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宋營也沒有進門,只是站在門口說笑兩句便走了。
錢,他正常收的,這一點無論是鄭仁還是蘇云都覺得很滿意。一碼歸一碼,這位宋經理為人可要比剛剛的矮胖子強的多了。
蘇云回樓下摸來一瓶鐵蓋茅臺,笑著回來,道:“老板,有機會你給我弄點這個,最近喝了幾次,感覺和以前不一樣。”
“以前喝的是假酒么?”
“老板,你學壞了。”蘇云掂量了一下茅臺,道:“真是不舍得,要不是最近值得慶祝的事情太多……”
“別扯淡,你要是能留住酒,就跟黑子能留住骨頭一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鄭仁站在開放式廚房的外面,笑吟吟的看著小伊人,很隨意的回答道。
“老板,明兒一早要去帝都肝膽,你別給忘了。”蘇云往沙發里一窩,懶洋洋的說到。
“知道了。”鄭仁道:“你和周春勇聯系就行,到時候滴……”
“周春勇說了,要親自來接你。”蘇云手里捧著手機,正說著,忽然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鄭仁感知到不對勁兒,但是沒問,回頭看了一眼。
蘇云已經恢復了平靜,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沖著鄭仁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多事兒。
這貨是怎么了?被前女友給逼婚了不成?
鄭仁心里疑惑,但什么都沒說,和謝伊人說著白天的經歷。每一件瑣碎的小事情,平平淡淡的說著。
他沒有講故事的天賦,大豬蹄子也沒給他加持過。講起來很平淡,但小伊人聽的眉開眼笑。
蘇云看著鄭仁,覺得這兩個人真是很好笑。本來應該在熱戀期,卻搞的和老夫老妻一樣。
但他心里有事兒,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
吃過飯,兩人和黑子一同被攆了下去。晚上謝伊人和常悅要追劇,自從發生了上次從看到打鐵花被燙傷的案例開始討論到鮑曼不動桿菌的事情后,追劇這種事兒就和鄭仁、蘇云沒有關系了。
帶著黑子回到房間,鄭仁看到窗臺上困了一瓶子水,也沒注意。試了試花土,還有些潮濕,不用澆水。
“喂,發生什么事兒了?”鄭仁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根煙,問道。
“唉,別提了。”蘇云愁苦。
“不會被人大肚子堵上門了吧。”鄭仁事不關己,嘿嘿一笑,道:“不過從你回海城的時間來看,孩子已經兩歲左右,都能叫爸爸了。一堆各種膚色的孩子圍上你,抱著腿……”
“別介,還沒到競選州長的時候呢。”蘇云吐了一個煙圈,道:“有群女孩特別無聊,組織了后援會,你知道吧。”
“好像聽誰說起過。你和她們有聯系?”
“就是一群女孩找由頭湊到一起玩,我就是個幌子。”蘇云道:“我連有誰都不知道。”
“然后呢?找你負責?”鄭仁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到。
這種事兒要是麻煩起來,那是相當的麻煩。
“我離開帝都,人間蒸發后,后援會的會長就出國了。”蘇云道:“這不是我回來了,她得到消息忽然間又回來了。”
“有關系?”鄭仁問道。
問的很簡單,可是里面的話卻帶著無數的含義。
蘇云自然能聽懂,他嘆了口氣,道:“沒什么關系,就是單純覺得煩躁而已。”
“真是很好奇你的后援會會對你做什么。”鄭仁也忽然八卦了起來。
“不做什么,所有人我都不知道在現實里是誰。”蘇云道:“舉個例子吧,以前每次上手術的時候,我的無菌衣都會是新的。類似的,都是這樣的小事情。”
這事兒可不小,鄭仁笑呵呵的看著蘇云,知道這貨是在和自己顯擺。都愁的不愿意喝酒了,還不忘了顯擺。
無菌衣,刷手消毒后再穿的那種衣服,有兩種類型。一種是一次性的,透氣性不好,一動刷拉刷拉的響,幾乎所有外科醫生都不喜歡。
另外一種就是古典的墨綠色的無菌衣,布質的,穿上特別帶感。但這種衣服,總有些外科醫生不習慣解帶子,或者是焦急,或者是豪邁,直接把帶子扯斷。
再加上反復消毒,漸漸變淡、變破。所以這種無菌衣在鄭仁的印象里,永遠都是破破爛爛的,上面有時候還會打著補丁。
這樣的無菌衣已經漸漸被淘汰了,畢竟成本消耗大,遠不如一次性無菌衣省心。
每次都有一件新無菌衣穿,這江湖地位……反正鄭仁“只是”混到了梅奧診所的客座教授,還沒有達到這種待遇。
怕是經常上手術的老院士們都穿不上新的無菌衣。
“嘿嘿。”鄭仁笑的很開心,道:“真是不錯啊,還有什么?”
“你怎么這么好信兒。”蘇云不耐煩的說到:“睡了,明兒還要去帝都肝膽呢。”
鄭仁也不逼問蘇云,輕輕摸著黑子的狗頭,抽著煙,沒有急診的日子里倒也蠻舒服的。
洗漱,睡覺。
躺到床上,鄭仁習慣性的先和謝伊人問候了晚安,隨后點開qq。
小男孩的說說更新了。
看到這條說說,鄭仁馬上想到蘇云額前飄蕩的黑色長發。真是一樣的臭屁。
要是把那個小男孩和蘇云放到一起,估計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吧。兩個人一模一樣的驕傲,一模一樣的愿意小小裝一下。
只是小男孩還小,顯擺的太過于刻意。
鄭仁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很平淡,很溫馨。
能去學枯燥無趣的奧數了啊,那證明病情恢復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在哪家醫院就診、治療的,竟然效果會這么好。
看樣子,即便是大豬蹄子也不能完全相信。
他回憶起當時看到小男孩時候系統面板那觸目驚心的紅色,有看了看qq說說里的字,情不自禁的笑了。
大豬蹄子不是萬能的,或許對擁有者來講是件大事。但對于鄭仁來講,還是小男孩能恢復健康,回到學校去上學來的更好一些。
估計現在只是第一個療程,后繼還要五到七個療程才能鞏固住。
要加油哦,鄭仁心里想到。
關上手機,鄭仁很快進入了夢想。睡的很甜美,一覺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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肋間動脈破裂的患者送到胸科,急診上臺做了結扎術,術后患者恢復的很快。畢竟只是血管破裂,只要及時手術,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趙文華卻覺得有些手怯了。
一想到做手術,他腦子里就會出現無數的并發癥。本來還有兩個需要手術的患者,他心里忽然沒有了底,都讓別的帶組教授幫忙給做了。
就像是連續開車剮蹭一樣,趙文華整個人連手術都不會做了。
他準備請假休息兩天,緩一緩精神。
至于那個鄭仁,他愿意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去吧,惹不起,還躲不起么?
只是請假都找不到人。
迎接梅哈爾博士,準備給國際專家做手術,孔主任那面這兩天長到了機關。
這還不算,趙文華哀怨的認為,自己惹不起總能躲得起吧。
可是鄭仁像是無所不在一樣,想躲都躲不開。
尤其是梅哈爾博士下午來會診、閱片的時候,看見鄭仁被諸多國際知名教授環繞在其中,趙文華心里說不出來是個什么滋味。
嫉妒?或許有吧。但不像是最開始,鄭老板還是海城來的小大夫,趙文華會嫉妒一下。
現如今TIPS項目全面鋪開,院里對鄭老板的認可也大幅度提升。趙文華就算是再怎么不開眼,也不會把鄭仁當做是小大夫來看了。
嫉妒,不是或許有,而是肯定有。再就是有羨慕的情緒,羨慕鄭仁和循環內科的泰斗級人物梅哈爾博士談笑風生,羨慕他能親自操刀給梅哈爾博士做手術。
但是恨意,卻被趙文華給掩藏起來。
恨,也是要分人的。
鄭仁在短時間內成長起來,要是還不顧一切的恨他,無異于飛蛾撲火。
趙文華不蠢,只要靜下來,這些事情他想的清清楚楚。
晚上回家,簡單吃了一口飯,他坐在書房里靜靜的把這段時間的所有事情捋了一遍。
自己錯了,真的錯了。
不因為別的,而是自己找錯了對手。沒事兒干嘛招惹鄭仁呢?不就是一張病床的事兒么?
孔主任不在家,自己全權負責的時候,是最好的機會。趙文華想清楚一切后,心生悔意。
那時候要是表達對剛從前線回來的小同志的關心與照顧,怕是此時局面就不一樣了吧。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自己和鄭仁之間的關系有了無法彌補的裂痕。
即便是鄭老板愿意冰釋前嫌,趙文華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再一次頭腦發熱,再做錯事情。
就這樣吧,他輕輕嘆了口氣,看著窗戶上倒映出來的影子,有些模糊,有些虛無。
休息幾天,整理一下心情,日子還得過不是,趙文華心里想到。
他倒也不怕鄭仁報復,只要自己這面不出事兒,誰也動不了自己。說句不客氣的,在帝都大型三甲醫院,哪個帶組教授身后還不站著幾尊大神呢?
以后躲他躲的遠點就是了,趙文華心里暗自告訴自己。
鄭老板還好說,算是憨厚。他身邊的那個助手,簡直太討厭了。想起這個,趙文華就止不住的煩悶起來。
“老趙,在屋里想什么呢?”趙文華的妻子在外面喊道:“別吃飽了就往那一坐,一起出去溜溜彎。”
“嗯。”趙文華想通了心事,雖然有所不甘,但還是笑了笑,站起身,和他愛人換鞋下樓遛彎。
生活,還是很美好的。老夫老妻,一輩子了,團團圓圓的,也挺好。不能把單位的情緒帶回家,自己這些天倒是錯了。
走在夕陽下,趙文華看著正在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們,心里漸漸柔和起來。
雖然平淡,卻很美好。
走了大半個小時,太陽也要落下,兩人往回走。趙文華的愛人見他有了點笑模樣,便小聲的說到:“老趙,姑娘回來幾天了,你一直在忙,這可不對。”
“嗯。”趙文華點了點頭,道:“小萱最近在同學聚會么,沒時間搭理咱們這些老家伙。”
“老趙啊,這次小萱急急忙忙的趕回來,我總是覺得有問題。”趙文華的愛人說到:“我和她的閨蜜打聽了一下,可能是因為一個小男生回來的。”
“哦?有男朋友了?”趙文華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里升起一股子養了多年的小白菜要被誰家的豬拱走的憤怒感,還有一種失落感。
可是理智告訴他,總不能把女兒留在身邊一輩子吧。
“可能是,小萱的朋友、同學也沒仔細說,只是說那人是你們醫院的醫生。”趙文華的愛人說到。
“……”趙文華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老趙啊,你可得好好把把關。”趙文華的愛人嘮叨著,“小萱從小文靜、內向,心里有事兒也不和咱們說。出國之后更是內向,不能讓孩子隨便找個小大夫。”
“她沒和你說?”趙文華忐忑的問道。
“我問了,她說還沒有男朋友。我估計吧,這次她假期有限,很快就要回去,怕是回來告別的。”趙文華的愛人說到。
“問問,叫什么。”趙文華沉聲說道。
“我聽說,好像是華清系那面畢業的。”
趙文華的心松了一些,真要是回來找鄭仁……雖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自己的女兒,怎么會認識一個海城出來的小大夫。
鄭仁來912的時候,小萱已經出國了,時間點也對不上。再說,鄭仁又女朋友了,手術室的那個護士,從海城帶來的。
但真要是那樣的話,讓自己用什么身份相處?
這事兒自己堅決不同意!
“有來路就好,華清系那面也算是名校了。”趙文華自己寬慰自己。
“嗯,據說是心胸外科的,還是很出色的。我隱約聽說,是心胸外科的明日之星。”趙文華的愛人笑道:“老趙,你說說,現在的孩子們多能鬧,一個小家伙,竟然敢說自己是明日之星,這也太狂了點。”
心胸外科……明日之星……
趙文華的胸口一陣憋悶,身子晃了晃。自己都準備退讓了,怎么那個醫療組的人還陰魂不散呢?!
“老趙?”
趙文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過了很久,他才沉聲說道,“讓小萱回來找我。”
:,一抹晨曦叫醒沉睡的帝都,公園里晨練的人們溫馨而又平和。
比白天清凈許多的路上,一臺外地牌照的120急救車偶爾在車輛擁擠路段發出嘶吼聲,顯得是那么的狂躁。
與周圍的祥和、安靜格格不入。
一名患者從120急救車上送下來,經912急診到胃腸外科住院部,全程12分鐘,陪同來的護士額角滲出細密的汗水。
一張基層醫院拍的腹部ct片子插到閱片器上,值班醫生把住院總叫起來。
住院總看了兩秒鐘,就毫不猶豫拿出手機,打給帶組的馮教授,并把片子的圖片發了過去。
在家里還睡眼惺忪的馮教授接到電話后也沒怎么精神,住院總拿不下來的手術、看不懂的片子多了去了。
只是急診,一般來講病情都很單純,根本用不著找自己么。
他嘟囔了一句,有些不高興,起床氣還是蠻重的。可是當他看到手機上片子的時候,先是楞了一下。
“像素這么差么?”馮教授喃喃的說了一句,但只是嘟囔,整個人隨即就精神起來,來不及洗漱,換了衣服抓了根油條就急匆匆跑出去。
“馮建國,你要是把衣服弄臟,今天晚上就在沙發上睡!”馮教授的愛人在廚房里吼道。
不光是河東,連河西都跟著震顫。和三十年前一樣,不管在哪,馮建國根本體會不到風水輪流轉的感覺。
聽到家里河東獅的怒吼,他馬上跑回來,抓了幾張餐巾紙,嘿嘿一笑,又沖了出去。
這樣的一幕,這輩子發生過無數次了,馮教授的愛人早已經習慣。
雖然習慣,但到現在還不能接受。
這個馮建國,都多大歲數了,還這么慌里慌張的。他愛人嘆了口氣,把門關上,自己吃著兩個人的早餐。
時間還早,路不算很擁擠,馮教授一邊用車載藍牙和住院總了解情況,一邊趕往912.
患者是72歲女患,持續性腹部疼痛1年余,加重3天入院。于當地縣醫院就診,懷疑是腸梗阻,灌腸無效。因為年齡比較大,所以當地醫生慎重的讓患者做了一個腹部ct。
ct出來,所有人都傻了眼。眼前白茫茫的,好像是機器出了問題,片子沒拍好。
可是又拍了兩次,還是這樣。
縣醫院的醫生只好建議患者家屬帶著患者直接去帝都。
這種詭異的ct信號,作為縣城的醫生是看不懂的。別說他們,連912的馮教授都是一頭露水。
所以下級醫院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看不懂的患者直接送到上級醫院去,人家水平高么。帝都的大教授們,水平高、嘴巴大,適合解決各種疑難雜癥。
馮教授知道情況后,首先排除了機器故障。
要是機器有問題,縣城醫院早就發現了。那面最不濟一天也有十幾個ct需要做,所有片子出來都白茫茫的一片,那還了得?
如果不是機器故障的話,那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馮建國開著車,一路想著解決的方式。
從醫幾十年,這種情況馮教授是第一次遇到。他比較謹慎,猶豫了一下,趁著等綠燈的檔口給魏主任撥了電話。
打電話找人吧。醫療,絕大多數情況下是不能逞強的。
匯報了情況后,魏主任那面說是知道了,馮教授這才掛斷電話。
只是心里還是不拖底。
這種罕見的影像,魏主任真的行么?要是以前,馮教授是不會有這個想法的。魏主任是全國胃腸外科屈指可數的高手,水平比自己高了一線。
而且臨床經驗豐富,各種疑難雜癥治過不知多少,是值得相信的。
可是……就怕比較。
這種可以相信,是從前的事兒了。自從鄭老板走進視線,馮建國馬上發現鄭老板的好處。
年輕,抗禍禍,還是特別抗禍禍的那種。上次手術,十多個小時,鄭老板站在手術臺上,紋絲不動。
這種不動如山的勁兒,給人一種可以相信的感覺。
馮教授想了想,猶豫了一路。最后在到了醫院的時候,還是撥通了鄭仁的電話。
“鄭老板,起來了么?”馮教授一邊走一邊說,急匆匆的。
“正在吃早飯。”鄭仁坐在餐桌前,說完話,一口把煎雞蛋吞了進去。
馮教授這個點打電話,應該是有大問題,要不然不會的。多年豐富的臨床經驗,讓鄭仁第一時間就緊張起來。
“慢點,噎著。”謝伊人手里的豆漿遞了過去。
“伊人,大早晨撒狗糧,是沒有道德的。”蘇云慢條細理的喝著豆漿,面無表情的說到。
額前黑發有氣無力的飄著。
“好,我這就過去。”鄭仁說完,掛斷電話。拿起豆漿,咕嘟咕嘟喝了進去。
“什么事兒?”謝伊人和蘇云同時問道,只有常悅還在低頭吃著早餐。
只要不是科里的患者,都和常悅沒有關系,她從來不多事兒。
“馮教授說有個患者,腹部ct片子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見。”鄭仁道:“一會片子……”
正說著,手機里微信提示音響起。
點開看,蘇云的腦袋湊了過來。
霧氣昭昭的一張圖片,好像是曝光過度導致的影像。鄭仁和蘇云都怔了一下,這是個什么東西?
看了幾秒鐘,手機的像素還是不夠,鄭仁心里有了腹案,站起來沖謝伊人歉意的笑了笑。
“老板,今兒要去帝都肝膽上公開課。”蘇云見鄭仁要走,便馬上告訴他今天的安排,以免他忘了。
“我先去看一眼。”鄭仁說到。
“一起走吧。”蘇云拎著一個包,里面放著專門用來解剖的刀柄和兩個柳葉刀刀片,再有就是無菌手套,一次性無菌衣之類的東西。
這次是有備而來,再糙的話就說不過去了。
可是沒想到,自家老板真是不靠譜啊,遇到個疑難病例,眼睛里都冒著光。
嗯,的確有點意思,到底是什么病呢?蘇云開始沉思,機器轟鳴,額前黑發無風而動,飄呀飄的。
“我倆滴臺車走,你們不著急哈。”鄭仁匆匆忙忙的和小伊人說了句。
“去吧去吧,黑子我一會去遛。”謝伊人眉眼彎彎,像是一朵初放的花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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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懷疑是什么?”蘇云看了白茫茫的片子后,一直在琢磨到底是什么病。但幾番思考后,卻沒有任何思路。
“不知道。”鄭仁回答的很干脆,“滴車了么?”
“等你想起來,咱們都快到912了。”蘇云習慣性的噴了一句。
鄭仁不再說話,看樣子也進入到沉思狀態。
兩人默然無語,下樓,上車,在車上也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司機師傅很奇怪,這兩個年輕人是吵架了?都沉著臉?倆老爺們,吵架的話打一架就是了,這么陰沉著臉干嘛。
氣氛有點沉重,想要說點話,但司機師傅無論說什么,迎來的都是一陣沉默。
好尷尬啊,司機師傅只好把所有精力都用在開車上。
像是賽車手一樣,司機師傅感覺這是自己的巔峰水準。無論是超車還是別車,一氣呵成,淋漓盡致。
開到了912,司機師傅還意猶未盡,真想拉著這兩個年輕人再跑一圈。
急匆匆來到胃腸外科,魏主任和馮教授正在閱片。
“魏主任,馮哥,我到了。”鄭仁面無表情的招呼了一聲,馬上擠到閱片器前。
“鄭老板,你怎么來了?”魏主任疑惑。
“主任,是我給鄭老板打的電話,這不是……”馮教授最開始就擔心這事兒,只好解釋道。
魏主任點了點頭,并沒有介意,甚至有些贊許。自己也看不懂,有鄭老板來兜底,覺得穩妥多了。
片子就掛在眼前,十分鐘前,魏主任和馮教授在剛剛看完片子后全都懵了。
臨床幾十年,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病例。
只能安排護士抓緊時間做術前準備,管床醫生做術前交代,準備急診剖腹探查術。
魏主任對馮教授使了一個眼色,馮教授會意,開始匯報病史。
“鄭老板,患者是72歲老年女患……”病史很簡單,因為患者有腦梗病史,輕微的腹痛老人敘述不清,保姆也沒有注意,所以只是大概知道拖了將近1年的時間。
而其他病史也都不是很詳細,甚至有些都是家屬主觀臆測出來的。
不知不覺間,鄭仁左手放在右側腋下,右手托腮,眼睛瞇起來,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張可以說是簡陋的片子。
蘇云看到片子后,直接就放棄了。
一點頭緒都沒有,連魏主任都沒辦法、沒思路,自己就不嘗試了。
再嘗試,也沒有意義。
他在等鄭仁的診斷,這時候看看老板能不能一如既往的神奇下去。
但這不是蘇云想的全部事情,他已經知道鄭仁的選擇,帝都肝膽那面……真是頭疼。
有這么一個不靠譜的老板,還真是累呢,蘇云吹了口氣,額前黑發飄呀飄的。
“主任,送患者上去?”管床醫生探進頭,小聲問道。
“鄭老板?”魏主任問道。
“送。”鄭仁眼睛一動不動,像是要把那張白茫茫的片子看穿。
“鄭老板,有什么考慮么?”魏主任試探問道。
“嗯,我考慮有可能是腹繭癥。”鄭仁沉聲說道。
魏主任怔了一下,這個名字雖然很特殊,魏主任卻也有了解。
最近一次聽說是在學術會上,有人提出了一個案例。但不是做學術報告的時候提出來的,而是閑聊的時候說到的。
沒有片子,沒有明確診斷。
患者當時因為診斷不明,家屬拒絕剖腹探查,120車送至魔都。據說在半路上,患者呼吸心跳就消失了。
所以最后是什么結果,那個地方的主任也不知道。
這種病很少見,病因不明,到現在全世界都沒有什么研究成果。
因全部或部分小腸被一層致密、質韌的灰白色硬厚纖維所包裹,因此又稱為特發性硬化性腹膜炎或硬化性腹膜炎等。
1978年由foo命名。
但也有疑問,按說腹繭癥的話,只是一層游離的纖維組織,腸腔不會這么細小,腸內含氣少的可憐。
影像學上,空氣是黑色的。而整個片子里,患者腹腔內黑色少的可憐,絕大部分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影子。
所以魏主任才沒第一時間診斷腹繭癥。
像,卻又不像。
好多疑難病例都是靠猜的,不打開腹腔親眼看到誰都不知道。就算是親眼看到,臨床經驗不夠豐富的年輕人也不敢診斷。
“魏主任,按腹繭癥和患者家屬交代,下不來臺的可能性很大。”鄭仁最后給出這么一個提示。
魏主任的頭立馬就大了。
死臺上?那還有必要手術么?
算了,自己親自去交代,看看患者家屬的醫從性好不好。要是好,就考慮可以手術。當然,手術必定要拉著鄭老板上去。
“老板,帝都肝膽的周主任到了。”蘇云小聲說道。
“跟周主任說一聲,我可能要晚兩三個小時。”鄭仁的回答沒有出乎蘇云的意料。
蘇云嘆了口氣,瞥了一眼馮教授。
馮教授特別不好意思,撓頭問道:“鄭老板今兒有事兒?”
“有個國際學術會議,定好了老板要講課。”蘇云拎著包出門,道:“老板,那我先和周主任過去。”
“嗯。”鄭仁的眼睛還在看著片子,連說話都特別少。
“不好意思啊,耽誤鄭老板去講課了。”馮教授搓手,國際學術會議……講課……唉,自己什么時候能去呢?
估計去了也是聽課的那種。
“問問伊人,什么時候到。”鄭仁忽然說了句話。
周圍一片安靜,剛要去和患者家屬做交代的魏主任和馮教授兩人面面相覷。
沉默了幾秒鐘,鄭仁才意識到,蘇云已經走了。
他很無奈的拿起手機,給謝伊人撥打電話。
“鄭老板,上去掌一眼?”馮教授小聲問道。
“嗯,手術估計很難做。”鄭仁已經聯系完謝伊人,那面已經快到醫院了。手術器械已經消完毒,在無菌包里。
有器械,有謝伊人,手術完成的幾率大了很多。
“考慮是腹繭癥,但腹繭癥雖然是罕見病,極為罕見的疾病,卻也分輕重。”鄭仁道:“這個,屬于最重的那種。”
他的手指輕輕敲打在閱片器的玻璃上,咚咚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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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云下樓,晃晃蕩蕩的走到周春勇的車前。
周春勇站在車頭,四處張望。看見蘇云了,而他身邊沒有鄭仁,鄭老板呢?難道在和自己玩藏貓貓?
“別找了,老板有一臺急診。”蘇云道。
周春勇的臉一下子陰了起來。
為了準備今天的解剖教學,他煞費苦心,連小型的解剖手術臺都準備了一個。
可是事到臨頭,鄭老板卻說要急診手術?
褲子都脫了,你跟我說這個?!
“繭腹癥,很少見,看樣子老板是必須要做,不做他都睡不著覺。”蘇云很是不高興,“你說,這是什么人吶!看到手術,比看到女朋友都高興。不對,他女朋友肯定也得上臺。一家人,在手術臺上整整齊齊的。”
“……”周春勇怔了一下。
“說好今天要去上公開教學課,看到罕見病的手術,手指頭就開始癢癢。下次找塊磨刀石,好好給他磨磨,讓他再癢!”
“別介,蘇醫生,鄭老板的手指頭可是金貴。”周春勇見蘇云氣嘟嘟的,便笑了笑,習慣性的把氣氛緩和一下。
“你都沒見看,我出來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眼睛看著片子,差點就鉆進去。光知道貞子能從電視里鉆出來,要是他鉆進去,您說下次咱們看片子,他鉆出來,這算怎么檔子事?”
蘇云說的簡直太有畫面感了。
周春勇一想,自己看片子的時候,鄭老板從里面……呃,算了,那畫面太美,想象不到。
“蘇醫生,別生氣,你說咱們怎么辦?”
說著,蘇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先去等著吧。”蘇云氣惱的說到:“希望手術能快點。”
周春勇也很無奈,只好坐到駕駛位上,扎好安全帶,問道:“蘇醫生,您看手術要多久?”
“繭腹癥,您知道么?”蘇云問道。
周春勇搖了搖頭。
“罕見病,咱搞介入的,誰知道這事兒。”蘇云道:“不光是罕見病,還是罕見病里的罕見病。片子,您看一眼。”
說著,他把手機拿出來,找到剛剛拍的照片,遞給周春勇。
周春勇瞄了一眼,眼睛就挪不開了。
這是個什么片子?看大概應該是中下腹的ct,但腸腔呢?怎么那么細,跟絲線似的。
周圍白花花的都是什么?
“罕見的繭腹癥,手術估計要點時間了。”蘇云道。
“嗯,的確是。”周春勇看片子也是第一流的水準,他馬上從影像學的角度做了一番分析,并且認可了蘇云的說法。
后面來了一臺120急救車,周春勇馬上把手機還給蘇云,車子緩緩駛離912.
不對呀,3分鐘后,周春勇從繭腹癥的ct影像中掙脫出來,愕然無語。
到底發生什么了?不是應該自己抱怨,然后讓鄭老板那面愧疚不已,欠自己一份人情的么?
可是說著說著,自己怎么連這么大的事兒都忘了,還想著要安慰安慰蘇云。
安慰他個毛線!
可是他說的好有道理,自己也是這么想的。這個鄭老板……
周春勇郁悶無比,腦子里琢磨著一會的學術會議,但那張繭腹癥的片子偶爾會冒出來。
……
鄭仁和馮教授換衣服,上臺。
謝伊人已經拎著手術箱來到大外手術室,熟絡的準備上臺。
“鄭老板,機會大么?”
“機會?什么機會?”鄭仁還在琢磨著手術,他準備等到患者全麻完畢,自己再去系統手術室做手術。
這樣,是最完美的,絕少出現任何意外。
只是手術訓練時間只有一個任務給了點,實在是捉襟見肘。
一面心疼著手術訓練時間,一面琢磨著手術,馮教授的話鄭仁只是隨便聽聽,壓根沒走心。
馮教授聽到鄭仁的回答,也疑惑了一下。
“鄭老板,不是您剛剛說的患者下臺的機會不大么?”馮教授小心的問道。
“嗯?”鄭仁看向馮建國,“老馮,你們交代病情,難道不是和患者家屬說風險很大么?要是說手術肯定會成功,一旦出現什么問題,到時候可不好解釋啊。”
鄭仁“語重心長”的說到。
馮建國淚流滿面。
都是老大夫了,誰還不知道要這么交代?!可是誰能想到鄭老板在醫生辦公室里說的話也這么“正規”啊。
“老馮,和患者家屬交代病情,還是要盡量保守一點。”鄭仁腦子里想著手術,盡量爭取術前多模擬,少消耗一些手術訓練時間。嘴里很隨意的說著。
馮教授很凌亂,這種事兒還要說?自己知道啊。
可是剛剛鄭仁說的好有道理,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沉默了幾秒鐘,馮教授嘆了口氣,問道:“鄭老板,說實話,手術能做下來么?”
“應該沒問題,具體要看……”鄭仁還在神游物外,嘴里說著最基礎的判斷。
馮建國直接把后面那些話給屏蔽掉,只聽第一句的前半段。
沒問題,沒問題!
鄭老板威武!
腹繭癥的手術,竟然敢說沒問題。自己肯定不敢這么說,怕是魏主任也不敢說。
之前直腸異物的患者,手術很難,可以說沒有鄭老板根本做不下來。但那次也可以解釋成是一個意外,鄭老板年紀輕,眼睛好用,能做下來。
這次……
嗯,真的是水平比較高,馮建國心里有了數。
換好衣服,來到術間,見老賀也站在里面正在和急診班的醫生交流著。
幾句話后,急診班的醫生樂呵呵的走了。
“老賀,你的麻醉班?”馮建國問道。
“看到鄭老板上來了,串個班唄,不是啥大事兒。”老賀笑瞇瞇的說著。
患者已經麻醉完畢,交接班后,沒什么特別特殊的事情。
老賀檢查了一遍呼吸機和其他設備,隨后去把好運來放出來。
馮教授哭喪著臉,找到老賀,說到:“老賀啊,咱能不能換個音樂?”
“啊?不好聽么?”
“再好聽的音樂,單曲循環10個小時,聽起來都會惡心啊。”馮建國道:“上次手術緊急,怕影響鄭老板,一直憋著不敢說。但這次再聽,我吐在手術臺上怎么辦?”
“沒事,我這兒有各種司瓊,靜脈注射,微量泵泵入,你就算是想直接喝都沒問題的。”老賀嘿嘿一笑,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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