?
直到路過一個六十多歲的大媽,她看了看陸江,然后眼中帶著安慰的語氣對老道說:“節哀!”
老道一愣,陸江也一愣!
大媽抹了抹眼淚,“他是你兒子吧...白發人送黑發...”
陸江朝大媽吐口水!
敢情這一路上,這些人看到陸江包裹成粽子,加之老道一副要給陸江送葬的表情,還以為陸江已經歸西了。
老道居然還悲痛的點了點頭。
樓梯口忽然上來兩個護士。
陸江暗道糟糕!
是剛剛給陸江換點滴的兩個護士。
長臉護士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滿是砂布裹身的陸江,她先是一呆,然后攔住了他們倆,用審視的目光看向老道:“你要把病人帶去哪?”
老道憋了半天...然后說道:“我把他推出去曬曬太陽。”
短發護士和長臉護士對視一眼,短發護士悄悄轉身走了。
陸江心想完蛋,去找人了!
長臉護士和老道暗中周旋著說道:“病人現在昏迷不醒,而且全身損傷嚴重,根本不能外出......”
護士的一番話把老道說的無言以對。
老道試探性的說道:“那我帶他去...上個廁所?”
陸江:“......”
長臉護士:“......”
她輕咳一聲,“什么都不許,你不僅拔了他的輸液管,還想把他推走!你簡直就是在殘害生命!”
陸江透過布條的看到,短發護士帶著醫生保安從樓梯下跑了上來。
陸江知道要安穩從這里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他也不裝昏迷了,腦袋猛的一轉,朝老道大喊了一聲,“快跑!”
老道也順溜,單手翻轉輪椅,然后撒丫子就朝反方向跑。
陸江這次相信老道以前一定是運糞的。
長臉護士呆在原地,看著老道那個瘦小的聲音,跑進人群的走廊,她才尖叫起來,“有人逃逃....逃院了!”
老道如推著一臺兩輪車,飛快的擠進人群。
“讓一讓,前面的人都讓一讓!”陸江坐在輪椅上大喊,然后破空大罵:“死老道,你能不能快一點!后面的人都要追上來了!”
老道單手推著輪椅,健步如飛,他罵道:“你坐著說話不腰疼!”
走廊狹窄,一聽到聲音,都從病房里探出腦袋,然后看到老道飛快的推著輪椅前進,經過之處雞飛蛋打!又快速把腦袋縮了回來!
然后一群保安大叫著,舉著警棍追了上去。
老道這時電話響了,他另一只手臂動不了,干脆按在了輪椅上,用那只吊著的手臂推著陸江,另一只手把電話拿出來。
“喂!你到了?好,我們馬上下來!”老道速度不減,然后把電話扔到了陸江的懷里,然后腳步飛快的踏在地板上,后面那幾個身材健碩的保安居然沒有追上。
陸江喊道:“前面轉彎轉彎!”
老道把輪椅飛快的一側,陸江差點被甩飛出去。
老道破口罵了一句,“前面是死路!”
陸江也看到了,只有一扇窗戶,兩邊都沒有任何出口。
這下完蛋了!
后面的保安都氣喘吁吁的追上來,拿著警棍快速靠近!
老道忽然低頭把一個羅盤給陸江說:“這個東西使用方法很簡單,我手機上有說明書,你去把小女孩找回來!”
陸江呆愣愣的說道:“不是....你要干什么?前面是死路啊!”
老道語氣突然變得悲切起來,“我以前以蒼生為上的名義,做過很多錯事,今天就讓我償還這一切吧。”
陸江一臉不詳的說道:“語氣突然這么凝重是怎么回事?你特么要干什么?”
老道飛快的腳步向前兩步,待輪椅要靠近窗戶時,他猛然一起手,“走你!”
“臥槽!”
陸江面容驚恐!整個人從輪椅上飛了出去!
此時老道被保安架住,他一臉解脫的神色,然后像被敵方俘虜的戰士一樣,悲壯的對飛出窗外的陸江喊道:“快走!不用管我!”
陸江心里一萬頭大象奔騰而過,如果可以,他想轉身朝老道那張悲壯的臉狠狠的來一腳。
可他全身都動彈不了!整個人筆直的撞開了窗戶玻璃!
在那一刻,時間仿佛變慢了,陸江心里千言萬語涌上心頭,他在破碎的玻璃間看到溫暖的陽光從地平線朝自己臉上照過來。
一切都美麗的讓陸江想要停留在這一刻.....
然后他筆直的墜落下去。
他飛出去的弧線優美如畫!
只留了一聲凄厲的慘叫:“啊啊啊啊啊...這是幾樓啊!”
陸江就這么飛了出去,然后墜落...
長臉護士氣喘吁吁的彎著腰,一臉震驚的指著老道,不敢相信的語氣結巴道,“你你你你....你居然把一個全身打了石膏的病人,從窗戶這里丟了下去!你知不知道這里是幾樓啊?!”
老道愣了愣,說道:“不知道....”
那種語氣就好像再說...我就是從窗戶丟了袋垃圾...
“這是六樓!六樓!”長發護士嘴皮子顫抖的說道,然后慌亂的摸出了電話,“完蛋了完蛋了,出人命了,快打120...不對,快報警,把這個殺人兇手...”
“他摔到地面了!”跑到窗戶往下看的短發護士驚聲叫了起來。
長臉護士一臉顫抖,“然后呢?”
在她腦海中,浮現的是鮮血直流的慘狀。
短發護士說道:“他現在趴在地上,身上的石膏摔的粉碎。”
長臉護士邊靠近窗戶邊喃喃自語道:“是不是摔成肉醬了...看見血沒有。”
她身為一個護士,其實平日里最怕見到血肉模糊的東西了。
短發護士臉色一變。
長臉護士一臉緊張,“怎么了?”
短發護士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他站起來了!”
長臉護士連忙靠近窗戶,“不可能,這可是六樓!”
她把腦袋往下一瞧。
那個摔下去的人,不僅站起來了,他一臉痛哼哼的把自己臉上胸膛上腿上的那些布條碎石膏全部掰開,撐著腰朝六樓大喊:“老道你個王八蛋!”
長臉護士:“......”
然后...這個人不僅能站起來,他還能跑。
他把地上的紗布圍在自己的裸露的敏感位置,像一股煙一樣,火速離開了即將被圍觀的跳樓現場。
直到陸江消失在街道上,長臉護士才收回視線,在原地發愣:“那張臉好熟悉...總覺得在哪見過...”
這時,長臉護士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面是她撥打出去的110電話,正處于連通中。
她沉默的把電話放到耳邊,然后回看了老道一眼,她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道:“警察嗎?我要報案!我看到那個拐賣小女孩的通緝犯了!”
.......
“是這里吧...應該是...”一個中年人把一輛面包車停在了醫院門口,然后撥通了一個電話:“我到了!你趕快下來吧...”
電話那邊傳來吵鬧的聲音,然后斷斷續續答應了一下。
就掛斷了。
“怎么這么吵啊....”中年人放下手機,一臉納悶的說道。
然后他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吸一口瞇著眼愜意的吐出去,陽光照在面包車的車頂。
今天又產了一批貨,以后他的日子將越過越舒坦。
想到這里中年人得意的哼起小曲兒來。
這是,中年人靈敏的耳朵聽到了破碎聲!
然后他抬起頭。
看到前面醫院的六樓上窗戶玻璃突然破碎!
緊接著,他看到一個裹滿白布的人從無數碎玻璃渣子中飛了出來。
那樣子就像蠕動的木乃伊要撬動牛頓的棺材然后起飛。
然而木乃伊沒有起飛,而是在萬有引力的拉扯下,筆直下墜。
還帶著驚恐的尖叫!
這特么是搞電影拍攝嗎?特效這么逼真,連...威壓也沒有...果然敬業!
然后中年人張大了嘴巴,看著那木乃伊從六樓飛速墜落,然后重重的“啪”的一聲,摔在了街道的水泥路上!
中年人愣愣的抖掉手指上的煙灰,然后吸了一口。
好吧...是真跳樓...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但中年人想起最近熬夜看世界杯,是聽到有人去天臺來著....
難道天臺擠不下,然后在六樓將就將就?
中年人的一口煙在喉嚨里轉悠,然后突然睜大眼睛,猛烈咳嗽起來!
因為他看見那摔下來的人從碎掉石膏中站了起來!
不僅站了起來,還中氣十足的朝樓上大喊。
喊的什么中年人沒有聽清楚,不過中年人看到那人一臉暴怒,估計不是什么好話。
中年人看見那個人喊完,低頭發現自己是全裸,又趕忙撿起抖掉的紗布把自己的敏感位置圍了幾圈。
然后居然毫發無損跑了起來。
還好醫院附近這條街人少,不然一個綁著白布條的裸男得引來多少人圍觀。
中年人手指的煙忽然一抖!
等等!為什么!那張臉這么熟悉!
中年人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然后中年人他看到那人跑過了街,躲在遠處沒有人的街道站臺處,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手機按了幾下,放到耳邊。
不要響不要響不要響!中年人心里吼道!
“請你不要再迷戀我,哥我只是個傳說....”
中年人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中年人沉默的拿起手機,屏幕上ID備注顯示是‘師父’打來的,他拿起煙放在嘴邊吸了一口,他有點不敢接聽了....
電話鈴聲響了10秒鐘,中年人沉默的滑動手指,把手機放在耳邊...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喂,請問你是剛剛給須景山打電話的....嗯..朋友?”
中年人沉默的想要捂住臉,他內心的不好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捏住鼻子,聲音變得怪異起來“額...對...他是我師父...怎么了?”
電話那頭就傳來聲音,“...你師父讓你來接我,你現在在哪?”
中年人假裝說道;“那個...今天不好意思,我臨時有...”
“那輛停在路口的破面包車是你的嗎?”
中年人脫口而出,“哪里破了!”
電話那邊傳來欣喜的聲音,“等著,我過來了!”
中年人看著那人裸著上半身,紗布像尾巴一樣拖在地上,撒歡一樣的跑向這倆面包車!
中年人忽然覺得自己要涼,他先是把煙一扔,握著方向盤沉默了兩秒。
看著那人越來越近,臉上那張臉越來越清晰。
他覺得自己要做點什么來挽回一下局面。
他轉過頭去....看向了自己今天裝在后箱的貨...
.........
“砰砰砰...”
陸江敲了敲窗戶。
中年人聲音變的很尖,“上車吧...”
“那死老道才給打電話不到幾分鐘你就到了......”陸江燦爛的笑著打開車門一屁股坐到了前座上。
中年人不想說話,他現在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就不過來了!
然后陸江頓了頓,“那個...你為什么...要把紙箱子戴在腦袋上...”
中年人現在戴著一個紙箱子,只留有眼睛處有兩個洞,樣子和陸江有的一拼。
中年人壓著嗓子,“你先把安全帶系上...”
陸江哦了一聲,然后把安全帶綁上,沉默的坐在座椅上,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心,抬起頭又問:“那你為什么要把紙箱子戴在腦袋上...”
中年人:“.....”
他心里絞痛...
中年人說道:“這個...是因為我...我...我是搞人體藝術的...最近戴著紙箱子就是為了引起大家對....幽閉癥的關注...”
陸江對他豎起了大拇指,“現在這種戴紙箱子的人體藝術還真不常見,而且還有如此重大的社會意義,回頭我給寄幾個好看的紙箱子,你要堅持下去。”
中年人紙箱子里的臉滿額頭的黑線。
又聽到陸江嘀咕了一句:“不過你這紙箱子的包裝圖案怎么這么眼熟呢?好像是之前我送貨的那家牛奶工廠”
中年人急中生智的說道:“因為我經常買那家牛奶工廠的牛奶。”
陸江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認真的說道:“以后別去買了,那是家黑心工廠,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
中年人欲哭無淚,又不能反駁,只能連帶著紙箱子一起點頭。
然后他頓了頓,聲音壓著問道:“...我師父呢?他怎么沒有下來?”
陸江說道:“他被扣住了!現在只有我們才能把他救出來!”
中年人一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們?...救!?”
陸江語氣沉重道:“他陷在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中年人內心嘀咕道:“那樣我會很高興的...”
陸江表情真誠的對中年人說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先離開這里。”
中年人道:“那你想去哪?”
早點把這家伙送到地方,然后自己馬上溜走。
陸江剛想說點什么,就看見醫院側門跑出來幾個保安,然后看見了坐在面包車的陸江,立馬怒吼一句,“別跑!”,然后幾個人舉起警棍就沖了過來。
有多大仇多大怨!自己不過是逃個院,干嘛一個個跟義憤填膺一樣看著陸江,如同看見什么罪大惡極的通緝犯一樣。
陸江來不及多想,連忙說道:“快走!他們過來了!”
中年人嘴角抽動,他很想把陸江一腳踢下去,然后踩著油門揚長而去,
他不就是簡簡單單的來接個人嗎?
雖然接的這個人看到他的臉,可能會想打死他,但這種躲避追捕般的既視感是怎么一回事...
中年人又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他問不出口,只能一腳踩在油門上,這倆面包車轟呲轟呲的向前沖了出去。
直到消失在這群盡職的保安視線內。
“他們為什么追你...”中年人好奇的問。
陸江想說可能是因為自己沒交住院費、檢查費、包扎費等等費。
然后陸江摸了摸自己的臉,才恍然大悟的道:“完蛋...”
難怪保安拿著警棍咬牙切齒兇神惡煞的像是要與邪惡作斗爭一樣撲過來。
自己被認出來了...
面包車行進中,穿梭在下完雨濕潤的街道上。
不過坐在前面的兩個人,一個是戴著紙箱子頭司機,另一個是裸露上半身的陸江....
陸江有些有氣無力的躺在右座上。
中年人在紙箱子里甕聲甕氣的說道:“我把你送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你就下車...”
陸江想了想也好,然后點了點頭,他坐著無聊,便伸手去打開收音機。
收音機一打開,就傳來。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就在剛剛!拐賣小女孩的通緝犯出現在醫院里,又劫持脅迫了一名孤寡受傷的老人,然后打破醫院的玻璃,逃了出來,并上了一輛破舊面包車,正在逃逸中,在醫院的護士及時報警下,警方已經迅速出動警力,正在全力追捕!”
陸江心里叫了個臥槽,老道這個反骨仔把他賣了,什么孤寡受傷老人,簡直就是人精是惡魔是王八蛋,還把自己從六樓上推了下來!
陸江馬上伸出手,去換了一個頻道。
收音機一陣電流滋滋劃過:“通緝犯正坐著一輛破舊面包車,車牌為....”
陸江急忙又換了個頻道。
“逃逸的面包車,出現在一環路街頭...”
陸江抓狂道,這特么還實時追蹤。
陸江再換,收音機里終于傳來悠揚的音樂。
“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插播一條緊急消息,一環路附近有逃逸車輛...”
陸江“啪”的一下就把收音機關了,然后瞧瞧看了無動于衷的中年人一眼,假裝吹著口哨,把腦袋看向窗外。
他表面平靜,心里卻是慌得一批,自己這次被全城通緝了!如果這個戴著紙箱子的司機也拋下自己而去的話,那自己就死定了!
中年人專心開車,腦袋又在想其他事,一時沒能完全聽明白收音機里的內容,他帶著點疑惑說道:“這收音機的內容,怎么感覺有那么點耳熟啊...”
陸江心虛的說道:“哪有耳熟,你專心開車吧...”
中年人狐疑的看了陸江一眼,然后伸手去開收音機。
陸江面色一苦,連忙伸出手去,和他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很高興認識你...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一愣,目光縮了縮,說道:“我叫朱文良。”
陸江很熱情的握著他的手,“久仰!久仰!”
中年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中年人突然說了一句。
陸江冒著冷汗說道:“哪有,我都和你坦誠相見了...”
中年人看著他那赤裸的上半身,滿額頭黑線。
中年人疑惑越來越強,他說道:“收音機里提到那個醫院是不是剛剛那個...”
陸江篤定道:“不是!”
“那個孤寡受傷老人是不是我師父...”
陸江真誠道:“不是!”
“那個破舊的面包車...”
陸江:“不是!”
陸江用紗布擦著汗...中年人的問題太犀利了...自己還好機智的一批。
中年人沉默的把腦袋轉過來,看著陸江。
陸江被盯的發虛。
中年人他抽出了被陸江緊握著的手,然后一臉堅定的朝收音機的開關按去......
看來中年人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
陸江目光一下變得決然起來,他一掌拍到自己大腿上!
“好吧!”
陸江喊出聲,“我承認了,我是!”
中年人一愣,他眼神慢慢凝重起來。
陸江說道:“我承認,我就是...那個孤寡受傷的老人...”
中年人額頭青筋直冒,他吼出聲道:“你當我是傻子嗎?”
陸江:“嘿!你怎么知道...”
中年人紙箱子的臉黑成一片。
他猛地一腳靠邊踩了剎車,面包車停在了路邊。
中年人直接對陸江說道:“下車!再見!”
陸江死死的抓著安全帶,一臉生死離別的瓊瑤風格般道:“不!我不走!”
中年人抓狂道:“你是戲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