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老頭把那個叫夏長安的倔強女孩給強行送下山,并施了法術將大山的入口給封住。
老道嘆了口氣,盡管他知道自己是為了天下蒼生,不得已與山中那妖怪做這邪惡的交易。
但人心都是肉做的,
當他看到那個小女孩滿臉淚水,哭著喊著打死不肯下山,老道他那顆已經跳動幾十年的心臟涌起不忍的情緒。
他甚至一沖動就想沖上山去,與那妖怪拼個你死我活,可他不能。
他死是小事,塵歸塵土歸土,他早就想進棺材躺著了,人活一輩子也挺累的。
可那妖怪一旦出山后,沒了人制止它,勢必天下大亂。
老道抬起頭看向天色昏暗下蒙上一層又一層陰影的山頂,他嘆了口氣,拿起他那二胡,像個安穩晚年的休閑老人,他那枯瘦的手搭著二胡,在亭中輕輕的拉起一哀曲。
悠悠然。
天干物燥,死人常寬。
曲未到一半,天空突然昏暗了下來。
像是一塊無比厚重的烏云就要死死的壓下來。
“要下雨了?”老道看向高處的山鳥撲騰撲騰往外飛。
他心中傳來不安的感覺。
緊接著,山頂忽的傳來凄厲無比的慘叫聲。
老頭二胡曲聲猛然一停,然后迅速的伸出手,臉色沉重的掐指一算,然后那張滿是溝壑的臉如同被狠狠擊打中心臟般面色大變。
然后迅速蒼白起來,他掐著算著的手指未放下,顫抖的舉在半空中喃喃道:
“...戊時血氣足鬼氣滿...妖王出世!”
老道失魂落魄跑出亭子,那漫天壓過來的哪里是烏云,分明是一團龐大的黑氣。
過往之處,山鳥飛絕,凡是碰觸到的生靈生機全無。
這時,一滴滴的雨從黑氣中淋下來。
老道絕望的伸出手,那雨水沾濕在他手上,烏黑惡臭。
他顫巍巍的在雨中跪下,在滿是污泥的地上,他聲音幾近顫抖的大喊道:“弟子須景山無能,使得妖王現世,天下蒼生岌岌可危,我愿不入輪回,魂飛魄散...”
他在漫天大雨中,對著東方的天空磕了一個重中的頭,“請祖師爺助我一臂之力!”
可他跪了良久,雨如珠簾打在他身上。
他鞋子跑丟了,黑圓眼鏡也不知道落在哪里,他看著東方的天空萬云蔽空,像是要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雨。
沒有希望...漫天死氣...
老道手腳被雨打的冰涼,他支撐的站起身,全身被雨淋濕。
他高高的抬起頭,看著山頂,那雙搭拉著幾十年未曾安穩合上的眼皮死死睜開著,那是赴死的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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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江朦朧的意識在昏迷中如同沼澤里的石頭。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哪。
“喂!有人嗎?”陸江大喊。
沒有任何回應。
他恍如隔世行走在一片虛幻的地界,沒有五官的感覺,看不見東西,聽不到聲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空間的變化。
難以清楚過了多久的時間,陸江觸摸著黑暗前行。
可突然一陣嘈雜吵鬧的聲音在他耳邊炸起。
“殺啊...”“吼...”
耳邊傳來瘋狂的嘶吼,宛若洪荒猛獸咆哮,狂怒聲、慘叫聲不絕于耳,空氣被鮮血彌漫的味道填滿。
“自己這是在哪?到底發生了什么?”
陸江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周圍辨別是哪里發出來的聲音,可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就像一塊幕布蓋在他的身上,嚴密的沒有一絲光線進入。
他伸出手去摸索,但身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觸碰他。
“師父!快走!”
撕心裂肺的吼聲在陸江耳朵邊爆炸開來,他能感覺那聲音是對著自己,但他卻邁不動步子,他一遍一遍的問自己,到底發生了什么?
鮮血的氣味濃厚的刺鼻,無盡黑暗和恐懼包裹了他。
“喂喂喂,誰來告訴我發生了什么?還有我是瞎了嗎?為什么什么都看不見...”陸江大喊了幾聲。
他好想看到發生了什么,但周圍就只有黑暗,那些聲音就在耳邊,他卻什么都看不到。
周圍忽的寂靜下來,偶爾傳來遙遙的怒吼,震耳欲聾,是不甘的靈魂發出最后的喊聲。
這是一場屠殺,屠殺者肆意的冷笑,吮吸著鮮血。
“有沒有搞錯。”陸江在黑暗里惆悵道:“我最討厭這種只有聲音沒有畫面的夢了...”
陸江把這當做一個夢了,他在等自己醒來。
“陸江大叔...”
黑暗中突然傳出一聲柔弱的呼喊。
陸江全身過電般顫抖了一下。
“長安?”他在黑暗中回頭看去,卻什么都看不到。
他確定是在喊他,但可他就是看不見。
“大叔...”“大叔...”周圍不知道什么時候,聲音都消失了,就像場景切換般,現在黑暗中就只剩柔弱的抽泣聲。
“大叔...所有人都死了...”
“只剩下我們了...”
悲傷的聲音就像是黑暗中哭泣的鬼魅。
“長安,淡定。”陸江輕聲說道:“這只是個夢。”
“為什么?為什么?”長安的聲音在他耳邊不停的響起。
“為什么要拋下我?”
陸江心中仿佛被針猛地刺了一下,他突然轉身,像落跑的逃兵,朝遠離的黑暗狠狠撞去。
這個夢太不對勁了,陸江想跑想逃,他留個身后的那個女孩只有背影。
“大叔...”
“你為什么要跑。”
“大叔...”
他聽到身后傳來柔弱的哭泣,身體不住顫抖,他捂住耳朵,拼命的跑著。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一個夢。
他心里瘋狂念道。
可他只能聽到無數悲傷的聲音在他耳邊說著話。
陸江心里升起一股強烈到不能制止的害怕。
他只是本能的感到害怕,真的很害怕,似乎有一種從四面八方擁擠過來的悲傷要將他吞噬掉,他無助的逃跑著。
不知道跑了多久,聲音漸漸消失,或者早就聽不見了。
陸江躺在黑暗中,大口大口喘氣著,身體蜷縮著,像一只怯弱的老鼠。
他想吶喊,卻又恐懼,他努力控制著悲傷,害怕眼淚掉下,因為他不知道悲傷從何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連自己都看不清的黑暗。
他被那丑女人抓住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失態過,現在他就像個害怕接受事實的孩子,逃避著不敢去看清這個夢。
黑暗之中突然冒出一點微光。
陸江一愣,很突兀出現的微光,就那么一剎那后,又消失不見,陸江甚至懷疑那是幻覺,但確確實實他看見了。
微光弱小的只有那么一絲,像星火般轉瞬即逝,但猛然的照耀了黑暗!
也是那一瞬間,陸江看到了一個他永遠都不能忘記的畫面!
在漫天暗光間,那一片片天空沉浮的巨大建筑破碎四散,無數的尸體在云層中飄蕩,鎧甲、鮮血、神獸...那漫天的天空中裂開一道溝壑,像是有人硬生生將其斬出來一般。
慘烈的大戰已經結束,無數的生靈已經滅亡。
陸江像個呆子一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畫面轉瞬即逝。
陸江眼前的黑暗又壓了過來。
他站在原地好久,那股莫名其妙涌上來的悲傷...還有那真實震撼的畫面...
一切都在擊打著陸江的內心。
陸江立于黑暗之中,久久難以平靜,他現在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這種感覺和平日里做夢有些一樣,但也有些差別。
比如,他現在想尿尿....
“呼......”
陸江深呼吸幾口氣,將自己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感全部壓了下去。
剛剛被嚇到震撼到的陸江已然回過神,并顯示出很樂觀的態度。
他在滿是黑暗的空間里伸出手擦了擦自己不存在的冷汗,安慰般說道:“不過是個比較真實的夢...”
人生之長命百歲,誰都會做些讓人印象深刻的夢,科學家會講潛意識影響夢境,佛家會講前世的記憶正在回溯。
可陸江這算怎么回事?他滿眼望去全是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陸江又想起自己在現實世界的情況好像不容樂觀,已經要被妖怪開膛破肚給吃掉了。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陸江甚至一度懷疑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妖怪使了什么法,把自己困在一片黑暗里...
這時候。
忽的從黑暗中探出一雙手抱住了他,將他緊緊擁入懷中。
手冰冷的要命。
他嚇尿了,驚恐的叫出聲來“誰的咸豬手?”
可那人沒有說話就這么抱著他。
冰冷的手貼著他溫暖的背。
“冷靜...冷靜...別亂摸啊...”陸江不敢輕舉妄動,他試探著說道:“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男還是女,好讓我判斷一些這是春夢還是惡夢....”
那人置若罔聞的把嘴唇貼在陸江耳朵邊上。
陸江抓狂說道:“你要干什么?”
緊接著他聽到那人在他耳邊輕輕吐出了一個音符。
那是一種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或者說是語言。
在第一個音符出來后,如開閘的洪水,變成了失落的贊歌。
聲音時高時低,開始只是一種聲音,到后面變成千萬種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像是舞動的蛇在訴說,一次次在他腦海中激蕩,說著古老的語言。
陸江他努力去聽,卻什么都聽不明白,那是一種晦明的語言,像是神明在耳邊低吟,像是無窮無盡的音符跳躍,是古老的秘言,是祭祀的祈禱,是來自仙魔的悲鳴。
聲音漸行漸遠,最后一個音符散去,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周邊陷入絕對的寂靜,一種莫名的壓力在黑暗中從四面八方壓了過來。
陸江他心中一緊,某種深處的記憶似乎要撕裂一切混沌脫離出來。
他死死攥住那雙冰冷的手。
聲音輕輕的響起,不再是晦明的語言,是人類的低嘆。
“你有非凡的靈魂,體內流淌著珍貴的血...”
“努力的活下去...”
陸江在黑暗中,感受來自亙古的氣息,聽到來自混沌深處的低嘆。
“等到神的尸骸,重見天日。”
“等到無盡的火,將信仰點燃。”
“那時,星辰從大地升起,日月無光。”
“我們站在一切的巔峰...登下神座...”
陸江呆呆的立在黑暗之中,那環抱著他的手依舊冰涼。
整個黑暗里仿佛就只有他們兩個,陸江張了張嘴巴愣了良久。
然后他不好意思的道:“那個....請問你說的什么玩意兒?沒聽清,能不能再說一遍...”
那人好像一愣,抱住陸江的手有些氣急敗壞的抽走,寂靜壓了過來,那冰冷的溫度也沒有了。
陸江看著無窮黑暗慢慢褪去,自顧自嘀咕道:“在我的夢里,還有這么能吹牛逼的人物?”
黑暗褪去的無比的快,轉而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滿視線的白。
無論是天空周圍還是地面,全是一片白。
陸江在這一片白中,看到一個笑容和藹的光頭,這光頭笑吟吟的看著陸江。
陸江一看,樂了,“這不是金蟬子大師嗎...”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夢見金蟬子,而且這次金蟬子感覺很拉風,背后巨大金色光輪惹人注目,光芒四射的將金蟬子烘托的就好像不可侵犯的神明。
在陸江看來,金蟬子是個面目清秀的美男,雙眼皮純天然無人工,陸江之前也夢到過,但也只是看著兩個和尚像小孩子打架。
現在倒是和金蟬子面對面站著。
金蟬子那笑容很溫暖,不自覺就會讓人放松警惕感到親切,他開口道;“你來了...”
“雖然是在做夢...但金蟬子和金蟬子的第一千次轉世見面應該如何稱呼呢?”陸江摸了摸下巴,興沖沖的上前去,叫道:“嘿...兄弟。”
金蟬子笑容和旬的輕輕點頭,一副大師風范的說道;“恭喜你,成功闖過了心魔...”
陸江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但還是發出疑惑的問道:“心魔是什么?”
金蟬子笑吟吟的看著他,微笑不變的說道:“剛剛經歷的一切就是你的心魔...它以你的恐懼、悲傷、邪惡為食物,你內心越堅韌,心魔越不足為懼。”
陸江愣了一下說道:“...就今天這個夢而言,邏輯感挺強的...”
陸江依然認為自己還在夢里,他盯著面前這個光頭美男子,他還是覺得哪里有些問題。
金蟬子依舊是那一副一成不變的微笑,目光一直看著陸江,眼睛都沒眨。
陸江嘀嘀咕咕的抬起腳,他走到哪里,金蟬子就面帶微笑的把目光放在哪里。
終于知道哪里不對了,
陸江圍著金蟬子的周圍跑了起來。
金蟬子的視線就一直跟著他,微笑不變,照樣溫暖。
可陸江圍著他跑一圈后,金蟬子的腦袋也轉了一圈,視線永遠跟著陸江,微笑永遠保持。
陸江大喊,“你是豬...”
金蟬子那已經擰成360度的脖子居然還在點點頭。
陸江又喊,“你只有5厘米...”
金蟬子依舊保持著微笑點頭。
陸江算是看出來了,這有點像游戲中里的NPC,必須要用特意的關鍵詞或者動作才能觸發對話。
不過,金蟬子可不是NPC,他不會布置什么屠龍任務,按照之前的對話,這里是他的什么什么夢像世界,這樣子的話,他倒更像一個設置好對話程序與動作的AI(人工智能)
接下來,陸江與金蟬子AI來了一番友好的交流。
他說道:“你其實十五歲還尿床!”
“你是個gay!喜歡偷窺隔壁老王洗澡!”
“你喜歡白骨精...”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
陸江口干舌燥的說了一大堆惡意滿滿的話。
因為他發現自己只要一說話,金蟬子AI就一定微笑著點頭。
不過無論陸江怎么撩撥他,這位眉清目秀的光頭美男就是不說話。
直到陸江玩累了金蟬子AI。
他才有點無聊的一屁股坐下,落寞的看著這一片白花花的世界,開口說了那么多廢話的唯一一句正經話:“這里到底是哪?”
金蟬子面帶微笑的看著陸江。
陸江本以為他又要微笑點頭,結果這丫的開口說話了。
金蟬子保持那股子微笑,說道:“這里是我的夢像世界,我修煉的大夢千年,所衍生出來的一片存于虛幻與真實之間的世界...”
陸江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可這難道不是我做的夢嗎?我不是應該還在妖怪的鍋里......嗎?”
金蟬子微笑點頭一臉溫暖的看著他。
陸江:“......”
陸江:“大師,別鬧了,如果這是真的,只有你能救我了!”
金蟬子又微笑點頭。
大師又不說話了。
陸江愁啊,一縷一縷往下薅頭發啊。
他有千愁萬愁,滿臉悲痛抱怨道:“難怪有人罵禿驢,打交道太難....”
陸江話還沒說完,一直處于陸江不動他不動的金蟬子,突然極其迅速的伸出了手,飛快的在陸江腦袋上狠狠的彈了一個腦崩兒。
“痛!!”
陸江捂著額頭,一臉大驚失色的看著金蟬子,然后伸出手呆了一樣的指著他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你你......活了?”
他額頭上痛感還在,陸江被嚇到了,這不是夢里面嗎?
為什么會有痛覺。
金蟬子又安安穩穩的站在那里,微笑點頭.....
陸江“.......”
陸江捂著額頭,一臉狐疑的看著金蟬子,他后退...
再后退...
拼命后退...
然后退到了他自以為的安全距離,看著遙遠的金蟬子,他試探般的小心翼翼說道:“禿驢?”
話音剛落!
陸江目瞪口呆的看到金蟬子的手瞬間從遙遠的地方拉長伸過來,極其迅速且精準的出現陸江額頭上空。
狠狠又彈了一個。
“臥槽...”陸江捂著額頭。
陸江算是明白了。
說那么多廢話沒用,除非說到金蟬子AI詞庫中所儲存的某個關鍵詞,金蟬子AI才會被觸發,要么開口回答陸江的問題,要么就像剛剛陸江出言不遜....直接動手......
陸江明白了這茬之后,他就到了金蟬子面前,想了想,他試探的問道:“那個...金蟬子大師...”
陸江說道:“你知道我現在情況很不樂觀...”
金蟬子微笑點頭。
陸江抓耳撓腮急道“我馬上要被吃掉了....”
金蟬子微笑點頭。
陸江渾身難受...到底什么對話關鍵詞才能讓金蟬子AI開口說話,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呢?
陸江低頭想了想,然后對金蟬子AI試探的問道:“你知道如何從妖怪口中逃脫嗎?”
金蟬子微笑點頭...
陸江一臉沮喪的低下頭。
卻沒想到金蟬子忽然開口說話了:“我轉世為陳玄奘,身為凡人,卻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妖魔鬼怪也全都見過,每次遇險都能逢兇化吉,一路艱難困苦,最后修成正果,取得如此成績,除了我們的堅持和努力,也靠著廣大百姓的支持...”
陸江想說大師你偏題了。
誰知金蟬子話鋒一轉,說道:“但是,更重要的其實是這個...”
他面帶微笑的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本不起眼的書籍,然后伸出手做出了遞的動作。
陸江面帶好奇接過來。
上面粗糙的紙質上勾勒出幾個閃亮陸江雙眼的大字。
“三界生存指南!”
陸江又看到一排小字:“金蟬子著。”
這算是攻略嗎?陸江滿懷激動的翻開了第一頁。
那一頁出現的是目錄...
“仙界篇...佛界篇...妖界篇...鬼界篇....番外...額”陸江把書往前湊了湊...“看錯了...是魔界篇...”
陸江看到的除了這些基礎篇外。
還有一個目錄標明了是:“夢像世界使用指南。”
夢像世界?使用指南?
陸江看著周圍滿眼的白色,這個地方很寬廣,因為壓根看不到邊,但也空曠寂寥,除了金蟬子和他之外再無二人。
陸江收回目光,開始興致勃勃的研究這本指南。
可他越翻...眼睛就瞪的越大...
這本書很薄...夾在咯吱窩可能還會掉的那種薄。
但內容很豐富...陸江翻了翻...
從仙界篇到魔界篇全是特么是白紙一張!
陸江想摔書...但金蟬子一動不動的微笑看著他,也不知道是處于AI狀態,還是說陸江一摔書,他就摔陸江....
陸江淚流滿面的抱著書說道:“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
金蟬子微笑點頭.......
之前說了,這本書初看就像一本不怎么精致的盜版讀物,加上里面都是一堆空白白紙,如果在路邊攤上,陸江看到了這本書,可能會出于興趣坐下來翻一翻,然后也不給錢,在書攤老板的鄙夷目光下,拍拍屁股揚長而去。
可現在貌似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陸江嘆了口氣,已經不抱希望的翻開最后一個目錄,也就是那個夢像世界使用指南。
一翻開,陸江臉上就一喜,因為不再是空白的白紙了。
上面有一行字。
上面寫著:“此篇非本人不可閱讀...”
陸江:“......”
去你二舅大爺的小豬佩奇!
陸江咬牙切齒,他拿起書的手都高高舉起來了!
他忽然一頓...額....好像哪里不對?
陸江意識到自己貌似還有一層金蟬子轉世的身份擺在那兒。
他悻悻的縮回了手。
雖然說輪回轉世這種東西玄乎玄乎的,要討論起來,可是沒完沒了,把臘肉討論到餿掉都可能沒個結果。
他能算是金蟬子本人嗎?陸江不知道,雖然金蟬子這個名頭響亮,其實陸江還是希望自己就是自己。
陸江伸出手翻開了那一頁。
并沒有出現空白的紙張,想來這本神奇的書籍貌似接受了陸江是金蟬子本人這種說法。
“夢像世界是我所修煉的功法大夢千年所創造的世界,所衍生出來的一片存于虛幻與真實之間的世界...”
陸江跳過了這一段...他聽金蟬子AI說過,畢竟是金蟬子AI為數不多的幾句話之一,沒理由不記得。
而后陸江看到有幾段無法查看,因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上面被一層薄薄浮動的白霧給遮掩住,無論陸江怎么用手去擦拭也驅散不了白霧。
陸江無奈,只得朝后面的內容看去。
“進入夢像世界之前,必須經歷心魔、夢魘兩難,此關艱難至極,非意志堅定者不能度關,吾金蟬子修煉大夢千年已經接近大成,卻于最后階段意外遭遇三界之外的********,吾肉身俱毀,只留得靈魂逃離出來,此乃********”
一團迷霧將后面遮掩住。
陸江震驚的看著那被一團迷霧遮掩住的字,是什么?能把佛界的大佬金蟬子給打到肉身俱毀,險些魂飛魄散?
之后又是一大段迷霧。
講的是什么?陸江不知道。
他完全被金蟬子的短短數語給吸引住了,這里面到底隱藏著什么東西?金蟬子遭遇的是什么?金蟬子好像找到了應付這場未到來的危機的方法,可又迷霧四起。
陸江滿頭霧水的想著,他甚至忘了,自己明明是來找從妖怪嘴邊逃離方法的。
陸江看下去,找到了末尾的字。
“進入輪回之前,留于一具夢像世界法身,為能進入夢像世界的后來者解惑授法...”
解惑.....嗎?....陸江面色古怪的回頭看了微笑的金蟬子AI....這部分想他是了解的.......
至于授法是什么鬼?
正好到了翻篇的時候。
陸江他一手捏著書頁,準備翻過去,書籍突然出現一股大力,陸江驚呼一聲,書籍居然脫手了。
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書籍離開他手的時候,陸江還緊緊捏著那張紙。
“呲!”
這一聲在這個白色寂靜世界里格外的響亮!
陸江呆愣愣的看著手中那被自己撕下的一張紙。
“臥槽...我...”陸江滿臉抓狂,“我特么不是故意的。”
金蟬子在一旁微笑點頭....
陸江欲哭無淚的看著自己手上這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金色的銘文,他不認識....他現在也不想認識...他貌似闖禍了...
完蛋了!
這本三界生存指南里面,貌似非常重要的一篇,甚至還被金蟬子打上了馬賽克的秘密篇,甚至還有背后面可能是大夢千年功法的修煉篇!
被陸江給撕掉了!
陸江第一時間就想去撿那本三界生存指南,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就算不能挽救,陸江把紙張悄悄的夾進去,當作什么都沒發生也可以啊!
這時,陸江忽然感覺手中的紙變得燙手起來。
他低頭一看,上面的細小細小的幾千銘文居然都亮了起來,字里行間像是有熾熱的巖漿。
陸江被燙的發痛。
他想把紙張甩出去,但卻沒能甩掉,那紙張死死的黏在陸江手中。
緊接著,灼燒感更加強烈了。
居然直接在陸江手上燃燒了起來。
“臥槽!”陸江他拼命的甩甩甩,火力不減,他準備將其坐滅,可差點連屁股都燒起來了。
陸江看著冒著煙的手發呆...
他忽然伸出手,準備解掉褲頭....
剛想背對著金蟬子AI,以無根之水澆灌這盛世大火....
那金蟬子AI突然動了,他像瞬移一樣出現的陸江的面前。
然后伸出一只手,貼著陸江的額頭。
陸江他被嚇了一跳,呆愣愣的看著金蟬子AI那溫暖的微笑。
然后連忙把他另一只手伸進襠中的手給拿出來...
“大夢千年,入門太難,吾金蟬子此前只授法兩人。”金蟬子AI還是面帶微笑著看著陸江說道:“你來的太晚了。”
說來也怪,陸江的手還冒著火焰,但自從金蟬子AI把手貼到自己額頭時,就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灼燒感了。
金蟬子AI的手貼著陸江額頭,開口吐出一個字,“溯!”
陸江有一瞬間感覺靈魂仿佛被什么給聯系上了。
就像一個人獨自走在街頭,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了你一聲,但回頭看去卻空無一人。
這個白色的夢像世界變了。
從陸江與金蟬子AI的腳底開始,土地無限制的延伸開來,出現了地平線,然后白色的頭頂也被湛藍代替,一顆熾熱的太陽出現在頭頂。
無數幼苗破土,然后肉眼可見的飛速生長,要二十年才能成長起來的樹,僅僅幾秒鐘就已經變成參天大樹了。
生物開始出現、演變,滄海桑田一念之間。
雷電、暴雨、火山噴發,無數的天災席卷著這片土地。
直到陸江看到了一頭恐龍從蛋卵中破殼而出,他張大了嘴巴。
恐龍時代嗎?陸江震撼的看著周圍帶著遠古氣息的環境。
就好像在看一場全息快進的大電影,這一切如此真實。
這時,陸江感覺到一大片陰影把自己蓋住,他抬起頭,是一只超級巨大恐龍的腳朝他們兩個壓了下來。
陸江驚的看向金蟬子AI,金蟬子還是淡定的微笑。
場景在恐龍腳塌下來的時候變了....
這次他們兩個在一座白屋子里,但陸江很確認這里不是古代。
因為這是間手術室。
一聲哭啼聲起,陸江詫異的看去,一個嬰孩邊哭邊在護士的懷抱里有力的蹬動他的雙腿。
陸江看到手術床上躺著的那個人,他一愣,下意識喊了聲:“老媽?”
原來那個拼命蹬腿的小嬰兒是他啊。
這里的場景再次消失...這次又出現在了一處滿教室擠著小學生腦袋的課堂上。
一個戴著菱形眼睛的老女人用她那尺子狠狠拍在講臺上,粉筆灰撲的到處都是,她聲音如洶涌澎湃的海浪,全部朝底下的那個小腦袋撲過去,“陸江!不準說話,不準干擾其他同學學習。”
小陸江扯了扯嘴角,端端正正的擺正坐姿,然后眼不動,身不動,手在拼命的寫著小紙條,然后悄悄的扔了過去。
在一旁看著自己的陸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場景又在變化,陸江趁著這變幻的間隙,也看出來了,這是自己的一生....
可為毛第一個場景是天地初開然后一直到恐龍出現?
那個時候我連個微生物都不是吧?
陸江想開口問,可又不知道問誰?
他把疑問壓下去了。
這次場景變化的超級快,畫面目接不暇的在連續閃動。
陸江腦中仿佛抹了風油精一樣,眼睛死死的盯著周圍,大廈猛然林立,日新月異,斗轉星移。
陸江腦海越來越清明,記憶中許多不重要的細枝末節居然一一想起來,而且連這估計有50倍速的畫面陸江居然也能看的過來。
直到場景慢下來,陸江才帶著有點虛脫的那種清爽感伸出手擦了擦自己不存在的汗。
接下來這段,陸江熟悉,因為就發生在這幾天。
三徒弟下人間找到自己,天道沒有清除自己的記憶,然后自己去當送奶工,并在公交車上遇到了夏長安,然后被一群暴徒打成傻狗。
此后,就按部就班的朝那座要命的山頭走去,陸江大喊著想阻止場景中那個自己,但也沒什么用,這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了定數。
直到“陸江“上了山。
當陸江看到那個坑他的老頭朝`陸江`念道:“適逢劫難、命數已盡之人,今日得護天下太平之功德。”
然后陸江面色古怪的看著老頭彎下腰,朝自己上山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并聲音懺悔般道:“老道感激不盡。”
這怎么回事兒?這老道還有這出戲?
當時的陸江沒有看到,現在陸江看到了,卻也一頭霧水。
神神道道的感激自己干嘛?
陸江他想不明白。
他看見那個小女孩夏長安站在那里,滿臉的不知所措,滿臉的慌亂與哭泣,朝`陸江`跑去。
老道還是一個守信的人,答應陸江護她周全,便說到做到。
他拉起二胡的曲弦,曲音哀傷,仿佛有股魔力將夏長安給定住,然后下山的路顯現,他在前面走著,滿臉淚水的小女孩便不可控制的跟著他。
陸江看著夏長安的背影,嘆了口氣。
他準備看向下一個場景時,忽然看見夏長安生生的顫抖著抵住了腳步。
陸江愣住了,老道也愣住了。
老道沒想到他的法術會失效。
只見這個小女孩她用盡全力的轉過頭,那張清秀白皙的小臉滿是淚水的喊道:
“陸江!不要死!”
那帶著哭喊的聲音淹沒在半山腰,緩緩蕩開然后消失不見。
老道靜靜的看著小女孩滿臉淚水,
然后掐指一術,下山的路鋪到腳邊。
他嘆了口氣:“走吧...”說著,他二胡的曲音如一片漣漪蕩開蘆葦,小女孩小臉淚水朦朧。
陸江看著霧來遮掩住那個亭子,密林又漸漸合上,直到陸江看不到他們的背影。
“長安。”陸江站在變化的夢像世界輕輕念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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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速漸漸開始變慢,畫面一直到陸江昏迷在佛像頭頂。此時的‘陸江’七竅流血,流出來的血氣磅礴的肉眼可見。
“我的血居然燃燒起來了!”
看到這一幕陸江吃驚的張大嘴巴,陸江當時昏迷了,哪里會知道之后發生的事情。
然后陸江看到骷髏人吸收了自己的血氣,連同那個倒霉的女人也一并吸收到體內。
然后陸江看到骷髏人血肉一塊又一塊快速長起來。
此時夜色如墨,天空不知不覺的黑云密布,畫面快進的時間也開始變得正常起來。
陸江忽然看到一陣金光輕輕晃過‘陸江’著的身體。
然后他看到‘陸江’居然漂浮起來,像是有一股力量將陸江托舉在半空中。
‘陸江’緊閉著眼睛,在那股莫名神奇的力量托舉下,自己輕盈的在佛像頭頂坐正了身姿。
雙手合十,盤腿而懸浮。
再緩緩的降落,直到穩穩當當的坐在了佛像的腦袋上,金光將‘陸江’籠罩,那個大光頭格外的亮。
看到‘陸江’亮晃晃的光頭,在夢像世界的陸江心里一咯噔,趕緊摸摸自己的腦袋。
一根煩惱絲都沒有!
陸江有點沮喪的握了握拳,內心堅定道,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頭發長回來!
此時骷髏人面目猙獰的轉過頭看著佛像上的“陸江“。
然后骷髏人伸出手,朝“陸江“脖頸抓過去。
陸江在夢像世界看的心驚肉跳。
就在細皮嫩肉的自己要落入骷髏人手中時,佛像金光大盛!
骷髏人慘叫一聲,急忙收回手。
“這是......”
它眼神惡毒的看著面前的東西,那是一口籠罩在`陸江`與佛像上金光閃閃的鐘。
它怒吼道:“該死的禿驢!”
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讓陸江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當骷髏人說完禿驢那兩個字后,金蟬子AI空著的那只手猛然伸出去,快如閃電,直接跨過了夢像世界界限,朝著畫面中骷髏人的腦袋狠狠的彈了一個腦崩兒!
“嘣!”
聲音清脆,干凈利落。
骷髏人對于突然出現在額頭的手是完全沒有預料到,它被這個腦崩兒打懵逼了,甚至沒看清瞬間出現的是什么東西。
它只能是捂著額頭,眼里閃過驚疑的神色。
那股痛覺告訴它剛剛經歷的不是幻覺,直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陸江是理解它的,以前看過一部電影,叫《勺子殺人狂》,講的是主人公被下了詛咒,他每天會被一個穿著黑色袍子怪人,用一根不長不短、普普通通的勺子給敲打身體,每天都要被敲打20000次,就算身上穿再多衣服,都阻止不了勺子敲打的痛感傳遞到身上,主人公就這樣被敲打了12年,最后活活被敲死。
所以陸江樂呵呵的看著骷髏人。
這貨現在滿臉警惕滿臉戒備的觀察著四周,開口厲喝道:“禿驢!你敢...”
金蟬子AI毫不猶豫的又伸出了手。
“嘣!”
骷髏人又被狠狠的彈了一下。
和勺子殺人狂類似的,無論你多么厲害,肉體防御力有多高,金蟬子AI的彈腦崩兒,一樣會感受到相等的痛覺。
骷髏人吃痛的抽搐了臉部,然后捂著額頭,這次它看清楚了,那雙手是瞬間出現。
它眼睛更加警惕的注意著隨時會出現的手,嘴里卻沒有半點覺悟罵道:“禿驢偷襲算什...”
“嘣!”
骷髏人又吃痛的被彈了一個腦崩兒它氣急敗壞的罵道:“去你嗎的禿驢...”
“嘣!”
“禿驢有本事....”
“嘣!”
“嘣!”
“嘣!”
.........
可能是有買多少送多少的活動。
金蟬子AI連續彈著骷髏人的腦門快樂的沒收手,直接將骷髏人給彈到懷疑人生。
陸江在夢像世界都看的直發疼,當看到骷髏人不認輸還邊罵邊用手去擋,但沒有用,金蟬子AI的手指頭總是風雨無阻的穿過一切障礙,精準的在骷髏人的額頭留下清脆聲響的印記。
骷髏人被彈腦崩兒彈到氣勢全無,無論它怎么做都阻止不了金蟬子AI的手指頭,最后不敢罵了,兩只邪惡的眼睛居然看起來,有點無辜......
它不罵了,金蟬子AI自然也就觸動不了。
陸江還滿懷期待的想著它能繼續堅韌的罵下去,然后被活生生的彈死,這樣陸江他就得救了。
可惜骷髏人學乖了,它眼神惡毒的看著金鐘下的陸江,顯然,這貨把仇恨轉移到陸江身上了。
它開始瘋狂的進攻金鐘,但就是再也不罵出聲。
不過無論骷髏人如何進攻,就算它把整座佛廟全部拆毀,無數的鋼筋水泥板壓下來,都未在那口籠罩著陸江的虛幻金鐘上留下任何傷害。
骷髏人把佛廟變成了廢墟。
‘陸江’在廢墟中的佛像腦袋上坐著,平平靜靜、安然無恙。
骷髏人呼了一口氣來,它太激動了,發泄了一番后,它冷靜下來,陰冷的看著‘陸江’的身體,然后突然伸手凝聚了一團濃厚的黑氣。
朝天空一扔。
黑氣鋪天蓋地的朝天空擴散去,不一會兒連一點月光都看不見了。
幾點雨水順勢而下,再然后就突然下起兇猛的暴雨來。
雨水如黑汁,過往處樹木腐爛,花草枯萎,山鳥飛絕,生機了無。
陸江他抬起頭看到漫天、帶著死亡氣息的黑氣,并且朝四周不斷膨脹擴散時。
他樂不出來了。
它可能奈何不了陸江,但它可以控制這團黑氣,毀滅任何一個它想毀滅的地方。
比如從山頂看下去,那密集如林的高樓大廈,夜晚不熄燈紅酒綠。
骷髏人那張人臉的額頭還是通紅一片,此刻滿臉獰笑著。
正在熟睡的人哪里知道,一大團死亡的氣息正在靠近。
陸江看著浩浩蕩蕩的黑氣朝城市方向過去,他心里一縮,他第一個想到的是。
夏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